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夜 杀!杀!杀!
今天我的咖啡厅来了位奇怪的客人。大热天的还包裹的严严实实,黑外套,黑帽子,黑墨镜,活像电影里的黑衣人。
不过这身装扮相对于他说的话而言,就不算什么了。
他开口就直奔主题。“我觉得我可能已经死了。”
听到这话,本来懒洋洋趴在我身上睡觉的波斯猫顿时来了精神。
给我们端咖啡的小赵也手一抖,咖啡差点没洒在地上。我吩咐他下去,小赵匆忙的走了。
“不得不说,你的开场白是我创立这个咖啡厅以来,听到的最让我震撼的。不过,你不是来骗免费咖啡喝的吧?不介意的话……”
我也不管他介意不介意,站了起来,捏了捏他的肩膀和手臂。浑厚有力,触手温热,甚至能感觉到脉搏的跳动。
分明是个大活人。
我的目光应该看起来有点不善。这人要么是疯子要么是来消遣我的。
“我知道,这话说出去可能绝大多数人都不信,还会把我关到精神病院。听说你这儿来过很多奇人异士,所以我来找你。”
年轻人的语气里有一丝失望。“我证明给你看好了。”
他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从咖啡杯上划过。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手像是虚影般,掠过咖啡杯。
“你现在相信了吧?”他苦笑道。
我伸手去摸了摸他的手,还是能摸到实体。什么情况?我想起了曾经住我隔壁的小夫妻,那个“薛定谔的人”,不过貌似还不太一样。
他喝了几口咖啡后,给我讲起了他的故事。
为了方便叙述,下文直接引用他的话。
年轻人陷入了回忆中:
“我今年上高二,有三个非常要好的同学……”
我们拜了把子,四个人,我是老二。我们曾发过誓,要做生死与共的好兄弟。
因为高三就要封闭式训练迎接高考了,所以我们四个人商量着暑假去附近的山里,好好的玩几天。
榕城附近的山很多,那些青城山、峨眉山之类的,都被人踩烂了,我们都不想去,最后决定去没有开发的野山里去玩。
野山虽然荒凉了点,但是没有外人,没有任何商业污染,简直是天堂。
我们出发前也做了充分的准备,拿了帐篷,炊具,各种户外探险设备,食物。
在野山玩的前两天,我们非常开心。白天到处跑,晚上就点燃篝火吃烧烤。住宿的话,我们带了帐篷,防蚊防潮的。
前两天在帐篷里睡觉前,我们讨论的都是班里哪个女生比较漂亮。男生嘛,都是这样。哦,忘记说了,我们的高中宿舍比较简陋,屋里主要是书桌,睡觉睡的是大通铺。我们平时睡觉也是按照年龄排辈睡的,老大睡最左边,我和老三睡在中间,老四睡在最右边。
聊到第三天晚上,女生聊腻了,而且在这种不见人影的荒郊野外,我们自然而然的聊起来各种关于鬼怪的话题。像是山里的各种食人怪兽啦,走路没有脚后跟的女鬼啦,鬼打墙啦之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们在聊这些的时候,我感觉到好像整座大山也在倾听。你可以说我有点神经过敏,但我从小直觉就挺准的。不是山里藏着某些东西,而是……我觉得整座山好像都是活的,在听我们讲故事。
说到后来大家都有点怕了,老大最爱开玩笑,他起了个头,说,“万一我们在这山里真的死了,变成了鬼,你们都会做什么?”
虽然大家都骂老大在这种环境下问这种怪问题很渗人,不过打闹一番后还是都回答了。
老三先说,“如果我死了,我就闭着眼睛睡觉,让你们知道我死了。”
事先说下,老三有个很特殊的地方,就是他平时睡觉是睁着眼睛睡的。据说三国时期的张飞就是睁着眼睛睡觉的。虽然老三这个毛病很渗人,不过他人还是非常好的。
老四接着说,“我要是死了,我就一直跟在你们后面,吓你们一跳!”
老四是我们宿舍里最调皮捣蛋的,平时最喜欢干的事儿就是躲在墙角里,趁有人走过来跳出来吓对方,所以他说这话我们也见怪不怪。
然后是我了。我实在不想回答这无聊的问题,就随口说了句,“我如果死了,以后睡觉的时候还跟你们一起睡,并且还睡在中间这个位置。”
如果我能穿越回去,我肯定会捂着自己的嘴,让自己不说这句话。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我本来只是信口乱说,谁知道说完这话后,我感觉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好几度,冻得我有点瑟瑟发抖。老三也挪着身子离我远了点。
最后是老大发话了。
他嘴角挂着一抹古怪的笑意,“我如果死了,我会把你们都引到错误的路上。”
我不知道他说出这话是出于什么目的。单纯的恶作剧吓我们?还是在荒郊野外暴露了自己的真实秉性?
