亲历者——98年云南保山“鬼挖眼”事件

  一时间,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迷乱中,旁边有人狠狠扯我一下,我一下清醒过来,是老眼,他已经往上游了。
  我不由再次凝视那坨“地霍”,人形,头颅倒挂在后背,那团漆黑长发在水中散开。
  我的天,莫非,它就是冯华!
  她最终,变成了一个透明的怪物,一个地霍!
  一时间,我只感觉从未有过的空虚。
  定了定神,试了试肺部的氧气,仅存一点了,必须上去了。
  拿定主意,双腿一蹬,我急速往上游去,前面黑暗中,老眼已经甩开我有10米远,已经快到水面了。
  我用尽全力,往上飞速游去,感觉头顶已经出现一团亮光,马上要出水了。
  不由回头望了一眼,隐隐的,那坨透明“地霍”依然悬浮在那里,如同一坨白色幽灵。
  我回过头,却忽然感觉不对,似乎有一个极阴冷的东西正飞速从下方接近。
  我不敢回头,往上猛冲一下。
  左脚忽然一紧,已经被一只人手死死抓住。





  我吓得死命一蹬,那只手却抓的死死,同时,腿肚子一凉,已经被此人另一只手抓住。
  我不由怒吼一声,“咕噜咕噜”冒出一团气泡,只感觉那个人一下借力,“忽”一下冲上来。
  我身子一转,一下跟此人面对面,“幽蓝”光线下我看得清楚,不由大骇:黑布蒙脸,露出嘴巴跟鼻子,还有一只左眼,正阴森盯着我!
  我靠!比剥!
  她没死!
  我顿时毛骨悚然,就见比剥忽然张开嘴巴,里头,一下冒出一团黑色的液体,是血!
  我吓得一个激灵,伸手一推,想把她推开,却一把抓住了那块黑布,我双脚在她肚皮上狠狠一蹬,一下反弹开,同时,那块黑布一下被扯脱,她整张脸一下暴露出来。
  我只看一眼,头皮一麻:
  她的左脸,有一只眼睛,半边鼻孔,半张嘴巴,兀自大大张开。
  而她的右脸,就是一个巨大的凹槽,像是被活生生用菜刀剜掉,上面,光秃秃,竟然空无一物!
  我靠!
  半脸人!
  我忽然想起那个坨人说的那句话,就是小铜钱的父亲,我问起冯华时候,它莫名其妙。说出了一个“半脸女人”,莫非,就是她!就是这个比剥!
  正惊疑,双脚又是一紧,一看,已经被比剥抓住,她正张开嘴巴,无数气泡从里头冒出来,似乎想狠狠我咬上一口。
  我想也没想,一脚蹬去,重重蹬在她面门,只见她“咕噜咕噜”气泡乱冒,一下往底下沉去。
  我转过身,就想冲上去,几乎同时,气已经憋到极致,不由鼻子一吸!
  不好!
  我就想停住,但鼻子却不听使唤,猛的吸气,一股水流一下倒灌进鼻腔里面,顿时鼻筋猛烈一疼,扯得脑袋一晕。
  我吓得双手伸出,一阵乱抓,试图抓到什么东西,却全是水,空无一物。
  完了!
  绝望中,我继续乱抓,忽然感觉抓到一个东西!
  我赶紧死死抓住,是一只人手!
  老眼!
  我管不了这么多,死死抓住,只感觉那只手在用力拉我上去,这时鼻子憋不住,不由再次吸气,水流猛的倒灌进来,脑门心忽然剧疼,顿时昏迷。
  也不知道多久,忽然被疼醒。
  伸手胡乱一抓,感觉抓到一只人手,很小,像是女人手,似乎就是之前拉我那只!
  “冯华!”
