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真实灵异经历汇集版,颠覆三观,听我娓娓道来!

  主图镇楼,马上开讲
  
  首先,我得说一说我们村乱葬岗的事情
  以前医疗条件真的很差,如今的年轻人是无法理解那个时代的,我简单说说。
  那个时代的农村生孩子都是在家,每个村几乎都有一个接生婆,谁家有女人该生了就把她请过去。而且那时候死人很正常,如果因为接生死了人,没有人会去责怪接生婆,只会怪自己运气不好,不像现在这样,医院死个人,不论怪不怪医院家属都会闹,最后得到几个钱了事。还是那句话,人心坏了,世风日下。
  那时候农村媳妇怀孕没有人去做B超,B超在当时还是超级“武器”,只有省城大医院有。所以根本就不知道肚里的娃是什么情况,比如有没有脐绕颈啊、有没有胎位不正啊、母亲的盆骨适合不适合顺产啊,一概不知。那么接生婆接生也就是碰运气,遇到个骨盆小的女人孩子生不出来,那就活该你倒霉,谁让你骨盆那么小呢!
  而且那个时代农村人都想着法地努力生孩子,因为当时农民种地还是人力为主,劳动力多了才可以多种地多打粮食。于是乎经常就有人用篓啊筐啊或者破编织袋啊什么的装着死了的婴儿去乱葬岗扔掉。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个时代的野狗都长得异常壮实、凶残的原因,因为几乎天天吃人肉啊!
  但那时候野狗很少,原因是家家都养狗,都把狗当成家庭的一员,那个时代贼多啊!养狗多少可以起到看家护院的效果。这样就很少有人会把狗给扔掉,往往一家的母狗生养了小狗,刚生下来就被村里人给预定一空。
  我常去的地方就是乱葬岗!要说我胆子并不大,可那个地方几乎没人去,清净!而且还有很多鸟儿,偶尔还可以看到一些奇怪的动物,比如立起身子歪着头看我的黄鼠狼、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像是在开会的大田鼠、慢慢悠悠散步的鼹鼠,当然,还有很多被扔掉的死婴。不过我去的地方在西坡,东坡才是真正的乱葬岗,西坡离东坡有200米左右的距离。
  我第一次去乱葬岗时大概有7岁左右,那是个夏日的午后,我和一帮小伙伴去黄河渠里游泳,然后回来时为了抄近路,就选择从乱葬岗过。当时我是被一只叫声很奇特的鸟叫声给吸引了,就仰着头四处寻找叫声的来源。等我最终没找到那只鸟再去找小伙伴们时,他们早就没影了。
  我就信步在坡上的林子里溜达,没走多远就发现了一个蓝色的小包袱,小孩子好奇嘛,我就捡了根树枝把包袱给挑开了,结果里边一下子跑出好几只老鼠,然后就看到了一个婴儿!眼睛和鼻子已经被老鼠给啃没了,看着有点吓人。
  那会儿我心里有点可怜这个小婴儿,觉得他这样被老鼠给吃掉真的很残忍,于是就找来一根大点的树枝,在旁边掘了一个很深的坑,我是怕他被野狗给刨出来,接着我把婴儿用树枝慢慢移到了坑里,又用树枝把小包袱盖好后就用土给填埋了。
  做完这些后我觉得心情很好,很自豪自己兑现了对二叔(我爸的亲弟弟,小时候得小儿麻痹落下双腿残疾,平时会占卜看事什么的,属于农村野仙级别)的承诺:多做善事!这应该也算是善事吧!
  我后来又闲逛了一会儿,突然就又听到了那种动听的鸟叫声,于是我就爬上了一棵很高的桐树,然后骑坐在树杈上四处寻找那只叫声悦耳动听的鸟。
  这样过了一会儿,我突然就觉得非常非常困,困得马上就想睡觉那种。我就找了一个三个树杈围起来的安全点的地方准备睡一会儿。农村孩子经常会在树上睡着,当然也有出意外掉下来的,不过很少见。
  那天我睡的很沉,也没做什么梦,后来是被晃醒的,因为起风了,风势还不小!我看看天,太阳已经西沉,空气里开始酝酿着丝丝的凉意。是该回家了!
  当我扶着树枝站起身准备下去时,透过茂密的树叶空隙,似乎看到树下有东西在动,于是就俯下身扒开树叶往下边看了去。
  树下是一条高大的大黄狗,嘴里叼着一个红色的小包袱,它把包袱放下后用前爪扒拉开了包袱,里边是个死婴!我是第一次看到野狗吃死婴儿,心里多少有些紧张,不敢看又好奇。那狗三下两下就把婴儿吞进了肚子里,然后左右环顾着。我大气都不敢出,紧盯着那条大狗。
  不久,大黄狗就跑了!我长出了口气,就顺着树干开始往下出溜。刚到树下,就感觉身后不对劲,一回头,大黄狗正站在离我一米多远的地方虎视眈眈地看着我,我吓得“妈呀!”叫了一声,身子紧贴着树干一动也不敢动。
  我惊恐地往周围看了看,一个人影都没有!这会儿是不敢跑的,因为我不可能跑得过这条狗,可周围又没人,所以当时我的心情简直无法比喻,绝望至极吧!
  那条狗开始发出了“呼呼”的低吼声,头和身子慢慢伏了下去,我绝望地闭上眼睛,脑子里开始出现自己被野狗吞食的画面。
  说真的我吓哭了当时,自己年龄太小了,还无法正视死亡的威胁。不过还好,那次我并没有死。
  那条狗突然发出一阵哼哼,我睁开眼时发现它已经跑了,我很纳闷,想不明白它为什么放弃了,难道是因为闻到我的肉不好吃吗?
  不管怎样,我是脱离危险了!我长出了口气,正要走,就觉得刚刚黄狗站着的地方好像有东西!但那东西就像一个影子,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但绝对不是我眼花,它就站在我面前,有点观察我的意思。
  我当时有点被吓住了,不知道究竟该不该逃跑!幸亏,这时我听见了我妈喊我的声音,一定是长时间不回家担心了。我像抓到救命稻草似的赶紧答应着:“妈!妈!我在这!我在这呢!”
  那天我被爸妈训斥了一顿,警告我再也不许去乱葬岗!当然,我没说自己遇到的怪异之事,我怕被揍!
  可那次事件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经常会想着再去一次,心里对鬼倒是不怎么怕,还很想能见到,可我怕那只狗!
  于是某个周末的下午,我喊了自己的小伙伴鹏子又去了乱葬岗。
  我们兜里装了很多鞭炮,鹏子说狗怕鞭炮,见了就放鞭炮吓跑它。我觉得这个方法挺好的,所以就买了很多预备着。
  我们俩到了乱葬岗时,那里出奇地静!当时一点风都没有,连虫叫声也没有,就像到了一个封闭的世界。
  四处转了转,发现乱葬岗真的很臭的!死婴儿很多,还有一些已经被野狗给吃了,只剩下布包。鹏子当时就有点打退堂鼓,说他有点害怕呢!我就给他打气,说回去给他买糖和小人书,他这才勉强同意继续陪我转悠。
  这样溜达了能有一个多小时,我们俩一起动手埋掉了能有十几个死婴,后来觉得累了,就坐在一棵大树下休息。
  过了能有几分钟吧,就听到有小孩子唱歌的声音,唱的歌听不懂,不属于歌曲范畴,没有歌词,就是哼哼,但哼得阴阳顿挫并不难听。
  鹏子和我左右环顾,没有看到人影。
  “是鬼不?”鹏子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惊恐地问。
  “不是吧!”我说着就站了起来,然后往前走了几步打算四周看看,刚走了两步,后边的鹏子就“妈呀!”惊叫了一声。我赶紧回头,突然看见鹏子左肩膀后边趴着个婴儿的头!那个头就像铅球那么大,粉嘟嘟的,一脸的笑模样。
  鹏子吓得浑身发抖,脸都绿了!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好,说害怕倒也不怎么觉得,就是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该怎么做。
  那时候我已经背会了二叔给我的那本书,当然根本就不懂,就是死记硬背。我当时猛然就记起书里有个“捉鬼咒”,也忘了二叔说的真遇到鬼我18岁以前不许用书里东西的叮嘱,就一口气背了出来!结果,就不太好了!
  起初背过后那个头就不见了,我以为起作用了,心里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太了不起了!我拉起鹏子,说咱赶紧回去吧!他有点软瘫,吓得根本站不起来,说腿不听使唤。我蹲下给他使劲揉腿,正揉着,他就开始往后欠身。
  “你老实点啊!我揉揉就好了!”我往前挪了两下继续按,可他还是往后退。我就生气了,抬起头就想骂他,但看到他双眼睁得很大,嘴巴半张着,那种惊恐的表情真的吓到我了。
  “你,看到啥了?”我一时也不敢回头看,就紧张地问他。
  他张了张嘴,然后突然翻转身连滚带爬“妈呀!”叫着跑掉了!我喊了两声,越喊跑的越快。
  我本想也跟着跑掉,不过已经晚了,两个小婴灵歪着头,慢慢移到了我面前。其中一个眼睛眨巴着,好像哭了,他举起小手指了指我身后,我没有明白什么意思。他们俩又移到了我身后,然后到了两棵大树的中间,两树中间有十几米的距离,地面凹进去了一些,上面盖着枯叶、树枝。
  两个婴灵站在那里盯着我,手一起指向了凹进去的地方。我心里有些纳闷,就走过去蹲下身用手扒拉开了枯叶和树枝。慢慢的,一个包袱露了出来,是死婴!我虽然没有揭开包袱,但肯定就是死婴。
  两个婴灵哭了起来,但不是那种婴孩般哇哇的大哭,而是压抑着,努力不发出声。他们眼睛盯着包袱,眼泪不停地落着。
  我找了根树枝慢慢把包袱挑开了,里面竟然是两个死婴,不过都已经成了白骨,看样子已经被丢弃在这里好久了!
  这时,两个婴孩哭得更痛了,个子稍微高一些的那个孩子伸手揽住了矮小的一个,他们抱在一起抽泣着。我看得很难过,知道这是他们的肉身,于是就把包袱先移到了一边,然后找根树枝拼命地挖了个很深很深的坑。
  当我把他们的尸骨放进坑里填埋好后,他们俩不再哭了,一起转身面对着我们村子的方向出神,他们是在想自己的父母吗?