我不愿多想,因为他说完那句话,帐篷里的温度好像又降了点。大家都裹紧了毯子。
回答完这奇怪的问题,我们也都没心思再去聊什么其他的了,互相道了晚上就睡了。
半夜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听到有人出去,应该是去小解吧。不过我当时实在太困了,眼皮子怎么都睁不开,也没看到是谁。
那天晚上我心里分外不踏实,总感觉这个山里好像在酝酿着什么。
第二天,我们决定去攀登这野山的最高峰。在最高峰上合影留念下,然后就下来。经过昨晚的事儿后,我不想在这山里多待了,看老三和老四的样子也是这样。
快到顶峰的时候,我们忽然发现了一个黑乎乎的山洞。这个山洞给我的感觉是:突兀。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儿不该莫名其妙的出现个山洞,好像是在引诱我们进去似的。
但是,其他人都很兴奋,或许是看多了盗墓或者修仙小说吧。
“你们说,这里面有没有可能藏着宝藏或者是绝世的秘籍什么的?”老四兴奋的摩拳擦掌。他是狂热的网络小说爱好者。
山洞里吹出呼呼的怪风,好像鬼哭狼嚎。
“我们还是走吧。这洞里黑乎乎的,谁知道有什么东西?遇到危险就麻烦了。”我是不同意进去的。老三跟我一个态度。
就在我们决定走的时候,老大忽然发话了,“进去看看。”
虽然我和老三反对,但是架不住老大和老四的兴致。尤其是老大,平日里说一不二,所以最终我们还是进了洞。
幸好出来的时候我们带的有在军需用品店买的那种强光手电。那个洞果然黑乎乎的深不见底。
榕城附近的山岩都属于喀斯特地貌,溶洞很多。这个洞也不例外,里面怪石嶙峋。我们得匍匐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前进,不然就有可能被头顶利剑一样的石笋,或者脚下突然冒出的石林碰伤。
往洞里走了半个多小时,还是望不到头的石笋和石林,加上岔路越来越多。我们心里都有点打鼓,连最开始最兴奋的老四也不说话了,只有老大一声不吭的在前面带路,看那架势,大有不走到尽头就不回头的样子。
不过,很快出了意外——我们的手电陆续没电了。在一片黑灯瞎火中,人的恐惧感是会被无限放大的。
我没想到,最先情绪崩溃的是老四。可能是他平时看小说的时候也看了很多鬼故事吧。
他在溶洞里乱喊乱叫,搞得我们的情绪也失控了。我们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溶洞里面乱窜,最后还是老大把我们聚在了一起。
他挨个把我们打醒,吼道,“别乱!不然一个都出不去!按照我们的记忆,慢慢回想方向,总能出去的。”
说完,他就带着我们去找出去的路。
不过,后来的事实证明,我们的运气并没有那么好。
当我走到一处坑洞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脚下一松。还没等我反应,我脚下那片已经酥软了的溶岩像是豆腐一样碎开,我身不由己的朝着下面掉了下去。
其余几个人应该是跟我一起掉下来了,因为我掉下去的时候同时也听到了他们的呼救声。
幸好那溶洞下面的坑道不是很深,但即使这样也足够我喝一壶了。我被摔的七晕八素,迷迷糊糊的昏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摸索着,叫喊着,总算把其他三个人也唤醒了。
然后,我们又不知道花费了多长时间,总算跌跌撞撞的找到了这个洞穴的出口。
出去的时候,强光刺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一瞬间都失去了视力。我之前看过相关案例,说是人在黑暗里呆太久,陡然见到光线会呈现“暴盲”的症状,不过慢慢会好转的。
再接着,我们好不容易下了山,拦了辆开往榕城的车,跑了回来。
等到了榕城后,我才发现,原来我们竟然在野山里整整呆了半个月!天知道我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高三开学很早,回榕城后没几天,我们就又回到学校了。
大家都对那次野山探险的事儿绝口不提,而且我隐约觉得心里有点怪怪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老大忽然提出和我换位置睡,老三和老四也极力赞成。
我刚开始还纳闷,后来忽然想到我们在山里的时候我说的那番话。“我如果死了,以后睡觉的时候还跟你们一起睡,并且还睡在中间这个位置。”
感情他们是怕这个?
我有点哭笑不得的同时,一个在我心里压抑了许久不愿去想的问题也升腾起来:我们四个,到底真的是平安无事的出了野山吗?
现在回想起来,我真是不确定了。在那个阴森森的黑洞和野山里,呆了十五天,没有水,没有粮食,我们真的这么幸运,毫发无伤的出来了?
还是,我们已经变成了“鬼”,而不自知?
我看过不少电影,有着共同的情节:某人因为意外身亡,自己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以正常人的形态在世间游荡着。只有当他们发现自己已经死亡的证据,接受了自己死亡的事实,才能真正的变成“鬼”,去重新轮回转世。
难道,在我们身上就发生了这样的情况?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和老大交换了位置,躺在了大通铺最左边。
等到了半夜,我忽然无缘无故的醒了。等我看清楚自己躺的位置后,吓出了一身冷汗。
不知道怎么,我又回到了中间的位置!
在我左边,睡着老大,右边睡着老三。
我发誓我没有过梦游的习惯。
难道真的应了那个誓言?
我朝老三望去,老三双目圆睁,发出轻轻的鼾声。看起来他是没问题……不过,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室内,把他的脸照得煞白煞白,再配上圆睁的双目,看起来很是渗人。
我再偷偷看了眼老大和老四,发现他们都睡得很死。
怎么办?
当时我的大脑里一片空白。下意识的,我和老大重新换了个位置。当时我想的就是,先别让兄弟们发现异常,等过后再好好探查下自己的情况。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重新睡下了。
没想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发现三兄弟们都站在我面前,脸色很难看。
我爬起来,有点慌。
“老二……”过了良久,老大发话了。“你安心的走吧。你家人我们会替你照顾的。”
我的头皮顿时炸开了。老大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老三和老四,他们的目光都躲躲闪闪的。老四呆了会儿,忽然放声大哭。“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提议去那个山洞的。二哥,以后每年清明兄弟们都会去给你上坟的。”
看着一脸呆滞的我,老三轻声告诉我,今早他们起床的时候,发现我在大通铺中间的位置,睡得正香。
我感觉到自己遭受了重击。不可能,我记得清清楚楚,临睡前我和老大换了位置。怎么醒来我还在中间睡着?
看着兄弟们犹如见鬼的目光,我再也承受不住了,飞身从窗户往外跳。
我们宿舍在二楼,一楼是个大厅,离地面还是有点高度的。平日里运动神经不怎么好的我,跳到地上后竟然稳稳的落住了,就好像“飘”下来的一样。
我大概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状态了。
我之前听说有个奇怪的咖啡厅,老板不收钱,只收特别的故事,而且老板本身也很神秘。所以我就找过来了,希望能得到帮助。”
年轻人的话说完了,静静的望着我。
我沉思了一会儿,“把你的口罩和墨镜摘下来。”
他依言摘下了口罩,墨镜,还有帽子。一张非常青涩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我悄声问波斯猫,“看出来什么端倪没?”
