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宏斌点了一下头,他掏出了一张手机内存卡,他说道:“他的工作室里面有图纸,不过我没有偷,那样做我会被发现的,所以我只拍了照。我的手机像素很高,拍得很清楚。”
池静秋伸手去拿手机内存卡。
向宏斌却把手缩了回去,“我的钱呢?”
“你还怕我赖账吗?真是的。”池静秋白了向宏斌一眼,然后从她的爱马仕女包里掏出了一只鼓鼓的信封递给了向宏斌。
向宏斌打开信封看了一眼,跟着又将信封揣了起来。
虽然没数信封里面的钱,但夏雷却看见了银行专用的扎带,那是一万块。他的心里也莫名起火,暗暗地道:“妈的,为了一万块就把我卖了!”
咖啡厅里,池静秋将那只手机内存卡上在了她的手机上,她用手指滑动着屏幕,她似乎确认了内存卡上的东西的价值,她的眉宇间露出了喜不自禁的神色,“干得不错,我们的合作很愉快。只要你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
“要是我被发现了怎么办?”向宏斌说。
池静秋咯咯笑道:“你放心吧,如果你被发现了,夏雷最多也就开除你,那个时候我把你安排进神州工业集团集团上班,那可是国有企业,待遇比雷马制造公司好得多。”
向宏斌露出了笑容,“那我就放心了,雷马制造一旦有什么动静,我都向你报告。”
“重点是他制造的机床,你得盯紧他,一旦有价值的情报立刻向我汇报。不过要小心点,夏雷狡猾得很,不要被他发现了。”
“嗯,我会的。”
“回去吧。”池静秋说。
向宏斌起身离开。
这个时候那个服务生才将池静秋点的拿铁送上来,池静秋用汤勺搅着咖啡,一边看着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她还在看向宏斌给她的内存卡上的东西,但她根本就看不懂。
“我以为你会冲进去抓住池静秋和那个吃里扒外的小子。”秦香看着向宏斌离开,他有些不甘心地道。
夏雷却笑了一下,“抓住那小子和池静秋有什么用?你有没有想过,池静秋那样的女人她要那些图纸有什么用?”
秦香微微地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她还不是幕后主使?”
夏雷想了一下说道:“这件事一定会有一个买家,要么是木家,要么是宁远山。我觉得,这件事是宁远山的指使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你这个时候不出手,难道是想大鱼?”
夏雷点了一下头。
“好吧,你要怎么做?”
夏雷说道:“你想办法搞到咖啡厅里的监控录像,只要拷贝下池静秋与那小子交易的录像就可以了。”
秦香皱了一下眉头,“看来今晚又得加班了,会长皱纹的。”
咖啡厅里,池静秋拿起了手机,她拨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之后她说道:“宁董,夏雷的图纸我已经到手了……什么?给你送过来?这么晚了……好吧,我现在给你送过来,嗯,你家?好的。”
结束通话,池静秋起身往收银台走去。
夏雷也结束了对池静秋的远视,他说道:“我跟着她,你帮我搞定监控视频的事。”
秦香笑了一下,“你放心吧,小事一件。”
池静秋走出了咖啡厅,上了她的法拉利跑车,然后向一个方向驶去。
一辆黑色的宝马M6跟了上去,与红色的法拉利跑车保持着大约五十米的距离。
车上,夏雷拨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之后他说道:“周大哥吗?抱歉这个时候打搅你。”
周伟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夏总你还跟我客气什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夏雷说道:“我这边出了一点问题。”
“什么问题?”周伟的声音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夏雷说道:“东方重工的董事长宁远山和他的秘书收买了我的一个工人,那个工人盗走了我的图纸,还偷拍了我造的机床。”
“啊?他竟然敢做这种事情!”周伟的语气里充满了怒气,“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夏雷说道:“我现在正跟着池静秋去宁远山的家里,池静秋准备把图纸和照片交给宁远山。周大哥,真是抱歉,我没做好保密工作。这事要是被宁远山搀和进来,我怕他会破坏我们的交易。”
“他敢!”周伟愤怒地道:“你先别行动,等我过来再说!”
夏雷说道:“好吧,我等你。”
结束通话,夏雷忍不住笑了。东方重工虽然也是国有企业,但比起神州工业集团却是一只狗与猛虎的比较。宁远山在海珠地面上还算一个人物,可在木剑锋的眼里,宁远山却比不上神州工业集团的一个科长或者像周伟这样的部门主管!
神州工业集团将约瑟夫的智能机床看做是一次制造业的工业革命,更关系到许多人的仕途,也就是说宁远山不是在与一个人作对,而是在与一个虎群作对!以木剑锋为首的神州工业集团的人会放过他?
事情虽然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但夏雷却仿佛看到了宁远山的下场。
一条狗与一群老虎抢食,那不会是一个好下场。
红色的法拉利跑车停在了一个高档小区之中的一幢连体式别墅旁边。这幢连体式别墅一幢两户,左边是宁远山的家,右边是宁远海的家。池静秋下了车,径直向左边的门走去。
这时一辆黑色的宝马M6也驶进了小区,停在路边。夏雷坐在驾驶室里,静静地看着池静秋走到门前,按响了门铃。
一个女人给池静秋开了门,那个女人是宁远山的妻子于慧。
池静秋进门之后,于慧又把房门关上了。
距离太远,影响透视的效果,夏雷打开车门准备步行过去,绕到别墅的后面再窥探宁远山与池静秋的密谈。可刚刚打开车门的时候,另一边的车门突然被敲响了。
夏雷移目一看,顿时呆住了。
站在副驾驶车窗前的人是宁静,她正用好奇的眼神看着夏雷,而她刚刚敲过车窗的手还停在车窗上。
夏雷刚才紧盯着池静秋,加上这里是小区,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他根本就没有留意到从小区门口过来的宁静。
“真倒霉……”夏雷的心里暗暗地道,面上却露出了笑容,他放下了车窗,与宁静打了一个招呼,“宁姐,好久不见,你好。”
宁静的脸上露出了好看的笑容,“是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你也不给我打电话。对了,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我……我在等一个朋友。”夏雷说。他真心希望宁静赶快回家,然后他去监听宁远山与池静秋的密谈,可宁静似乎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
“这车不错,新买的吗?”
“嗯,换了一辆车。”夏雷说。
“你就打算一直坐在车里跟我说话吗?”宁静的嘴角微微上翘,似乎有些不高兴了。
夏雷这才反应过来,打开车门下了车。他的意愿是宁静与他打一个招呼,寒暄两句便离开了,可他却忽略了他与宁静之间经历的那些往事。就那些往事而言,宁静是没有可能将他当成一个普通朋友来对待的。
宁静说道:“你朋友一时半会儿不会来吧?不如去我将坐坐吧,你朋友要是来了会给你打电话的。”
“这个……”夏雷没想到她会邀请他去她的家里坐,一想起她的父亲宁远海和她的母亲张慧兰他就头疼,那两口子真的是标准的势利眼。
“你都到我家门口了,却不愿意去我家坐坐吗?”宁静的眼眸里带着点幽怨的味道。
宁静的家不就在宁远山家的隔壁吗?夏雷的心中一动,跟着说道:“好吧,我去坐坐。”
“走吧,这才对嘛。”宁静很开心地挽住了夏雷的手,带着他往她家走去。
夏雷觉得有些尴尬,不过没有挣开她的手。
宁静用钥匙开了门,然后领着夏雷进了客厅。
宁远海和张慧兰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看见宁静领着夏雷进门,两口子顿时愣住了。
宁静笑着说道:“爸、妈,我在小区里碰到了夏雷,我带他过来坐坐。”
虽然很讨厌这对势利眼夫妇,但夏雷还是很客气地道:“伯父伯母好,我没打搅你们吧?”
张慧兰这才回过神来,她慌忙从沙发上起身,一边说道:“没有没有,请坐请坐。”
宁远海也说道:“坐坐,静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夏雷泡杯茶。”
“嗯,好的,我这就去。”宁静去给夏雷泡茶,很高兴的样子。
夏雷选了一个面对共用墙壁的位置坐了下去。连体别墅不会修两面墙壁,总有一面墙壁是共用的。客厅里面的那一面共用墙壁的后面便是宁远山的家,而他家的客厅也会在一楼。此刻,宁远山与池静秋正在谈什么呢?
却就在夏雷做好准备,即将透视那面共用墙壁的时候,张慧兰又出声说道:“夏雷,听说你开了一家公司,是吗?”
夏雷点了一头,“嗯,是的,不过只是一家小公司而已。”说话的时候,他的左眼微微一跳,对面的共用墙壁眨眼消失在了他的左眼的视线之中。然后,宁远山和池静秋进入到了他的左眼视线之中。
“也公司也有大发展啊,现在那些大公司不都是从小公司发展起来的吗?”张慧兰笑着说道:“我们家静子子啊京东网上给我买了一根自拍杆,她说就是你们公司产的,好厉害呀你。”
宁远海满脸笑容,“夏雷,以后没事常来我家坐坐,别客气。你妹妹在京都读书,你一个人在家也不容易,怪冷清的,你过来,多少也热闹一些。”
夏雷有些无语了,这夫妻俩以前不是这种态度。那个时候任文强刚从国外回来,高学历,高职位高收入,甩他这个打工仔好几十条街。那个时候宁远海和张慧兰一心要撮合任文强与宁静在一起,视他为眼中钉,可现在任文强倒霉了,他发达了,夫妻俩又对他好了。
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穷在大路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人呐,还真是现实啊。
夫妻俩如此热情,夏雷也不好给人家冷脸看,他一边锁定宁远山与池静秋的交谈,一边应酬道:“谢谢伯父伯母,我还好啦,我时常住我师父家,有我师父和我师姐其实也挺热闹的。”
“师父?师姐?”宁远海和张慧兰对视了一眼,表情怪怪的。
这时宁静泡好了茶过来,她将一杯竹叶青放在了夏雷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坐到了夏雷的旁边,她接口说道:“爸妈,你们还不知道,夏雷现在在学咏春拳呢,挺厉害的。”
“能文能武,要在古时候,你一定是个文武状元,呵呵!”张慧兰笑得很夸张。
她旁边的宁远海却白了她一眼,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那眼神似乎在说:现在知道人家好了,早干嘛去了?
宁静又说道:“我还知道夏雷的师姐是个留学生,也是一个能文能武的全才,现在还是夏雷的助理呢。嗯,她还是一个大美女呢,是吧,夏雷?”
夏雷正锁定着隔壁的宁远山和池静秋,用唇语解读两人的对话,哪里有心思跟宁静聊天,他只是随口应了一句,“嗯嗯,她确实很漂亮。”
宁静脸上的一丝欢喜的气息悄悄地溜走了。
宁静和夏雷属于那种故事还没开始便结束了的关系。这似乎是对“缘分”这个词的最好的诠释。
“咳咳……”张慧兰笑着说道:“学历再高也没我们家静子的学历高吧?我们家静子可是博士。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不需要打打杀杀了,学武是男人的事,女人就不该学武。要是夫妻俩都会武功,吵架打起来还不把房子拆了啊?”