  过了一会儿,两个婴孩对我笑了笑,然后牵着手慢慢移到林子深处去了。
  我那次回来后安然无恙,可鹏子却病了好几天,不过还好,这小子就算烧到说胡话的时候也没把我给供出来。
  这一节,开始介绍关于我们村鬼楼的事。本来我是想放到前面去写的,后来觉得先写它的故事有些唐突,就忍住了,现在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那时候,我们家就住在大队部前边,大队部是由地主家的宅院改造而成的。说是改造,其实就是在楼顶架几个高音喇叭,正屋里放桌椅板凳和柜子就算大队部了,平时开个村民代表会什么的也算有地方了。
  这个宅院如今成了旅游景点之一,被定成了文物,还经过三次大的整修。
  来说说这个宅院,这是个四合院,大门朝南,南门顶上建有垛口,就像古代城门上的那种。院子四面都是两层,木质楼梯和楼板,一楼窗户很大,正方形,小方木格子的窗扇。二楼的窗户都很小,下边长方形,顶上半圆,看着怪怪的。
  我小时候大队部从来不锁门,但很少有人进去,因为啥?因为关于它的闹鬼事件太多了,村里人都对它怀有恐惧心理。
  而我那时候爱探险,所以经常偷偷一个人溜进去,毕竟就在我家后边,我觉得里边清净,适合我去做白日大梦。虽然我爸妈警告我多次不要一个人进去,可我就是这样,你越强调,我越是去做,说是另类,其实因此栽了不少跟头,您可千万别学我,没个好!
  我第一次想进去,是因为我妈给我讲了件事。那天是晚饭时,不知谁挑起的话头,我妈就说刚搬到这里时,她喜欢把衣服拿到大队部的小院里去晾晒,因为这样就不怕有人偷,没人轻易会进去呗!而我妈虽不是党员什么的,但绝对的无神论者,所以她不怕。
  话说我妈那次忘了收衣服,晚上才想起来,就独自去了。刚收了第一件,半空中就“嘭”的一下掉下一块砖头,正好落在我妈脚边!我妈虽然吓了一跳,但并未往其它方面想,觉得也许是墙头滑落的呢!其实吧,她晾晒衣服的地方离墙远着呢!
  我妈收了第二件,又一个砖头掉了下来,不偏不正还是正好落在相同的位置!这下我妈可有点害怕了,就加快了收衣服的速度,不过,她收的快砖头掉落的也快。我妈最后吓得夹起衣服就跑,那砖头就在后边追,一块块地落在我妈身后!直到出了大门,才算完事。那以后,我妈是打死也不去大队部院里晒衣服了。
  我当时问我妈是不是村里人跟她开玩笑呢!我妈说小屁孩懂个啥啊,谁敢大半夜藏进大队部去逗乐?我想想也是,村里的干部有事开会都不敢晚上去,就算没办法非得去,进去和走的时候也绝对不敢一个人开门、锁门。
  我爸也说了一件事,他当时是党员,又兼着村里的会计,所以有一年县里调拨了一批化肥,暂时存放在了大队部,上边要求一袋都不许丢。村干部就商量怎么看护,最后商定找出十个人,晚上就睡在大队部里。而作为党员,我爸就必须参加。
  那晚其他九个人打算拿我爸逗乐,所以在大队部正房大通铺睡下后,他们就等着我爸睡熟。我爸是村里有名的大胆,做医生的好像胆子都挺大的吧!他们就想试试我爸胆子究竟有多大,所以等我爸鼾声一起,他们九个人就一个个偷偷溜了出去,然后回家睡觉去了。
  我爸说他半夜被尿憋醒了,撒完尿回来才发现屋里就剩了他一个人!他心里那个气啊,不过也并不害怕,躺下继续睡呗!
  可他想得太简单了,刚躺好,木楼梯就开始发出了声音,是那种有人一步步走下来的声音。我爸说他当时觉得是老鼠,应该是老鼠一级级地往下跳,所以就没在意,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觉。
  可当那声音消失后,就有东西开始往他脸上吹气,我爸“噌”一下就坐了起来!开始骂,因为他觉得是那几个人在吓他,骂了几句后我爸再次生气地躺下了,心说你们使劲闹,不想睡就折腾去吧!
  快入睡时,房门突然响了,是慢慢被拉开那种“咿咿呀呀”地响!我爸掏出手电照了照,一照就又不响了。
  “你们几个就使劲作吧!”我爸用被子蒙住头,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那九个人就到了大队部,纷纷问我爸晚上睡的怎么样。我爸问他们闹腾了那么久不累啊?他们就问我爸看到啥了,当我爸把听到看到的说出来后,他们就面现惊恐之色,一致认为我爸命大,还说当医生的鬼不敢欺负这种传言看来一点不假。
  我爸说他觉得就是他们在捣鬼,我妈不信,说反正她是见识过了,绝对有鬼。
  说完爸妈所经历的,当然就轮到我了,可是我遇到这些一般不会告诉爸妈,因为以前说过就被揍,就慢慢学乖了。
  第一次“探险”是个夏日的下午,那天我记得很清楚是个大晴天,当我进到大队部院里时,一下就觉得像是黄昏了。因为这个四合院东西有十五米左右,南北有三十米,本来就不大的院子里种有三棵杨桐树,枝叶繁茂,把四合院上边不大的天空完全给遮蔽住了,所以里边几乎不见阳光。
  我觉得很惬意,因为一进来觉得无比凉爽,比当今夏天空调吹出的冷气舒服,不过有些冷入骨髓的意思,我当时是打了几个寒颤的,好像一下就进入了深秋的季节。
  东西厢房和正房的门都开着,门都高出院里的地面有三米左右,门前建有砖制台阶。我看了看西厢房,没敢进去,因为听村人传说地主家的一个女儿是在西厢房吊死的,还说她常常现身,脖子里挂了根绳子,舌头伸出来老长。虽然是传言,可也够恐怖的,还是不进去的好。
  我搞不懂楼上为啥要放棺材,也不知道这棺材里有没有死人,我当时觉得脊背凉飕飕的,就想着赶紧下去,这二楼一点都不好玩。
  刚想转身,身后有个声音喊了一声:“皓冉!”
  “哦!”我答应了一声,习惯性地回头去看,哪有什么人影!我心里马上就害怕起来了,是真的害怕,因为我二叔说过,在诡异的地方或半夜走夜路时如果有人背后喊你的名字,千万不要立即答应,要先慢慢回头,看清楚有没有人,如果有,要确定是人以后才可以说话。
  读到这里,你们可以想想我当时的心情是什么样的,我那时可还是个孩子,再胆大也不行啊!你要不信那你穿越回去试试,在那种气氛下,不吓得你尿裤子算你真胆大。所以我比你强,我没有尿裤子,我只是有点腿转筋,迈不开步!
  偏偏在这个时候棺材上还有了动静,我那时候觉得是老鼠,因为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这叫绝望中的幻想。
  我吓得正想张开嘴放声大哭,院里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接着有人走进了一楼,我听出说话的人之中有村里的支书和村长,于是“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但说不出话,就是扯开嗓子哭。
  那天我回家后的待遇可想而知,屁股疼了好几天,被我妈揍的,用扫帚把揍的,我妈当时边揍边哭,说我这是作死。
  我妈挺了解我的,我从小到大一直喜欢作死,后来我一个师姐也这样评论我,说我是个喜欢作死的货。她这样说,是因为我一个通灵体,有次大半夜跑到黄河边一座古墓去探险,结果引得一串阿飘上了我的身,后来是师姐通过画符救了我一命。其它还有很多次,都是作不死誓不罢休的节奏,这让我的师父师娘和师姐师兄们挺郁闷的,师门里怎么会有我这样一个奇葩呢?说真的,我比他们郁闷多了,可没办法呀!我就是这样一个冥顽不化的家伙。
  我是一个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主,屁股不疼了,也就忘了老妈不许再进大队部的警告。可要说起来,第二次进大队部也不怪我,是我的一个好伙伴五子跟着爸妈从北京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杆帅气的小号气枪,把我馋坏了,老想摸摸。可他说想玩抢也行,必须陪他进大队部,因为他一个人不敢去,可又特别好奇,想看看鬼到底长啥模样。
  那次真的挺让我为难的,最后我在气枪和老妈的警告之间做出了选择,带着五子偷偷摸摸进了大队部。
  当时是上午,院子里还算亮堂些,不过比外边那可是显得阴暗多了。一进去,五子就好奇地跑进主屋去了,我则在院子里兴奋地拿着那把气枪到处找鸟儿,可我通过瞄准镜找了半天也没见鸟儿的影子,最后没办法,就找个固定的目标打。
  主屋的窗户上都有雕花,龙凤都有。而且那些龙嘴里都有一颗如玻璃珠大小的珠子,我就瞄准那颗珠子打,但打几次都没有打中。
  我移动着瞄准镜,想再找其它的龙珠试试。瞄准镜里出现了二楼的一个小窗户,窗户里闪现出一个人影,那人影爬上了窗洞,是五子!
  “五子,危险呀!不要爬窗户!”我放下气枪对着他喊了起来。可他根本不理我,还在继续往外爬,已经到了窗户边上!我见他仰头看着天空,一副很痴迷的样子,还慢慢伸开了双臂!这小子,不会是想跳楼吧?虽然说是二楼,可这种古建筑的二楼相当于现代楼层的三楼那么高,这要跳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五子!五子!不要跳!”我扔下气枪就往正屋里边冲,刚冲进正屋里,就听外边“咚”地响了一声!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完了,这小子跳楼了。
  那次事件给我的打击很大,因为五子的死,使我们两家从此结了仇,他父母和我父母吵的不可开交,原因是五子父母觉得都是我的过错,是我把五子带到大队部才发生了这种事。我很委屈,一五一十说了情况,五子父母就是不信,说五子是个很乖的孩子,根本就不会自己跑到大队部还敢独自上二楼。
  这事发生后没几天,一次我去给二叔送吃的,他问起了当时的经过,我原原本本都说了,问二叔这能怪我吗?二叔啃了一口苹果后说:“父母作孽,他自己也作孽,该死!”