波斯猫盯着他使劲望了半天,摇摇头,“看起来不像是所谓的‘阴鬼’。”
看到我和猫交流,这个高三学生也见怪不怪,可能是因为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更怪罢。
我摆摆手,又把小赵叫过来,小赵来后,我让他和这个高中生对视几秒。
虽然小赵很奇怪,但还是按照我的要求做了。
小赵凝视高中生的时候,我感觉到一股炽热的光芒几乎凝聚成了实质。这不是说小赵对眼前的男高中生有意思之类的,而是他自从吸收了那个“杨哥”的意志,不能接触黑暗后,按照波斯猫的说法,他逐渐进化成了所谓的“纯阳”体质。
如果是普通的“阴鬼”,在小赵的目光注视下,就可能会灰飞烟灭。
不过,看那高中生还是没什么反应的样子。我心里大致确定了。
“你不是鬼。”我给他下了结论。
他脸上的疑惑并没有消失,他站了起来,然后直接飘飞了起来,身子悬浮在半空中。幸亏我及时让波斯猫发出了一道障眼法,没有让店里和店外的其他人看到。
“那这个怎么解释?”他浮在空中,居高临下的问我。
“你看过元杂剧《倩女离魂》吗?知道所谓生魂这件事儿不?”
生魂这种情况,我之前也遇到过。简单来说,就是大活人因为有太深重的执念,也有可能出现所谓的“魂魄离体”的现象。
听了我的解释,他陷入了沉思。“可是我睡在中间这事儿……”
“这个我会去查查。对了,你除了发现自己身体变异外,还有什么别的吗?”我问他。
他想了会儿,告诉我,“我这几天感觉非常饿,吃的很多,但是肚子里的饥饿感却总是消除不了。”
“你在这世界上有什么最在乎的人吗?”
他认真点点头。“我妈妈。从小我妈和我爸就离婚了,是我妈把我拉扯大的。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了。”
我向他要了他宿舍的房间号,然后嘱咐他先回家里。他忐忑不安的回去了。
“嗯?”
在那高中生走出咖啡厅没几步,我忽然发现角落里有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学生模样的人跟了上去。他的表情看起来浑浑噩噩的,意识不是很清醒的样子。
盯梢的?
波斯猫趴在我耳旁说了几句话,我有些明白了。这小子暂时不会伤害那个高中生,先由他去。
我打开背包,从中掏出一幅画,涂鸦猫正在画里面舔着爪子。我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句话,然后把画平放在地上。
涂鸦猫从画里溜出来,变成一个猫影子,迅捷无比的朝外奔去,我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夕阳的余晖里。
下面,该我和波斯猫出动了。我嘱咐小赵关好店门,然后朝那个高中生的学校走去。恰好那学校离我咖啡厅也不远。
走到校门口,我跟波斯猫都施加了一道隐身符,施施然走了进去。
找到那个高中生说的宿舍楼后,波斯猫走到楼下就皱了皱眉,“阴气好重。”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向二楼的一间宿舍。看来是这间宿舍没跑了。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们进入了这间宿舍。甫一进去,阴冷的感觉就让我连着打了几个哆嗦。
眼下正是盛夏,宿舍里又没空调,绝不该这么冷。
在月光下,我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俯下身子,用手摸了下正在通铺上睡觉的另外一个男生的脸。那个男生本来是闭着眼睡的,被高大男一抚后,眼睛缓缓的睁开。
这时,他背后忽然响起另外一个男生的声音。“大哥,你在做什么?”
第三十五夜 杀!杀!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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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操作的男生和我都惊了下。什么时候进来了个人?我竟然完全没有发觉。
抬眼望去,忽然出现在宿舍里的人,正是今天下午跟踪我顾客的那个学生。
“老四,你下午干嘛去了?”
那个被称作老四的,神情有点恍惚。“我下午本来是打算在操场上散心,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街上,然后等我醒过神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跟到了老二身后……”
“然后,刚才又是一阵恍惚,我发现自己到了你身后……”
那个老四的语气里忽然带着森森的寒意和恐惧。“我要是死了,我就一直跟在你们后面,吓你们一跳!”
“这是我当初在野山里发的誓。大哥,你告诉我,我们是不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那个老大眉头紧拧,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你胡说什么呢!这不是好好……”
他的话说到一半停顿住了,因为老四顺手抄起桌上的剪刀,戳向了自己的心脏。
毫发无损。
那个剪刀戳到他身上的时候,就像是穿过了空气般,直接穿了过去。
剪刀坠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大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老四静静的问。
老大一言不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老三也坐了起来。
“大哥,刚才我并没有睡着。你最近每天晚上,都在帮我翻眼皮吧。”
“我们是已经死了,是吗?”
老三和老四一起发问。老大用手抱着头,传出了压抑的呜咽声。
“那天晚上,咱们各自发完誓后,半夜我出去小解,然后我就被吸引到了那个山洞……当时,我就掉进深坑里,摔死了。”
宿舍里的其他两个人都有些发抖。
“所以第二天带我们去山洞,是你故意的?”
老大缓缓点头,“没错,路都是我选的。也是我故意把你们选到了死路上。”
他咧开嘴,自嘲的笑道,“不能乱说话啊……我如果死了,我会把你们都引到错误的路上。呵呵,呵呵……我亲手把我兄弟们都引到了死路上……”
老三垂泪不语,老四仿佛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清醒了过来,语速急切的问。“老二是什么情况?那天晚上,我看到老二睡着后,你偷偷搬动他的身体,把他挪到了床铺中间。
老二是不是还没死?”