  我不由吼出声。
  “放手嘛!”一个女人声音,气急败坏。
  我一下睁开眼,面前站了一个女孩,20岁左右,一身宝蓝色藏袍,头上梳了好几根长辫子,圆脸,黑红,一脸厌恶看着我。
  这时只感觉阳光刺眼,一看,发现我正睡在一块毡子上,竟然在一个大帐篷里面,中央有一个火塘,架了一口铁壶,正“咕噜咕噜”冒烟,一股浓重的青稞茶味道,夹杂了一丝消毒水的熏味。
  一道血红夕阳从门帘外面透进来,像是快傍晚了。
  我只感觉头疼欲裂,倒下去,一下压倒背部,疼的我龇牙咧嘴。
  “身子侧起。”女孩冷冷道。
  我赶紧侧过身子,看她一眼:“尼西斜?”
  这句话一说,我顿时纳闷,我明明问的是“你是谁”,怎么发出这种口音!
  一下感觉舌头上吊了一坨东西,很沉,一摸,肉呼呼,很黏手,正是比剥的那块“舌头”,还缝在我舌头上。
  女孩瞟了我一眼,一脸厌恶。
  我也懒得管她,把那块舌头往嘴里塞,含糊问:“你是谁?”
  女孩不答,跪下,从旁边一张黑木小圆桌上拿起一根棉签,一小瓶药水。
  “趴下。”她冷冷道:“上药。”
  我赶紧翻过身子,只感觉两只手一阵刺疼,一看,那两块“人皮”不见了,但十根指头中间的连接部位,兀自缝着一根黑线,线头上还连着小块小块的 “人皮”,边缘整齐,看来,是有人在我昏迷的时候,用剪刀把大块人皮剪掉,却没有把缝的线取下来。
  这时女孩撩起我衣服,开始给我搽药,只感觉背部一阵阵刺疼,我咬牙忍住。
  这时只听到“咩咩”声音,来自外面,一看,一下看到外面一片碧绿,无边无际,竟然是一块大草原,血红夕阳洒下来,一群灰羊正缓缓从帐篷门口走过。
  我不由大奇:“这是哪里?”
  女孩静静给我搽,不回答。
  过会儿才冷冷道:“木呼尔牧场。”
  也不知道多久,忽然被疼醒。
  伸手胡乱一抓,感觉抓到一只人手,很小,像是女人手,似乎就是之前拉我那只!
  “冯华!”
  我不由吼出声。
  “放手嘛!”一个女人声音,气急败坏。
  我一下睁开眼,面前站了一个女孩,20岁左右,一身宝蓝色藏袍,头上梳了好几根长辫子,圆脸,黑红,一脸厌恶看着我。
  这时只感觉阳光刺眼,一看,发现我正睡在一块毡子上,竟然在一个大帐篷里面,中央有一个火塘,架了一口铁壶,正“咕噜咕噜”冒烟,一股浓重的青稞茶味道,夹杂了一丝消毒水的熏味。
  一道血红夕阳从门帘外面透进来,像是快傍晚了。
  我只感觉头疼欲裂,倒下去,一下压倒背部,疼的我龇牙咧嘴。
  “身子侧起。”女孩冷冷道。
  我赶紧侧过身子,看她一眼:“尼西斜?”
  这句话一说,我顿时纳闷,我明明问的是“你是谁”,怎么发出这种口音!
  一下感觉舌头上吊了一坨东西,很沉,一摸,肉呼呼,很黏手,正是比剥的那块“舌头”,还缝在我舌头上。
  女孩瞟了我一眼,一脸厌恶。
  我也懒得管她,把那块舌头往嘴里塞,含糊问:“你是谁?”
  女孩不答,跪下,从旁边一张黑木小圆桌上拿起一根棉签,一小瓶药水。
  “趴下。”她冷冷道:“上药。”
  我赶紧翻过身子,只感觉两只手一阵刺疼,一看,那两块“人皮”不见了,但十根指头中间的连接部位,兀自缝着一根黑线,线头上还连着小块小块的 “人皮”,边缘整齐,看来,是有人在我昏迷的时候,用剪刀把大块人皮剪掉,却没有把缝的线取下来。
  这时女孩撩起我衣服,开始给我搽药,只感觉背部一阵阵刺疼,我咬牙忍住。
  这时只听到“咩咩”声音,来自外面,一看,一下看到外面一片碧绿,无边无际,竟然是一块大草原,血红夕阳洒下来,一群灰羊正缓缓从帐篷门口走过。
  我不由大奇:“这是哪里?”