宁远海干笑了两声,“对对,结婚可是人生最重要的事情,要找什么样的对象可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考虑很多方面,父母的基因都非常优秀的话,那么孩子的基因也会非常优秀,将来一定会成为非常厉害的人才。”
这两口子怎么都扯到孩子身上去了?
夏雷只是听着,没有搭腔。他的视线还锁定着隔壁的宁远山和池静秋。
隔壁,池静秋将那只从向宏斌手里得到的手机内存卡递给了宁远山。
宁远山满脸堆笑,很激动地将那只手机内存卡插在了早就准备好的读卡器上,然后连接到了他的手机上。
“干得不错,干得不错。”宁远山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图纸,越发激动了,“有了这些图纸,回头我就准备一支专家队伍,一定要将这台机床制造出来。对了,你公公和你老公也要参加,功劳会有他们一份。”
池静秋却对此兴趣淡淡,她说道:“我不管他们,我只关心我的经理职位。”
宁远山用手指指了指池静秋,笑着说道:“你呀你,什么都好,就是这点不好。”
池静秋说道:“宁董,我相信一句话,那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活着也就几十年光阴,我可不想庸庸碌碌地过一辈子。”
“算了,我对你的家庭关系不敢兴趣,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兑现。”宁远山说道:“明天我就宣布升你的职,给你一个供销部经理的职务,你看好不好?”
池静秋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喜悦的笑容,“谢谢宁董。”
宁远山说道:“不过,这件事你还得负责。”
“没问题,我的人会一直盯着夏雷,夏雷那边有什么情况,我知道后立刻向宁董你汇报。”池静秋说。
宁远山拔掉了读卡器的连接线,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读卡器连带那只手机内存卡一起放进了衣兜里。然后,他的嘴角浮出了一丝冷笑,“夏雷那小子想用这台机床一飞冲天,他大概是在做梦。他不该撬走我们最重要的客户神州工业集团,不然的话,我也不会这样对付他。他要怪,那就怪他自己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宁远山不贪,但对仕途和面子却看得尤为重要。夏雷撬走了神州工业集团这个原本该属于东方重工的大客户,不仅不给他面子,还等于破坏了他与神州工业集团的关系,掐断了他的一条上升的通道,他怎能不记恨在心?
池静秋说道:“他活该,我和他是同学,他那个人我了解,以前是穷怕了吧,一遇到往上爬的机会他就会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住,他才不会顾及你宁董的利益呢。这种人,不值得同情。不过宁董,他也在造这样的智能机床,我们怎么对付他呢?”
宁远山冷笑道:“他一个民营企业还能造得过我们大公司?我们加班加点抢在他的前面制造出来,然后上报,申请专利。他再造出来,我们就告他窃取我们公司的商业机密,那个时候法院的法官是相信我的话,还是相信他的话?”
池静秋咯咯笑道:“当然是相信宁董你的话啦,你在海珠的威信比胡厚还大,哪个法官敢不给你几分面子?再说了,我们是国有企业,谁会相信一个国有大型企业会去偷一个民营企业的商业机密?到时候,夏雷那小子恐怕哭都哭不出来。”
“这些是以后的事情,现在你立刻联系生产部,我现在就要召集我们公司的精英,今晚务必要制定出一个方案出来。”
“好,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他们过来。”池静秋也很激动。
看到这里,夏雷收回了视线,心中却是一声叹息。
“小雷。”刚才还是夏雷,转眼就变成小雷了,张慧兰的称呼却远不及她的话来得亲切,“冬天就要来了,让我们家静子给你织一件毛衣吧。”
织毛衣?夏雷大感尴尬,“谢谢,谢谢,不过不用了,那太麻烦了,冬天的时候买一件就行了。”
张慧兰说道:“不麻烦,不麻烦,我们家静子乖,下班就窝在家里,横竖也没事,让她给你织一件,自己织的毛衣穿着更贴身。”
“现在就织毛衣也太早了吧?”夏雷很是尴尬,可这样的事情又不好当面拒绝。
“不早不早。”全程都是张慧兰在拿主意,“现在是秋天,等毛衣织出来的是时候就冬天了,正好穿。”
宁静也尴尬得很,她甩了张慧兰一个白眼,用唇语说道:“我不会啊!”
张慧兰却向宁静眨了一下眼睛。这是一个暗示,你不会,老妈会啊!
夏雷却没留意到宁静与张慧兰的眼神交流,他的心里琢磨道:“继续透视宁远山和池静秋已经没有必要了,我找个什么借口离开呢?周伟这个时候也该过来了吧?”
“静子,去妈的房间拿裁缝尺过来给小雷量一量。”张慧兰说道。
宁远海也说道:“静子,快去吧。”
“我……”宁静的脸红透了,她想去又不想去,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叮咚、叮咚。就这这时有人按响了门铃。
“谁啊?”张慧兰往门口走去。
这个时候谁会来宁静的家里呢?
夏雷移目过去,一个念头,他的左眼视线便穿透了防盗门,一眼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人,任文强。
任文强穿着一套白色的西装,身材颀长,面貌英俊,气场也足足的。他的手里捧着一束红色的玫瑰花,面上带着笑容,正等着房门打开。
夏雷心中一动,暗暗地道:“等任文强进来我就走,他倒是一个现成的借口。”
张慧兰打开了房门,一看是任文强,她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不冷不热地道:“怎么是你?”
任文强笑了一下,“伯母好,静子在家吗?我想约她去看一场电影。”
张慧兰说道:“我家静子不舒服,还是不去了,你去看吧。”
“不舒服?我去看看她。”任文强一副担忧的样子。
任文强想进门,但张慧兰却挡着门口不让路,“这么晚了,你回去吧。”
任文强是一个聪明的人,他不相信张慧兰会无缘无故给他冷眼。他小移了半步,视线也移到了客厅里面,然后他便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夏雷和宁静。这一看他突然就明白了过来,一股羞辱的感觉也袭上心头,他的情绪也一下子就失控了,抬手指着夏雷吼道:“夏雷,你给我滚出来!”
宁静松开了夏雷的衣袖,眼里的泪花更明显了。
“夏雷!你给我滚出来!”任文强继续在门口叫嚣,一点都没顾忌宁静的感受,他似乎想引起这里的住户的注意,让宁静丢脸。
夏雷大步走了出去,“你小声点,吵什么吵?”
任文强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谁?我应该听你的吗?”说到这里他忽然凶恶地道:“你害得我离开了万象集团,这笔账我们今天该算一算了!”
夏雷看着任文强,他忽然想起了这家伙是柔道八段,难怪敢这样跟他说话。不过一个柔道八段他并没有放在眼里,他斜眼看了一下,这个时候宁远山和池静秋已经从隔壁门里走了出来。任文强的声音果然是惊动宁远山和池静秋。
“夏雷?”池静秋的眼眸里顿时闪过一抹惊慌的神色,“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等夏雷说话,宁远山便走了过来,一边说道:“你们吵什么吵?你们都是有文化的年轻人,也不怕被人笑话?”
这看似一句劝架的话,可是夏雷却听出了挖苦的味道,因为这里就只有他一个人是高中生,而任文强和宁静都是博士生,就连池静秋也是名牌大学毕业。一个高中生,算什么有文化的人?
“宁董。”任文强打了一个招呼。宁远山出现,他收敛一些。
“嗯。”宁远山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他看着夏雷,“夏雷,你怎么会在这里?”
宁静抢着说道:“是我请夏雷来我家坐坐的。”
宁远山与池静秋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神色也放松了一些。
夏雷看了一眼小区门口的方向,周伟却还没出现。然后,他的视线落在了宁远山的身上,左眼微微一动便看到了揣在宁远山衣兜里的读卡器,还有插在读卡器上的手机内存卡。
“夏雷,现在看了我,招呼也不想打一个吗?”宁远山的声音里夹带着不满的意味。
夏雷淡淡地道:“宁董,你其实不想看见我,你又怎么会稀罕我的招呼?假惺惺的客套,有必要吗?”
张慧兰悄悄碰了一下夏雷的手臂,这是在暗示他不要这样跟宁远山说话。
这个小动作被宁远山看见了,他皱了一下眉头,“慧兰,不是我说你,有些小人你就不应该让宁静带回家来。”
“大哥,我……”张慧兰尴尬地愣在当场。她这一家子受宁远山恩惠很多,在宁远山的面前她永远没有对着干的底气。
任文强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意,“是啊,伯母,宁董当初对某个人很好,那个时候某个人还在街边开小店,如果不是宁董拉他一把,他能有今天?他倒好,一有机会就撬走宁董的客户,这样的小人,你放心静子跟他交往吗?”
宁远海和张慧兰夫妻俩都在门口,不敢开腔。
宁静似乎想帮夏雷说话,可被宁远山瞪了一眼,性格懦弱的她跟着又闭上了嘴巴。
宁远山一出现,阵线似乎就一致统一了,夏雷便成了孤军一人了。
被人骂是小人,被人冷嘲热讽,夏雷却还是没生气,他笑了笑,”宁董,话不是这样说的吧?当初如果不是我出手,你在限期内无法完成订单,你的董事长位置恐怕不会像现在这么稳吧?我确实在你的手里挣了一百万,可我不是白拿你的钱,你也不是拉我一把,我倒觉得是我在帮你,而你却一点感激之心都没有。”
“哈哈哈……”宁远山笑了,他指着夏雷,“你真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我宁远山什么时候需要你这样开街边小店的人帮忙?笑话!别以为你撬走了神州工业集团的订单,认识了几个神州工业集团的人你就可以在海珠这块地上横行无忌,我告诉你,有我在,你想都别想!”
夏雷叹了一口气,“宁董,我其实挺尊敬你的,我们之间难道就没有挽回的余地,要这样斗下去吗?”
宁远山冷笑道:“现在知道怕了?后悔了?”
任文强插嘴说道:“宁董,你可别心软,有些小人是穷怕了,骨子里都散发着贪婪的臭味,你现在原谅他,以后他还会背叛你。”
“我的眼睛还没瞎,不会被小人坑第二次。”宁远山看着张慧兰,不客气地道:“以后别让这种人来这里。”
张慧兰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了一下头,“嗯。”
宁远海跟着说道:“夏雷,你走吧,以后……别来这里了。”
夏雷苦笑着摇了摇头,“行。”
宁静的眼泪无声地流了出来,她咬着嘴唇,忽然失控地吼道:“我恨你们!”然后,她转身向屋里跑了进去。
张慧兰跟着说道:“文强,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劝劝静子。”
任文强轻轻地抖了一下手中的玫瑰花花束,用轻蔑的眼神看了夏雷一眼。他这个时候的样子,就像是一个赢得了决斗的贵族骑士,不仅赢得了荣耀,还赢得了某个大家闺秀的初夜权。而他,正准备踩一下对手的尸体,然后去享受他赢得的一切。
“夏雷,你还有脸赖在这里吗?”宁远山粗声粗气,就差一个“滚”字了。
夏雷很明白宁远山为什么这么着急地想赶他走,因为他已经召集了东方重工的精英团队来他家研究智能机床的图纸,然后指定制造的计划。偷东西的人,当然不希望东西的主人在旁边。
夏雷又看了一眼小区的大门口,这时他看见几辆黑色的轿车正向这边驶来。当头的一辆,挂的是京都的车牌。周伟终于是赶来了,可这个时候他的心里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气息。
“夏雷,你快走吧,以后别来我们家了。”张慧兰翻脸比翻书还容易,“还有,以后别来我们家了,你和我们静子是不可能的。”
夏雷看着她,沉默了一下才说道:“宁静是一个人,不是你的玩具,也不是你的商品,她有权喜欢她喜欢的人,她也有权过她自己想过的生活。你虽然是生养她的母亲,但你不应该把她当成你的摇钱树。”
“你说什么?”夏雷的最后一句话刺激到了张慧兰,她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夏雷的鼻子骂道:“你给我滚!”