  二叔的话让我有些惊讶,就问他啥意思。
  “买个气枪到处打鸟儿,他爸妈还专门买来鸟儿,用绳子吊在树上让他打。有些没打死的,从树上取下来用脚踩死。五子这小子还喜欢虐待鸟儿,用汽油烧、用针扎、用刀子割开肚子...各种折磨鸟儿的招他都用过。那些鸟儿的冤魂一刻不停地找他寻仇,你说他不死可能吗?他爸妈以后是再也生不出娃了,报应!”
  二叔说完继续啃苹果,他的话把我唬得一愣一愣的,我问二叔你有千里眼呀?你咋都知道?可二叔不理我,认真啃手里的苹果。
  “二叔,五子干吗非得跑到大队部死啊?这不是害我啊?”我有些郁闷地问。
  “我跟你说说哈!地主家以前有个二儿子,吃喝嫖赌什么都干,他那时候做保安大队长,村里的小媳妇没少被他糟蹋,有人家从外村娶了新媳妇,第一夜要先陪他睡,不然他就编理由把人家全家关进牢里去。因为这,村里人都恨死他了。后来,村里一些抗日的地下党员就秘密开会,准备把这个害人精给整死。有一天,这小子从镇里回来躲在二楼抽大烟,那些党员就得到信了,弄来很多玉米杆,浇上煤油点着了往楼里塞,这个害人的保安队长最后被活活烧死在了楼上。”
  “二叔,这事我听我爷爷讲过,你说这跟五子啥关系啊?”我觉得二叔有点跑题了。
  “五子的爷爷,就是烧死保安队长的主谋啊笨蛋!”二叔说着扔了苹果核,瞪了我一眼。
  我有点明白,又不太明白,眨巴着眼睛看着二叔。
  “你知道五子家为啥搬走?为啥跑北京去了?”二叔用手擦了擦嘴后问我,我说不知道,听说他家北京有亲戚,去做生意去了。
  “因为五子的爸妈以前生过两个娃,都是不到一岁就死了,他们夫妻梦里都梦到有个一身是火的男人喊着找他们报仇。后来他们遇到一个算卦的,说他们必须去北方,才可以避开怨鬼讨债,明白了不?”
  “楼里有个烧死的鬼?二叔你咋不早说啊?我以后可不敢再去了。对了二叔,你说这话我懂了,五子是被那个烧死的鬼给害死的,可你刚才不是说是鸟的冤魂寻仇害死的他吗?到底五子是被谁害死的啊?”
  二叔有些生气,瞪大眼睛看着我说道:“你怎么不开窍?五子那么胆小,为啥非要让你带着去大队部?还自己爬到二楼去?那些鸟的冤魂可聪明着呢,它们杀不死他,可知道谁可以杀死他。”
  二叔说的太惊悚了,简直变成推理小说了,我的小脑袋瓜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所以我开口还想问。二叔还没等我开口,就直接说他知道我想问啥,是不是问五子为啥偏偏选我带他进去。
  我惊讶地连连点头,心说二叔还是人吗?他不会是妖精变得吧?
  “我现在说了你也许不信,不过将来你会信的。五子的本神也知道五子不可饶恕必须一死,可他又不想五子死后下地狱去,就必须找一个可以免除这种因果的人,咱们村里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一个,就是你!”
  我嘴巴张的老大,云里雾里,心说二叔越说越玄乎,一定是在吭我,故意逗我玩呢!
  “你别不信,你是做不到,可你的本神做得到!你带他进了大队部,然后他死了,你已经参合进了他的因果里,你的本神就得负责。五子的本神要的就是这效果,所以五子头七过后你就会生病,还会病得爬不起来,不经过49天你别想好。”二叔说的唾沫星子乱飞,我怀疑他发烧了,一定病得不轻,就不想理他了,于是站起身说了声不听你讲故事了,然后就抬腿往外走。
  快到院门口时,身后的二叔提高声音说道:“想不生病也行,五子头七那天夜里你必须去大队部二楼给五子烧份纸,你也别怕,没东西能害你,不过必须你自己去。”
  我停下身回头看着二叔,问他真不是在讲故事吗?二叔撇了撇嘴,然后抬手指了指天,说自己说的已经有点多了,反正信不信在我。说完这些他就去逗他养的狗狗去了,不再搭理我。
  那天晚上我有点小兴奋,如果你觉得我是因为害怕那你就错了,我兴奋是我又有了一个夜里进大队部的理由,就算被爸妈发现了,也可以把责任推给二叔,反正是他让我去给五子烧纸的呀,不能怪我。
  那两天我是备受煎熬,一方面我是真的好奇,想看看那棺材里究竟有没有死人,二呢我怕不听二叔的万一真生病了咋办?二叔可不是个爱说谎的人。
  就在五子头七当天,我终于下定了决心,去!
  白天我偷偷准备了一份烧纸、火柴,又找来了家里的手电筒,把这些暂且藏在了我的枕头下边。
  我一直都没敢睡,我怕自己睡过头了。我一直看着窗户里的月光一点点移动,等听到公鸡开始入夜的第一次鸣叫时,我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就慢慢下床,拿好东西,轻轻溜出了家。
  那晚月色很美,但不是满月,半圆那种的,惨白的月光就像在地上铺了一层银光。走在静寂无人的街上,我感觉自己真的很像个鬼,如果这时有人出来撒尿什么的,一定会被我吓死,因为谁会半夜拿着一把烧纸四处溜达啊?
  我在大队部门前徘徊了很长时间,看着大队部黑乎乎的门洞,我打起了退堂鼓。但最后还是进去了,二叔说过没东西能害我,如果我今晚真死了,变成鬼一定去找二叔算账。
  大队部里静得可怕,只能听见我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我脑子里没有想五子,却一直在想那个被烧死的保安队长,因为五子我是不怕的,可保安队长的魂魄有点让人不寒而栗。
  我的电筒亮光在诺大的院子里显得非常孤单,也很诡异,周围物体在手电光照射下呈现出各种奇形怪状的影子,我不敢看,只是目不斜视地看着脚下的路。
  空中突然传来几声恐怖的叫声,是猫头鹰!那声音就像有个人在哭!这种鸟儿半夜叫唤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老人都说,猫头鹰半夜哭得话,周围一定是要死人了。这种传言可不是假的,每次都应验了的。
  我可不是在写恐怖小说,不过我觉得如果有导演把我经历的拍下来,一定是个不错的恐怖电影。闲话少说,我继续讲。
  战战兢兢,我终于到了五子跳楼的地方,正屋的西窗跟下边,当时他就趴在这个地方,睁着眼,一脸诡异的微笑。不敢再想当时的情景了,我赶紧蹲下身,开始划火柴准备点燃烧纸。
  我也是太紧张吧!手有些抖,所以火柴划了十几根都没着。正当我有些着急的时候,院里莫名就起风了,很小的风,可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也说不出来究竟什么地方不对,就是有种感觉,觉得身后有东西在盯着我看,于是,我慢慢把手电筒往身后照了过去。
  你们一定猜我看到了五子!我也想看到的是他啊!但真的不是他。
  我身后站着一个模糊的影子,看轮廓是个中年男人,很瘦的那种,我看不清他的五官,但我感觉他不善良。我不敢把灯光上移去照他的脸,我怕激怒他,万一他一口把我吞了怎么办?我一时愣在原地,他看了我一会儿,竟然朝我招招手,接着转身向正屋移了过去。
  让我跟着他?天哪!这不是要命嘛!可我有选择吗?我当时确实想过逃跑来着,可我怕他万一跟着我跑我家去咋办?
  犹豫着,我慢慢站了起来,然后磨磨蹭蹭地朝正屋走了过去。他的身影一直在前边,时不时回头看看我,他这是铁了心要让我跟着了!跟就跟吧,我这会儿默念着二叔说的话,说没有东西可以伤害我,但愿二叔不要撒谎。
  他竟然上了楼!而且停在楼梯中间等我,这可要了我的命,二楼可是太恐怖了,想想那三具黑乎乎的棺材我就不寒而栗。可是二叔说了我必须要去二楼烧纸的,反正都是要上去的。
  我硬着头皮,一步步登上了楼梯,刚上了几级,他就悠然飘了上去,然后隐没在了楼梯口。你可以想象当时的场景,木楼梯叽叽哇哇地响,楼梯口的黑暗处一个被烧死的鬼魂正静静地等着我,上边还有三具莫名其妙的大棺材...
  我记得,当时我心里一直说鬼啊鬼,你死又不关我的事啊,我还是个小孩子,你可别害我,你要是害了我,我两个师父都厉害着呢,一定不会饶了你的。
  这就是作死的节奏,不过这样的遭遇和我以后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嘿嘿!胆子都是练出来的不是吗!
  等我上了楼,胆战心惊地拿电筒四处照了照,发现他正站在第一个棺材前面,恐怖地向我招手!还招手,我这已经到二楼了,难道让我到你面前亲你一口啊?我老大不情愿地走了过去,然后停在离他有两米左右的地方。我在静静等着他继续,不会想要吃我吧?我的小心脏当时确实跳得“咚咚”作响,反正当时我自己听得一清二楚的。
  正胡思乱想,耳边就突然响起了喧哗声,很多人在喊叫着,好像在喊:“就在楼上!就在楼上!快点火!”
