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钱跑的极快,几步就跑进别墅蹿上楼。来到简言之房门前,犹豫两秒后把半开的门大力推开。
然后,看着坐在床上的简言之呆愣住了。
简言之听到声音放下按在眉心的手,侧脸看向赵钱,神色冰冷,“门都不敲?”
赵钱哑言,看看简言之又看看刚跑到身边,气喘吁吁的米芽脑中一片空白。
米芽震惊更大,她指着沐浴在阳光里简言之,“你,你……”
简言之低头看自己,在看到衣襟凌乱露出大片胸膛时,眉毛皱了起来,“你干的?”
米芽终于找到了声音,“你明明死了,我摸过了,我……”
衣服是米芽扯开的,她当时太震惊了,摸不到简言之呼吸后便扯开衣服去听心跳,可心跳也是没有的……
“米芽,玩笑不是这样开的。”简言之扫向依旧一副雷劈模样的赵钱,平静的道,“你吓到别人了。”
赵钱揉揉脸,回过神来。眼神在简言之和米芽身上来回转了几个来回,自以为找到了真相。他拍拍米芽肩膀笑出来,“那个,米芽,你们小情侣闹玩不要耍着我玩啊。还有,不要动不动就死啊活的,这个真的不是小事,特别事关简爷,事很大,特别大。”
再来一次他非得直接见阎王不可!松出一大口气,赵钱轻咳一声,对简言之正色道,“简爷,周老板来了,跪了,您见吗?”
简言之点头道,“见,让他在楼下等,你先出去,米芽留下。”
赵钱一副了然的表情,拍拍米芽肩膀把她推到门里,体贴的把门关上。
米芽咬着大拇指,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简言之。
简言之没理她,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下床走进浴室。哗啦啦一阵流水声后,他换了一身崭新的新唐衫出来。头发还湿,他抓着毛巾一下一下的擦。
擦的差不多了,站在米芽面前轻声问,“都看到什么了?”
米芽从简言之的颜上收回目光,如实回道,“你死了……凉了……”
简言之伸手,抓住米芽手腕,“凉吗?”
米芽感觉一下,是热的,可……
“还没有心跳,没有呼吸。”
简言之手臂一收,一把把米芽拉到怀里,按着她脑袋紧紧按到自己胸口。
米芽短暂的错愕后脸轰的一下就烧了起来,她刚要挣开,简言之便问,“听到心跳了吗?”
米芽耳朵紧紧贴在简言之左胸,稍平静下来,便听见里面发出,咚,咚,咚的心跳声。
听了会儿,米芽缓缓点头。
此时她鼻间全是简言之身上的沐浴露味道,说不出的好闻。
“呼吸呢。”简言之微微低头,在米芽耳侧呼一口气,声音低沉悦音,“感觉到了吗?”
米芽微微抬头看简言之完美的侧脸,木然的再次点头。
简言之继续问,“一会儿出去知道怎么说了?”
米芽晕糊糊的继续点头,脸上的红慢慢染红耳后,脖子……
“那,你可以滚出去了!”简言之一把推开米芽,语气骤寒。
米芽一个激灵惊醒,后退一步,把简言之眼中的嘲讽全收眼中。
明白过来自己又中了美男计,米芽又羞又恼的跳脚,“简言之,你混蛋!”
简言之眼中全是冰,他薄唇轻动,“我说过我能成全你也能毁了你。现在我再告诉你一句,给你的东西,我随时都可以收回。”
“狗屁!你给我什么了!不就教我看了几页转世经吗,我不稀罕!”
米芽气的摔门而出!
房内,简言之缓缓合上双眼。
他给了什么?他脑子一抽竟然给了米芽一条命!如果左右他生死的那个神或是魔不突然改变主意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岂止凉透。再过几天他就烂了!
米芽气坏了,回到房间背起背包拎起水壶就往别墅外面冲。
她好心好意关心简言之,结果却被这样羞辱!凭什么,不就是身材好些,样貌俊些,本领大些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赵钱哪能让,这要是简言之出来一看他小女友跑了,自己上哪给找去。百般劝不下,把米芽拉到一边扔出绝招,“送子娘娘,您还要刘洋的灵魂不,和你交句底,我可按简爷的吩咐找到了。”
本来和米芽同仇敌忾的子元一听这话马上转变了话锋,歪着壶嘴也跟着劝道,“米芽,姓简的是太过分了,可刘洋不能不管啊,它可骗的你好惨!想想你信用卡里欠的钱。”还有他那可怜的修行!