  女孩静静给我搽,不回答。
  过会儿才冷冷道:“穆呼尔牧场。”
  穆呼尔牧场!
  我一愣,好耳熟!
  对了,老眼之前提过,说他的目的地就是这个牧场,当然,当时是用来骗我们,但没想到真有这么一个地方。
  “我这么会在这里?”我抓住那块“舌头”,问,自己都感觉自己声音很恶心。
  “不知道。”女孩冷冰冰。
  “那个,老眼呢?”
  “谁?”
  “哦,就是我那朋友,他姓范。”
  “不知道。”
  女孩说完,站起来。
  我只感觉肚子里头“咕咕”乱叫,一下坐起来,到处找吃的,一下看见火塘旁边,一个石堆上放了一口红铜锅,盖着,里头冒出白气,应该是吃的。
  我几步过去,揭开,里头白花花,像是羊油拌米饭,表面还放了一块馕饼。
  我早饿得不行,伸手就抓来吃。
  女孩不理我,收拾东西,装进一个小红木箱里头,然后朝门口走。
  走到门外,她回过头。
  “对了。”她冷冷道:“不要到处走。”
  我点点头,狼吞虎咽。
  “晚上仁千医生要过来。”女孩说完,转身离开。
  我懒得理她,只管吃,很快就吃掉一大半,又找了一个碗,把那壶青稞茶倒了几杯,三两下就喝掉。
  感觉也差不多了,就想摸烟来抽,一摸,才发现我换了一条裤子,穿的竟然是一条条纹“裙裤”,身上是一件无袖褂子,这才想起我的衣服裤子全部被撕烂,掉在那个“黑螺沟”,那个“穹窿顶”里头。
  不由大急,裤兜里全是重要资料,这下倒好,一杆清台!
  也没办法,发了一阵愣,走出帐篷门,一股青草气味夹杂了牛粪味道,扑面而来,只感觉神清气爽。
  不由放眼一看,面前是一块巨大无比的大草甸,黑沉沉,已经被黑夜笼盖,稀稀落落的,散落了10多个“藏包”,炊烟袅袅,不时听到狗叫。
  再回头一看,帐篷背后,远远的是一排青黑色山脉,夕阳已经从山背后坠下,只有一片血红晚霞。
  穆呼尔牧场!
  我长长喘一口气,也不知道老眼,还有陈舜年,小铜钱他们是什么情况,老眼多半跑了,他罪案在身,不跑不行,其他几个人不知道怎么样,当时那个“子宫”垮塌下来了,不知道跑出来没有。
  突然想起冯华,心头顿时狠狠一疼。
  脑子里一下浮现一幅画面:黑森森的水中,一个“人形”的透明物体,在悬浮,头颅倒挂,后面一团漆黑长发散开......
  也不知坐了多久,感觉周围寒气逼人,不停有牛蚊子“嗡嗡”飞来,赶紧站起来,进了帐篷。
  里面已经黑透了,我到处找灯,没找到,干脆躺下来,眼睛一闭,只感觉浑身像散架,一会儿就睡过去。
  也不知多久,忽然感觉眼前有一团“白光”在晃动,一下惊醒。
  睁眼一看,黑暗中,面前正蹲了一个人,正提着一盏“马灯”,明显在打量我。
  “谁!”
  我一下坐起来,只见此人穿了一件深色藏袍,脸上蒙了一块麻布,只露出眼睛。
  我忽然一股恶寒:此人脸上,竟然只有一只右眼。
  “白八!”
  我吼出声,那块舌头来回伸缩,其实我说的是“比剥”!
  “你叫我什么?”那人冷冷道。
  竟然是个女人,尖声尖气,40岁左右。
  我一愣:怎么回事!
  “躺下。”女人又道。
  我却不动,死死盯住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顿时毛骨悚然:比剥那只独眼,是左眼!而眼前这个“蒙面女”,分明是右眼!
  我靠!闯鬼了!