  而我眼前也突然就变得明亮起来,棺材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张锃亮的太师椅和八仙桌,桌子前边有个穿着青灰色长衫的清瘦男人一下跳了起来,然后跑到窗前看了看,又折身往楼梯口跑,可这时从楼梯口一下窜上来很大的一股火焰,他吓得倒退了好多步,脸上开始变得惊慌失措。
  经过短暂的迟疑后,他迅速跑到八仙桌边,拎起了桌上的一把手枪,接着就又冲到西边的窗户边,往外看了几眼。他刚一在窗户边现身,外边就响起了几声枪响,他赶紧猫下腰,然后抬手胡乱朝窗外开了两枪。
  这时,二楼已经浓烟滚滚,很奇怪我一点都没感觉到呛,而且当时我已经被眼前的情景吓傻了,一脸呆萌地看着发生的一切。
  他开始剧烈咳嗽,然后跑到脸盆架前,用毛巾浸了水捂在了口鼻上。这时的他很像一只困兽,不停地在楼梯口和窗户间来回跑动,可最后他似乎放弃了,颓然地瘫坐在了我旁边的太师椅上。
  “自作孽不可活呀!报应!报应啊!哈哈哈哈哈!”他突然抬头说了一通,然后开始大笑,笑完右手突然抬起,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嘣”的一声枪响,他的身子刚好歪倒在我这边,吓得我一下跳出去好几步,我感觉有血喷溅到了我身上。
  我刚站稳,刚刚的景象一下又全部消失了,我恢复过来,忙用手电照了照,那个鬼影不见了,我四处照了个遍,也再没见到,真是奇了怪了!我不敢再多停,草草点着纸烧完后扭头就跑下了楼。
  一口气我就跑出了大队部的大门,然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也许是我眼花,可我隐隐看见一个男的牵着五子的手正站在门里边静静地看着我。
  有人会问,那个男鬼让你看他怎么死的,难道不是提示你什么吗?应该像恐怖片里演的让我替他收收尸骨啊、伸伸冤啊什么的,你要是这样想,那你会失望了,啥提示也没有,就让我看了一遍经过,然后没了!我这可不是编故事,怎么吸引人怎么写,事实就是这样。我至今也不明白他为啥让我看到这些,也许只是为了好玩?鬼也无聊嘛,我又长得这么帅气,逗逗我也正常不是!嘿嘿。
  第二天我就如实对二叔汇报了夜里去大队部的经过,我以为二叔听了会嘴巴张老大,一副无比惊讶的表情。可等我讲完了,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把我气的不行。
  “二叔,你听了不害怕啊?”我不甘心地问。
  “我为啥子要害怕?是你去的,又不是我!”
  “那你说说,那个什么队长的鬼魂为啥让我看那些呀?”我继续问。
  “他死后没人给他烧过纸,你是第一个,就算不是冲他去的,可毕竟是在他死的地方呀!所以他感激你呗!”
  “往后不会来找我让我再给他烧纸吧?”我有些担心地问。
  二叔瞪了我一眼,没说话,我也瞪了他一眼,他总是这样欺负小孩子,这样对我真的好吗?不过我并没让二叔发现我瞪他,不然是会挨骂的。
  那么说完了自己的亲身经历,我再说说村里其他人遇到的关于大队部的事件。
  我们村有个民兵连的连长,姓王,此人心狠手辣,一直以胆大著称。他曾亲手在牛棚打死了地主家的老当家的,当时时局混乱,打死个“四类分子”很正常,所以并没人因此追究过。
  话说王连长一次酒后与村里人打赌,说自己敢在大队部的西阁楼住一夜。为什么非说住西阁楼呢?因为传说地主家的二丫头吊死在了西阁楼,一直阴魂不散,从没人敢进西阁楼,哪怕是白天也不敢!
  王连长当时是借着酒劲,如果他真敢,不早就去住了嘛!所以酒壮怂人胆这句话还是挺有道理的。那帮酒友一听他这样说,就怂恿着王连长准备好了铺盖和手电,然后浩浩荡荡地把他送到了大队部的院门前。
  当时正值掌灯时分,村里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件事,纷纷出来看热闹。而时任村支书的老吴头很生气,训斥了在场的人,说出了人命谁负责?可王连长酒意朦胧,大声说谁都不用负责,他一人做事一人当,让老吴不要多管闲事。
  王连长的老婆也来了,拉着王连长回家,让他不要在这胡闹,可王连长眼一瞪,一耳光就甩到了女人的大脸上,还吼着说老娘们不要管男人的事。
  村支书看到王连长如此胡闹很恼火,本来他就对这个嚣张跋扈的王连长看不惯,所以也懒得再管,心说你死在里边才好呢!
  就这样,王连长在众人的欢呼和起哄声中雄赳赳气昂昂一摇三晃地走进了大队部。
  他在西厢房一楼的地上铺上了草席和被褥,然后在门后撒了泡尿,接着就歪倒在被褥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如果他如此昏睡到天亮,也就啥事都没了。可偏偏他半夜被尿憋醒了,据他后来回忆,说当时酒醒了大半,想起了醉酒时夸的海口,心理怕得要死,就想赶紧回家去。
  假设他爬起来就跑,我想应该也不会有啥大问题,因为西厢房离院门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一口气就冲出去了。不过,这个王连长竟然尿憋的厉害,忍无可忍,于是他按亮手电提溜在手里又走到了房门后,想着方便完就赶紧离开。
  尿撒到一半,他突然感觉有东西搭在了自己的右边肩膀上,这一下可把他吓得够呛,尿一下就憋回去了!他战战兢兢地往右边转过头,赫然发现肩膀上搭着一只手,他“妈呀!”惊叫一声,裤子没提就往外跑,可裤子一下滑倒了脚跟,根本迈不开腿,所以他“咚”地一下扑倒在了房门前,手电也飞了出去,掉在地上的手电还亮着,灯光不偏不正正好照进了房里。
  王连长这会儿已经吓破了胆,“妈呀妈呀”叫着往院门口爬,没爬几下,他就看见一对红色的绣花鞋站在了自己前面,鞋子上边飘荡着翠绿色的衣裙边,随后,他看到一条黄褐色的绳子慢慢垂到了自己脸前。
  那晚我爸是第一个听到王连长喊救命的人,我说过我家就在大队部前边,所以有什么动静很容易听到。
  当我爸冲到大队部院门前时,王连长正趴在院门的门槛上,两手使劲抠着地面往外爬,边爬边大喊救命。
  后来又陆续跑来了几个村民,他们后来回忆,说当时王连长已经没了人形,眼睛暴睁,嘴巴张得老大,脸色发绿,被他们拉出大队部后就蜷缩成了一团,浑身颤抖。
  被救出的王连长第二天就卧床不起,昏迷了十几天,期间喊来刘阿婆(我们村的神婆)招了几次魂,慢慢才醒了过来,醒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不再爱说话,也不再沾烟酒,白天蹲坐在墙根边,愣愣地看着天空发呆,晚上也不睡,就爱在村里四处转悠,像个幽灵似的。
  这种情形持续了能有五六年,他是越来越瘦,眼看着就要变成活骷髅了。后来大队部整修,整修过后,王连长竟然慢慢好了起来,开始和人交流,并且又开始抽烟喝酒。他还开始做起了村里的问事人,就是遇到谁家有红白事,他去帮忙管事。
  这些都是他好了以后对村里人讲的,说自己被女鬼缠了好多年,还好祖上积德,不然他这条命就交代了。
  这一章,我要来讲讲我们村一个传奇人物,如今此人已经作古了,不过关于他的故事一直在村人之间流传着。
  我刚上小学那阵,正是他的鼎盛时期,他姓赵,论辈分我该喊他叔叔,所以就以赵叔叔来称呼吧!
  赵叔叔干着一份特殊的职业,捕杀黄鼠狼!很多人也许没有见过黄鼠狼,那您可以百度一下。这种动物和狐狸有些相似,不过比狐狸小。黄鼠狼是具有灵气的动物,道家所敬畏的灵物里就有它,它和狐狸一样自身具备灵气,所以也较容易修炼成妖成仙。农村很多的出马仙就供奉着黄鼠狼仙,这就足以证明黄鼠狼的确具备一般动物所没有的灵气。
  黄鼠狼的皮毛很值钱,所以赵叔叔从小学辍学后,就开始了捕杀黄鼠狼的生涯。他捕杀后就把皮扒下来,晾晒好了后拿去卖钱。肉是不吃的,因为黄鼠狼的肉骚味很重,所以赵叔叔那时候都是把肉直接扔了,后来据说会卖给一些商贩,拿去制假的羊肉串什么的。
  我亲眼见过黄鼠狼捉鸡的场景,很好玩。它会用嘴叼住鸡的脖子,骑坐在鸡身上,然后用尾巴拍打鸡屁股,让鸡驮着它走!黄鼠狼总体来说属于益兽,因为它的食物来源有野鼠、蜈蚣、蝗虫等等。不过偶尔它也会吃鸡,所以农村人都对它没有好感,见了总会追打。
  赵叔叔根据自己摸索出来的经验,发现只有在坟地逮到的黄鼠狼最多,因为在北方地区没有山林,只有坟地相对僻静,易于隐蔽,所以很多北方的黄鼠狼都藏身在坟地里,它们会把窝建在坟墓之中。于是有些说法,说棺材里有黄鼠狼是好事,证明坟墓不潮湿渗水,土气适中,这种墓地对后世子孙是大有益处的。
  捕杀黄鼠狼,赵叔叔一般会在白天先去坟地转悠,看看什么地方有黄鼠狼的足迹,一旦发现,他就会在黄昏时分把专门的捕杀夹子支好,然后到后半夜去查看一次,如果捕到了就拎回去,发现没有,就收起夹子带回去,这样做,也是怕夹子被早起的人给偷去。
  赵叔叔的儿子赵林和我是同班同学,他很是以其父为荣,他也经常陪着父亲去捕杀黄鼠狼,他告诉我,说他和父亲曾经见到过黄鼠狼娶亲,关于这种事,我不久前也曾在某个贴吧看到一个吧友提及过,和赵林说的大致相同。就是说一帮黄鼠狼,都是站着走路,前面几个爪子拿着瓷盆子,另一个爪子拿着树枝敲敲打打,中间还有黄鼠狼抬着一个筐,筐里坐着一个蒙着一块红布的黄鼠狼。
  赵林说那次他想用土块扔那些黄鼠狼,被父亲制止了,于是他们就一动不动看着,而那些黄鼠狼也是对他们俩视而不见,敲敲打打地从他们身边就走了过去。赵叔叔告诉赵林,说遇到黄鼠狼娶亲不能打散,不然会被黄鼠狼报复。
  这种说法我看到的帖子里那位吧友也说到了,他说的是他的亲戚见到并赶散了黄鼠狼,后来被黄鼠狼报复了一下,半夜去他们家闹腾,后来是一位懂行的人去烧了纸,道了歉,才算没有出大事!那人还说,如果被黄鼠狼上身,是很麻烦的事情,闹不好就会死人。
  我是没亲眼见过,我还纳闷赵叔叔既然知道黄鼠狼有灵气,为什么还要捕杀呢?现在想来,也许是因为当时迫于生计,那个时代,人们为了吃饱穿暖,是什么职业都敢做的。
  记得那年冬天,已经快春节了,我们正在进行考试,考试完就该放年假了。那天早上一到学校我们就开始准备考试的东西,离正式开始考试估计还有几分钟的时候,一个高年级的男同学突然冲进我们教室大声喊道:“赵林,你爹出事了!”,赵林听了后就往教室外边跑。
  那天上午考试结束回到家,我就听到了我妈和邻居大婶的议论,说赵林的爹被黄鼠狼给整了,本来在村南坟地,然后晕倒了,醒来发现自己在村北的干渠边上,一群黄鼠狼正拖着他往河里去,他吓得赶紧想蹦起来,可四肢无力,根本动不来,眼看就要被拖进河里去了,他就开始大喊救命。
  那天是东村早起路过的刘老大听到了喊声,等他冲到河边时,赵叔叔已经在河里了,刘老大就跳进去把赵叔叔给拽了出来。
  赵叔叔在家躺了两天,然后就又继续捕杀黄鼠狼。我记得村里人说过,有人曾经劝过赵叔叔别干了,说黄鼠狼都是半仙,怕早晚报应的,可赵叔叔一笑,说不干咋养活老婆孩子啊!