夏雷淡淡地道:“如果不是宁静,你就是用八抬大轿抬我来我也不想进你家的门。宁静有你这样的母亲,我为她感到悲哀。”
“你这家伙真是欠揍!”任文强突然将手中的玫瑰花花束砸向了夏雷,他早就想揍夏雷了,报一报因为夏雷被申屠天音赶出万象集团的仇,刚才当着宁静父母和宁远山的面他自持身份不便动手,但现在恐怕宁静的父母和宁远山都希望他揍夏雷一顿,他岂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夏雷偏了一下头,玫瑰花花束擦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撞在墙壁上,花瓣散落了一地。
任文强抢步上前,抓着凌霄的胳膊,侧身,一个过肩摔!
夏雷的右脚瞬间上提,一脚踩在了任文强的腿弯之上。
任文强本想将夏雷从他的肩头上狠狠地摔过去,可还没完成动作,他的右腿便受力下沉,一下子变成了单膝跪地的姿势。
柔道与咏春?
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格斗术。
就在任文强单膝跪地的那一刹那间,夏雷一记短桥肘击,狠狠地撞在了任文强的后背上。一声闷响,任文强的身体在巨大的冲击力下顿时向前冲,狠狠地摔在地上。
一秒钟之前,任文强想将夏雷狠狠地摔在地上,可是一秒钟之后他自己趴在了地上。
“可恶!”任文强一个滚身从地上爬了起来。
夏雷的速度更快,往前一终,右脚弹出,一脚踹在了任文强的面门上。
任文强再次倒在了地上,刚才是屁股朝天,现在是屁股着地。他的帅气的脸庞上也多了一只脚印,夏雷穿的是41码的鞋子,他用他的脸丈量了出来。他的鼻孔流血,嘴皮也破了,那样子好像有一只羊驼从他的脸上奔跑过去。
宁远山、池静秋还有宁静的父母都傻眼了。
就在任文强将手中的玫瑰花花束砸向夏雷发出挑战的时候,他们还都认为夏雷会被揍个鼻青脸肿,毕竟任文强是柔道八段,而夏雷学咏春才没多久。可转眼间,任文强就完败了,而且败得如此之惨!
没人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夏雷没有再追打任文强,他晃动了一下脖子,淡淡地道:“任文强,你是柔道八段是吧?好了,我已经活动好筋骨了,爬起来吧,我们好好打一场。”
把人都打躺地上了,他才说活动好筋骨,让人起来跟他好好打一场,还有比这更过分的吗?
任文强捂着狂流鼻血的鼻子,他看着夏雷,他的眼眸中充满了阴毒和仇恨,他恨不得将夏雷剁成肉酱,可面对夏雷的轻蔑的眼神,他却不敢从地上爬起来。
夏雷笑了笑,“你说你想教训我,看来你是逗我玩的。”他走到了任文强的身边,伸手拍了拍任文强的脸颊,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揍你,没有那个能耐就别来挑衅我,不然的话,下一次我会把你揍得更惨。”
面对这样的蔑视,这样的侮辱,任文强却连夏雷的眼睛都不敢直视。
“夏雷!你就是一个流氓!”宁远山骂了一句,跟着又对池静秋说道:“静秋,报警!”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宁远山!”
谁敢这么大胆,用这种口气直呼宁远山的名字?
几个人的视线移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正好看见周围带着几个西装笔挺,神色冷峻的青年往这边走来。这几个神色冷峻的青年属于什么部门,除了周伟,没人知道。
“周主管?”宁远山神色狐疑地看着周伟,“你来这里干什么?”
周伟却没有跟宁远山说话,而是快步走到夏雷的身边,他凑到夏雷的耳边,小声地道:“东西在他身上吗?”
夏雷点了一下头。
“很好。”周伟忽然指着宁远山说道:“把他抓起来!”
两个神色冷峻的青年跟着走向了宁远山,二话没说,一左一右地将宁远山架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宁远山慌了。
这时宁远山的妻子于慧跑了出来,神色紧张地挡在宁远山的身前,不让周伟的人带走宁远山,“你们、你们肯定是搞错了,我们家远山是好人,不是坏人!”
“好坏的定义可不是你说了算,要法律说了算。”周伟递了一个眼色,他带来的一个随从跟着就抓住于慧,将她拖到了一边。
于慧又哭又闹,周伟冷声说道:“你再闹连你一起带走,治你一个妨碍公务罪!”
于慧顿时被吓懵了。
宁远山说道:“于慧,没你的事!他们还奈何不了我!”
周伟只是冷笑了一下,他似乎不屑与宁远山斗嘴。
池静秋却似乎得到了勇气,她伸手去推那两个架着宁远山的周伟的随从,一边蛮横地道:“你们以为你们是谁?你们凭什么抓宁董?你们不出示证件,更没有拘捕令,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
周伟冷皱了一下眉头,“你是池静秋?”
“是我!”池静秋的口气依旧很强硬。
忽然说道:“我正找你,一起抓了!”
又有个随从上去架住了池静秋。
池静秋着双腿,撒泼地道:“你们想干什么?我、我要告你们!”
周伟厉声道:“池静秋,宁远山,你们涉嫌窃取国家机密,你们被捕了。请你们跟我们走,接受调查。”
“放肆!”远山怒道:“我是什么人?你们一定搞错了,我怎么会窃取国家机密?”
“搞错了?”伟冷笑道:“你让池静秋收买雷马制造公司的员工,盗取我们公司的机密,那东西现在恐怕还在你身上吧?”
宁远山和池静秋时愣了一下,但两人都不敢相信这就是周伟带着人过来抓他们的原因。
周伟看了夏雷一眼
夏雷心领神会,他走到宁远山的身前,他知道宁远山将那张手机内存卡揣在哪只衣兜里,但他还是假装搜遍了宁远山的几个衣兜,最后才将读卡器搜出来。然后,他将读卡器递给了周伟。 周伟将读卡器连接到了他的手机上,很快就看到了上面的图纸和照片,他将手机的屏幕对着宁远山,“这就是证据,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是你们下套诬陷我!你们不得好死!”宁远山的情绪已经彻底失控了。
周伟又看着池静秋,冷冷地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等等!”池静秋忽然想起了什么,“东西是雷马制造的一个员工卖给我的,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还有,你说那是你们公司的机密,可怎么会在夏雷那里?你们根本就是串通起来陷害我们!”
周伟说道:“我相信你们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它是我们公司委托夏雷完成,但所有权归我们。你窃取的可不是一般的机密,那是国家机密!”顿了一下,他又冷哼了一声,“真是搞不懂你们这样的人,偷了东西居然还这么理直气壮,脸皮还真是厚得可以。还有你,宁远山,你以为你是谁啊,是天王老子吗?竟敢偷我们公司的机密!带走!”
宁远山终于怕了,他的嘴皮动了动,可没说出什么话来。
他其实比谁都清楚神州工业集团是一个什么性质的公司,偷神州工业集团的机密,那真的是找死!可他想不明白的是,那台机床明明是夏雷在制造,它怎么就变成神州工业集团的东西了呢?
他忽然看了一眼身边的池静秋,他的眼眸之中闪过一抹恨意,如果不是这个贪婪的女人,他怎么会掉进这个坑里!
这时的池静秋哪里还顾得上宁远山,她看着夏雷,流着眼泪哀求地道:“雷子,雷子,我们是老同学啊,你……给他们说说,这是一场误会,不要抓我,不要抓我,好不好?”
夏雷静静地看着池静秋。他要想解救池静秋,其实也简单,一句话的事情。可是,他没有被池静秋的眼泪所感动。不是他铁石心肠,而是他并没有傻到解救一个处心积虑想整死自己的敌人的程度。
“雷子,我错了行不行?你帮我说句好话啊,求求你了……”池静秋还在哀求,但她已经被两个神色冷峻的青年架着走远了。
夏雷的心里暗暗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你不想整死我,我又怎么会整你?”
周伟对夏雷说道:“夏总,我们走吧。”
夏雷点了一下头,跟着周伟往小区门口走去。
张慧兰忽然小跑着跟了上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小雷,这一定是一个误会,你远山叔不是一个坏人,你帮忙说说好话吧。”
夏雷停下了脚步,他看着张慧兰,“我人微言轻,你还是找有能耐的人吧。再见。”
张慧兰的笑容顿时像浆糊一样凝固在她的脸上。
夏雷没有多说一句话,转身走了。
二楼的一扇窗户后面,宁静静静地站在窗前,她看着夏雷的背影,忽然笑了。就在夏雷驾驶着他的黑色宝马M6小时在小区门口之后,她转身走出了房间。
“那小子真可恨!”别墅门前,张慧兰恨恨地往地上啐了一口,“他会遭报应的!”
任文强揉了揉肿得老高的鼻子,安慰道:“伯母,宁董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吧。”
“还是你好。”张慧兰的语气柔和了很多,“进屋坐吧,还有嫂子,你也进屋坐,我们商量一下怎么把人捞出来。”
于慧木然地点了一下头。
就在这时宁静提着一只包下了楼。
“静子,快给文强泡杯茶。”张慧兰说道。
宁静却大步往门外走。
宁远海挡住了宁静的去路,“都什么时候了,你要到什么地方去?没看见文强来了吗?”