  “躺下的嘛。”蒙面女道:“我看看你的舌头。”
  “你是谁!”我把那块舌头塞进嘴里,兀自不动。
  “你这样累不累?”蒙面女停了停:“你是不是把我认成那个人了?”
  我一愣:“那个人!你——”
  “不怪你。”蒙面女道:“好多人见我第一面,都以为我是她。”
  “比剥?”
  “比剥!哼!”蒙面女忽然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这个比剥的名头就这么重要?”
  我一愣。
  “行了的嘛。躺下。”蒙面女道:“放心,我不是她,我仁千不会害人。”
  我一下反应过来:“你是仁千医生!”
  “是。”
  “那,那个比剥——”
  “她叫罗究。”仁千医生顿了顿:“是我孪生妹妹。”


  我顿时惊住。
  仁千医生放下马灯,打开一个小木箱,拿出一只镊子。
  “先看看你舌头。”她道。
  我兀自不动:“先看看你脸!”
  仁千一愣。
  “打开。我看看。”
  面罩里面,仁千明显苦笑了一下,缓缓扯开面罩,整张脸一下暴露出来:右边,眼睛鼻子嘴巴,全部正常,而左边,跟比剥一模一样,也凹出一个“大坑”,但是有两排牙齿,露在外面,左鼻子是一个黑洞洞的鼻孔,没有肉,左眼最恐怖,就是一个窟窿,没有眼球。
  仁千迅速盖上面罩:“怎么样。相信了?”
  我看得心惊肉跳,赶紧点头。
  仁千面无表情,小心用镊子夹住那块舌头,看了看:“直接扯下来的?”
  我点点头,舌头被扯得溜长,一时无法说话。
  仁千从木箱里摸出一把小剪刀,用镊子夹稳,开始一根一根的剪,只感觉剪刀无比冰凉,在我舌头上移动,“喀喀”一阵脆声,我听得头皮一阵阵发麻。
  足足剪了10分钟,那块舌头被剪下来,我不由看了一眼,顿时恶心:竟然变成恐怖的乌黑色,像是中了某种剧毒一般。
  仁千把舌头用一块布包起来,放在桌上,又拿起镊子,夹住我舌头上的一根线。
  “别动。”她道:“忍住。”
  我咬咬牙。
  只见她缓缓开始往上提,目之所及,一根细细的黑线缓缓从我舌头上抽出来,我顿时浑身全是鸡皮,感觉就像扯出里头一根血管一般,说不出的难受。
  我咬牙忍住,终于,黑线全部抽出来,放在桌上一块白布上,极细,卷成一堆,隐隐发出一股恶臭。
  我只感觉浑身酸软,一下倒下,试了试舌头,一阵阵刺疼,如同刺了无数个针眼。
  “舌修。”仁千医生摇摇头。





  我一凛:“你也知道!”
  “舌头是她的?”仁千用一只独眼凝视我。
  我点点头。
  “她人呢?”
  我指了指地面:“在底下。”
  仁千深呼吸一口:“那座神潭?”
  “神潭!”我点点头:“对。”
  “她自己下去的?还是——”
  我咬牙一笑:“我们当时在往上吊,往那个子宫里头,子宫你知不知道?”
  仁千点点头:“你说。”
  “她把我抱住,往那里头吊,结果,她胸口那个东西,对了——”
  我盯着她:“她胸口,是不是有一个东西!”
  仁千点点头。
  “是不是一个——石碟!”
  “是。”仁千道:“岗寒龙波贡。”
  我一愣:“岗寒——龙波贡?”
  “是。”仁千道:“翻译成你们汉族话,叫‘神螺分身’。”
  “神螺分身!”
  “对。”仁千独眼凝视我:“你当时在底下,你看见了什么?”
  我深深呼出一口气:“一个像外壳的东西,很大,上面有好多圆圈,里头冒蓝光出来,还有,还刻了一种文字。”
  “祭司文字。”仁千点头。
  我一愣:“倒头祭司?”
  “你还知道不少。”仁千点点头:“对,很久以前我们通古斯人的祭司,那种文字就是他们在祭祀你说的那种‘子宫’的时候,专门使用的,据说就来自于‘波贡’。”
  我一凛:“波贡是什么!”