  这事我爸妈也说起过,我爸说的是另一个版本,说赵叔叔的爹一次赶夜路,在一个坟地遇到一个白胡子的老头,老头想吃赵叔叔他爹带着的烙饼,赵叔叔的爹没同意,还呸了老头一口。后来赵叔叔的爹就病了,没几天就咽了气,死之前一直瞪着眼说是黄鼠狼害他。从那时候起,赵叔叔就恨上了黄鼠狼,发誓见一个杀一个。
  这些都是传言,可我也亲眼见过黄鼠狼奇怪的事情。我们村那时候家家种葡萄,都在村北,在葡萄快成熟的季节,家家都会在自家葡萄地前搭起草棚,夜里住人看守。
  我就一直都喜欢看守葡萄地,因为每家葡萄地之间相距很近,最近的就几米,草棚都紧挨着,而且看夜的小孩子很多,晚上也就非常热闹。那时候没有蚊香,蚊子又非常多,农村人就发明了一个办法,用杨树枝点燃后的烟熏蚊子,效果还行,不过人也被熏得够呛。俺们看夜的孩子常常去折杨枝,然后堆在一起点燃后就围着火堆做各种游戏。
  一次玩到半夜,累得回到草棚躺下就睡着了!中间尿憋醒后,就发现草棚东边不远处站着三个小孩,因为当时月光很亮,所以等我揉了揉眼仔细看去时,才发现并不是小孩,而是三只站着的黄鼠狼!它们并排站着,全部仰着脸看着月亮,前边的两只爪子合在一起,就像现在礼佛人的合掌!
  它们持续了整整有半个多小时,然后就各自散开跑走了。
  继续说赵叔叔的事。他最后一次出事时我已经开始跟着我第二个师父刘师父了。据他自己回忆,说那天晚上他去北滩坟地收夹子,到了坟地就看到一个中年男子半坐在坟前,正在拨弄夹在右脚上的夹子。
  中年男子一看到赵叔叔,就嚷嚷着问是不是他下的夹子,让他赶紧帮忙弄下来。赵叔叔斜着眼看了看那个男人,他是在观察,因为那个男人穿着淡黄色的长衫,根本就不是现代人的装扮。
  “你能告诉我你家是哪的吗?”赵叔叔冷冷地问。
  “你这人真是,我是哪的管你什么事?你下的夹子夹到人了你难道没看到啊?你不快帮忙,还问这问哪的是何道理?”中年人埋怨着。
  赵叔叔没什么,而是俯下身掀起了男子的长衫,长衫下,露出来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求求你,就放了我吧!我修行了几百年,再过几天就可以功德圆满,我一定会记住你的大恩,日后一定数倍奉还。”男子恳求道。
  赵叔叔冷冷地听着,一言不发!
  后来,赵叔叔回家把那只拎回来的黄鼠狼扒了皮,但皮没有卖,就挂在自家墙上,肉也没有丢,竟然煮了一锅然后独自吃完了。
  这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村里很多人都闻到了黄鼠狼肉的骚味,也都亲眼看到赵叔叔一口口把黄鼠狼肉吃下去时的决绝和冷漠。
  我爸说赵叔叔纯粹是为了复仇,我觉得也只有这一种解释了。赵叔叔一定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因为他吃过黄鼠狼肉后就把家人召集到了一起,交代了后事。他们家人当然都吓坏了,觉得他脑子出问题了,就不再让他出门。
  后来没多久,赵叔叔就疯了,症状很奇怪,不喜欢穿衣服,还在屋里到处挖洞,见到人就咬。他们家人就没办法,只有把他关在屋里,每天送饭进去,而赵叔叔就光着身子在屋里吃喝拉撒,不停地挖洞,那种场景我是去看过一次的,屋里臭气熏天,场面不忍细说。
  这中间他们家人通过我爸爸让我刘师父去看过一次,师父那天看过后直摇头,然后说了一句:“准备一下后事吧!”,就不愿再多说什么。
  后来师父告诉我,赵叔叔劫数难逃,杀业太重了,没造雷劈已经是便宜他了,根本没救!
  于是师父看过后不到一个月,赵叔叔在一个深夜时分咽了气,结束了他富有传奇色彩的一生,而曾经以他父亲为荣的赵林,再也不敢提继承他父亲的行当,在初中毕业后,毅然去南方打工去了。
  通过赵叔叔的死,村里人从此改变了见到黄鼠狼就打的传统,开始对黄鼠狼起了敬畏心,我觉得从这一点来说,赵叔叔的死还是值得的,我可没有对死者不敬的意思,希望赵叔叔的亲属看到这段话不要误会。
  这一章,我来说说关于我奶奶的事情。
  我奶奶是个小脚老太太,吃了很多苦,她这一生一共生养了四个孩子,我爸、我二叔、三叔,另外还有一个姑姑,姑姑排二,嫁到了离我们村不远的一个村子。
  从我记事起,奶奶爷爷就和我们在一起过,据说以前是和二叔过的,毕竟老人都疼自己最小的孩子。但后来三婶子不乐意,觉得养着两个日渐衰老的老人吃亏,就找我爸理论,说他们养我二叔,我爸负责养我爷爷和奶奶。我家生活条件比三叔家好很多,所以我爸也就同意了。
  我爷爷是个典型的农村汉子,从不闲着,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八十多岁的时候依旧每天下地劳作,体力比我父亲还要好。而我奶奶则是典型的农村老太太,每天喂鸡喂猪扫地做饭,干的活并不比我妈少。
  关键那时候的农村地区杂活也确实太多了。我记的那时候家里还养着牛,我每天下午放学后,回到家就首先要用院子里的压井拉水,把一口和我一般高的水缸拉满水,这缸是淘洗野草用的,要把野草上沾着的泥淘洗干净,然后再喂牛吃。那时代牛是主要劳力,耕田离不开它,所以它比人金贵。
  我踩着凳子一桶桶地把缸注满水,然后就拎着一个大篮子、拿着小铲子去田地里挖野草,每天都要挖满一大篮子,接着再吃力地背到家,淘洗干净后开始喂牛。这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我才可以开始写作业。
  记忆中我奶奶是个很抠门的人,也许从那个时代过来的人都是如此吧!毕竟是吃过树皮和草根的人,真的是穷怕了。举个例子,那时候我爸去县里开会回来偶尔会带一些吃的,比如麻花、鸡蛋卷,我奶奶统统藏起来,我不要就不给,要了就给一小点,塞牙缝都不够那种。一次我又要东西吃,她那次很大方,给了我一袋子的鸡蛋卷,把我乐坏了,拿着就去邻居家炫耀去了。邻居的小伙伴流着哈喇子看着我吃,突然就指着我说:“冉娃子,你吃的鸡蛋卷有虫!”
  我赶紧去看,可不!鸡蛋卷上都是蚂蚁,而且是黄颜色的小蚂蚁,和鸡蛋卷一个颜色,我那时已经不知道吃进肚子里多少了。于是我就拿着剩了不多的鸡蛋卷找我奶奶理论,她听完很诧异,说生了蚂蚁的吃食她吃得多了,这有啥啊!说完还从我手中的袋子里拿出一个鸡蛋卷塞进嘴里很香甜地吃了起来。
  还有就是关于肉!一次一个远方的亲戚来我家看我爷爷奶奶,带了一块猪肉,那时代吃肉太奢侈了,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可以,所以我见到那块肉眼都直了,闹着让奶奶给做。可奶奶不让,她把肉用盐腌了好多天,然后挂在了房梁上。这不要命嘛!每天啃着窝头吃着咸菜抬头看着那块肉,我觉得那是我小时候经历的最残忍的事情了。
  后来我妈看不下去我的馋样,趁我奶奶不在家偷偷割了一小点给我做了顿肉丝面条,可竟然被奶奶给发现了!把我和妈妈骂了整整一天,我妈气得哭了很久,所以我那时候恨死我奶奶了,我觉得她就是旧时候的地主,有她在就没有好日子过。
  不过后来的一件事改变了我对奶奶的看法。
  奶奶一直都有哮喘病,在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奶奶病入膏肓,卧床不起。我爸当时说我奶奶估计撑不了几天了,于是就喊来了姑姑和叔叔们,在一起商议着奶奶的后事。
  我看着奶奶的模样有些害怕,她两眼直直地,呼吸很微弱,就像是睡着了,怎么喊都不哼一声,所以我从不敢靠她太近。
  一天下午我放学后回到家拉满一缸水就又去挖草了,等我背着一篮子草进了家,竟然看见奶奶在院子里站着,我妈和我姑姑正陪着她说话。
  “奶奶你好了?”我很惊讶地问。
  “乖孙子,快把篮子放地上,累着了吧?晚上奶奶给你煮你最爱吃的芋头,行不?”奶奶慈爱地摸着我的头问道。
  我简直有点受宠若惊,一头雾水地看了看我妈,她对我笑了笑,同时抬手跟我说:“这是你奶奶给你的糖,给,拿着!”我当时有点发懵,这是咋滴了?