米芽沉着脸想了想,甩开赵钱的手不再提走了。别墅里驱鬼辟邪的东西多,她已经俩天没见鬼没工作了,要是再找不回来刘洋的灵魂,损失也太大了。
赵钱和米芽这边刚安静下来,简言之拿着阴阳钉,死玉等五物下楼了。
周栋良站在角落看了半天热闹了,此时见正主下来连忙迎了上去,僵硬着半边身子恭敬的弯背低头,“简爷......”语气说不出的恭敬,和三天之前天壤之别。
简言之把阴阳钉、死玉等五物轻轻放在红木茶几上,在沙发上坐下。目光微微往周栋良那里一偏,嘴角微微挑起了两分,“周老板,这三天可还好过?”
周栋良膝一软就半跪了,他抱拳对简言之恭了恭,闭眼又摇头,“苦不堪言,苦不堪言!简爷,我空活半世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简爷收了神通,放我一条生路!”
“收了神通?”简言之嘴角笑意大了,“周老板,恕我直言,我并未对你做过什么。”
弯腰斟茶的赵钱一口吐沫差点呛死!他们家简爷说起慌话来怎么眼都不眨,他要是什么也没干,周栋良会低声下气的到这里来下跪?
站在一边的米芽哼之以鼻,连美男计这种下作手段都可随意使出的人,还有什么是不会做的!
周栋良更不信,他言真意切的道,“简爷,我错了,真的错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尽管说,我定义不容辞。只求简爷放我一马,我家中实在是有些杂事要细心处理。”
“杂事?”
“唉,半子之命。”
他因为这事而去追杀简言之和米芽,却不想这四个字没一个字是假的!要不是有这股气在胸口憋着,他膝盖可能也不会弯的这么快。
“哦……”简言之长长哦了声,端起薄茶,轻饮一口,道,“虽然关系和我不大,不过我能解决。只是要看周老板愿意破费多少了。”
“简爷您开价!”这种时候纠结是不是简言之动的手脚没有必要,痛痛快快拿钱就行了!
简言之伸手一请,指向他对面的沙发道,“来者是客,周老板请坐,我们详谈。”
这话一出,赵钱的嘴先咧开了。他现在看周栋良就是一座金光闪闪的钱垛,不等简言之吩咐,马上斟茶,送到周栋良手中。
周栋良坐下,接过茶碗捧着没喝,神态拘谨的像个小学生。
简言之瞄周栋良一眼,话入正题,“周老板,你的张公馆,是怎么得来的?”
周栋良手一抖,茶汁泼出几滴。
犹豫俩秒,没有藏话的回道,“抢来的。”
张公馆颠沛流离了近百年后,被张将领的孙子收回手中。
那是九十年代初的事,当时张公馆里熙熙攘攘住了二十户,近百口人。张家后人为了拿回张公馆花费无数,后又请能工巧匠,按着百年前张公馆的模样尽最大努力修复还原。
这一修,就是五六年。修好的张公馆古香古色,尽显百年前张家气派。
当时的周栋良黑白两道做的也不小,不过和张家这种正经商人没多少交流。可随着KTV等平民娱乐越来越难做,周栋良把手伸向高端层次,情况不一样了。
他一眼就看上了张公馆的气派和所在地段,再加上那段民国时间的历史,简直就是揽钱胜地。
张家人常年居在南方,除了祭祖鲜少回来,于是周栋良就想买把这处他眼里的“闲宅”买下来。
张家怎么会干,别说出的价钱连修复的钱一半都不够的,就是天价他们也不会把千辛万苦弄回来的祖宅卖了啊!
周栋良表面上说,不卖不卖吧,买卖不成仁义在,咱们交个朋友!
当时处理这事的是张将领的曾孙,二十出头,正是意气风发吃亏少的年纪。也没想着周栋良有别的目的,就和这只老狐狸成了忘年交。
不到三个月,他开始流连女色,半年之后,澳门、马达的赌桌上常见他的身影。张家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也不怕,有的是高利贷愿意当他的提款机。
二年后,张将领的曾孙除去欠下高额债务外,还染上了毒瘾。
周栋良派人把他绑在张公馆里,给他父亲打电话追债。利滚利的利息,翻出来一个天文数字!
