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频频点头,再次推杯换盏,一场酒从下午五点钟,喝到九点钟,期间,刘良田觉得菜不够,也怕酒不够,就让老婆趁着批发部还没下班关门,就赶紧再骑着三轮电车去镇子上一趟,买点酒菜。
九点出头,在乡下已经是深夜了,众人都喝的酩酊大醉,刘良田还算好点,略微清醒,把那些烂醉如泥的搀扶回家,最后又把姜帅送了回去。
姜帅虽然喝得多,但还算有点意识,这家伙看似沾酒就醉,其实精着呢,海量的很,他不管怎么喝,永远不会喝昏头。
走在乡下的小路上,夜风吹来,刘良田裹紧了胸前的衣服,说:“帅啊,你今年多大了?”
姜帅含糊不清的说:“球知道,二十七八了吧,咋了三哥。”
“木事,就是问问你。”
两人踉踉跄跄走了十几步,刘良田又问:“三儿,你觉得哥这个人,咋样?”
“挺好啊,又咋了?”
“木事,我就是随口一问。”
夜色很浓,夜风很冷,姜帅很重。
搀扶着姜帅,就像是拎着一块石头,不停的往下坠,时不时的还得往上拽着点,很费力。
刘良田又说:“帅啊,既然你觉得哥这个人不赖,你听哥一句话,有些事啊,得过且过,你说是不是?”
姜帅一怔,双眼朦胧,笑道:“啥呀?”
“你看隔壁村那个二狗,做事就可绝,后来啥下场?死的多惨,人这一辈子啊,就图个安安稳稳,你说是不是?”
姜帅吭哧笑了笑,含糊不清的说:“嗯,哥你说里对。”
刘良田:“你别看恁哥没成色,村里人都看不起,恁哥那志向远着呢,咱别的不说,人情世故,咱不比别人懂的少。”
“帅啊,有些事,差不多就得了,人在做,天在看,做的过了不太好,你说是不是?”
姜帅歪着头,说:“噢,我还说啥事呢,三哥啊,有句话叫做清官难断家务事,是不是?这家务事啊,它是最复杂的,谁都不知道谁家发生了啥事,难办。”
刘良田不再作声,送姜帅回到了家,搀扶到了床上,这就离去,出门时,意味深长的看了姜帅一眼。
“小玲,他喝多了,照顾好他。”
姜帅的老婆,陶小玲点点头,“谢谢三哥了。”
“某事某事,我先走了,恁都早点睡吧。”
床上,姜帅晃着小腿,哼哼着:“今天那酒,就跟那马尿差不多,还茅台呢,喝完头晕,肯定是假酒,就他那穷酸样,就没钱买好酒。”
陶小玲不言,姜帅嚷嚷道:“小玲,去,给我倒杯热水。”
“天天就知道喝酒,喝醉了往那一躺,一分钱都不赚,想喝水自己去倒!”陶小玲抱怨道。
姜帅又来了脾气,直接从床上起来,狠狠的抽了陶小玲一巴掌,骂道:“他妈了个巴子,你算个球啊,啥时候敢给我顶嘴了?”
姜帅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差,陶小玲跟他过几年了,她当然知道,她也害怕挨打,这就咣当一声,赶紧推开门跑了出去,一口气跑到了村子南头。
一棵粗壮的葡萄树下,几个小媳妇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陶小玲想过去,但一想这些小媳妇们整天就说些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如果她们知道自己挨打了,过了今晚,全村人都会知道,所以不想跟她们说那么多,就朝着另一边走去。
那有几个在树下乘凉的老奶奶,见到陶小玲后,主动跟她打招呼,可这刚一说话,扑哧一声就哭了出来。
一个老太太说:“这龟孙,肯定又打小玲了。”
“小玲,那姜帅又打你了?”
陶小玲用手绢擦拭着眼角,点了点头。
“这要是俺孩,我真一棍敲死他了!”
“你在这多坐会,等会再回家,他正在气头上呢,你这会回去,他还打你。”
“就是,你先坐这凉快会吧。”
陶小玲坐在树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说:“九点二十了,我等到十点再回去吧。”
“嗯,中,坐这歇会,熬他四十分钟,回去也就没啥气了。”
有一个老太太眯着眼问:“小玲,你这表咋会发光啊?”
陶小玲取下手表,递过去,说:“前两年去市区买洗头膏,免费抽奖中的,三等奖,夜光表。”
“哟,这可是高科技啊,恁看看,还会发光哩,这是九点……二十……一分了。”老太太眯着眼,努力看清表盘。
“小玲,以前咋没见你戴过啊。”
“感觉太重了,我很少戴。”陶小玲接过手表,有条不紊的戴上。
十点整,陶小玲起身回家,到了家门口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刚一进客厅,看见头颅都被砸碎的姜帅倒在血泊里,刹那间瞪大了眼珠子,眼白上的血丝都看的一清二楚。
“啊!”
她尖叫着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正巧她的儿子姜小浩在外边摸知了回来,还是小孩子拿着他爸爸的手机报的警,而陶小玲已经吓崩溃了。
派出所接到报警电话立刻出警,几分钟的时间便赶了过来,跟随警车一同到达的,还有一辆五菱宏光。
警察封锁了现场,搜索痕迹,从五菱宏光车上下来那人,正是周建民,他看姜帅家的外边聚集了那么多人,就多问了一句:“怎么了?”
“姜帅死了!”
“啥?”周建民惊得咧开嘴,愣了好久。“姜帅死了?”
“就刚才,被人杀了!”
周建民咽了口吐沫,看了一眼警戒线,以及闪烁光芒的警灯,他才知道这不是幻觉。
远处躲在陶小玲怀里的姜小浩跑了过来,小声问:“大伯,是你杀了我爸爸吗?”
这让周建民吓了一跳,要知道警察都在案发现场呢,离自己几米远而已,他赶紧捂住姜小浩的嘴巴,压低音调喝斥道:“小浩,瞎说什么呢!”
姜小浩却说:“大伯,我都看到了,谢谢你。”
亲生儿子竟然能平静的说出这句话,看来姜帅真是死有余辜。
周建民回到了自己家,躺在床上,再也按捺不住内心中的激动,整个人似乎要癫狂了,那是多年未有过的感觉。
姜帅死了……
姜帅死了……
姜帅死了……
这个声音像是录像带一样,不停的在他大脑里回荡,他的感觉很怪异,像喜悦,又像是狂喜之后的大悲。
他想笑,笑不出来。他想哭,也哭不出来。他独自躺在黑暗中,朝着窗外夜空看去,眸子里映照出一轮残月。
@zgq080588 2019-01-05 12:42:45
写的引人入胜啊,如果出版肯定畅销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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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