  仁千伸出右手食指,往底下指了指。
  我一凛:“你是说,那个‘外壳’,神潭底下那个东西?”
  仁千点点头:“那是一个神螺。”


  神螺!
  我一震:“你是说,那是一个螺?螺蛳?”
  仁千点点头。
  我脑子里闪现一幅画面:阴森水底,一个巨型“圆盖”,上面一圈一圈的“同心圆”,呈螺旋形状,果然,像一颗螺蛳的外壳!
  “谁修的?”我赶紧问。
  仁千摇摇头:“不是修的。”
  我一愣:“什么?”
  “那个神螺一直都在那底下。”仁千道:“按照我们通古斯人的祖经,那个‘波贡’在发现那座神潭时候,就一直在那儿底下了,没人知道是谁修建的。”
  “那,那些祭司文字呢?”
  “这就有几种说法。”仁千道:“有人说是后来的祭司刻的,但也有人说,是它自己显现出来的,年代太久,也没人去研究了,也无法研究了。”
  我点点头,凝视她:“你听说过一个东西没有?”
  “你说。”
  “鬼渊。”
  仁千一凛,一只独眼凝视我。
  半晌,她忽然问:“你身上怎么回事?”
  我一愣:“什么?”
  “你身上那几块‘霍’——”仁千问:“怎么来的?”
  我一凛,她一定说我身体上剩下的那几块“尸斑”,她怎么知道?
  对了,我当时被人救起来时候,浑身光溜溜,那,救我的人一定是她!她看见了!
  “那个人是你!”我赶紧问。
  “谁?”仁千似乎没听懂。
  “是你把我救起来的?”我问:“当时在水底下,我都快死了,是你把我拉起来,然后送到这个牧场来?”
  面罩后面,仁千似乎笑了笑:“算是吧。你还没回答,你那几块‘霍’怎么回事?”
  我盯着她,只感觉她刚才那个笑容,显得很诡异,似乎隐藏了什么东西!
  不对!
  我忽然又想起那件事:那个坨人,小铜钱的父亲,我问我冯华的时候,它说,“女人”,又说,“半脸女人”,凭感觉,他好像在说,有一个“女人”,跟另一个“半脸女人”有关系,那个女人,就算是冯华吧,关键是这个“半脸女”,之前以为是比剥,但现在,眼前这个仁千医生,竟然也是半脸,莫非,那个坨人说的不是比剥,而是她!
  我顿时热血冲脑,一下坐起来:“冯华!你知不知道!”
  仁千那只右眼似乎眯了一下:“谁。”
  我一把抓住她:“冯华!你知不知道这个人!”
  仁千缓缓摇头。
  “那。信呢!”我狠狠逼问:“你见没见过一份信!信!”
  仁千右眼又眯了一下:“什么信?”
  “信!”我几乎在吼:“一个老外,叫冯穆人!写给一个叫夏文衡的,写给她的信!你见过没有,就是那封!信哪!”
  “没有。”仁千摇摇头。
  我重重喘息几口,重新倒下去。
  “有个人。”仁千忽然道:“他好像见过。”









  我猛跳起来:“谁?”
  “你手上还缝了线吧。”仁千道:“先取了再说。”
  我一把揪住她手臂:“谁!说!”
  仁千一只独眼凝视我:“你放手。我给你说。”
  我赶紧松手,大口呼吸。
  “你出门——”仁千朝帐篷门口一指:“往后面走,在前头,那儿有座小草包,下面有四座帐篷,最左边蓝顶的那座,他应该在里头。”
  “谁!”
  “他叫老布依。”
  “老布依!好!”我几步冲出帐篷门。
  “听我说——”仁千忽道。
  我转过头:“怎么?”
  “别说是我说的。”仁千道:“还有——”
  她右眼忽然全是笑意:“你最好先把他灌醉。”



  我点点头:“好!”