  后来我爸跟我讲我才懂了,这叫回光返照!说快死的人在走之前的一天或两天会突然好起来,就像蜡烛,在熄灭之前会突然发出一道强光。这是脏腑功能衰竭的病人临终前动员全身的力量所做的“垂死挣扎”的表现。
  那晚我吃了奶奶专门为我煮的芋头,还和奶奶说了很多话,奶奶那晚分外慈祥,让我觉得内心特别温暖,觉得有这样的奶奶真的太幸福了。
  可是第二天我还没醒,院子里就响起了哭声,奶奶,她走了!
  我那是有记忆开始第一次遇到自己的亲人去世,还很懵懂,不知道伤心,看到大人哭那么悲痛自己还觉得匪夷所思,觉得人都是会走的呀,干吗非要这样难过呢?有点没心没肺是吧?好吧,是有点,可我当时真的是这样想的。
  大人们开始着手奶奶的丧事,做棺材、搭灵棚、垒炉灶,我家开始变得熙熙攘攘,很多帮忙的都是有说有笑,村里人对这种上年纪的人去世历来认为是喜丧,该走了嘛,所以并不忌讳谈笑。
  等到棺材做好后的那天下午,我爸把我喊到身边,告诉我说奶奶的墓地已经挖好了,明天就要下葬,所以晚上必须有人去看着,防止有调皮的孩子往墓坑里扔东西,另外注意狗啊猫啊的小动物万一失足掉进去要赶紧给弄出来。
  我们那的习俗,这种看护墓坑的工作必须有孙子去做,我是长孙,自然逃不掉。当时我一听就来了精神,说可以可以,不就是在坟地睡一夜啊,没问题的。
  可是我爸一脸担心,说我太小了,万一有什么意外咋办?后来一个问事的想了个办法,我爸有一个干儿子,已经当兵复原在县里上班了,可以把他喊回来陪我一起守墓坑。于是就找人把我这个哥哥给找了回来,他一听这事脸就白了,不过没表示反对,咬着牙同意了。
  吃过晚饭,我和这个哥哥就出发了,扛着铺盖卷,带着一大块塑料薄膜,这塑料薄膜一面铺地上防潮,一面盖在被子上防露水,不然可是没办法在野地里睡的。
  我哥哥带了一瓶白酒,说喝醉了就睡,就不害怕了!可我不会喝酒,我说我不怕,我不用喝醉。我哥哥说我比他厉害,他怕得要死,因为他见过一次鬼,所以再也不想看见第二次了。
  到了坟地铺好被褥盖好塑料薄膜我们俩就钻进了被窝里,我哥哥“咕嘟咕嘟”地灌进去了半瓶白酒,打了个嗝后他就让我好好看着点,说他可是要睡了。我让他尽管睡,说有我呢!
  我们睡的地方离我奶奶的墓坑有两米左右的距离,周围是三座坟,这样可以遮挡一下旷野里的风,这是我选的地方,我哥哥起初一直反对,后来说反正他喝醉后啥也不知道,就同意了。
  那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风不算大,但也把坟地周围树上的树叶刮得“沙沙”作响,另外还有塑料薄膜,也“呼啦呼啦”地配合着树叶。我不知道各位读者有没有过我一样的经历,估计很少,我没必要撒谎,我是真的胆大,这是天生的,我心里也会怕,但我就是渴望见到这些东西,还是那句话,喜欢作死。
  我哥哥不久就发出了很大的鼾声,我则大睁着眼睛,观察者周围的动静,我是希望突然就蹦出来一个什么东西,最好是个鬼,让我见识一下野地里的鬼究竟长什么模样。
  等了能有一个多小时吧,啥也没有!我失望极了,不看了,躺好准备睡觉!
  我觉得鬼是很欠揍的家伙,你越是想见,他越是不出来,等你放弃了,他又会突然跳出来。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我突然就听见了说话的声音,是交谈声!其中一个男人在说:“老弟,恭喜你了,能去那么好的人家投胎,哎...”
  另一个男人说:“老哥哥,你最多再等一年,好坏你将来也是个坐办公室的,钱不多够花,权不大自在,你说你还图啥?”
  “说的也是...唉老弟,来了来了,咱赶紧去拦住它!”
  我隐约看到远远的一个黑影飘了过来,还有两个黑影从我身边迎了上去。三个黑影到了一起后,后来的黑影开口说道:“是你们俩?别说了,我都懂,我跟你们走,再呆着也没啥意思,我说话他们也听不见,又看不见我,算了,不拗了,跟你们回去。不过我想问一下,我回去能投胎不?”
  竟然是我奶奶的声音!说真的当时我差点喊出声,可我内心知道奶奶已经死了,说话的一定是奶奶的鬼魂,她这是要走了吗?
  “这个...俺可不敢说,得等回去由官家说了算。”
  “哎呀有啥不敢说的,我告诉你,来的时候我偷听到了官家的话,说你生前太抠门,而且喜欢捣掉燕窝,所以将来投胎会有点不好...”
  他刚说到这,另外一个就咳嗽了几声,然后说他不能泄露这些事的,被知道了一定挨罚。
  我奶奶叹了口气,说活着的时候啥都不信,死了才明白,但好像有些晚了。
  “不晚不晚的妹子,真的,你现在能这么想就是官家说的有慧根,将来投胎了会慢慢好的。”
  奶奶依旧情绪不高,淡淡地说了句:“带我走吧!”
  我眼睁睁看见他们一起飘进了挖好的墓坑里!我的天!如果你亲眼见到这一幕的话,不知道第一反应是什么,我是立即又拍又打把我哥给弄醒了。他被我弄醒后问是不是天亮该回去了,我说早呢,然后就把自己见到的说了一遍,我哥听完后瞪着眼看了看我,然后就找酒瓶,我问他干吗,他说被我吓死了要,赶紧再喝点继续睡。
  你也许觉得我是乱写,我哥当时也说我是故意吓他,可是亲眼见到的呀!于是我就不让他喝酒,让他陪我去墓坑里瞧瞧去。
  他的头摇得像拨浪鼓,说打死也不去!还说我想去自己去好了,他要睡觉。说完就又“咕嘟咕嘟”猛灌了几口酒,然后蒙头就睡。
  我看是指望不上这个胆小如鼠的哥哥了,没办法,谁让自己好奇呢,所以就拿了手电,爬出了被窝。
  “你真去?”我哥突然露出头问道,把我吓了一跳。
  “哦!去啊!你后悔了?那跟我一起吧?”
  “拉倒吧!”他嗖一下又钻进被窝里去了。
  我气得撇了撇嘴,不再理他,拿着电筒就出去了。外边还是很冷的,我刚出来有点瑟瑟发抖。当我抱着肩膀慢慢走到墓坑边,并用电筒往坑里照去时,突然脚下滑了一下,我一时重心不稳,随即就掉进墓坑里去了。
  我至今记的那种离奇的感觉,自己就像猛一下掉进了一个漩涡里,又好像脚底有东西在用力往下边吸自己的身体,我惊恐之极,大声喊我哥救命,同时自己拼命往外爬,因为我的身体已经陷进土里一半了。
  哥哥这次并没有耽搁,马上就冲了过来,他刚要跳进来,我赶紧大喊:“别跳,赶紧找东西让我抓住!”我哥听完就是一愣,然后马上转身跑到了铺盖那里,他迅速拉出被单跑了过来,并把被单的一头扔给我,让我抓住。
  当我被哥哥拉出墓坑时,我觉得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哥哥拉出我后蹲在坑边用电筒往坑地照着,自言自语说看着很正常啊。
  “地下有个漩涡你刚才没看见呀?”我心有余悸地问。
  “没啊!我就看见你趴在下边喊救命,还不让我下去,不过...”他突然不再说了。
  “啥呀?”我问
  “拉你出来的时候,死沉死沉的,起码有好几百斤,这个...”我看得出他语气里很害怕。
  “哥,我没骗你,下边有东西吸着我,你再晚来一会儿估计我就没了。”
  我哥不说话,拿着手电到处找东西,后来找到两块碎砖头,然后一起扔进了墓坑里,我顺着灯光看去,砖头刚着地马上就消失了。
  “我的妈呀!离远点离远点!”我哥拉起我退了好几步,惊恐万状。
  那晚我和我哥都没再睡,俺们俩坐在被窝里谈论着发生的一幕,他说这些东西他是十分相信的,因为他见过一次鬼。我就让他说说他的见鬼经历,他开始不想说,后来耐不住我软磨,就答应了。
  他说,他在部队的时候和驻地旁边一个县城的姑娘好上了,那姑娘长得特别漂亮,人也特别温柔,他被迷得神魂颠倒,经常偷偷溜出来见她。
  那女孩在县城一家医院做护士,他经常会在她值班的时候跑过去陪她,其实就是看着她忙。偶尔她会在忙碌之余回头甜甜地对他笑笑,告诉他不要急,安心等她下班!下班后,他就带着她吃饭、看电影、逛街,当然还会牵个手什么的,不过我那时候小,我哥哥就隐去了很多细节,怕影响我正常发育!
  有天医院突然来了个急诊,当时我哥正在陪那个小护士聊天,来的病人是个中年男人,据说是煤气中毒。
  我哥看着医生护士急迫地忙着抢救病人,病人家属哭哭啼啼地在走廊里来回走动,空气有些压抑,所以我哥就去角落一条长椅上坐下开始抽烟。
  一根烟刚抽一半,一个人在他旁边也坐下了,并跟他要烟抽。我哥转头看了看,旁边坐着一个穿着蓝色上衣、留着偏分发型的中年男人,微胖,戴着金丝边眼镜,看着像个知识分子。
  我哥给了他根烟,还给他点了上。那男人不住地道谢,然后就开始和我哥聊天。
  他们聊天的主题当然离不开医院,那男人说其实活着挺好的,可以吃饭、睡觉、泡澡、打嗝、放屁...死了就不行了,啥都没了。他说他自己这辈子就活得很滋润,大小是个官,多少管点事,吃喝不愁,夫妻恩爱。不过越是活得滋润走的时候会不会就越舍不得?我哥说绝对的啊,要是活得吃不饱穿不暖没个人样,那还不如死了好。
  中间我哥又给那男人让了支烟,他们聊得很投机。
  时间过了能有半个小时吧,走廊尽头的门口突然走进来两个人,或许是因为离得远,我哥看不清那两个人的模样,他们一进门就喊一个名字,我哥身边的男人听到喊声赶紧站了起来,一边回头和我哥告别,一边急急忙忙往走廊尽头走了过去。
  我哥看着中年男人和那两个人走了出去,然后就继续抽烟,可我哥说他总感觉怪怪的,但又不知道究竟哪里不对。
  正胡思乱想,走廊里就乱了起来,哭声四起,煤气中毒的男人没抢救过来。
  很快小护士走出门到了我哥面前,我哥忙站起来问:“那人死了?”