宁静忽然一把推开了宁远海,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一屋子的人都懵了。
走出门口,宁静回头看了一眼,她的眼里噙着泪,但嘴角却露着笑,“雷子说得没错,我是个人,不是你们的商品,也不是你们的玩物,我应该有我自己的生活。我受够了,从今天起,我搬出这里,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说完,宁静转身就跑。
宁远海却还愣在那里,奇怪的是,他的心脏病并没有发作。
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秦香得到了池静秋与向宏斌交易的视频证据,夏雷将这份证据交给了周伟。这不是落井下石,但也没有仁慈。他只是做他应该做的事情。
宁远山和池静秋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这恐怕得看神州工业集团那些人的心情了,他们或许会有一个讨论,也会有一个利益平衡。最终的结果恐怕要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会出来,但可以估计的是宁远山没有可能再坐在东方重工董事长的位置上了,而池静秋也没有可能再做什么董事长秘书了。
被池静秋收买的员工向文斌也没能幸免,也被周伟的人带走了。
虽然已经抓捕了宁远山、池静秋和向文斌,但周伟仍然不敢大意,他特意派了四个特勤人员进驻到雷马制造公司,一天二十小时看守着夏雷的专属工作室。夏雷也乐得他这样做,这样也省去了他亲自看守工作室的麻烦。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夏雷也一心扑在了制造智能机床的工作上。每天他最早上班,最迟下班。有时候晚上会去梁家住,练拳和学医术,有时候也会回家住,解决制造智能机床所遇到的问题。
夏雷也兑现了他的承诺,给秦香买了一辆雅马哈突破者,车加税还有一些别的费用,总共花了三十多万。他觉得这是应该的,秦香已经成了他身边的一个重要的助手,干的也都是脏活,如果他连半点表示都没有,以后又怎么让人家帮他做事呢?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是永恒不变的,需要维系。他很早就懂得了这个道理。
夏雷本来想也给江如意送点什么礼物,可接连几天都没有看见她,一打听才只是去特训去了。随后他给江如意打电话,却发现她的手机始终都处在关机的状态中。他只得把这个想法暂时搁置了起来,等江如意回来再做打算。
时间就这么一天重复一天,转眼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这天一早几辆黑色的红旗轿车便驶进了雷马制造公司的大门,车子停稳,木剑锋从当头一辆车里走了下来。
一早就等在工作室门口的周伟快步引了上去,一脸恭敬的神色,“木老总,早。”
木剑锋只是淡淡地点了一下头,“夏雷人在哪?”
周伟回手指了一下工作室,“他在里面。昨晚他熬了一个通宵,做最后的调试和试加工。”
“走,去看看。”木剑锋很心急。
周伟却苦笑了一下,“木老总,他不让我们进去。”
“不让我们进去?”木剑锋的眉头顿时一挑,“他什么意思?”
周伟说道:“他说我们进去了会影响他。”
“他知道我要来吗?”
“知道。”周伟很尴尬地道:“他说就算是你来了,也得再外面等着。”
木剑锋愣了一下,忽然笑了,“这臭小子跟我摆起谱来了,也罢,就让他摆这最后一次谱吧。只要我们拿到了这台智能机床,我们就能复制出更多的智能机床,那个时候我们就没有必要再将就他了,他爱怎么摆谱就怎么摆谱吧。”
周伟有些紧张地道:“木老总,小声一点,那小子耳朵灵得很,被他听见了可不好,目前东西还在他手里。”
木剑锋微微点了一下头,走到工作室门口便不走了。在他身后,一大群来自神州工业集团的工程师也都静静地站着,安静得很。
这些工程师将检验夏雷所制造的智能机床,他们也是当初在神州工业集团制造这种智能机床的精英团队。这些工程师一个个看似平静,但心里却激动得很。他们不仅想看到成功的智能机床,更想看到他们不曾见过的神秘机械师——夏雷。
神州工业集团拿着图纸都造不出来的东西,夏雷用一个人一双手就能造出来,仅凭这一点,这些工程师就佩服得五体投地!
办公楼,夏雷的办公室里。
梁思瑶从窗户口往下眺望了一眼,看到木剑锋和一大群来自神州工业集团的工程师,她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秦香,你说……雷子会不会失败啊?万一失败了,那可怎么办?”
秦香却很轻松的样子,他斜靠在窗户旁边的墙上,也看着木剑锋一群人,细声说道:“思瑶妹子,你操什么心呢,雷子有多大的能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放心好了,他一定会成功的。”
“我是说万一,万一失败了呢?”梁思瑶想到了夏雷给她买的那一辆宝马M6,心里还是很紧张,“首款都花得差不多了,要是让我们退出去,那怎么办?”
秦香翘了一下嘴角,“你呀你,你着急也没用,等着吧。”
“不行,我得下去看看。”梁思瑶往门口走去,又说道:“你陪我一起去吧,木剑锋是个大人物,他带人来我们公司,雷子又没空,我们怎么着也得招呼人家一下,不然就失礼了。”
“好吧,我陪你去。”秦香也离开了办公室,他跟在梁思瑶的后面,屁股扭得比梁思瑶还好看。
走廊里,研发部的几个人趴在栏杆上看热闹。梁思瑶和秦香一出来,几个小子的视线都聚集到了梁思瑶和秦香的身上。
“秦香要是女的,一定有不少人追他,你看他的屁股,多性感啊。”尹浩说。
韩波小声地道:“你小声点,要是被他听见了多尴尬啊。”
这时秦香忽然回头,拈了一个拈花指,指着尹浩,“死相!”
犹如一股寒风吹过研发部几个小子的面庞,他们都呆住了。
下了楼,梁思瑶直奔木剑锋走去,还离着几步远她便满脸堆笑地打了一个招呼,“木老总你好。”
周伟小声对木剑锋说道:“她叫梁思瑶,是夏雷的助理,夏雷非常信任她。”
木剑锋看了梁思瑶一眼,淡淡地道:“梁小姐,不用招呼我们,你忙你的去吧。”
“木老总,要不你们上会客室坐坐吧,我给你们泡茶。”梁思瑶说。
木剑锋却不再跟梁思瑶说话了,他看着工作室的紧闭着的房门,静静地等待着房门打开的那一刻。
梁思瑶有些尴尬地耸了一下肩,也不说话了。
秦香站在梁思瑶的身边,也看着工作室的房门。
远处,车间里的工人也张望着这边,私底下也有议论。
“这些人来干什么?”
“肯定是来参观的吧?我们夏总真厉害,我要是有他那么厉害就好了。”
周小红用手中的榔头敲了一下钢板,大声说道:“你们东张西望什么?嘀嘀咕咕什么?你们忘了向宏斌那小子的下场了吗?不该你们关心的事情就不要去关心,干活干活!”
几个扎堆议论的工人跟着就散开了,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
向宏斌的事情对雷马制造的工人们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威慑,没人愿意重蹈覆辙。
就在这时,工作室的门打开了。夏雷出现在了门口,他穿着工作服,满身都是油污。他的神色也显得很疲惫,好像几天都没有睡觉一样。不过他的眼神却很有神,给人一种兴奋的感觉。
历时三十八天,他终于成功了。
就在昨夜,他完成了数控程序的植入,并成功调试好了程序与机械的步骤。他加工了好几件超精密且结构复杂的配件,没有报废品,也没有不合格的。
“夏雷,怎么样了?”木剑锋紧张地道。
木剑锋身后的一大群工程师也凑了上去,还没进门,便迫不及待地去张望夏雷身后的智能机床。
夏雷伸了一个懒腰,笑着说道:“成功了,让你的人去检验一下吧。哦对了,别忘了我的东西。”
木剑锋笑了,他指着夏雷,摇晃了一下指头,“你这小子,你是在担心我木剑锋赖账吗?你放心好了,只要你的东西没问题,一分钱都不会少你。”说完,他回头看了身后的一大群工程师一眼,他带来的工程师跟着就心领神会地进了夏雷的工作室。
夏雷却走出了门来,眯着眼睛看着已经升上天空的太阳。但就是这一望,他的双脚晃了一下,人也往地上倒去。
“小心!”梁思瑶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搂住了夏雷的腰。
夏雷倒在了梁思瑶的怀里,他觉得整个世界都软软的,香香的。
“你怎么了?你没事吧?”梁思瑶关切地道。
夏雷有气无力地道:“我没事,就是太累了。”
最近一段时间他几乎天天加班,尤其是在昨夜,他更是频繁使用左眼的能力,他的身体早就透支了。
秦香自告奋勇地道:“雷,我被你去办公室沙发上躺一会儿吧。”
“不用你,你看着他们就行了。”梁思瑶弯腰一搂便将夏雷抱了起来,然后向办公楼走去。夏雷在她的怀里就像是一个很大的玩具熊。
秦香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又不是在跟你抢男人,至于这样么?”
夏雷躺在梁思瑶的怀里,不用看也能感受到从四周飞来的眼神,他尴尬得很,“放我下来吧,我能走。”
梁思瑶却瞪了夏雷一眼,“你老实待着,谁要是说三道四,我跟他单挑。”
夏雷,“……”
整个雷马制造公司,除了夏雷,谁敢跟梁思瑶单挑呢?
不过夏雷还是跳了下来,虽然梁思瑶愿意,但他也不好意思被一个女人抱着上楼。
“那你自己上去躺一会儿,我去看着那些人,不要被他们弄坏了你的机器。”梁思瑶说。
夏雷笑着说道:“你放心吧,他们比我还爱护那台机器,那台机器已经是他们的了,等我休息一段时间,我再造一台属于我们自己的。”
梁思瑶笑了一下,“那我跟你上去,我给你按摩按摩。”
夏雷制造的智能机床与约瑟夫制造的智能机床处在同等的水平,没有任何问题。一大群工程师很快就确定了这一点,但还是那种感觉,直到亲自动手测试了机器,加工出了他们以前无法加工出来的超精密零件,他们仍然不敢相信这台机器是夏雷一个人一双手制造的。
“木老。”一个工程师说道:“夏雷这么厉害,他以后再加工出这样的智能机床会更容易,你看这?”
另一个工程师说道:“是啊,他自己开的也是制造公司,主业便是机械加工和生产,他自己能造这样的机床,他难道不想给自己的公司造几台,提升雷马制造公司的生产力?”
又有工程师说道:“以后他要是批量复制这种智能机床,卖给别的公司,这知识产权算谁的?我们与他的交易是产权的交易,我们声称这种智能机床是我们神州工业集团自主研发的,但如果夏雷的雷马制造公司将来大量出售这种智能机床的话,这官司怎么打?”
一大群工程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将测试智能机床的事情已经变成了产权归属的讨论。
偷来的东西也要争一个知识产权?
木剑锋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你们的意思是让夏雷以后别造这种机床?也不让他的公司使用?”
