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发现尹正东尸体的是文玩市场物业的管理员,那是因为这个尹正东经常关门不营业,他的水电费拖欠了半年,而那天物业本想上门催要水电费,却没想到尹正动的店铺里躺着一具无头尸体。
后来警方在尸体的上衣口袋中的钱包里发现了一张尹正东的身份证,并在调取文玩市场监控中发现,发现尹正东最后一次进入文玩市场的店铺是前天中午十二点左右,之后尹正东就再也没有走出店铺。
不过在稍后的调查中警方发现,大约到了六点多钟,在文玩市场的多数店铺已经关门歇业后,尹正东店铺门口却出现了一个人。
虽然此时天色已晚,但还是从监控录像上模糊地监控录像上模糊地发现一名形迹可疑的人,这人身穿黑色皮衣、戴着头盔、骑着摩托车身后还背着一个双肩包。
后来他将摩托车停在了尹正东店铺的门口,此人在进入店铺后半小时内再次从店铺里走出并骑上摩托车扬长而去。
如此看来,杀害凶手的人极有可能就是这个人,而尸检报告也显示尹正东死亡时间大约在前天下午六点多钟。
可在调取城市的监控录像时,却发现此人骑着摩托车最后一次出现在了在屯江附近,之后便就此消失了。
很显然凶手作案极手法老练,并且做了缜密的计划部署,目的就是不让警方轻易地找到蛛丝马迹的线索呢。
全面排查工作还在紧张地进行着,对于尹正东被杀案,警方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这是一起有预谋的凶杀案。
此时专案组特别行动小组组长陈铮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这确实是个巨大的挑战,可以让他功成名就也有可以让他跌下神坛。
不过再次见到殷典,陈铮依旧满是敌意, “殷教授来了!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嗯!够帅的啊!这现场脏得很,可别弄脏了你这身行头。”
殷典微微一笑,毫不示弱道:“脏了可以洗干净,洗不干净就扔掉好了!”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
陈铮本想继续出言讥讽,这时被景岚一把抓住胳膊,将其拉到了一旁。
“陈队!你怎么对殷教授这么有成见啊!”景岚道
“成见?你见过穿的这样在作案现场勘察的嘛。”陈铮不屑道。
“可是在李桂花家,我们经过多方面的勘察和推理,现在已经基本掌握了凶手的作案动机。这都是多亏了殷教授,您以后对人家友好一点嘛!”
“说来听听!”
于是景岚将在李桂花家发现的那张被烧过的拓片,以及相关推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陈铮。
陈铮点点头,只是冲景岚道:“在案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一切不过只是一种猜测而已,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还真该替警方好好感激一下这个殷教授了。”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殷典却一直没有闲着,他仔细地观察商铺里的所有物品,试图从中找寻到蛛丝马迹。
看起来,这尹正东对于商周时期的历史最感兴趣,只不过店里陈列的青铜器虽多,但清一色都是仿制品。
这也正常,如今一个商周时期的真品青铜器在古董市场上动辄上千万,有的甚至说是天价。
如此贵重的古董又岂能随便摆放在这么狭小的一间古玩商铺里呢,估计这些仿品不过是卖给别人做装饰品罢了。
除了青铜器仿制品,店里最多的便是大量的文物拓片,这些拓片中又以青铜器和甲骨文拓片为主,很少有后世的书法碑刻拓片。
不过这些东西,真品他不知见了多少,又岂能会对这些仿制品感兴趣呢。
直到殷典在内屋的书桌看到了一本书,这才让殷典停下脚步并饶有兴趣地翻阅起来。
那本书的名字叫《从甲骨文中探寻中国信仰的起源》,作者——殷典。
这本书还是殷典十八年前出版的,那是他的成名之作
书的下面是一堆手稿,里面记载着尹正东个人对甲骨文的一些看法,看起来这个尹正东对于甲骨文也有着浓厚的兴趣。
不过看到自己的书出现在别人的书桌上,并成为别人研究甲骨文的指导书,这的确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不是嘛。
殷典拿起那本书,思绪起伏,不禁让他回忆起十八年前的点点滴滴。
可回忆有时又是那么的让人惋惜,惋惜青春不再,惋惜岁月流逝,惋惜那个夜晚,他终极还是没留住她,让她独自一人跑到了大洋彼岸......。
殷典缓缓地翻开书,却没成想,这书上竟被人满是涂鸦,而且格外刺眼。
“狗屁不通!”
“胡诌八扯”
“误人子弟”
“殷典根本就不懂甲骨文”......
竟然会有人如此地污蔑自己的学术水平,这怎么能让他不气愤,殷典看到这,不禁气愤地将书扔在了桌子上。
由于书本被急速扔下,因而带起一阵风,不少手稿也被扇到了地面上。
殷典虽然不喜欢别人质疑自己的学术水平,但对别人的辛苦研究学术成果还是极为尊重的,毕竟这一堆手稿不知花费了死者多少的心血。
殷典蹲下身,小心地将那一张张散落在地的手稿捡起。
一个研究历史的人总是有种特殊的癖好,那就是在面对别人的研究成果,尤其是在某一块研究领域跟自己相同时,总会不自主地去看看别人的观点论据。
就这样,殷典一面捡起手稿,一面开始阅读手稿上的内容。
而其中的一份手稿则引起了殷典的特别注意:
因为那张手稿写下了这么几行字:
为何在周朝兴起之后,要想方设法将世人对上帝的崇拜改成了对天的崇拜?
难道周人真的有意在想掩盖什么吗?
那个笔名叫做“惟殷先人”的人为何欲言又止,他为何又让我去找一个叫明德的美国传教士。
说想要破解这一切就必须解开甲骨文“帝”的秘密!
还说由于后世史书已被人有意修改过,想要真正了解那段历史必须从以下几个历史人物入手:
王亥,伊尹,武丁,帝辛,周武王,北庸卫,周穆王,陈汤
以上这些人名我都知道,唯独“北庸卫”我没听说过!