老大缓缓的点头。“嗯,他现在还是生魂状态,肉身还在那个洞里。他是因为求生欲望太强了,所以一直没能死。我是想让他相信自己已经死了,彻底消磨掉求生欲,这样,我们四兄弟就可以继续在一起了。”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和老四知道我们已经死了?”一直在哭的老三发问。
“我如果死了,我会把你们都引到错误的路上……”老大念咒般的喃喃自语,“这是个魔咒吧,我在不由自主的情况下,都把你们引导向了错误的路。让你们已经死了的认为自己还活着,游荡在人间;让没有死的以为自己死了……呵呵,话可真不能乱说。”
这时,一道黑影穿墙越壁而来。是涂鸦猫。
我和他简单沟通后,带着波斯猫走出了宿舍。
一刻钟后,我们出现在那个“老二”的家门外,把他唤了出来。
“我还没死?”他脸上的表情激动万分。
“远征,在和谁说话呢?”从屋里传出来一个沧桑的老太太声音。
那个被称作远征的高中生抹了把眼泪,冲屋里喊道,“妈,我有朋友来了。我们出去一趟。你早点睡吧。”
“别玩太晚啊,外面不太平。”
我让波斯猫掏出几套甲马,贴在我们腿上。“噢,差点忘了,你再从屋里多拿点吃的吧。越多越好。”
虽然不明所以,但远征还是很快的从屋里抱了一堆零食出来。
我们催动甲马的力量,以比开车还快的速度,朝着他们攀登的那座野山而去。
在天亮之前,我们到了那个黑魆魆的山洞。
经过了艰难的寻找,终于,在山洞最底层,我们找到了远征的身体。他的本体茫然无神的躺在一块大青石上,喘着粗气,已经瘦得不成样子。
而在他身旁,是一条将要干涸的溪流。这条小溪,恐怕也是他能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活下来的原因。
在波斯猫的引导下,远征的生魂进入了本体里。刚一进去,他就像饿死鬼一样,拼命的拆开怀里零食的包装袋,大吃大嚼起来。
“小口慢慢吃,少吃点,你这样很容易把自己撑死。”我看过一些救援相关的报道。有些在沙漠里快饿死渴死的遇难者,被营救后,像是禽类一样,大吃大喝,直到活活把自己撑死。
看到远征吃完了第三袋面包,我把零食强行从他手里夺了下来。
“走吧!”我扶着他站了起来。
这时,整个山洞发出嗡嗡的声响,还小幅度的震颤了起来。
“噼啪!”黑暗的山洞中忽然闪起一道霹雳。是波斯猫。
随着这道霹雳,几块大石被炸碎,露出了石块下面的几具尸体。这几具尸体都已经产生了尸瘢,身上的伤口也都已经凝固了。
“大哥,老三,老四!”远征看着忽然露出的几具尸体,跪在地上,痛哭失声。
“老二,是当大哥的不对,把你们带上了死路。以后,你不只是替自己而活,而是替我们四个人一起活。”
几具尸体上空忽然出现了三人的虚影,为首的老大朝远征愧疚的说道。老三和老四站在老大身边,朝着远征含笑点头。
“大哥……老三……老四……”远征挣扎着站起来,想去触碰半空中的那些人,但失败了。
“对了,这座山很有古怪,以后再也别来了!”
“好好活下去!”
“二哥,照顾好咱妈!”
三个人的虚影次第在空中消散。
“他们的执念消失了。”波斯猫喃喃自语。
这时,山洞又晃动了下。
“赶紧出去!”
我拖着嚎啕大哭的远征,波斯猫不断从手爪里发着雷霆,终于保护着我们逃出了山洞。
眼下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整座山像是渲染了化不开的浓墨,黑得极其不寻常。
波斯猫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岳夜。”
“嗯?”我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了搭在我身上的远征身上,拖着这样一个失魂落魄的人比拖一个喝醉酒的人还累,以至于忽略了波斯猫话里紧张的情绪。
“这座山,是活的!”
第三十五夜 杀!杀!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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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夜 活山
从野山回来后,波斯猫在家里呆了好几天,只做一件事——绘画。
我之前还不知道他有绘画的才艺。他的肉爪肯定是握不住画笔的,我就看着他用嘴叼着羊毫笔,蘸着油彩,在我给他买的白娟上笔走龙蛇。
一周后,画终于画好了。我看着画面,心头微震。
画布上,一座孤零零的野山矗立着。野山上遍布青藤。青藤连绵不绝,几乎覆盖了整座野山。
而在画布的角落处,是俯瞰视角的榕城。
不得不说波斯猫的画功是一流的。就这么寥寥几笔,把野山的空旷、孤绝、恐怖完全展露无疑。
还记得当时离开野山的时候,波斯猫曾经郑重的说过一句话,“这座山是活的。”
眼下在我看来,他画的野山就好像一只巨大的哥斯拉,潜伏在大地上,身上被巨蛇缠绕着。
不过,活的山?