一大群工程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都很尴尬。这样的事情别说是去找夏雷商量,就连在这里议论一下,他们也觉得心中惭愧,面上无光。也倒是的,有道是吃水不忘打井人,而他们这群吃水的人却在这里琢磨着怎么把打井人赶到沙漠上去。这脸皮,比城墙倒拐还厚。
“木老,我们也知道这样的要求提出来很过分,情理上也说不过去,但是……为了我们神州工业集团的利益,还有……嗯,我们必须要跟夏雷好好商谈一下。”一个工程师说道。
木剑锋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是神州工业集团的掌门人,他必须得为神州工业集团的利益考虑。他的心里其实有同样的感受,这样的要求不好跟夏雷提出来,但考虑到神州工业集团的利益,还有一些别的方面的利益,他就必须要厚着脸皮跟夏雷商谈。
“你们再测试一下机器,我去与夏雷谈谈。”木剑锋留下一句话,走出了夏雷的工作室。
周伟跟了上去,“木老总,我陪着你去吧,夏雷是一个很厉害的谈判对手。”
木剑锋却说道:“不用了,我去就行了。”
周伟停下了脚步,没有坚持他的意见。
木剑锋一个人上了雷马制造公司的办公楼。
办公室里,夏雷正半躺在沙发上享受着梁思瑶的按摩。梁思瑶站在沙发后面,微伏上身,一双手握拳,轻轻敲打着夏雷的双肩。这不是头部按摩,但夏雷却也能享受到一点头部按摩的乐趣,那就是她要是不小心的话,她的上身的最柔软的部分就会砸在他的脑袋上,感觉就像是充气锤,抑或则是装满了水的气球。
可是这一次他没有别的什么反应,因为他实在是累坏了。他身上的经常造反的东西也变乖了,潜伏着,一直潜伏着。
“累了这么久,你有度假的计划吗?”梁思瑶将手移到了夏雷的脖颈上,轻轻地捏着。
夏雷舒服得不想睁眼,“度假的计划?没有。”
“你应该去度个假,给自己放松放松,事业重要,但人更重要。”梁思瑶说道:“你去度个假吧,可以去世界上任何地方,出去看看,什么都不做,纯粹放松一下。公司我帮你看着,你不用操心。”
“你不想去吗?”夏雷问。
“你想我去吗?”梁思瑶跟着就说道:“那好,我陪你去,公司就交给秦香看着。十天半个月的话,他应该没问题的。”
夏雷笑了,“是你想度假吗?”
梁思瑶伸手在夏雷的耳朵上拧了一下,娇啧地道:“我是在为你着想,怎么变成我想去了?我在国外的那些年去过很多地方,我才不稀罕呢。我是怕你一个人出去孤单,想陪陪你,你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夏雷的心情很好。他能想象他与梁思瑶出去旅游的情景,沙滩漫步,海中冲浪,山顶俯瞰,酒店……想到酒店,他的思维戛然而止,他未婚,她未嫁,他没有女朋友,她没有男朋友,他带着她出过旅游十天半个月,这算什么呢?
这好像是一个含蓄的暗示,办公室里的气氛也变得暧昧了起来。
夏雷的脑子里在琢磨这个问题,梁思瑶却悄悄慢慢地向他伏下去,她的丰满的胸部就像是两个肥胖的空降兵一样从天而降,降落到了夏雷的脑袋上。
夏雷骤然紧张了起来,那一直潜伏着的猛兽也有了苏醒的迹象。他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个个念头,“她要干什么?她是在暗示我什么吗?我应该做什么?亲她?我应该亲她吗?我亲了她,我们就恋爱了吗?”
没谈过恋爱的人就这样,有时候他的想法比谈过恋爱的初中生都还要幼稚。
他一点都看不见,这个时候站在他身后的梁思瑶红着一张脸,紧张兮兮的样子,她的眼睛羞恼地盯着他的脑袋,她咬着银牙,恨不得一石头砸他脑袋上——人家都这样了,他居然还木头一样坐在沙发上,他的脑袋是石头做的吗?
就在两颗年轻的心彼此猜测,紧张兮兮的时刻,木剑锋出现在了门口。
梁思瑶唰地站直了身体,夏雷也弹簧一般从沙发站了起来。
“那个,没打搅到你们吧?”木剑锋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没有,没有。”夏雷显得有些慌乱,“木老,请坐。”
梁思瑶也赶紧转移注意力,“木老总,我给你泡杯茶。”
木剑锋淡淡地道:“茶就不用了,我能和夏雷单独谈谈吗?”
“没问题,你们慢慢谈。”梁思瑶离开了办公室,出门的时候关上了门。
木剑锋说道:“夏雷,我知道你信任这位梁小姐,但考虑到我们神州工业集团的荣誉,还有我们的利益,我不得不这么做,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夏雷笑着说道:“木老,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客气了?”
木剑锋坐在了夏雷对面的沙发上,“有求于你,我必须得客气啊。”
夏雷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木老,你的人测试过机器了吗?没问题吧?”
木剑锋也笑了一下,“没问题,堪称完美。”
“这就好,这就好,我生怕出点什么纰漏。”
“你是成竹在胸,刚才你都没留在工作室里,因为你知道你的机器没有半点问题,不怕任何人测试。”
“呵呵,这么说,我很快就会收到我的尾款了?”
木剑锋淡淡地道:“钱是小事,你随时要,我随时可以给你。”
几千万的尾款对于神州工业集团这样的庞然大物来说是小事,没有半点压力。
“谢谢,与木老合作真开心。”夏雷说。不过他却知道,木剑锋想要说的事情还没开口。
木剑锋沉默了一下,说道:“夏雷,有件事不好开口,但我也得卖一张老脸跟你谈谈。”
“木老你尽管说。”
“是这样的,我们用八千八百万买下了你的智能机床,我们要的是全部的知识产权,也等于买断了你的专利,以后这种智能机床只能由我们神州工业集团来制造,销售,你不能,雷马制造公司也不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难开口,但木剑锋却一气说出来,连半点停顿都没有。显然,在上楼的路上,他已经琢磨好了怎么与夏雷谈判了。
木剑锋的脸上多了一抹愧色,他干笑了两声,“我知道,但我们代表的是我们国家的国防工业,有些事虽然不道义,但从长远的利益来考虑,这是必须的。”
“那个,我能不答应吗?”
“必须答应。”木剑锋的语气平淡,但却有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翻脸?夏雷连考虑都不用考虑,眼前这个老人连宁远山那样的人物也说踩扁就踩扁,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民营企业的老板?他那个101局顾问的身份用来吓唬一下许浪和任文强之流还行,可用来吓唬木剑锋这种级别的人物,那无疑是用鸡蛋碰石头。
木剑锋叹了一口气,“夏雷,我希望你明白,这是于国于民都有力的事情。”
夏雷说道:“木老,你知道这种机床是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智能机床吗?”
“知道,这不用你说。”
夏雷又说道:“那你知道我是怎么得到它的吗?”
木剑锋看着夏雷,然后摇了摇头。
“它是我从制造业最发达的德国窃取的,我差点死在那边。”
木剑锋说道:“感谢你为这个国家做出的贡献。”
夏雷笑了一下,“你们拿着我窃取回来的图纸和软件程序却造不出来,我造出来了,你们还不同意我再造第二台,也不允许我的公司使用。这样的事情,无论拿到什么地方去都说不通吧?”
“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可必须这样。”木剑锋说。
“那好,我也不是一根死脑筋的人,我知道它对你们意味着什么,也知道它对国家意味着什么。我可以答应,但你们也得拿出诚意来。”夏雷笑着说道:“我想木老也不会用一句感谢就把事情解决了吧?你也看见了,我这边也有百十来号人等着吃饭。”
“你开个价吧。”木剑锋也干脆。
夏雷想了一下,“我也不狮子大开口,两亿,之前支付的预付款不计算在内。另外,我自己不造这种机床,也不销售它,但我公司的制造力也得提升,三个月内,你们给我两台这样的智能机床,以购买的名义,或者赠送的名义都行。”
木剑锋笑了,“夏雷,你小子,你确定你这不是狮子大开口?”
夏雷摇了摇头,“这样的机床,全世界最先进,用钱是买不来的,别说是两亿,我走出去,随随便便给哪家制造公司造一台,要个几千万,人家连吭都不吭一声就会给我。如果我的公司批量生产这种机床,不说欧美的市场,占领亚洲的市场是没问题的,那个时候,我才赚两亿吗?我能赚十倍,百倍。”
木剑锋说道:“这样的技术在欧美是禁止出售的,这我们这边也不例外。你得到它的途径也很特殊,更加不能宣扬。事实上,我们会秘密地将它用在我们的国防工业,科技研究领域,并不会批量生产它并对外销售。”
夏雷耸了一下肩,“有些道理我也懂,但凭良心说,我的要求一点都不过分。”
“确实不过分。”木剑锋笑了,“成交。”
夏雷也笑了,“成交。”
木剑锋说道:“不过,你要签很多东西,包括保密文件,还有你的保证。以后,你如果出售这种机床的图纸和软件程序,那就等于是出售国家机密,这种的性质,我先给你敲个警钟。还有,我们赠送你两台复制的机床的零件,你自己组装,但你也有义务保护它的机密,你要保证不泄露它的机密,也要防备敌对势力的窃取,你能做到吗?”
夏雷的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他想要用这种智能机床提升雷马制造公司的制造水平和生产力,却没想到会是一个烫手的山芋。神州工业集团有着它自己的安保系统,雷马制造公司却只有几个保安,如果有敌对势力的特工间谍来打这种机床的主意,那几个保安能保护它的机密才成了怪事了。
“而我给你的建议是,你不要这种智能机床,我们来提升雷马制造公司的制造水平和生产力。”木剑锋说道:“我们是国内制造业最强的龙头,要升级你的小公司,你觉得有问题吗?更何况,你一个民营小公司,你要这种智能机床干什么?你现在就生产购物车和自拍杆,你要那么高的精度干什么?”
夏雷笑道:“好吧,两亿,你们给我的公司升级,以后这种机床我连碰都不碰,它完全属于你们。”
木剑锋站了起来,伸出了一只手。
夏雷伸出双手握住,“合作愉快。”
木剑锋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合作愉快。”
可两人都知道,这是最后一次合作。
两亿加之前的八百八十万的预付款,夏雷卖掉了从德国带回来的智能机床的所有权,从此之后他不再造这种智能机床,也不会对任何人转让图纸和相关的技术。可是,他在德国不仅是窃取到了约瑟夫的机密那么简单,他在德国工作的那段时间,他“看到”了不少的东西,也学到了不少的东西,那些东西用钱是买不到的。
神州工业集团虽然买断了约瑟夫的智能机床的所有权,但买不到夏雷脑袋里面的知识和技术。过个一年半载,他完全可以动手炮制出适合雷马制造公司的最先进的机床。所以,木剑锋提出要买,他几乎不用考虑就答应卖了。
双方的交易在当天就完成了,神州工业集团支付给了夏雷两亿现金,而且不用上税。另外,神州工业集团会为雷马制造公司公司提供不同类型的机械加工设备二十台,车床、钻床、铣床什么的,都是按照国内最先进的标准在给。另外,神州工业集团会为雷马制造公司盖一个更大的综合车间。总共花费大约五百万。看似没有多少钱,但神州工业集团送的设备将由神州工业集团的人来安装调试,而正是人手紧张的雷马制造公司所乐见的。
当天下午神州工业集团便将那台智能机床用大型卡车运走了。从工作室转移出来的时候,因为没法出门,夏雷的专属工作室也被拆掉了。运走的时候机器上盖着厚厚的篷布,很神秘的样子。
木剑锋一行人押着重型卡车离开,连夏雷邀请的晚餐都婉拒了。
送走木剑锋一行人,夏雷也宣布了一件事。雷马制造公司公司的所有员工发奖金一万,周小红、杨本才、刘学兵等车间主任发三万。研发部的员工发一万,韩波和尹浩发三万。财务科的管灵珊也发三万,员工一万,另外还有销售科的员工也都有同样的奖金。
这笔奖金一发,一百多万就出去了,这段时间雷马制造公司公司的利润也不过两百来万,等于是将大部分利润都返回到了员工的身上。再加上需要给员工缴纳的五险一金,雷马制造公司等于没什么赚头。
夏雷这边刚对员工一宣布,梁思瑶就把他拉到了一边,凑到他的耳朵边上,小声地道:“你怎么给员工发这么高的奖金?现在又不是年终发年终奖,这段时间赚的钱都被你发出去了。很快就到年底了,年终奖肯定是要发的,那个时候总不能比现在少吧?公司都没赚到那么多的钱!”