伊尹

周武王画像

武丁画像
古代帝王将相长得好像都一个模样。

(塑像)武丁的妻子,中国历史上最牛逼的女将。

妇好墓

古代帝王画像长得都一样,不如来个剧照, 90版封神榜商纣王扮演者是达奇。

《封神演义》剧照,殷纣王(帝辛)与妲己

周穆王西游

汉代名将——陈汤。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当看到“北庸卫”三个字时,殷典已经确信尹正东的死一定与“北庸卫”有关。
可让殷典有些费解却是一个学术问题,因为研究解密甲骨文,大部分人最多会发出一声,这个字本义是什么?又或者试图去解释这个字的本意与引申义之间的关系。
可为何这个尹正东会说这个这个甲骨文“帝”字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呢?殷典摇了摇头实在不知道这个尹正东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不仅如此,这尹正东似乎还要通过甲骨文去了解诸如:
为何在周朝兴起之后,要想方设法将世人对上帝的崇拜改成了对天的崇拜?
现在历史学界也有相关的学术著作,虽然目前来看这些观点还尚未统一,可他为什么又说周人是有意在想掩盖什么呢!
就在这时,景岚走了进来冲殷典道:“殷教授!您在这啊,我还以为您去哪了呢!”
“我也是随便看看!”殷典看向景岚,“你还记得那张拓片吗?”
“当然记得!”
殷典将将手中的手稿递给了景岚,并道,“你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
“怎么了?有问题吗?”
殷典伸手指了指手稿中尹正东所写的那“北庸卫”三个字。
景岚虽然看不懂甲骨文,但这几个简体汉字,她还是看得懂的,此时的她双眉微蹙,更坚定了之前的猜测,冲殷典道:“看来我们之前的猜测没错,死者肯定都跟这北庸卫有关。”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北庸卫究竟是什么?”殷典眉头微皱道。
“您之前不是推断,这北庸卫可能是一个民间秘密结社组织嘛!”
“我之前的推断,不过是因为你突然提起锦衣卫这个特务组织来,而产生的一种联想!”
殷典说着伸手指了指尹正东的那些手稿,道:“可你看!这上面写的都只是人名!”
“王亥,伊尹,武丁,帝辛,周武王,北庸卫,周穆王,陈汤。”
景岚看着这份手稿,念道。
末了,她抬起头看向殷典,“这里面的好多人名,我都没听说过啊!”
“除了‘北庸卫’我不知道以外,其他的我倒是都知道,这些人名是应该按照历史中出现的前后顺序写的。如果这都是人名的话,那么这北庸卫岂不也是个人名了!”
“哎呀!”景岚挠了挠腮帮,讪讪道“我根本法和您交谈这些!”
“隔行如隔山嘛!这很正常!”殷典笑了笑,却又发出了一种疑惑,“为什么杀人凶手恢复已经消失了三千年的祭祀方式?”
“看来这个作案凶手给我们出一道历史考题!”景岚拿起那些手稿试图从中找寻到蛛丝马迹,可手稿之中竟是关于一些甲骨文的释义,她自然是看不懂。
可叹她高中学的的是理科,而不是文科。
唯有那张写着“北庸卫”三个字的手稿,由于这张手稿上基本全是简体汉字,她倒是能读懂这些字意思,只是她弄不明白尹正东想要表达什么。