对此我还是有些疑虑的。毕竟这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了。
虽然在此之前,我曾经遇到过一间有了灵智、自己会移动会变形的房子(参见第十七夜《诡屋》,)但那房子和这座山的体积相比,简直是蚂蚁和大象的区别。
如果这座野山真活了过来,那把整座榕城夷为平地也不是难事。
不过很快,另外一件事情吸走了我的注意力。
这周的猫咪夜话,一只新奇的大家伙夺走了所有人的眼球。这是一只猞猁。虽然猞猁也属于猫科动物,国外也有养猞猁当宠物的,但在中国基本上没人养。
这只猞猁估计有四五十斤,爬上榕树的时候树叶都在簌簌发抖。几只体型较小的猫也畏惧的向后退了好几步。
最终还是群猫的领袖橘猫镇住了场子。
这只猞猁看起来很吓人,不过开口说话后却没有外表那么粗犷。虽然还带着一丝野性,不过总体来说还是能让人接受的。
他自我介绍,说本来一直在榕城附近的深山老林里生活,前段时间被几个去远足的女生捉住,当做野外的“大猫”带回了榕城。
众女生们对他宠爱有家,其中一个家庭环境较好的女生还专门把自己在城郊的别墅收拾出来让这只猞猁住。
然而,就在昨天晚上,那个女生惨死在别墅里。
现场场景很是骇人。女生是在洗手间上厕所的时候,蹲在马桶上死的。身体里面的器官、五脏六腑之类的都被掏空,几乎成了一具人形躯壳。
今天早上,佣人打扫卫生的时候被吓瘫在地上,随即报警。
警方来勘察之后,从现场痕迹来看排除了陌生人作案的可能,把目标锁定在熟人上。最后查明,昨天晚上,这女生新交的男朋友和她一起在别墅里。然而今天早上她男朋友不知所踪了。
所以,警察把女生的男友列为重点怀疑对象,着手对他进行搜捕。
至于为什么杀人后掏出内脏,警方暂时估计是那男友心理不正常,或者想模仿某些连环杀人犯之类的。
历史上最大名鼎鼎的杀人取内脏的凶手,莫过于“开膛手杰克”,这个人像是幽灵一样笼罩了伦敦近百年。
不过,根据猞猁的描述,情况完全不是这样。有时候,猫会比人看到的东西更多。
据猞猁说,他女主人的男朋友昨晚是在别墅不假。他俩亲热了一番后,女主人就去洗手间洗漱了,好半天也没出来。
当时,男友还焦急的在外面敲了半天门,里面也没人答应。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暴力破门而入,结果发现了蹲在马桶上,只剩下一副躯壳的女友。
这一幕,猞猁是亲眼见到的,做不了假。
后来,男友可能是被吓傻了,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别墅,现在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凶手并不是他。
密室杀人案?
这种案子在本格推理小说里实在属于大路货,不过在现实中我还没见过——现实中的杀人绝大多数都是临时起意,不会像小说里那样搞那么复杂。
出于我的好奇心,我提出想去看看,猞猁同意了。
现场早已经被警察封锁,不过这点小事儿自然难不住我们几个。
“喏,这个就是出事的地点。”猞猁把我们带到了那个洗手间。我简单看了下,这个洗手间很小,只在浴缸上面有个小小的出气窗,是绝对不可能有人从这窗户钻进来的。
典型的密室杀人案的现场。
波斯猫用鼻子仔细嗅了嗅。“有妖气。”
他嗅来嗅去,最后爬到了洗手池的一个空瓶子旁边。“这里的妖气最浓了。”
“咦,奇怪。”猞猁忽然开口了。
“怎么了?”我问他。
猞猁盯着那个瓶子,若有所思。“这个瓶子里本来插着一株植物,是我主人从山里玩的时候顺手采摘回来的,现在怎么不见了?”
我详细问了那株植物是什么样子。猞猁说是浑身翠绿,没有叶子,开着墨绿色的话,有点香气。
开墨绿色的花的植物?我在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貌似没见过有这种植物。
同时,在想这个植物的时候,一个想法渐渐浮出了我的脑海。
我和波斯猫对望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马桶里钻出来的东西,把死者给掏空了。”
这是眼下这种情况最合理的解释。
我记得曾经看过一部恐怖片,里面的怪兽,不知道是变异的蛇还是鳝鱼,就是游走于下水道里面,然后伺机钻入住家户的马桶里,趁对方上厕所的时候,沿着肠道钻入人体,把人的五脏六腑掏空,然后再顺着下水道逃走。
光是想想我都有点头皮发麻的感觉。
难不成榕城的下水道里也出现了这种怪物?
“喂,什么人?”这时,警察的呼喊声忽然响起。这声音当然不是对我们的,我们身上都有波斯猫加持的隐身符。
在此值守的警察盘问着一个怯生生的女大学生样子的人。
女大学生泪眼摩挲,“我是小冉的好朋友。听说她遭遇了不幸,我想来看看她。”
“这儿已经被封锁了,没什么好看的,快回去吧。”警察劝道。
“前几天我们去山里玩,带回来一只大猫,就养在小冉家。我能把它带走吗?它自己在这儿,肯定会饿死或者变成流浪猫的……”女孩虽然看起来有些胆怯,但是貌似挺有主见。
“大猫?”警察皱了皱眉,“我去给你看看。”
“她是死者的朋友吗?”我问猞猁。
猞猁点点头。“嗯,好像是她最好的朋友。当初就是她俩提议收养我的。”
“那你怎么办,跟她走吗?”我想起了猞猁的生存问题。我家里已经有三只猫了,不想再养更多了。
猞猁让波斯猫把他身上的隐身符去掉,从洗手间走出来,“喵喵”的叫了两声。
“呦,还真有只猫。昨天怎么没发现?”这个小警察估计以为猞猁是种比较特殊的宠物猫,把他抱了起来,递给了那女孩。
“好了,你赶紧走吧。”
“谢谢警察叔叔!”女孩感激的冲警察鞠了个躬,抱着猞猁走了。
结果三天后的晚上,这只猞猁又主动敲响了我家的门。当我从他嘴里得知那个抱养他的女大学生也死于非命后,几乎认为是这只猞猁下的手了。
仔细想想,猞猁也算是比较凶猛的肉食动物,这只猞猁,该不会有吃人内脏的爱好吧……
我瞟向他,却发现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客厅里悬挂的那副波斯猫画的画。
“这画里的山,我认识。”他的眼越瞪越大,“我就是在这座山里被那些女生给抱到城里的。”
这座野山?