没钱?剁张将领曾孙一根手指。还没钱?那就挖个眼睛……
最终,张家人含恨把张公馆卖给周栋良,又去“绑匪”那里交钱赎人。可怜那个涉世未深的大男孩,禁不住折磨死在了张公馆里。直到死前,他才反应过来这是周栋良给他下的套!
周栋良细细讲完,脸上讥讽一闪而过,“难道是那个短命鬼?他也敢!再说,我找人做过法事了啊……”
周栋良在改装张公馆的时候顺便请了大师,他不怕恶鬼索命,就怕蠢鬼挡财。至于那位张公子,活着时没心计,死了也不在他忌讳范围内。
简言之脸色寒了两分,微微低头掩住眼中厌恶,“不是他,他已经过了奈何桥,转世投胎去了。只不过……”那孩子是死了,张家人还满腹怨气的活着呢!死了子孙又丢了祖宅,他们怎么可能会什么也不做!
“只不过什么?”周栋良连忙追问。
“没什么......”简言之抬头,眼中情绪一扫而光,继续说下去,“只不过他走了,他的怨气却因为某些原因留下了。这些年来,那彻骨的怨气聚集了无数孤魂野鬼在张公馆中穿梭长留,那里俨然已是一处养鬼之所。我且问你,张公馆开了有近五年了,可曾盈利过?”
周栋良苦笑摇头。
自是没盈利过,好在,张公馆是没花钱白到手的,就算再有几年不盈利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这就对了。张公馆你再做一百年也不会盈利的。你这次的病也和张公馆有关。”简言之嘴角微微挑起,“你身上煞气是重,鬼神皆避,可那天你吸了一口阴火损了阳气。张公馆内的鬼本来对你怨恨就重,如今找到机会当然要纠缠住你不放。”
什么阴阳先生不能为恶,否则必遭天谴,简言之从来没有放在心上。惹他恼了,别说是给活人吸阴火败阳气,就是直接取活人性命他也做的出来!
三天前在张公馆里,米芽那句半子之命出口的太是时候,否则他再借周栋良几个胆子,周栋良也不敢追杀他!
赵钱嘴角不住的抽搐:祖宗,说来说去根源不还是在你这儿那吗?
周栋良把茶杯放下再次拱手,“简爷,还请成全。”
“所以你是打算和我合作了?”
周栋良哪能说不合作,他咬牙割肉,“价钱简爷只管开。”
简言之笑了,“还是周老板开,方显简某人对周老板的尊重。”
他这笑,在周栋良眼里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心中算计一翻,伸出两个手指,“两百万,还请简爷帮我肃清张公馆,改了风水,再去了我……吸的那口阴火。”
简言之没理他,指着茶壶抬头对赵钱吩咐,“再去续来。”
周栋良马上两指变三指,“三百万……”
简言之回过头,笑了,“那日是我年纪轻对周老板傲慢了,那口阴火我一定帮周老板去除。还有张公馆里满是怨气的鬼,也一定清的一干二净。”
“一言为定,那我那些产业里的,也请简爷费心,我再加两百万。”不用简言之再做相,周栋良主动加钱。
“好,我定费心。”
“那风水……”
简言之把手里的茶杯放下了,“周老板,我只和你做五百万的生意。”
“简爷,你再考虑下,钱不是问题。”
“周老板财大气粗,钱当然不是问题。可问题是,买卖过了五百万我没什么,折的是周老板的寿。如果周老板不在乎那几年寿命,我不收钱,免费帮周老板如何,全当交个朋友。”
周栋良眨间哑言,看着简言之半天道,“还,还会折寿?”
简言之伸手在周栋良的胸前一扫划过,淡然出声,“周老板余下的寿命,将将够。”
周栋良马上起身,“那就和简爷做五百万的生意,不知简爷何时动身。”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简言之扬手送客,“暮落之时,我定到。”
周栋良没再废话,签下五百万支票,转身就走。临出门时,留下一句,“简爷,您不入商界,可惜您这个人了!”
人一消失不见,赵钱马上凑了过去,“简爷,大财,大财啊!”