梁思瑶的身上已经有管家婆的属性了,而且这种属性正处在成长期。
夏雷却笑了笑,“公司没赚到什么钱,我这边赚到了嘛,这么多钱,给员工分点有什么?”
梁思瑶白了他一眼,“那也不能这样花啊。”
夏雷小声地说道:“我其实有我的想法,公司的规模马上就扩大了,制造水平和生产力都会提升,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才。我这边给他们发这么奖金,我们的待遇这么好,人才就会往我们这边来。你不是老在我耳边说二十一世纪人才最重要吗?只要我们积聚了更多的优秀人才,我们公司不愁做不大。”
“可是除了我们自己,没人知道啊,难道你要去电视台做个广告,告诉别人你今天发了多少奖金吗?”梁思瑶的心里始终无法释怀,那可是一百多万啊。而且,很快就年底了,发年终奖又要一大笔!她心疼!
“我有比打广告更好的办法。”夏雷说。
“什么办法?”梁思瑶用好奇的眼神看着夏雷。
“你看着吧。”夏雷重新走到了聚集在空地上的工人们的前面,大声说道:“公司将扩大规模,你们都是从大学和技校毕业的应届毕业生,你们回去联系一下你们的同学,只要他们愿意来,我这边就敞开大门地收。”
“夏总,我的好几个哥们都去别的公司上班了,如果他们要来,他们在那边买的保险能接上吗?”一个技校毕业的员工出声问道。
夏雷说道:“他们要是过来我们公司给他们接上,按照与你们一样的标准买。现在社保账号全国统一,手续很简单。”
“嘿嘿,那我回去就联系他们,他们的手艺不错,但在别的公司挣不了多少钱,比我少多了。”那个技校毕业的员工很得意的样子。
又有一个理工大学毕业的技术人员出声说道:“夏总,我有几个同学到目前还没有找到工作,他们的要求挺高的,不知道能不能收他们?”
夏雷说道:“你告诉他们,年轻人不要高不成低不就,如果他们有真材实料,我不会亏待他们,但他们刚来,待遇只能与大伙儿一样。”
“嗯!他们肯定会答应的。”那个理工学院毕业的员工笑着说道:“夏总这么好的老板谁不想跟啊,我一说,他们肯定来!”
夏雷与员工们说说笑笑,一个招工的问题就解决了。
梁思瑶刚刚还在责怪夏雷花钱没限制,可这个时候也露出了笑容,暗暗佩服夏雷的策略。这些年轻的员工都有同学,又都是有知识有技术的人才,他们去联系他们的昔日同学,那些同学知道他们在雷马制造公司有多好的待遇,那些同学还会不来吗?
“嗯,那就这样吧。”夏雷做了结束语,“去联系你们的同学吧,我这里表个态,只要你们推荐来,与我们公司签订合同,推荐一个,推荐人会获得一千块的奖金。”
哗啦一下,来自技校的员工,来自理工学院的员工都着急地掏出了手机,打电话联系以前的同学,生怕迟了被别人联系走了。
梁思瑶悄悄打了夏雷一粉拳,“你呀你,真是小看你了。你的脑子里这么有这么多好主意?”
夏雷笑了笑,“走吧,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赚过这么多钱,我们找一个好一点地方,好好吃一顿,庆祝庆祝怎么样?”
“好啊。”梁思瑶连思考都不需要便答应了。
夏雷又说道:“嗯,我们把师父叫上。”
梁思瑶的小嘴顿时就翘了起来,她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却有些不乐意了,暗暗地道:“这根木头,带我爸去干什么?难道他不懂什么叫二人世界吗?”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从厂门口的方向传了过来,“夏雷。”
夏雷回头便看见了胡厚,他是一个人来的,他的车就停在厂门边上。
夏雷迎了上去,笑着说道:“胡市长,欢迎欢迎,上我办公室坐坐吧。”
“就不去你的办公室了,我找你有点事。”胡厚说。
夏雷说道:“胡市长找我有什么事?”
胡市长说道:“你这会儿没什么事吧?”
夏雷说道:“刚给员工开完会,这会儿没事。”
胡厚露出了一丝笑容,“看来我来得巧,那好,跟我走吧,路上我们再谈。”
“胡市长,究竟什么事啊?”夏雷试探地道。
“当然是好事,难道还是坏事?走吧走吧。”胡厚拉着夏雷就走。
夏雷回头看了梁思瑶一眼,一脸的无奈。
“去吧去吧。”梁思瑶却很理解的样子。
夏雷上了胡厚开来的别克商务车,胡厚开着车子往市政府的方向驶去。
说是路上告诉夏雷,但车子开了两公里了胡厚却都闭着嘴巴,什么都没说。最终还是夏雷沉不住气了,试探地道:“胡市长,不是说路上告诉我吗?你快告诉我是什么事吧,你都快把我急死了。”
胡厚这才开口说道:“是这样的,目前经济环境不好,实体经济衰退,尤其是制造业,情况让人堪忧。海珠市政府准备举办一个‘振兴实体经济’的晚会,来参加晚会的都是我们海珠市各个企业的老总,你是我们要求的重要嘉宾之一。”
夏雷看着胡厚的脸色,忽然笑道:“大概是胡市长你的秘书忘记把我的名字写进邀请的名单之中了吧?你发现了,才赶来接我。”
这样的晚会,被邀请的人又是各个企业的老总,邀请函恐怕在昨天甚至更早的时间就发出去了,但胡厚却是临近晚会开始的时间才急冲冲地跑来接他,这种情况不是被人遗忘了是什么呢?
胡厚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呀你,这样的事情也被你一眼看出来,你真是不简单。你说得对,我最后一次检查会议桌牌的时候没有看见你的名字,我一查大名单才知道把你给漏掉了。我明明告诉过我的秘书的,可他还是把你忘了。为了这事,我狠狠地训斥了他一顿。”
夏雷笑着说道:“没事,胡市长,你亲自来接我,我觉得很有面子,哈哈。”
“你能这样想我就宽心了。”胡厚开着车,沉默了一下才又说道:“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胡市长你尽管说吧。”夏雷对胡厚的印象一直都很好,与胡厚这样的市长在一起他也不感到拘束。
“你想不想让你的公司上市?”胡厚忽然说。
“上市?”夏雷微微愣了一下,“我还没想过,公司这么小,才刚刚起步,哪有什么资格上市。”
胡厚说道:“规模肯定不是问题,你的公司盈利状况也还行,上创业板问题不大,如果你想上的话,我可以帮你运作。”
夏雷想了一下,“这不是小事,容我考虑考虑,然后再给你答复吧。”
“当然要考虑,我不催你,你想好了就给我回个信。”胡厚说。
夏雷点了点头,心里却暗暗地琢磨着,“莫名其妙,他让我上市干什么?公司上市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融资,用股民的钱来发展企业,可我又不缺钱,没事整那么多股东干什么?如果遇到商业对手狙击我的股票,我好处没捞到反而惹一身麻烦,上个鬼的市。”
说是需要一段时间考虑,但夏雷差不多就在闭上嘴巴后的两分钟里就考虑好了——不缺钱,上什么市?
在华国,赚钱的公司不上市的例子多了去了,最著名的就是华为,还有老干妈等,雷马制造公司公司现在根本无法和这样的大企业相比,但上市却是真的没有必要。
晚会在金凯迪大酒店举行,分为晚餐和晚会两部分。胡厚本来是决定要在政府大礼堂里举行的,不想给市民一个铺张浪费的印象,但申屠天音却提出由万象集团来支付所有的费用。申屠天音的面子不能不给,于是,晚会的地点就定在了金凯迪大酒店。而这家酒店恰恰是万象集团旗下的一个产业,也就等于是申屠天音请海珠地面上的重要人物免费聚一聚了。
晚会的预算是一百万。夏雷发个奖金都思前想后,还被“管家婆”梁思瑶说教了一顿,但人家却是花一百万请人吃顿饭,然后聊聊。这层次差了可不是一点半点。
这些,都是胡厚在来的路上告诉夏雷的。
进了餐厅,夏雷说道:”胡市长,你亲自来接我我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今天这个晚会你肯定很忙,你就不用招呼我了,你去忙你的吧。”
胡厚谦然地道:”我确实有很多事情要做,那我就不陪你了,待会儿忙过了我来找你。”
胡厚离开之后夏雷找了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静静地观察着餐厅里的情况。餐厅里已经有很多宾客了,一个个衣着光鲜,气质不俗。有的静坐不语,有的低声交谈,偌大一个餐厅,上百个宾客,但整体却显得很安静。
大致看了一下,夏雷的视线停在了临时发言台的方向,他看到了申屠天音,还有坐在申屠天音旁边的古可文。申屠天音穿着一袭黑色的露肩长裙,一头黑色的青丝挽了一个花苞头型,发圈上插了一朵紫色的丝花,简约大气,冷艳高贵。她身边的古可文穿了一套红色的低胸晚礼服,脖子上戴着一条镶嵌了十几颗钻石的名贵项链。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的钻石,还有钻石项链下面的一大片雪白嫩肤和那条深深的v字深沟,她的性感与申屠天音的性感截然不同。古可文就像是开在皇家花园里的一朵玫瑰花,而申屠天音却像是开在冰山脚下,潺潺溪流旁边的一朵郁金香。
申屠天音与古可文是同一个层次的女人,但却又是完全不同的女人。论长相气质,申屠天音胜古可文三分,但论女人的味道,妩媚性感,申屠天音却又弱了古可文两分。
再次见到申屠天音,让夏雷感到有些奇怪的是,以前见到申屠天音的时候他忍不住会产生一点想要追求她,与她在一起的感觉,可是这一次他居然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他感叹她的绝世的美貌,可又同时感到她的冰冷,不可亲近。
这时一个穿着白色西服的青年走到了申屠天音和古可文的身边,然后坐在了申屠天音的另一侧。申屠天音并没有反感他的举动,还与青年打了一个招呼。
这青年身材颀长,丰神俊朗,有着不输韩国一线男星的美貌与气质。这样的男人,别说是出现在这样的场合里,就算是在菜市场摆个摊卖猪肉,那也会拥有大量的粉丝。
他是谁呢?夏雷的心中一动,左眼微微一跳,锁定了坐在同一个方向的三人。恰在这时古可文跟青年打了一个招呼。
”哥,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古可文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
这句话被夏雷用唇语解读术完整地解读了出来,他突然知道了这个青年的身份,古可武。
古可武淡淡地笑了一下,”你以为我有你那么清闲吗?公司有点事要处理,所以来迟了。我要是知道天音也在这里,我就把事情留明天处理了。”
这一句很好听,但申屠天音只是听着,连一个礼貌性的微笑都没有。
”对了天音,我最近正在筹建一个关爱留守儿童的慈善基金,你有没有兴趣参加呢?”古可武并不介意申屠天音的冷漠,他似乎也有很多吸引申屠天音的话题。
似乎是碍于古可武的脸面,申屠天音这才出声说道:”谢谢,不过我们万象集团有我们自己的慈善基金,我们也会关心留守儿童的问题。”
古可武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申屠天音如此冷淡对他,但他却没有半点不悦的样子。
“哥,你怎么又谈起公事了?天音姐忙了一天了,这会儿肯定想好好放松一下,你这不是故意惹她不高兴吗?”古可文向古可武眨了一下眼睛,她好像在在教她的哥哥怎么讨好申屠天音这个冰山美人。
古可武心领神会,他呵呵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我吧,确实不懂你们古人的心思。不过,我会学的。”
夏雷的背皮微微一麻,觉得有些恶心。就古可武这货的身家地位和长相,他身边会少了女人,而他还不怎么懂女人的心思?这样的话,骗骗十多岁的小女生还行,骗申屠天音却显得有些幼稚了。
古家是黑道出身,黑道发家,古家的人的身上又怎么会不沾血腥?一个古可文已经是非常狡猾恶毒,更何况是未来的古家掌门人古可武了。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夏雷的心里充满了猜测。
申屠天音淡淡地道:“可文,你哥这样的人物,想亲近他的女人恐怕能排几公里的长队吧?你可得给他好好把关,不然会找一个对你不好的嫂子。”
古可文笑盈盈地道:“天音姐,我早就有人选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申屠天音似乎知道她说的是谁,她的眉头微微地皱了一下。
这时一个老头从工作区的通道走进了餐厅,看了一眼,然后向申屠天音走了过去。
夏雷一眼便认了出来,那是申屠家的老管家傅传福。恰在这时,申屠天音的视线不经意地移了过来,正好与夏雷的视线碰在了一起。申屠天音微微愣了一下,并没有移开她的目光。
夏雷礼貌性地笑了笑,隔得太远,他也就免了招呼。
申屠天音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盯着夏雷。
傅传福走到了申屠天音的旁边,凑到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他是捂着嘴说的,夏雷无法看见他的嘴唇,也就无法解读他的话。
申屠天音点了点头,然后抬手指了一下夏雷。
傅传福看了一眼,跟着便向夏雷走了过来。
夏雷的心里暗叫了一声麻烦,但面上却带着笑容,等到傅传福走近的时候很客气地打了一个招呼,“傅老,好久不见,你还这么精神。”
“谢谢。”傅传福也很客气,“我家小姐请你过去坐。”
夏雷犹豫了一下,婉拒道:“谢谢申屠小姐的好意,不过我还是不去了,我在这里挺好的。”
傅传福的眉头顿时皱了一下,“夏先生,你是我家小姐今年开口邀请过的第五个人,你难道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吗?”