“殷教授,我有个学术问题还想请教你呢?”景岚问
“你说!”
“这上面说,为何在周朝兴起之后,周人要想方设法将世人对上帝的崇拜改成了对天的崇拜。”景岚颇为疑惑地说,“难道我们中国人不是一直信仰天命,或者说信仰老天爷的嘛。现在中国人结婚还想要拜天地的其次才是拜父母。”
“而且在我们老家的祠堂里还摆着‘天地君亲师’这样的排位,这‘天’始终是放在第一位的,显然中国人第一等信仰应该是天嘛!不是只有基督徒才信奉上帝,怎么他这话里好像说是因为周朝建立后,中国人才开始信从信仰上帝改成了信仰上天的。”
“看来你懂得倒还不少!”殷典笑了笑。
“我只是从他写的这段话联想起来的,不过现在想想我又觉得好像也不对。”
“又怎么了?”
“中国人还信仰玉皇大帝,三皇五帝之类的,还信仰孔子,信仰老子,信仰佛祖,信仰祖宗,信仰关公,信仰财神爷。哎呀,中国人的信仰好乱啊。”
景岚说到这,又不免怅然若失的加上了一句“中国人现在信奉的其实是钱!为了钱是什么也敢做。”
“信仰一种实实在在的东西有时也不见得是坏事,总比为了所谓的法西斯主义发动二次世界大战,为了虚无缥缈的意识形态搞出的冷战对立,让整个人类面临巨大的灾难要好吧。”殷典淡淡地说。
景岚点点头,似乎觉得殷典说的倒是有那么一点道理,可又觉得这道理又未免太过牵强,毕竟人活一生总该是有个精神追求才对吧。
“这么说吧!我们通过对发掘的甲骨文解读,确实发现周代之前的商族人确是信奉上帝,只不过上帝这个词之所以让今天的中国人首先想到了基督教,那还是明朝时期一些传教士诸如利玛窦等人的缘故,他们为了更好地在中国传教,于是将他们的唯一神,也可以叫‘耶和华’翻译成了‘上帝’。”
“而由于近代中国的孱弱,西方文明的强势入侵,则又加剧了这种观念,以至于现在的中国人一提起‘上帝’这个词,便首先想到了基督教信仰中的‘上帝’,似乎觉得中国人的信仰与西方人天然有所不同,其实明朝永乐年间建造的天坛,里面供奉一个牌位,上面写的就是‘皇天上帝’。”
“至于你说的关于中国人信仰很混乱的这种情况,应该这么说,在原始宗教时期,人们信奉的基本都是多神教,所谓万物有神灵。比如印度教中数不清又错综复杂的神灵,以及希腊神话中的那些喜欢争风吃醋的众神,包括罗马帝国在没有将基督教列为国教之前也是如此,甚至还曾为此建立了一座‘万神庙’,可见其中有多少神灵。”
听完殷典这番话,景岚不禁茅塞顿开,连连点头。
可她却不是殷典,殷典或许会因为见到一些历史方面的问题而沉浸其中不能自拔,可她始终将心思放在9.17连环杀人案中,而她之所以问起这些问题,目的也在她想从中找寻到可以额破案的线索。
景岚在听到殷典的这番话后,又将那张从李桂花家中得到的拓片从证物袋中取了出来。
那张拓片一共有三张宣纸,除了第一张三足乌图案,第三张‘北、庸、卫’三个甲骨文,第二章上仅写了一个字——‘帝’。
当时殷典在李桂花家解释这个字时,说这个“帝”是皇帝的‘帝’,这自然没错。
可这个‘帝’如果也是‘上帝’的‘帝’,那么这恐怕就不一样了。
因为皇帝代表的只是某个人的身份,而上帝却代表的是某种宗教信仰。
景岚双眉紧蹙,一个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殷教授,你之前说中国在民间一直都存在着大量帮会组织和宗教结社组织。而这类组织为了从心理和观念上强化组织成员对组织的认同感,往往又会诉诸于某些宗教信仰和政治口号。”