“财什么。”简言之向后倚在椅背上,疑惑出声,“我至今没想明白那些孤魂野鬼为什么会集体去唱歌跳舞。”
这个,赵钱倒有了些线索。他拿出手机放到简言之面前,小声道,“简爷,你说和这个,有没有关?”
手机里,正是那天米芽疯子一样在广场中心跳舞的视频。
刘洋没开阴阳眼,只看到米芽疯跳疯唱。把这视频给简言之看也是因为她身份特殊,唱的跳的又恰巧是《平凡之路》,可能会和那些孤魂野鬼跳舞有点关系。
简言之不一样了,他一着眼便看到无数鬼魂夹在人群中疯狂扭动,最显眼的还属正中心,挥舞着水壶发疯的米芽。那半长不短的头发上下扇动,送走百鬼时脸上的笑似要从屏幕中溢出来。
子元听到手机里放出的音乐激动了,合着声音开始唱,“我曾经像你像他,像那野花野草……”
米芽一把搂紧子元,“嘴都歪了还唱,闭嘴!”一抬头,对上正向自己走来,目光沉如深海的简言之。
一哆嗦,米芽抱着水壶后退几步,“你,你要干什么!你不就给了我一瓶牛眼泪吗?我还给你!”
简言之在米芽身前站定,举手拍向米芽天灵盖,“净给我惹麻烦,我现在就了断了你以绝后患!”
简言之的手高高举起,重重击下。
米芽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啊呀一声整个人后退几步跌坐在地,水壶脱手而出,砸到地上。
子元哎呦一声,哇哇大叫,“壶嘴,我的壶嘴……又歪了……”
米芽木然了片刻,抬起手捂着木痛的头顶对简言之大吼,“简言之,你有病啊!”
赵钱看到时简言之动手想拦时已经来不及了,此时见米芽生命无虞只是坐在地上,连忙对简言之道,“简爷,消消气,您消消气!不就是几只鬼跳跳舞唱唱歌吗?也没什么……”
简言之收回身后的手紧握成拳,吞出两个字,“祸害!”
“你才是祸害!你全家都是祸害!”米芽站起来,眼中擒了泪花,“简言之,你打女人!你还是不是男人!”
不是痛,而是有关自尊。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打过她,简言之他凭什么!
子元和米芽同仇敌忾,“姓简的打女人,你不是人!”
简言之脸色阴沉,“还想再试试?”
如果不是他刚复生凝不起力量,受他一掌的米芽还有机会在这里和他大吼大叫?不过他一点也不介意打米芽一顿,他眼中,只论是非不分男女。
米芽还想大骂,简言之没给她机会。一扬手,一张符贴在米芽肩膀,米芽张着嘴眨间失语。
米芽反应过来伸手去揭,简言之第二张符随之而到,米芽手僵在半空,不会动了。
子元见状直接气飞,“姓简的,我们再来干一架,你这么对米芽,我壶嘴不要了!”
赵钱眼急手快一把抱住蹦起的子元,“别,别……他能毁了你,真能!”转身劝简言之,“简爷,送子娘娘年纪小不懂事,有什么不懂的你和她好好说。你这样……”
简言之一指楼上,对米芽道,“滚回房间思过去!”
米芽不想滚,可简言之说完话,她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走回客房。
简言之板着脸一甩手,也回了房间。
赵钱看看简言之紧合上的房门,说刚才没说完的话呐呐说完,“……你这样,会没女朋友的……”
子元对着简言之房间的方向泚出一股水流,“呸!”嘴歪,泚偏了。
米芽回到房间站在门口不动了,不是她不想动,而是她动不了。因为简言之给的命令是回房思过,而不是回房坐下思过,进了房间门命令就算完成。
几分钟后,赵钱推门进来,把水壶放到梳妆台上后,开始劝米芽。
简爷好不容易有个女朋友,他真不忍心看着就这么没了。简爷那里不好劝,只能从脾气一样不好,可看上去不会打死人的米芽这里下手。再说,这次的事真的是米芽错了。
米芽是真的气坏了,不过当听赵钱说完现在整个H市的鬼都在蹦迪,聚众唱《平凡之路》,扰乱了平凡人的正常生活秩序后,脸唰的一下就没了血色。
她真的没想到,自己那天一时的随心放纵,会惹下这么大的麻烦。
见米芽眼中露出悔过之意,赵钱又道,“再见到简爷,你嘴上服个软。小情侣,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他那样被周老板追杀,着急让我做的事还是帮你找刘洋,你要明白他的一番苦心呀……”
拍拍米芽的肩膀,赵钱道,“你好好想想吧。”
米芽是好好想了,越想越觉得自己理亏。虽然这麻烦不是她主客刻意造成,可到底是因她而起,结果要简言之去收拾烂摊子。
还有周栋良的事,如果不是她一时嘴快,简言之也不会被开出五百块一刀的价码追杀。
千错万错全都是她的错,就是,就是简言之不应该打她!