我感觉真相隐隐要浮出水面了。吸了口气,我问他,“在这山里的时候,你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他沉思了片刻。“要说不对劲的话,那山有点太冷清了,或者说,死寂。”
他说,自己从出生开始就在榕城附近的群山里流浪,以捕猎为生。别的山里都有些田鼠,麻雀,或者别的小动物之类,生机盎然。
然而他一个月前进入那座野山,第一感觉就是死寂。
这里好像是动物的坟场,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统统没有。有的,只有那漫山遍野都是的、开着墨绿色花的青藤。
被他这么一提醒,我也想起来了。我对那座野山的感觉也是死寂。将那个高中生救回来的路上,沿途没有看到任何活物。并且,走在那遮天蔽日的森林里,我总有种被人窥探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十分的不舒服。
“我当时同意跟她们一起走,一是因为快饿晕了,在那山里没任何吃的。二是在那之前的一天白天我在树上睡觉的时候,迷糊中感觉像是一条蟒蛇缠住了我身子,差点把我勒死。我惊怒之下用牙齿把蟒蛇咬断,睁开眼却没有看到有蛇的影子。总之,那儿处处是古怪。”
猞猁说这话的时候还心有余悸。
“总之,我们再去第二个女生家里看看吧。”波斯猫提议。
半个小时后,我们出现在女生的家里。警察也刚刚才来,因为猞猁发现新主人死后第一时间就上门找到了我。
隐形的我看着警方例行公事的勘查现场,询问哭的死去活来的女孩父母,女孩生前有没有和人结怨或者感情纠葛。
结论是,这又是一起密室杀人案。
“头儿,犯罪手法一模一样,是不是同一个人干的?”听声音有点耳熟,我抬眼望去,正是前几天在第一个死者别墅看守现场的那个小警察。
被他问的警察脸上现出浓浓的疲惫之色。“龟儿子的,现在的人都越来越不正常了。等老子逮住那鳖孙儿,肯定要让他褪一层皮。”
骂归骂,对于这起事件他也没法贸然定性,毕竟并案侦查是需要很多条件的。
这时负责调查附近情况的警察也回来了,说了一堆话,我只听到一句重点,就是这个小区的下水系统坏掉了,现在整个小区的下水道属于淤塞状态。
这个信息在警察看来可能是无用的废信息,但在我听来,不啻于天大的好消息。
我和波斯猫对望了一眼,达成了共识。
10分钟后,变成老鼠的我,以及缩小后的他,艰难的跋涉在充满污物的下水道里。
各种厨余垃圾、粪便、套套,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混合起来散发的恶臭味,简直辣眼睛,我都快被熏晕了。
万幸波斯猫给我们用法力加持了一层薄薄的“防护罩”,使得我的身体不用直接和这些垃圾接触,不然这条下水道之旅将是我一生的梦魇。
终于,在我即将崩溃的时候,我看到了前面有个巨大的条状东西在蠕动。那个东西被一团巨大的气泡状的东西包裹,左冲右突,但就是钻不出去。
也正是这个东西,导致了下水道的堵塞。
“快!”我向波斯猫示意。这段时间的配合下来,我们也有了默契,在我刚喊完这句话后,他就一个火球丢了过去。
不过现在他身体缩小了很多,火球也小了很多,就跟婴儿的拳头差不多。
即便如此,火球砸在那个条状东西上,那东西还是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像是受伤的怪兽一般。
我也终于目睹了这东西的真面目。
一根粗大的藤条,上面还绽放着血红色的花。整个藤条都呈现吸饱鲜血后的暗红色。
在藤条的顶端,还有一个类似嘴巴的东西,我甚至依稀从它的牙缝里看到了些尚未被咀嚼干净的内脏肉块。
藤条?
我忽然想起在野山里看到的那种翠绿色的藤条,除了颜色不一样外,其他外观都一模一样。
难道,这下水道的怪物,就是那藤条吸饱了鲜血后的状态?
这时,那个藤条忽然张开顶端的口,向我和波斯猫喷出了黏糊糊的绿色液体。这种绿色液体似乎很有腐蚀性,溅到保护罩上“滋滋”作响。
看样子,它再喷个两次,这个保护罩就会消散。我没法想象自己浑身溅满这种液体会是什么感觉,估计和被泼硫酸差不多吧?
波斯猫又是一个火球甩过去。这下那血藤受伤不轻,顶端的嘴巴都被打掉了。
“道友,手下留情!”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
第三十六夜 活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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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这喊声,那团气泡的力量仿佛陡然加大,裹着血藤就朝地面撞去。
看似一碰就破的气泡竟然直接撞破了水泥地。
夜风吹拂进了下水道。
我和波斯猫也跟着一跃而起,落地的瞬间波斯猫解除了我身上的缩小法术,我和他都恢复了正常的身躯。
“是你们?”
看到刚才出声的人,我错愕不已。
在我面前,站着一个穿着道袍的老道士。这个老道士我认识,之前他曾经带领着一伙人冲进我们公寓的10楼,破了“大人物”设下的结界,除掉了大人物的身外化身和几十个分身。
当然,这都是那大人物自导自演的一场戏。除掉了对自己有异心的身外化身,顺便扯出了一个盘踞在自己身边的毒瘤组织。
在他身边,素手而立的,正是那个榕城的大人物!
“道友好。”老道士拱拱手,不过不是冲我,而是冲着我身边的波斯猫。“异族修道的,贫道也不是没见过,但是像你这么惊才绝艳的,真是少有。”
这老道士不是一般人。当初在公寓的时候他就看穿了波斯猫施加的隐身法,只是故意没说破而已。
“小友,我们又见面了。”大人物冲我微微一笑。不过现在他不再是乞丐的装扮,而是穿着中山装,头发整理的一丝不乱,放在哪儿都是耀眼的存在。
我望了一眼在半空中悬浮着的血藤,“你们要它有什么用?”
“小友追查这血藤,又是为了什么呢?”大人物不答,反问了一句。
“我只是个好奇心爆棚的作家,增加写作素材而已。”我耸耸肩。对上这种人物,说实话是最好的选择。
大人物微微颔首。“老夫看人果然没错,小友不是寻常人。既然小友坦诚相告,我也真诚以待。我的身外化身,小友应该知道吧。”
我沉默。在这种情况下,沉默就等于默认了。
“我再度凝练身外化身和分身,至少需要十年之功。我年龄也大了,公司有很多事要处理,我怕是没那么多时间了。这血藤有极强的分裂和繁衍的能力,我吞下它,只需一年就能重造分身。”
大人物微笑的望着我。“咱们之间没有利益纠纷。小友应该不会阻拦我吧?”