  冲出门,转到帐篷后面,一看,天已经黑透。
  隐隐的,前方200多米远的草甸上矗立了一根木杆,足有七八层楼高,连了几根绳索下来,绳索上全是小彩旗,下面果然有好几座“藏包”,大小不一,隐隐透出灯光。
  再过去,就是那道山脉,黑沉沉,隐在雾气中。
  我顿时心跳加速,沉住气,疾步跑去。
  很快跑近,找到最左边那座帐篷,果然是一个蓝色屋顶,外面停了一辆平板货车,里头有火光在闪烁,印出一个黑色人影,明显呈“坐姿”。
  我喘息几口,一把撩开门帘。
  里头,中央,一个人正坐在一个矮桌后写东西,听见声音,回头看我一眼。
  此人一身灰色藏袍,秃头,瘦脸,感觉有60多岁。
  我一时愣住,站在门口。
  秃头似乎不惊讶,回头又继续去写。
  我压制住心跳:“你是——老布依?”
  “进来的嘛。”秃子没回头。
  我走进去,环视一眼,就是一个普通藏包,没有其他人。
  秃子回头瞟我一眼:“舌头取下来了?”
  我一愣,赶紧点头:“对。”
  “还是你厉害的嘛。”秃子笑道:“居然就直接把舌头扯下来。啧啧,我是一想起来都疼啊,搞得这几天喝酒都没喝爽过,呵呵。”
  我走到他跟前,一眼就看见他右手腕处有几道抓痕,明显是指甲抓伤的。
  我心头“突”一跳:“是你!”
  秃子瞟了一眼手臂,咧嘴笑:“来。请坐的嘛。”




  我盘腿在他对面坐下:“谢了。救命之恩。”
  老布依把桌上东西移开,笑道:“没啥好招待贵客的,要不,喝点我们通古斯人的八宝酒?”
  我点头:“好。”
  老布依站起,拿了一盘肉干,又从旁边提了一个红铜酒壶,两个铜碗,满满斟上。
  “来!大恩不言谢!我敬你!”
  我端起,跟他一口干完。
  老布依把酒满上,吃了一口肉干:“罗究死了?”
  我点点头。
  “罪有应得。”老布依道。
  我端起酒碗:“三碗谢恩人。来,干!”
  老布依嘿嘿一笑,一口干完。
  我只感觉腹内酒气翻涌,咬咬牙,端起:“来。第三碗。”
  老布依一愣,咧嘴一笑,一口干完。
  我放下碗,只感觉有些摇晃。
  咬咬牙,又端起碗。
  “慢!”老布依打量我一眼,咧嘴笑:“看来小伙子是做了准备来的,一来什么都不问,直接把我老布依灌醉,嗬嗬,仁千医生教你的?”
  我苦笑一下,不语。
  老布依往嘴里丢了一块肉干,笑道:“小伙子看来还年轻的嘛,过25岁没有?”
  “23。”
  “23岁!呵呵!”老布依笑道:“人家32岁,你也不嫌老?”



  32岁!
  我浑身大震!
  “老一点,其实也没关系。”老布依笑道:“打扮打扮就行了。但,人家还有一个男朋友,都七老八十了,你不怕外人说闲话?嗬嗬。”
  我顿时毛骨悚然。
  “说闲话呢,其实也没关系的嘛。”老布依笑道:“走远一点就行了。但是有一样东西,怕你小伙子就受不了了,呵呵。”
  “什么!”我僵尸般问。
  “头发。”
  我一愣。
  “她要是没头发,以后也长不起来,我看你怕是受不了了,呵呵。”
  我头皮一麻,脑子里闪电般跳出一幅画面:阴森水底,那个透明“人形”,脑袋倒挂,上面垂了一团黑色长发......
  但瞬间,又一幅画面跳出来:贵阳招待所,房间里头,一个女人回过身,朝我抿嘴一笑。
  我咬咬牙:“受得了。”
  “受得了?”老布依笑道:“怕是受得了一年,受不了十年。”
  “五十年!”我咬牙道。
  “五十年?”老布依笑:“怕你看到漂亮小妹妹,一脚就把人家蹬开,自己跑了呵呵。”
  “不蹬开!”我浑身开始颤抖:“只要她是活的!我就不蹬开!”
  “那,要是死的呢?”