她不懂就说给她听,做什么要动手……
米芽在房间里一直站到日落,双腿胀痛难忍想要落泪时,她动了。
她背起背包拎起水壶,迈着僵硬的双腿走出别墅,坐到车子的副驾驶上。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只要简言之让她开口说话,她第一句就说对不起!
相比于简言之那一巴掌,她惹的麻烦更大。
简言之根本就没心思理米芽,她那车门一关,他便清冷出声,“开车。”
赵钱马上发动车子,想和简言之说话吧,这位爷明显心情不佳。想和米芽说话,米芽又说不了……
为了缓和一下小情侣间的尴尬气氛,赵钱开始逗子元说话。
赵钱,“子元,你是成了精的水壶?我还是头一次看到水壶成精的。”
子元,“关你屁事!”
赵钱,“……别生气别生气。我是说你很厉害,很棒。那天我看到米芽在半空中飞,是你的本事吧?”
“不,那天是简言之在背着米芽跑,他贴了隐身符,所以你看不到……”
咯吱一声,车子停在马路中间。
赵钱呆滞了两秒,回过神来哈哈一笑转移话题,“子元,你壶嘴怎么歪的?我第一次见你时……”
子元声泪控诉:“简言之打的!他欺负我没手没脚动不了,把我按在床上使劲掰……他这个胆小鬼,他在精……”
开出不到一百米的车子再次急刹,赵钱惨白着脸揉揉被安全带勒痛的胸口,伸手拎起子元打断它,“子元,你还没看过H市夜景呢吧,老好看了,你慢慢看。”
说着系根绳把子元挂到了车窗外,踩下油门逛飙。
对不起子元,在八卦和保命之间,他选择后者。
飞速行使的车子外,兜了一肚子风的子元破口大骂,“赵钱……我操你大爷!”
赵钱打开音乐放起DJ版大悲咒,带着脏话爆表的子元一路狂奔。等子元骂够了,张公馆也就到了。
周栋良早就带了两个心腹候在外面,见车开来,连忙让人打开铁门迎人。
赵钱却把车停在了路边,他车后面,一路上汇集过来的三辆车也停下。随着一阵兵兵兵兵的开门关门车声,下来七个人。性别有男有女,年纪有长有轻。
赵钱向外扫了一眼,回头对简言之道,“简爷,人齐了。”
本来闭目养神的简言之睁开眼,点头,“去吧。”
赵钱愣了下,“简爷不去?”
简言之扬眉,“捉鬼你不会?”
“会,可……”
“捉尽了鬼再来叫我。”简言之把眼闭上了。
赵钱没再多问,下了车,把呼呼生气的子元摘下来扔到米芽怀里,招呼那七个人跃过周栋良三人进了张公馆。八个人开了阴阳眼后各显神通,先布阵困鬼避免外逃,再困鬼符打鬼符齐上。不过一个小时的功夫,便将聚集在张公馆内饱吸怨气的鬼抓得干干净净。
赵钱从中找到刘洋的灵魂,把它揉捏进一个豆子里,单独放了起来。
张公馆内没了鬼,简言之终于下车。米芽不能说不能动,眼睁睁看着简言之走远。
子元却高兴了,“米芽,我帮你把符泚掉,然后你就能动了。”
一股水流顺着歪了的壶嘴喷出,直接怼在米芽脸上。
米芽:MMP!