“请便。”听完我这句话,一直在旁边凝神以待的老道士点点头,打了个响指,包裹着血藤的气泡消失。
血藤在半空中扭动了下身子,想逃跑,被老道士一把抓在手里,然后那大人物也不避嫌,当着我的面就把血藤吞了。
吞下血藤后,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紫红,稍后紫的发黑,指尖隐隐也有黑气冒出。不过,片刻后,他的脸色就恢复了正常。
“施主以绝大心力降服妖魔,贫道佩服。”老道士打了个稽首。
“道长,我们走吧。”大人物率先走出几步,然后朝我微笑着点点头。“小友,日后若有什么麻烦,可以到我公司找我。”
说完,两人就消失在夜幕中。
“对了,那座野山不要去!它不是你们能对抗的!”老道士的声音忽然从夜空中远远传来。
野山?
听到这个词儿,我的心弦再次被撩拨了起来。根据猞猁所说,这种能吸人血的藤蔓就是被那些女学生从野山带回来的。
估计整个野山都没什么生灵,也是和这种吸血藤有关。
随后的一段时间,都风平浪静。因为那两个女生死的太诡异,警方也刻意把案情压了下来,所以大众并不知道。而没有发现更多相同的案情因素,两个案子也没有并案处理,而是分别作为两起凶杀案来立案。
但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恶魔一旦来到了人间,不会轻易收手的。
事实证明我的猜想不是杞人忧天。
过了没几天,榕城迎来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暴雨天。暴雨过后,经过统计,整个榕城各区县有2人死亡,将近10人失踪。
这条官方消息迅速被淹没在各种八卦新闻里。不过我却从里面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失踪的近10个人,几乎都是在路上走的时候被吞进了窖井里。
这让我想起了我曾经的女邻居郑婷,不知道她化身为“漩涡人”之后,现在在哪儿呢?这次的死人事件,有没有她的份儿?
但我知道,肯定有那吸血藤的份儿。因为根据榕城本地论坛上某个人发的一张模糊的照片,正好拍到了其中一个坠入下水道的人的身影。
在他身上,缠绕着一根粗壮的如同蟒蛇般的藤蔓。
看来,这玩意儿不仅在榕城生根,而且长得更加茁壮了。
在雨过天晴后,我让波斯猫作法,帮忙寻找那些失踪人的遗体。最终,我们在老城区的一个废弃的防空洞里,找到了这些失踪的人。
毫无例外的,这些人都是被掏空了内脏而死。
“这些人……嗯?”波斯猫翻看着这些已经被水泡的发白的尸体,正在翻着,忽然一具尸体张开嘴,从嘴里伸出了一条藤蔓!
这下来得猝不及防,波斯猫陡然被藤蔓缠绕住。
而我,也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潜伏到我脚下的藤蔓缠住。藤蔓猛地腾空而起,把我拽向了半空。
耳边只听到呼呼风声,像是坐火车一样,不,比火车的速度还快。
我只感觉天旋地转,一时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是被动的被藤蔓拽着往前,一路上身体不断的和土石磕磕碰碰。
据我粗略的估算,现在我早已经出了防空洞,甚至有可能都离开了榕城市区,朝着榕城外那莽莽群山奔去。
天晓得这藤蔓到底将地底钻了多深多长的通道,难不成,一直通向那野山?
想到这儿,我的心揪了起来。
“咚!”我的脑袋重重的撞在一块青石上,随即剧烈的疼痛袭来。我估计着自己要因为颅骨粉碎而死了。
不过片刻后,我又悠悠醒转。现在我不得不感谢那个神秘男人赐予我的不死之躯了,不然这一路上,我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又经过了大概几个小时,我终于被藤蔓松开,重重的扔在地上。
地上全是坚硬无比的石头,我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散架了。不过相比这些,我更在意的是自己身子下面那些硬邦邦的东西。
勉强打眼看去,现在我在一个陌生的山洞里。
摸了摸咯着自己腰的硬东西,我提起来一看,是根人的手臂骸骨!
我急忙站起来,却觉得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又摔倒在地,身下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
借助洞内微弱的光亮,我终于看清楚,自己身下,全是骸骨!
这些骸骨,有人类的,有飞禽的,有走兽的,不知凡几,反正我一眼看不到边。
我现在,立在一座骸骨山上!
这座骸骨山也不知道是经历了多少年形成的,但我估计,最少有几百年。
“咚、咚、咚……”一阵阵犹如地震的闷响从骸骨山深处传来。
我踩着脚下的骸骨,走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株比榕城最高的楼层还要高大的藤蔓。这株藤蔓呈现血红色,藤蔓底部的形状已经变成了类似人的心脏的样子,而且也像人的心脏一样,在不断的跳动着。我听到的地震般的闷响就是从这颗心脏里传出来的。
看来这株藤蔓就是幕后的黑手了,也是制造这座骸骨山的罪魁祸首。
我被抓到这儿,是要被吃掉了吗?
对于这个,我倒是不担心。基于这个心态,我还好整以暇的仔细看了这株藤蔓的脉络。这种藤蔓植物,分支千千万万。经过我细致的查看,我发现这个地下洞穴的几乎每块岩石都被藤蔓覆盖着。
就在我凝神观看的时候,只觉得背心一疼,一根尖锐的藤条穿心而过,把我插了个透心凉。
藤条深入我体内,我感觉体内像是闯进了一个贪婪的小兽,在我身体里面横冲直撞,瞬间我的心肝脾胃肾都有种被撕裂、吞吃的感觉。
我倒下了。
不过,几分钟后,一切恢复如初,我又站了起来。
虽然远处的那个巨大的藤蔓没有五官,但我明显感觉到一股疑惑的情绪从那株藤蔓身上散发出来。
有自己的情绪,说明它已经不是单纯的靠本能来进食了,而产生了灵智。在古代民间传说里,能被成为“精怪”了。
“嗖”的一声,十余根尖锐藤蔓齐齐朝我刺来!