夏雷,“……”
“请。”傅传福又做了一个更恭敬的弯腰相请的姿势。
夏雷苦笑了一下,起身往申屠天音走去。他不是摆谱,只是不想与古可文和古可文同桌。不过这样的原因,他也懒得跟申屠家的管家解释。
古可文也看到了夏雷,她的脸上本来带着笑容,但看见夏雷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一双明媚的大眼睛里也悄然闪过一抹阴毒的神光。
古可武的视线也落到了夏雷的身上,他与古可文的反应完全不一样,他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友善的微笑。夏雷还没跟他打招呼,他就先对着夏雷点了一下头,打了一个点头招呼。
就凭悦动体育的专利事件,古可武没有可能不知道夏雷的身份,不过他并没有参与到那次事件之中。于是,给人的一种感觉就是他并不知道夏雷这个人,而且对夏雷似乎还很有好感,且没有半点恶意。
不过,古可武越是这样,夏雷却越觉得他深藏不露,是一个笑里藏刀的人物,非常危险。
申屠天音出声说道:“夏先生,请坐。”
“谢谢,你们好。”夏雷礼貌性地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坐到了三人的对面,隔得远远的。
“夏先生?哦!”古可武笑道:“我想起来了,最近我们海珠市出了一个了不起的青年企业家,叫夏雷,我猜就是你吧?”
明明认识,甚至知根知底,却要如此作态,这个古可武真的让人捉摸不透。
夏雷点了一下头,“做点小生意而已,见笑了。”
“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古可武站了起来,伸出了手。
夏雷也站了起来,与古可武握手,“你好你好,认识你是我的荣幸……请问贵姓?”
夏雷也要装一下。
“免贵,姓古,古可武。”古可武笑着说。
两个男人握了一下手,各自坐了下去。然后再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古可文这时才出声说话,“哥,你可不要小瞧这位夏先生,他可是一个厉害的人物。半年前,他还只是一个在工地上打工的打工仔,但短短小半年的时间,他已经拥有他自己的公司了。上一次,我还差点输给他呢。”
夏雷的发迹可以用奇迹来形容,他也确实非常厉害,值得任何人夸张,但古可文的话表面上是在夸夏雷厉害,但却夹带着一丝轻蔑和嘲讽的意味——一个打工仔出身的小小民营企业的家伙,也配与万象集团的董事长,还有北方集团的两个少主人同桌吃饭?
这样的暗讽没让夏雷有所反应,申屠天音的眉头却微微地皱了起来,“可文,你说这话我不赞成。汉朝皇帝刘邦当年也不过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农民,后来做了皇帝。我们申屠家和你们古家最初也只是一般的家庭,我们能有今天的光景也算是沾了改革开放的光,不是吗?那个时候,我们的父辈只要稍微有点经商的头脑就能做大做强,可是现在时代不同了,夏先生能在短短的半年时间里白手起家达到现在这种程度,我敢说,放眼全国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的。”
这样的话听得夏雷很舒服,他笑了笑,“过奖了,谢谢。”
古可文咯咯笑道:“天音姐,我开个玩笑而已,不必当真。”
申屠天音夸赞夏雷,古可武跟着也有了表示,他取了一张名片,双手捧着递向夏雷,“夏先生,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有空约我喝茶。嗯,生意上的事情也可与找我,我愿意与你这样的优秀企业家合作。”
“谢谢。”夏雷也起身,用双手接过了古可武的名片。不过他却知道,这不过是古可武在申屠天音的面前的一个秀而已。
古可武永远没有可能成为他的朋友,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搞死了古家的一条忠心耿耿的猎犬——黄一虎。
不过古可武风度翩翩地递来名片,夏雷这边要是板着一张脸不接,那就是他没风度了。
接过古可武的名片,夏雷看到了名片上的古可武的头衔——北方集团副董事长。
“夏先生,看来我把你请过来没错,你看,这么快你就交到了一个朋友。”申屠天音的声音清清淡淡,“不过,这不是我的目的。我请你过来,是想与你谈谈宁远山的事情。”
就这一句话,夏雷的脑海中顿时闪过了好些个念头。
“你知道的,我们万象集团与东方重工签订了风力发电的项目,由东方重工向我们提供设备,可现在宁远山被抓了,东方重工现在群龙无首,我们这边都到了影响。我们等着最后一批设备,可出现这样的事情,东方重工已经没法按时交货给我们了。我正为这事犯愁,你是这方面的行家,你能给我一个建议吗?”申屠天音看着夏雷,眼神之中带着些许期待。
宁远山被抓了,夏雷当时也在场,他甚至还把任文强揍了一个鼻青脸肿。这样的事情,以申屠天音的能耐,她会不知道?申屠天音虽然没说宁远山被抓与他有关,但他却知道她多少知道一些真相,只是没有说破而已。
夏雷想了一下才说道:“申屠小姐,我不了解具体的情况,不敢随便给你建议。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给我说得详细一点。这样的话,我也许可以给你一个建议。”
申屠天音沉默一下,然后轻轻点了一下头,嘴上却说道:“这里不是谈事的地方,明天我们约个时间吧。”
夏雷笑了笑,表示同意。
古可文的鼻孔里发出了一个轻蔑的哼声,“天音姐,万象集团人才济济,真的需要夏先生的建议吗?”
申屠天音说道:“你说这样的话,那是因为你对夏先生不了解。他是国内最优秀的专家,我们万象集团虽然有很多人才,但在这方面的人才却没有能与夏先生比肩的。我找夏先生要建议,这有什么不对吗?”
古可文一再针对申屠天音,申屠天音已经不高兴了,说话的语气里也有了几分不悦的味道了。
古可文还想说什么,可古可武瞪了她一眼,她跟着就闭上了嘴巴。
古可武笑着说道:“这么说来能认识夏先生真的是我的荣幸了,待会儿我们可要好好喝几杯。”
夏雷笑了一下,“古先生,你客气了,感到荣幸的是我。”
申屠天音淡淡地道:“你们就别客气了。”
这时一个微胖的男人带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走到了这桌。这男人五十出头的样子,穿着宽松的西服,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站在他身边的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身材高大,给人一种很健康的感觉。
“二叔,你来了,坐吧。”申屠天音说道。
“义叔,快请坐。”古可武和古可文也打了一个招呼。
“可武、可文,大家都老熟人了,不必客气。”男子笑着说道,很随意的样子。
夏雷这边却因为是第一次见面,不好打招呼。不过听申屠天音的称呼,他也猜到了这个男子的名字,申屠义。
果然,申屠天音接着便为夏雷介绍道:“夏先生,这位是我二叔,申屠义。”
有人介绍,夏雷才站起来伸出手,笑着说道:“申屠先生你好,我叫夏雷,很高兴认识你。”
“夏雷?”申屠义只说了这么两个字,与夏雷象征性地握了一下手便完事了。
夏雷有些尴尬地坐了下去。他看到了古可文嘴角的轻蔑的笑意,她似乎乐意见到他被轻视的样子。古可武倒是很平静,嘴角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意,显得很优雅,很有风度。
夏雷的心里暗暗地道:“比起古可武,古可文还是太嫩了一点。”
申屠义说道:“天音,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从德国请来的电气工程师,康拉德先生,他能帮助我们解决目前所遇到的问题。”
“泥好,天际小姐,混高兴认识泥。”被称作康拉德的德国人主动向申屠天音伸手,很有风度的样子。
申屠天音微微愣了一下才从座椅上站起来与康拉德握了一下手,“你好,康拉德先生。”
“康拉德先生,请坐。”申屠义为康拉德拉开了一只椅子。
“射射。”康拉德的中文很烂。
申屠义和康拉德入座,夏雷的视线移到了康拉德的身上,心里忍不住猜测道:“申屠义从德国请来一个电气工程师解决什么问题?刚才申屠天音约我明天见面,也说是想让我给一个建议,难道也是同一件事情?”
他说的是“你的侄女好像不高兴”。
申屠义延迟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夏雷的视线移到了申屠义的身上,他很快就发现了申屠义的耳朵里塞着一只比纽扣还小一些的微型接收器。他的左眼微微一跳,然后又看到了装在西服衣兜里面的一只电子设备。他的心中一动,“这个申屠义好奇怪,他带个德国电器工程师来赴宴,却还带着间谍和特工才会使用的设备,并且有人为他及时翻译,他在搞什么鬼呢?”