周栋良早就想上前和简言之搭话了,可车门没开,里面又坐着米芽,他没好意思上前打扰。
此时见简言之出来了,马上迎上去客套。
简言之略一扬手,“周老板,今日不宜闲聊,你先带我去张家小公子当年亡命的地方。”
周栋良没犹豫,在前领路带着简言之往酒窖走。
酒窖在地下,百年前是张公馆里仆人住的地方,百年后经张家修缮,虽复原却闲置,只存东西用。
周栋良接手觉得这地方空着浪费,就把这里改成酒窖。
酒窖地方不大,只简言之,赵钱,周栋良下去了。下到酒窖里,不用周栋良带路,简言之直接走到靠北的酒架前。
周栋良夸赞道,“简爷厉害,的确是这里,不过全部重新装修,那个位置也被酒架压住……”
简言之聪耳不闻,抬手在无数瓶红酒上划过。划到某一瓶时手微顿,反手就是一掌。
赵钱惊的大叫,“简爷,手!”
然而酒瓶没碎,刚刚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一排酒架却变了。仿佛拨开一层云雾般,一扇小门缓缓展现在他们面前。简言之的手就击在门上,手心下方一块小巧的八卦镜四分五裂。
“障眼法。”
简言之手向前一推,门开了,露出门后的世界。
一个不过两平方米的空间,里面摆着一只大浴缸。浴缸里是鲜红的液体,液体里半倚半躺泡着一具尸骨,半个骷髅卡在缸边上。
周栋良放眼一看,踉跄一步摔倒在地。
“怎么会……怎么会还在……”
当年他就是在位于这个地方的浴室里,把张家小公子绑在浴缸里剁手剜眼的。
那情景,和现在一模一样!
可他已经命人把尸体拖出去扔了,浴缸砸了,地下室全部装修……
简言之微微弯腰,伸出手指沾了浴缸中的液体撵了下,“活人血。”
赵钱脸色凝重起来,“这是在养恶灵……”
“不止,你闻到血腥气了吗?”
赵钱使劲吸吸鼻子,“没有。”一点味道也没有,那么一缸血放在这里,不出味道是不合理的。而且无论是人血还是畜血,脱离活体后都会变粘发黑,眼前这血却是鲜红的。
“所以这是个阴阳阵。此为阴阵,有别处,一定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阳阵。”简言之围着那具骸骨看了会,笑了,“有点意思。”
他第一次走进张公馆就感觉这里的信息不正常,定是有人为祸。现在一看,为祸的手法超出他的预计,挺有意思。
赵钱略想了下,道,“简爷,这事还是交给公司吧,您不要管了。”
周栋良跪下就磕头,“简爷,想想办法,求求你……”此时周栋良是真怕了,远比这三天被阴火折磨还怕!
简言之侧目瞄他,“你确定?”
“确定,确定。多少钱都行,只要简爷把这个妖阵破了……”
赵钱连忙劝,“简爷,这是邪术,我们还是走吧。”
简言之没动,轻声道,“把阴阳钉给我。”
“……什么?”赵钱看看手上,他并没有带阴阳钉下来啊。
正懵着,米芽拿着个红色包裹下到酒窖来。
米芽脸上全是水,像是被雨淋了一样。她径直走到简言之面前,把捧在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
视线,忍不住好奇的往简言之身后那个小门里送。
赵钱见状一把捂住米芽眼睛,“别看,别看……简爷,女孩胆子小,您……” 您到是爱护着些啊!
简言之这个钢铁直男,真是让赵钱这只千年老狗操碎了心。
简言之才不管米芽胆小不胆小,他就着米芽的手打开红布,从里面拿出阴阳钉在手心里惦了惦。
回过身微微一笑,对准骷髅天灵用力一刺,比他手掌还长的锈迹斑斑的棺材钉尽没其中!
一离手,缸中血水翻滚起来。本来鲜红的血涌上一层层的黑,腥臭味瞬间散开。
不过几秒,那具尸骨就滑到翻滚的血水中消融不见。
千里之外的某地,坐在八卦阵中的老者扑的一口鲜血喷溅而出,倒地昏厥。
守在不远处的徒弟飞扑过去,“师父!”
此时酒窖里,浴缸中翻滚已经停止,一缸黑色血水中,浮上一个女人的灵魂。
简言之抬手轻掩口鼻后退一步,从米芽手中拿过死玉扔给赵钱,“收了它。”
赵钱连忙松开米芽,抬手接住死玉。手中符咒一出,点在女鬼眉心,回手一拽,把眼微迷,尚在混沌期的女鬼符在死玉上。
女鬼双眸瞬间睁大,抱着头啊的一声凄厉尖叫,挣了两挣,被吸入到死玉中。
赵钱这一套收鬼动作做的极快,待到手心中死玉微沉,通身透出刺骨冰凉,才惊讶道,“简爷……用死玉收鬼,那这鬼……”岂不是彻底毁了,再没有转生机会?