  我看了一眼胸口,那块猩红“覆疰”兀自横在那里,鼻子忽然一酸。
  “也不蹬开!”我眼泪一下流出来:“我一定比她先死!”
  老布依一愣:“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让眼泪尽情流下来:“只要让我见到她!现在死都无所谓!无所谓!”
  老布依打量我,嘿嘿一笑:“你就这么喜欢她?呵呵。”
  “我要她活!”我眼泪流到嘴角:“我要她朝我笑!我要她跟我一起,到处走!坐火车!坐汽车!住5块钱旅馆!抽‘黄果树’!喝红星二锅头!我只要她活!她朝我笑!她不跟我上床都无所谓!只要她活!只要她朝我笑!”
  老布依打量我一眼,端起酒碗:“来,先喝酒。”
  我抽了抽鼻子,端起酒,一口喝完。
  老布依提起桌上马灯,笑道:“有酒有肉,要这个劳什子灯作甚!”
  说完,一下关掉,整个帐篷忽然一片漆黑。
  我愣住:“老人家......”
  “来!”老布依端起碗:“喝!”
  我犹豫一下,端起,老布依忽然凑过来,满口酒气:
  “你回头去看。”
  我一凛,忽然僵住,不敢回头。
  咬咬牙,猛一回头!
  就见身后,帐篷外面显出一个黑色人影,直直站在那里,似乎穿着袍子。
  看身形,像是一个女人。
  我忽然毛骨悚然。














  “冯华——”
  我狂吼一声,一下站起来,酒碗“咣当”一下滚在地上。
  那“黑影”却猛地一晃,一下消失,只听脚步声急响,她明显跑开了。
  我一时竟然愣住,五秒过后,突然反应过来,抬腿直接就冲出去!
  冲到帐篷背后,放眼一望,整个草甸黑沉沉,再过去就是那座黑色大山,一轮圆月正挂在山巅,哪里还有人影!
  我毛骨悚然:好像——就是冯华!
  “冯华——”
  我想也没想,直接狂吼,声音传出去,黑暗中在草原上传出老远,隐隐听到远处狗叫。
  身后忽然有人拍我一下。
  回头一看,是老布依。
  “那顶。”他低声,朝右边最后一顶帐篷一指。
  我心头“突”的狂跳一下,猛吸一口气,死死盯住那顶帐篷,缓缓走过去。
  绕过两顶帐篷,缓缓走到那顶门口,房门竟然大大开启,黑洞洞,不知道有没有人。
  我深深呼吸一口,走进去。
  里面,黑咕隆咚,弥漫一股古怪的药臭。
  窗户边,站了一个人,背对我。
  明显是个女人,身材苗条,穿深色长袍,头上裹了一块厚布,正一动不动,抬头望着对面那座黑色大山,一轮圆月兀自挂在山巅。
  “冯华......”
  我毛骨悚然,发抖低语一句。
  女人一动不动。
  “冯华!”我咬牙低喝:“你妈痹的说句话!”
  女人还是不动。
  “冯华你妈痹的!”我忍不住咬牙骂:“你死人还是活人!老子找你找得好苦,你狗日的知不知道!你狗日的!”
  女人忽然轻轻一笑。
  “知不知道——”她朝窗外一指:“那是什么山。”
  我脑袋“嗡”的一声!
  就是她!
  不会错!就是她!
  我开始剧烈颤抖,一时竟然一步都走不动。
  “祁曼塔格山。”女人望着对面那座黑色大山,轻轻道:“通古斯人的神山。他们有一种说法,一个人当着神山的面说脏话,是要下地狱的。”
  我吞了吞口水,不由望了对面一眼。
  透过窗棂,那轮圆月兀自挂在黑色山巅。
  “不过你不用怕。”女人忽然转过身:“那句话其实没说完,还说,要是一对男女恋人同时说脏话,就没事,所以——”
  女人忽然莞尔一笑:“关小峰,你妈痹的五十年,哈哈。”








  第四季 《青海神沙》(完)
  第五季 (大结局) 《三峡妖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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