我忙朝旁边躲去。虽然我不会死,但是那种五脏六腑都被吞吃的感觉也实在是不好受。
就在我考虑要不要披上火鼠皮,缩小目标的时候,一道雷霆从虚空中降落,狠狠的劈在藤蔓“心脏”位置。
藤蔓发出一声惨叫,刺向我的尖锐藤条无力的垂下。
我惊喜的看着犹如天降奇兵的波斯猫。“你怎么才来?”
他现在灰头土脸,背上也有些血淋淋的口子,看起来受伤不浅。
“道爷出山以来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妖物,咬又咬不烂,火烧也烧不透,只能靠雷劈了。”
波斯猫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说话间,他肉爪上又发出几道雷霆,向着藤蔓心脏位置激射而去。
然而心脏并没有因此爆掉,藤蔓反而像是被激怒,包裹着那些岩石的藤条松开,犹如千百只手,朝我们抓来。
地面也陡然震动起来,好像有什么恐怖的魔物要现世。
我心里一沉。地底下应该才是这株藤蔓的本体。一般植物如果露在地表上的植株有1米,那它的根系往往有10米,特别越是干旱地区的植物根系越发达。
我想起之前那个老道士临走前说的“那座野山不要去!它不是你们能对抗的!”
“赶紧走!”我冲波斯猫喊。
他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道道金光从他爪子里射出,金光所到之处,犹如海涛般凹凸不平的地面陡然平静了下来,好像地底下的魔物暂时被压制住了。
这些金光都来源于一枚小小的令牌。我认得,是波斯猫师父传给他的“指地成钢符”。符箓的光芒照射到哪里,哪儿的地面就会变得坚逾钢铁。
“上!”波斯猫另外一只爪子一挥,大团雷光涌出,将洞穴的上方炸开了一个口子,隐隐能看到外面的夜空。
波斯猫抓着我的脖子,纵身飞了起来。我也不知道只有几斤重的他是怎么拎得起一百多斤的我朝上飞的,只能说道术真是神奇。
那些藤条也仿佛并不甘心,我们上升一丈,藤条也跟着上涨一丈,死死的追着我们。我看到离我最近的一根藤条几乎要缠到我的脚了,忙把腿一缩。
就在这时,我们终于出了洞穴,到了野山上空。
在半空中的我看到了此时的野山,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时的野山,真的和波斯猫画卷中的一般无二了。野山像是蛰伏在大地上的怪兽一样,充满着压迫感和妖异感。
而从我们刚才出来的洞穴中,源源不断的涌出翠绿色的藤条。这些藤条有如活物,在夜风中见风就长,顺着山石蔓延,游动速度比起青蛇还要快。
远远看去,就好像漫山遍野爬满了蛇。一条条巨蟒把野山的每一块巨岩都紧紧锁住。
接着,这座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形!
这座野山本来是寻常那种丘陵状的山,山脚辽阔,只在山顶矗立着一座小小的山峰。然而现在,就在一炷香的功夫,山脚和山腰逐渐收缩,而山顶慢慢胀大,甚至从山腰的上半部分长出了两条石头做的“胳膊”。
这两条石头胳膊顺“手”抓起山上的巨岩,朝半空中的我和波斯猫抛来。
每块巨岩都至少有几千斤重,再加上恐怖的加速度,如果被砸中,绝对瞬间变成肉酱。
我和波斯猫狼狈的在空中左闪右避,他的呼吸声渐渐粗了起来。可以想象,飞在空中对他也是不小的负荷,况且还是带着我这么一个百多斤的人。
而对面的野山仿佛不知疲倦的投石机,不断的朝我们投掷着巨岩。
“嘭!”两块巨岩在空中相撞,火花四溅,碎裂的石块成了千百块,朝四面八方飞溅。
我的脸被一块流石击中,疼痛难当,血当即流了下来。波斯猫也被击中,我们差点就从空中掉了下去。
如果掉到现在的野山上,绝对不会有活口。
危在旦夕之际,一道金光刺破夜空,照耀在我和波斯猫身上。
“徒儿,回来吧。”
空中响起一个老头的声音。是波斯猫的师父。
接着,我俩被金光卷入。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我朝野山望了下,它已经完全像是一尊由岩石组成的巨石像,有手有脚,朝着我迈了一大步,然后伸出怪石嶙峋的“手臂”抓来。
就在它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我的时候,我眼前一黑。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家里的床上了,而波斯猫在我怀里趴着,晕了过去。
剩下几天,我带他去动物医院把他身上的伤给治好了。
在这几天,我也没闲着,一直泡在图书馆里,把榕城的县志翻了个遍,看了上千年的。主要就是看榕城周边山脉的情况。
除此之外,我还查询了榕城附近山脉这十来年的卫星图片。
等把波斯猫从动物医院接回家后,我把分析结果给他看。
“这是?”他十分惊讶。
“嗯,就像你看到的这样。这座野山,在千年时间内,朝榕城靠近了至少5000米。”我拿起桌上的两张拓片的对比图。
“而更恐怖的是,这十年间,野山朝榕城的移动速度明显加快了。之前的千年间,大约是每年移动5米。而最近十年,每年野山朝榕城都移动了100米左右。”
我分析到,“可能是因为这些年榕城人口大增,导致供给野山的食物也大增。那座野山有了滋补,进化的速度更快了。”
现在的野山离榕城也就五六十公里左右。
即使按照目前的速度,它吞噬整个榕城,也就几百年左右。况且,按照这段时间的势头来看,它的捕猎速度只会越来越快,而移动的速度也会越来越快。
或许,用不了几百年,几十年,甚至几年?
乌云压境,犹如魔神来袭。
波斯猫没再看我的分析,只是盯着窗外的乌云,幽幽道,“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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