  小护士取下口罩说是啊,没救回来,挺可惜的。这时抢救室的门开了,另一个护士推着尸体出来了,几个家属哭喊着扑了上去,一下就把盖着尸体的被单给扯开了,我哥一眼就看到了被单下的死尸,那一刻,他吓得一下蹲坐在长椅上,有十几分钟都没有说话。
  你猜对了,被单下躺着的,就是跟我哥要烟抽的那个中年男人!
  我哥说那次事件以后他就坚信这个世界上是有鬼的,而刚才的一幕也真的把他又给吓着了。
  我说自己见过了很多次鬼了,不稀奇!我哥睁大眼睛盯着我看,说让我以后离他远点。我觉得很好笑,我又不经常跟着他,况且我经常见鬼跟他啥关系啊,我又不是瘟神,真是的!
  第二天一早,我哥又找来几个砖头扔进了墓坑里,但并没有发生被吸进去的情况。那天回去后,我们对谁都没说起晚上发生的事,知道说了也没人信。
  丧事正常进行着。按照我们那里的风俗,在下葬前一天晚上,死者的儿孙要在灵前祭拜,说是最后的告别仪式。
  告别仪式开始前,所有帮忙的人都离开了,据说子孙拜祭时魂魄会被阴差押着回来看看,外人在场会被冲撞到,轻者倒霉一整年,重者会生病。
  祭拜开始,首先是我爸,其次是我三叔,我二叔行动不便,就免了这道程序。接着就是我,我当时不太会,是现学的,我学的是最简单的祭拜仪式,叫“兰九拜”。
  这种祭拜方式一共要磕9个头,先在灵堂前作个揖,然后跪下磕四个头,接着起身再作个揖。随后上前一步,在灵桌前作个揖,跪下后把灵桌左边的三个酒盅和三双筷子分别双手举到额头,表示给死者敬酒、喂食,酒盅里一般有酒,要缓缓倒在地上。
  喂食、敬酒后,酒盅和筷子放在灵桌右边,磕头后起身作揖。接着退到刚开始祭拜时的位置,作个揖后继续磕四个头,最后一个头磕下去后要开始放声大哭,哭死者,这时灵堂旁边会有人过来搀扶,被搀起来后再作一个揖,就算大功告成了。
  这是最简单的,最复杂的叫“24拜”,一共要磕24个头,每次磕头配合作两次揖,而且路线分正转、倒转、交叉等等,花样很多。这种复杂的一般是儿子和女婿必须要做的,表示孝敬。
  啰里啰嗦介绍了祭拜方式,只是想让大家对我们这边的丧葬习俗有个了解,下面继续。
  灵桌上摆放着我奶奶的照片,很大,而灵堂里灯光很亮,所以我在祭拜时总忍不住抬头看我奶奶的照片,这是一种下意识,不由自主。
  到了灵桌前,我跪下举起酒盅向奶奶敬酒,照片里的奶奶这时突然笑了,我绝对不是眼花,她就是在笑,和走之前给我煮芋头那次的笑一模一样。
  我一时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奶奶的照片一动不动。我三叔到我近前问我怎么了,我从痴迷中醒了过来,再去看奶奶的照片,已经不笑了,但竟然轻轻对我点了点头!
  “三叔,我...”我本想告诉三叔自己看到的,但就在转头的那一瞬间,我看到灵棚东北角站着三个人影,其中一个很像我的奶奶。
  这一下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立即站起来就要冲过去看个究竟,刚站起来,我爸就在后边吼我,说我还没拜祭完呢,让我继续!
  我不情愿地又跪下了,再看那三个人影,不见了!
  第二天下葬很顺利,就在下葬后的当天晚上,我爷爷非让我和他一起睡,他虽然没说害怕,可我觉得爷爷就是害怕了,不过我没说爷爷胆小,我怕我爸揍我。
  那天晚上我很久才睡,因为屋里锅碗瓢盆总是响,爷爷问我听见没,我说听见了。我问爷爷咋办,爷爷说装没听见。
  我那晚做了梦,奶奶又活了,躺在病床上喊着让我爸给他用听诊器听听,我就跑出屋喊我爸,等我和我爸进屋后,床上的奶奶突然变成了一堆骷髅,挥着手说她要走了!我“哎呀!”惊叫着就惊醒了,醒来看到的一幕更吓人,天已经亮了,爷爷也不在床上,而我面前的被子上趴着一只特大号的灰色老鼠,歪着头认真地盯着我看,我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僵持了一分钟吧,我弱弱地问了一句:“你想干啥?”
  那只老鼠摆了摆尾巴,转身就跑了!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梦见过我的奶奶。
  这一章继续写我和我刘师父的经历吧!大家谅解,我写东西基本不按什么顺序,回忆起什么就写什么。简单说一下我师父,他叫刘益明,当时是我们县很出名的一个师父,会捉鬼,会看风水,会超度等等。
  我从小就和这些佛道中人有很大的缘分,总能遇到,平时有很多人和我有一样的遭遇,只是不明白原因。
  在刘师父以前,也就是我七岁时,遇到过一个神秘出现的师父,姓宋,一年后又神秘失踪,我在自己以前的传记中写过这位神秘莫测的宋师父,在这就不再多写。也就是从宋师父消失后,我爸又让我拜了刘师父为师。如今刘师父身在香港,潜心礼佛修行。
  记得那是个冬天,很冷很冷的冬天,雪下的特别大,我想着那个周末师父应该不会来的,但周六一大早师父竟然出现了,赶了一辆驴拉的车。
  我妈有点不大愿意让我跟着师父出去,担心天冷冻坏了,可师父很坚决,说孩子的意志要从小开始磨练,不受点苦怎么能珍惜以后的好日子呀!
  我妈说不过师父,只有多给我穿了厚厚的衣服,然后满是担心地看着我被师父给“拉”跑了。
  雪是半夜才停了不下的,所以村外的道路上毫无人行的足迹,放眼一片刺眼的亮白,师父说这个村子很远,要走到中午时分了。我就问师父这次去做什么,师父说去给人看病。师父这样说,我就知道一定又是奇奇怪怪的病。
  空旷的田野中只有我们爷俩赶着驴车在走,车轱辘压着积雪发出“咕咕呀呀”的声响,拉车的驴偶尔打一个响嚏,似乎也觉得这样赶路有点过于索然无味了。
  师父突然吼了一嗓子“嗷!”,把我吓得差点从车上滚下去。他嚎了一嗓子后竟然开始唱歌,唱的是个小调,自己编的词,我努力回忆了一下,词应该是这样的:雪白白得像白馍,天高高得够不着(在这念zhuo),驴倔倔得放响屁,人活到死瞎忙活。
  我说实话,师父唱得不是一般的难听,我估计前面拉车的驴最后也受不了啦,连续放了几个响屁,惹的师父对驴一顿臭骂,我坐在后边忍不住好笑。
  似乎走了很久,我觉得饥肠辘辘,可周围还是一片白茫茫,没有看见有村庄的影子。于是我在车上站起身,举目远望,想看看还有多远可以见到村庄。
  就在我刚站起身,就看到西南方不远处有三个白色的影子在快速移动着,那种白色和雪的颜色不一样,属于白得发灰那种,所以很容易区别开。我看着三个影子以极快的速度向我们这边移动着,以这样的速度,不会是人,人在这么厚的雪地里绝对无法走这么快的。
  我跟师父说了自己看到的,师父也探身看了看,但没看到,说自己可能老了眼花了。我就那样站着一只盯着,几分钟后,三个影子已经到了我们正前方,看着竟然是人!
  就在三个影子离我们有200米左右的时候,拉车的驴突然狂躁起来了,摇头晃屁股尥蹶子,嘴里还不停地嚎叫着,似乎特别烦躁。我和师父都赶紧下了车,拼命拉扯着想要发疯的驴。
  三个影子瞬间就到了我们近前,我这下近距离看清了它们的样子,它们全穿着一身灰白色的长袍,蒙着头,在雪地上移动很快还没有脚印。
  “师父!”我低声喊了声,然后努努嘴,让师父快看。师父朝我努嘴的地方看了看,有些茫然的样子,然后就又拉驴去了。
  三个影子很快就从我们身边过去了,它们全部低着头,头罩遮的特别低,根本看不到脸。我没再留意它们的行踪,开始帮着师父去稳住撒欢的驴。
  很快驴安静了下来,口鼻里呼呼喘着气,脑袋左右晃了几下,打了个响嚏。
  重新坐上车上路后,师父问我看到了啥,我如实说了,师父自言自语说了句:“难怪驴会这样!”
  我就问师父咋回事,师父说我看到的很像是阴使,还说见到它们今天估计会遇到很多怪事。我又问师父这些阴使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见了它们就会遇到怪事呢?
  师父说,他曾听他的师父说起见过一次这种雪地里的阴使,而且那次他师父撞到了招魂的鬼魅,魂魄被冲撞了出去,在中阴界游荡了好几天,家人都以为他死了,后来也不知怎么的自己就还了魂。
  我被师父的话吓住了,问他我的魂魄不会也被撞出去吧!师父说不会的,有他在呢让我别怕。
  “师父,这鬼使怎么白天也出来?不怕太阳啊?”我又问道。
  “谁说鬼怕太阳?鬼是不喜欢太阳,不过现在是午时,也是鬼喜欢出来活动的时间。”师父说着探头望了望远处,说马上就到了,然后就在驴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让它快走。
  我们到的是一个位于河滩里的村子,村子里的房屋建的很整齐,道路也很平坦。房屋几乎都是土坯墙,房顶有的是蓝色小瓦,有的是大红瓦,此时村里炊烟缭绕,鸡叫狗鸣,一派热闹景象。
  进了村,师父把驴车拴在了一所宅院前面的树上,然后就领我进了院子。
  这所院子还很大,院门朝南,北屋三间,还有两间东屋,西边有一间小厨房,西南角垒着猪圈,我听见里边传出几头猪的哼哼声。
  院子里的雪已经扫干净了,东南的角落里堆着一个大雪人,雪人头上盖着一个破簸箕,算是帽子吧!看着滑稽可笑。
  师父喊了几声,厨房里走出一个老大爷,70岁左右年纪,腰有些驼了,但看着精神还不错。
  “呦,兄弟你来了,这大冷的天,快进屋暖和暖和,这娃子是?”