景岚看向殷典,继续说道:“我们是不是可以大胆假设一下,如果北庸卫就是这种民间秘密的结社组织,是否可以说他们也有着某种特殊的宗教信仰,您刚才说这甲骨文的‘帝’在商代时期其实指的就是‘上帝’,是一种宗教信仰中的神灵,这会不会也是这个北庸卫组织的宗教信仰呢。”
“有这种可能!
“我们是否可以再大胆假设一下,‘北庸卫’指的是这个秘密组织的称谓,‘上帝’就是他们的信仰,而这拓片中的‘三足乌’则是这个组织的徽标。”
末了,陈铮回了一条短信给她“你们刚才在屋子里的谈话内容,我已经知道了,先替我感谢一下殷教授,回头我当面向他致谢!”
难道陈铮一直在屋外偷听,景岚微微一笑,他们这个陈队长可真是够倔强的,宁愿在外面偷听都不愿在殷典面前表露出一丝一毫的示弱之态。
不管怎么说,现在看起来,陈铮起码已打消了对殷典的怀疑。
末了,殷典也从内书房走了出来,不过他手中却拿了很多手稿,并冲景岚道:“我想把这些手稿带回去研究研究,行吗?”
“当然没问题!”景岚微微一笑,又冲殷典道,“今天晚上,有时间吗!我请你吃个饭可以吗?算是感谢!”
“什么是引申含义?”景岚疑惑地问。
“引申含义指的由原义产生新义。比如说带着孩子改嫁的妇女,叫‘拖油瓶’,比如已婚妇女出现外遇叫‘红杏出墙’,比如女孩子长得丑叫‘恐龙’。这些词就是引申含义。”
“你是不是歧视女人!”景岚撅起小嘴不乐意道。
“怎么了?”
“说的这些,竟是说女人的。”
“我就是举个例子,可没有歧视女人的意思,你别误解了。”殷典讪讪地说,不过这脱口而出的话好像还真全是关于女人的。
“男人出轨叫‘沾花惹草’,叫‘眠花宿柳’,叫‘无耻下流。’”景岚哼了一声,算是给女同胞扳回了一局。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我刚才一时口误,我向你道歉!”殷典赔笑道“不过你说的这个‘出轨’就是标准的引申义,这原本指的是火车脱轨,后来被引用到婚外情或者感情背叛了。”
景岚呵呵一笑:“还好你觉悟高,不然我可要替广大女同胞打抱不平了。”
“哎呀!”景岚一拍脑袋,“怎么说着说着,竟然扯到这方面了。”
“关于尹正东的死,我的猜测是这样的。他得罪了北庸卫但不见得他了解北庸卫,更不见的他知道他已得罪了北庸卫。话说得有点绕,我给你举个例子。”
景岚顿了顿继续道,“就像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你也不过是在聊学术问题,可说着无心听者有意,你刚才的那些话,明显会让在场的女性感到不舒服,甚至会得罪女性而自己却不知道。”
殷典哈哈一笑道:“这个例子举的最恰当了,真是言传身教。”
景岚噗嗤一笑,道:“是三人行必有我师嘛!”
“说得好!”殷典笑道,“既然是这样,我看是该请老师吃饭了,不如回我家,我下厨做吧!”
“你还会做饭?”景岚显然有些意外。
“那不然呢!”殷典笑了笑,道“也没人给我做啊!”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殷典家,可当殷典刚一打开门,却惊愕地发现,他的屋子里竟被翻得乱七八糟,很显然有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