“用来做阵心的鬼,还有转生可言吗?”简言之转身向外走。
主要是身边就这么一个顺手的东西而已,如果当时米芽手里捧着饭碗,那简言之大约就会把饭碗扔给赵钱。
至于女鬼能不能转生……关他屁事!
赵钱听的膛目结舌。
女鬼做为阵心能不能转世和简言之用不用死玉是两回事好吗?前者是别人作孽,后者则是……
罢!这位爷能耐大,轮不到他来多嘴!
于是不再问,收好死玉捂着口鼻跟在简言之身后往外走。在他身后,是身体不受自己控制,托着红布像个丫鬟一样的米芽。
跪在地上的周栋良见三人走了,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跟上。在简言之坐上车时,凑上前去问,“简爷……这是可以了?阵破了?”
简言之放下车窗,点头,“破了,周老板,我保证张公馆以后都不会闹鬼。至于那间屋子里的东西,你随意收拾吧,已经都是废物。”
周栋良笑了,感觉压在胸口的巨石掀下,连背脊都挺直了几分。
“那我……”他微微笑着,指向自己,“简爷,我吸的那口阴气……”
简言之正在整理衣袖,听完微微一顿,侧头对周栋良道,“拿杯来。”
周栋良连忙命人取来一只酒杯,接过后捧在手中递到简言之面前。
简言之微微欠身,从前坐拎起子元,把壶嘴对准车窗外的酒杯。
子元没好气的问,“干吗?”
简言之叠指在壶肚上微敲,“借仙露一用。”
仙露……仙露!简言之说他口水是仙露!怎么会有这么识货的人!
子元瞬间忘了简言子掰弯他壶嘴的仇,嗷一嗓子,泚的一道水流喷出,灌满酒杯,“够不够,够不够!给本上仙拿盆来!”
“够了。”简言之把水壶放到一边,对周栋良道,“喝了,你会百病消除,神鬼不近,直至寿尽。”
周栋良目露精光。
百病消除,神鬼不近,那他下半辈子岂不是无忧!
他后退一步把满满一酒杯的水喝的一干二净,咽下后,目光一转,过来又对简言之把腰弯下去,“简爷,这次真是多谢您出手相助。破阵的支票我明早就给您送过去。还有一事,简爷,还请考虑一下,我想和简爷长久合作……”
简言之微微一笑,“周老板不必如此客气,破阵的钱我就不要了。至于长久合作……实不相瞒,我同周老板缘尽于今日,今生不会再见。所以,怕是不能再为周老板解忧了。”
摆摆手,米芽上车,嘭的把车门关上。
“价钱好说。”周栋良还不死心。
“周老板大病初愈,又去了心头一患,想来还有许多杂事要细心处理,我们就不在这里叨扰了。赵钱,走吧,接下来我们还要继续帮周老板捉酒吧KTV里的鬼。”
赵钱对周栋良说了声再会,上车,启动车子上路。
另三辆车子紧跟其后,缓缓驶离张公馆。
随着车子远去,周栋良身子站直了。他看着闻言之的方向,双眼眯了起来,“年轻人,这么傲气可是会吃亏的。”
心腹张斗连忙凑上前,递烟,“就是,还要老板给他卑躬屈膝的,毛都没长齐呢!不过,他是有点能耐。那壶会说话,而且老板您喝了那仙露后,脸色好了很多……”
周栋良拿出一根雪茄点着,吸了一口道,“是很能耐,可不能为我所用,就没意思了。”
如果简言之是什么正派人,周栋良也无谓。偏偏他不是,他连自己这种人都帮,可见没什么原则。
要是有一天简言之和自己的对手甚至是仇人搅到一起去,那自己……
张斗听出一丝别样意味,“老板的意思是……”
周栋良笑了,“……查查,我就不信他这么傲会一个仇人没有。然后做个精细点的局……”
简言之这样不能归自己所用的人不能留,可他真的怕一天一百刀被砍到一百岁。
所以这事做了后不能牵扯到自己,得先找好背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