“他说什么?”申屠天音似乎察觉到康拉德在说她,她有些不悦地道。
申屠义摇了摇头,“天音,你二叔我是什么文化你不是不知道,我可不懂德文。”
古可武说道:“我也不懂德文,德文比较小众,没想过要学。”
夏雷的心里越发觉得有点不对劲,“明明有人在为申屠义及时翻译,他能听懂康拉德的话,可他却说不知道。如果是什么不中听的话,他拒绝翻译也情有可原,可康拉德只是说了一句很正常的话,他为什么也不翻译呢?”
康拉德笑了一下,又操着生硬的汉语说道:“饿说,泥真美丽。”
申屠天音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但她的视线却移到了夏雷的身上。
她知道我会德文?夏雷的心中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他要揭穿康拉德的谎言很容易,只需要将康拉德的原话翻译过来就行了,可是他想了一下,并没有这样做。
申屠天音说道:“二叔,你从德国请电气工程师这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
申屠义说道:“天音,你那么忙,我不忍心看你那么操劳,所以就自作主张请了康拉德先生来帮忙。我这也是为了我们万象集团,你不会怪我吧?”
申屠天音说道:“不会,但是下一次你一定要先告诉我。”这句话,带着威严。
申屠义尴尬地笑了笑,“我会的。”
这时古可文出声说道:“天音姐,义叔已经请了德国的电气工程师,你们所遇到的问题一定能解决,我看就没必要再请什么国内的专家了吧?”
虽然么点名,但夏雷却知道古可文所谓的“国内的专家”指的是他。从他过来到现在,这个古可文就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嘲讽他的机会。
申屠天音没吭声,但古可文的话却引起了申屠义的注意,他看了夏雷一眼,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你也是来帮我们解决问题的?”
夏雷说道:“我不知道你们遇到了什么问题,但我已经答应申屠小姐,了解之后给你们一个建议。”
申屠义冷笑了一声,“你这么年轻,什么专家?”
夏雷的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这与年龄有关吗?”
申屠义咄咄逼人地道:“现在国内的制造业萎靡不振,学术界也弄虚作假,整个环境都很浮躁。一些刚刚从大学毕业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也敢冒充专家,就不怕闹笑话?”
“大学毕业?”古可文咯咯笑道:“义叔,人家夏先生是高中毕业,自学成才,他可比那些大学生强多了。”
“高中生?”申屠义忽然笑了,“天音,你怎么会请高中生解决问题?”
夏雷起身说道:“申屠小姐,抱歉,看来我是没法给你什么建议了。谢谢你邀请我过来坐,不过我觉得我还是坐我原来的位置舒服一些。”
申屠天音说道:“你坐。”然后她指着申屠义,“你出去。”
申屠义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古可武和古可文兄妹俩也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申屠天音居然让她的亲二叔离开,一点面子都不给!这样的事情,不仅是古家兄妹俩不敢相信,就连申屠义自己也不敢相信。
“天音,我……”申屠义回过了神来,涨红的脸有些挂不住了。
申屠天音淡淡地道:“难道还要我说第二次吗?出去。”
申屠义哗地地站了起来,恨恨地看了夏雷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抱线。”康拉德也起身离开了。
夏雷愣了一下,想走吧,申屠天音为了留他连她二叔都赶走了,这么大个面子,他怎么能不领情?他看了申屠天音一眼,又硬着头皮坐了下去。不过,他真的很想一脚踹在古可文的脸上。
“各位尊敬的来宾,我代表海珠市市委,市政府向你们的光临表示感谢,晚宴之后我们进入会场举行座谈会,到时请畅所欲言,为振兴我们海珠市的实体经济出谋划策……”胡厚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
晚宴开始了。
夏雷却没有半点胃口。
晚宴之后是座谈会,整个过程枯燥无味,先是政商两界领导依次发言,然后又是几个企业代表发言。夏雷在会上玩手机,用pdf软件看明朝杨继渊所著的《针灸大成》。
智能机床的事情已经搞定,夏雷的精力也转移到了医术之上。他最初学医的动力之上来自101局的顾问身份。身为101局的顾问,以后肯定免不了要经历枪林弹雨的时候,有医术傍身,也多一份安全的保障。不过,随着他学医的时间增多,再加上修炼咏春秘诀有了一点内劲之后,他对这门国粹便越发着迷了,学习的动力也与日俱增。
没人能体会到他的感受,不为别的,只因为他能亲眼看见人体的内部构造,五脏六腑,甚至血管神经。他比这个世界上最最先进的医疗仪器更了解人的身体,他能轻易找到一个病人的病灶。这种情况下,只要他掌握相关的医术,他就能成为一个非常了不起的神医!
学习中医,他主攻的是针灸治疗的领域。中医的药方他并没有深入研究,只是看了《神农本草经》,认识一些药材和了解它们的作用而已。他的计划是掌握了针灸这门医术之后就学西医方面的知识,毕竟西医差不多已经取代了中医,它更适合现代人。
他的计划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中西医结合,取两家之长融于一身。
看着书,时间也混得快。直到别人都起身离开会议室的时候他才知道散会了,但这个会他却是开得云里雾里,连别人说了什么他都不知道。
夏雷跟着参加会议的宾客离开了金凯迪大酒店,站在路边等车。来的时候他是坐胡厚的车来的,这会儿只有打车了。
站了一会儿,出租车没等到,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却停在了夏雷的身边。
劳斯莱斯幻影的后座车窗放下,申屠天音从车窗里探出了头来,“夏先生,请上车吧,我送你一程。”
“谢谢。”夏雷也没客气,拉开车门上了车。
坐在驾驶室里开车的是傅传福,夏雷上车之后他便看着车子驶入了车道,以五十码的缓慢速度往前开。这显然是在给坐在后座的申屠天音和夏雷创造谈话的条件。
“之前……”申屠天音打破了沉默,“我二叔很没礼貌,我替他向你道歉。”
夏雷笑了一下,“没什么,几句话而已,我还受得了,你不必为他向我道歉。”
申屠天音说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东方重工,我听东方重工的工程师说你的德文很厉害,能看懂非常专业的德国设备的说明书,可之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个德国人究竟说了什么呢?”
夏雷有些尴尬地道:“我确实懂德文,可是……当时那个德国人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我要是当面揭穿人家,不好吧?”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他的原话是:你的侄女好像不高兴。”夏雷翻译了康拉德的原话。
申屠天音淡淡地道:“这确实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但他后来却用一句谎话来掩饰,真有意思。”
“申屠小姐,我能冒昧地问一句,你和你二叔的关系好吗?”
申屠天音看着夏雷,她的眼神显得有些好奇,“你问这个干什么?”
夏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心中感到困扰的事情说了出来,“我看见你二叔耳朵里戴着微型接收器,有人在为他翻译康拉德的话,他明明知道康拉德说了什么,可他却说他不懂德文,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你确定?”
“我确定。”
“他这么做我一点都不感到奇怪。”申屠天音说道:“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对他发火吗?”
夏雷摇了摇头。他其实当时就感到很奇怪,以为他对于申屠天音来说始终是一个外人,而申屠义却是她的二叔,那种情况下,她怎么会让他留下来,反而让申屠义走呢?不过这种问题,他根本不好开口问。
申屠天音沉默了一下才说道:”在我们申屠家族里,他是最想取我代之的人。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是发现了一个女杀手吗?我怀疑她多半与我二叔有关。可惜,我一直没有查到证据。”
夏雷说道:”你明知道他想杀你,可你为什么还留他在身边?你们申屠家那么多人,难道都容忍他胡来?”
申屠天音苦笑了一下,“我们的情况很复杂,我爷爷一脉下来只有我爸跟我二叔。我父亲三年前中风,一直处在植物人的状态,我爷爷奶奶更加偏向我二叔。我二叔的儿子申屠天风是我爷爷这一脉的独子,被视为传宗接代的人,我爷爷奶奶更是疼爱有加。这么一种情况,我能拿他怎么办?每次我准备动他,我爷爷奶奶就又哭又闹,甚至以死相逼,我能怎么办?”
“你的叔伯兄弟呢?他们都不管吗?”
“他们?他们的眼里只有钱。说来很可笑,我们申屠家族几十号人,但我能相信的只有一个,福伯。”申屠天音的嘴角含着一丝苦涩的意味。
“你母亲呢?”
”我的情况其实和你一样,我母亲在我还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父亲一直没有再娶。父亲将我送到英国读书,直到三年前因为父亲中风,我才回来接管万象集团。从那个时候起,我二叔一家就对我阴奉阳违,恨不得我死。”
夏雷说道:”你父亲中风,你家也就等于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死了,所有的产业都归你二叔一家人所有,他当然不希望你活着。不过,你二叔就算做梦都想你死,可他也不会蠢到去东方重工去放炸弹暗杀你吧?如果那个女杀手得逞的话,警方很容易就会怀疑到他的头上的。”
申屠天音说道:”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直到今天我都想不明白。”
申屠天音都想不明白,夏雷就更加想不明白了。这是他第一次与申屠天音谈心,可谈的内容全是负面的,处处都散发着阴谋的气息。他也能感受到申屠天音心中的苦涩与寂寞。
两人陷入了沉默之中,车里的气氛有点压抑。傅传福继续开着车子往前开。几分钟后,夏雷忽然发现傅传福并不是要将他送回家,而是往着海边的方向驶去。
”申屠小姐,这是做什么?”夏雷出声问道:”你们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怎么?”申屠天音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你难道还怕我害你不成?”
这一丝笑容倒也妩媚,她的身上也多了一丝寻常的女人味。夏雷从没见她开过玩笑,一时间倒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话了。
”我们去将军岛。”申屠天音说道:”我们万象集团的风力发电项目就在那座岛上,我也懒得明天约你了,今晚你和我就在岛上住一晚吧。你没什么事吧?”
夏雷苦笑了一下,”你都安排好了,我还能有什么事?”
”福伯,开快点吧,明美在码头上等我们,她脾气急躁,不要让她等太久。”申屠天音对傅传福说道。
傅传福应了一声,轰了一脚油门,劳斯莱斯幻影往前飞奔而去。
夏雷掏出了手机,想要给梁思瑶发一条短信。申屠天音却说道:”不要。”
夏雷有些讶然地道:”为什么?”
”我不想让人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也不想让人知道我在什么地方。”
夏雷将手机收了起来,”你是担心暴露行踪,被人所乘吗?”
申屠天音没说话,却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夏雷叹了一口气,”你还活得真累。”
坐拥几百亿的身家,鼎鼎有名的万象集团的女总裁,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她,可谁又看得见这无限风光背后的辛酸?自己的亲二叔无时无刻不在算计她的资产,古可武也在打她的主意,她一个女人,不仅要与这些如狼似虎的人物纠缠,还要面对瘫痪在床的父亲。她其实一点都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