  “我徒弟,老哥,你身体可好?”师父上前一步拉住老大爷的手问。
  “还凑合,快进屋进屋!”
  进了厨房,确实暖和很多,我蹲在炉灶前烤手,师父开始和老大爷聊天。
  我听着他们的谈话,慢慢明白了,这老大爷姓孙,老伴去年死了,是被儿子给气死的。他们老夫妻就一个独苗儿子,叫孙龙飞,从小娇生惯养,可因为家里穷,就一直娶不上媳妇,儿子就很有怨言,怪父母没有钱才让他连老婆都讨不到,所以越来越好吃懒做,还对父母非打即骂。去年喝醉酒回到家,又把老两口给打了一顿,老太太越想越觉得活着无望,一口气堵着就病倒了,不到一个月,撒手人寰。
  今年以来,这儿子越来越不像话,喝酒赌博嫖女人,还偷盗,已经有点无法无天了,老大爷说他一次就被打一次,后来也就不敢管了。
  七月份的时候,孙龙飞有天晚上从外边回来时,孙大爷就发现儿子有点不一样,闻着身上也没酒味,可人看着就像喝醉一样,而且一进门开口说了句:“爹,我回来了!”
  这让孙大爷很诧异,要知道自己这个混小子已经好多年不喊自己爹了,他一时很感动,不过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当时他追着问儿子是不是不舒服,儿子摇摇头,只说自己很困,想睡觉。
  第二天,孙大爷再去屋里喊儿子吃饭时,就出事了,他看见孙龙飞身子反弓,头尽力后仰,表情痛苦,嘴里一直微弱地喊着:“饶了我吧!”
  孙大爷当时吓坏了,赶紧去喊儿子,这一喊还真有效,儿子清醒了点,身子也慢慢复原了。就这样爷俩吃了早饭,孙龙飞第一次拉着父亲得手在院子里坐着聊起了天,而且一声一个爹地喊,把孙大爷感动得泪如雨下。很奇怪不是吧,儿子喊爹本该属于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在孙大爷这里倒变成天大得施舍了。
  孙龙飞一直让孙大爷注意身体,说这么多年亏待老人家了。起初孙大爷除了感动没觉得啥,可后来就越听越不对劲,总感觉这种口气不像是自己的儿子,正纳闷时,天突然就阴了起来,乌云密布,紧接着雷声大作,还没等人缓过神,一道闪电“咔嚓”一下就劈了下来,正好击中孙龙飞坐得凳子,孙龙飞当时“妈呀”一声瘫软在地,身体抖入筛糠,嘴里不停地喊着“饶命!饶命!”
  孙大爷毕竟经历得多,一看这阵势,好像是天要用雷劈了儿子,就赶紧站起身护在孙龙飞前面,对着天空作揖,说天神啊不要怪儿子,孩子小不懂事,以后儿子就改了,天神们就不要罚了!
  “老弟,老哥那天是真的看到一条龙了,你信不信?”孙大爷说到这一脸敬畏得表情。
  “老哥哥,我咋会不信呢!我信!”
  孙大爷说那天在云彩里他真的看到了一条青色的龙,张牙舞爪在云彩里若隐若现,孙大爷一看到这龙,就赶紧跪下磕头,大呼让天龙饶了自己的儿子!
  过了能有几分钟吧,雷声就没了,乌云也渐渐散了,再看孙龙飞,眼睛上翻,已经躺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这一睡就再也没有醒过来过,无论怎么叫,就是不醒,但是吃喝拉撒都没问题,后来去乡里县里的医院都看了,没说出个道道。又找好几个神魄看过,能用的办法都用了,还是不行。而且更怪的,是儿子身上前胸长出了一张人脸!
  “啊?人脸?”我和师父听到这都是一愣,这真是闻所未闻的怪事啊!我曾经听师父讲过,说有一个人因为吃了太多海鲜,后来患病腿上溃烂并长出一个很像龙虾的疤痕的事情,那个人后来死在了医院里,瘦的皮包骨头,死时全身蜷缩,看上去和一个龙虾的模样无异。
  孙大爷接着说,孙龙飞半夜会自己起来走动,开始孙大爷没发现,后来一天夜里自己起来方便,就发现有个人在院子里跪着,走近一看,是自己的儿子!他闭着眼,面朝西,边磕头嘴里边叨咕着什么,孙大爷自己听了听,发现根本听不懂。他不敢吵醒儿子,怕吵醒后出啥问题。
  那以后,他发现了个规律,每到初一和十五,孙龙飞就会半夜出来朝西方跪拜,嘴里始终嘀嘀咕咕说一些听不懂的话。
  “老哥哥,我想问一下,你儿子能吃东西,你觉得他爱吃的东西和以前一样吗?”师父突然问道。
  “你一说这我还真得说道说道,从那天回家起,他就一点肉不吃,我几次弄了点肉想给他补补身子,可到嘴边了嘴就马上闭了上,其它东西都吃,就是不吃肉,什么肉都不吃。”
  师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就提出去屋里看看孙龙飞。我心里也很好奇,第一次听到胸前长人脸的,可得好好瞧瞧。
  我们去了正屋,然后进了西套间,进去后师父就是一愣,然后四处查看。我明白师父一定发现了什么,于是也四处看着屋里的环境。
  “老哥哥,你在这屋里点过香?”师父问。
  “香?没啊,俺家从没买过香啊!”孙大爷一副茫然地回答道。
  我听到这里赶紧用鼻子使劲闻了闻呢,没闻到什么香味啊!我心想师父这鼻子是不是出问题了。
  师父没再问什么,直接走到了西北角的床边,我也跟了过去。
  床上躺着一个年轻男子,有三十岁左右年纪,脸型瘦小,双眼紧闭,可面色红晕,呼吸均匀,嘴边微微挂着一抹笑意,怎么看都像是睡着的人正在做着什么美梦。
  孙大爷轻轻掀开被子并撩开了孙龙飞的衣服,我凑近了些,一看不仅大吃一惊,他胸前真的有一张人脸!
  那人脸是由比皮肤颜色深一些的纹理组成的,看着是张男人的脸,五官具备,一副冷峻的样子,而且眼睛是睁开的,眼神犀利,看着让人觉得有股冷冷的寒意。
  “走吧,先吃点东西,我徒弟估计快饿晕了!”
  我们在厨房简单吃了点东西,吃饭的时候孙大爷先盛了饭去喂孙龙飞吃,喂完才回来陪我们一起吃了起来。
  吃饭中间孙大爷问师父他这儿子是怎么回事,师父轻轻摇了摇头,说魂魄不全了。还说孙大爷家的周围风水他大致都看到了,这就是出逆子的风水,不过现在这些不重要了。
  孙大爷哭了,让我师父一定要救救他这个儿子。师父有点嘬牙花,看着很为难的样子。我这时说了一句愣头青犯浑的话,我说如果我宋师父在,一定可以救他的。
  师父听到我这样说就不开心了,闷着头抽了半支烟,然后把烟头按灭后下定决心般地说:“行,我就拼了老命试试,大不了就在这了。”
  我听到这话觉得挺害怕,师父这是准备要死啊?至于吗?大不了不救呗!我那时候就是一混蛋,其实师父一点把握都没有,是我的话激怒了师父,他就是赌气,不过师父那么大年纪了,和一个小屁孩赌气也真的不妥,嘿嘿!
  吃过饭,师父就开始着手准备,其实也就是画了几张符,然后整出一张当法坛的桌子,摆上了简单的水果、糕点,当然还有用碗做的临时香炉。
  师父问了孙龙飞的生辰八字,然后告诉我说晚上戌时开始,我问师父开始啥,他说还能干吗,去阴间讨魂!我听了蒙瞪转向,魂魄没了还能要回来?那这世间岂不是就不会死人了?当时不懂嘛,所以胡乱猜疑。
  关于师父讨魂的程序我在这不想过度描述了,就是烧了几道符,然后点香,接着就是打坐入定,入定前说让我看好他和香,香快烧完时赶紧续上。
  那天我并没想到师父会被上身,我那么小根本料不到这些,师父入定前也没告诉他有被上身的危险。师父是入定后不到十分钟突然就醒过来的,然后瞪着我,说了下边几句话:“因果皆由己造,生死岂可逆转,好自为之!”说话声音是个中年男人,底气十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我和孙大爷都被这阵势吓坏了,再看师父,又把眼睛闭了上,然后长出了口气,接着又慢慢把眼睁开了。
  “拉我一把!”神父伸出手,我和孙大爷赶紧都走向前拉起了师父。
  师父站起身后,孙大爷就问师父怎么样,能成不?师父精神有些恍惚,迷瞪了一会儿,然后就要水喝。他一连喝了两碗水,打了个嗝,随后就说了一句:“不成!有个东西不让我去阴间,一直缠着我。”
  我赶紧把他醒来前被什么东西上身的事情说了,师父听后没有惊讶,惨然一笑后摇了摇头,说真的是天意难为啊!
  孙大爷听出了门道,不再问了,蹲在一边独自流着泪,看着让人很是心疼。师父劝他,说他这个儿子忤逆不孝,已经犯了遭天谴的重罪,想救他的希望几乎没有了。还说孙龙飞的肉身如今被某种修炼的地仙占据着,暂时不会死,不过也不会好起来,至于什么时候会死,取决于那个地仙。
  孙大爷很纳闷,问那个什么地仙占据自己儿子肉身干吗?
  师父说地仙也是为了修行,而且占据一个本来该遭雷劈的忤逆之人的肉身不算有过。
  “我说他屋里怎么会有一股檀香味,现在明白了!”师父若有所思地说道。
  师父还告诫孙大爷,让他最好能在今后开始烧香念佛,这个地仙看着并不坏,是在一心修行,其实那晚回来后一直喊孙大爷爹的并不是孙龙飞,而是这个地仙,他占据孙大爷儿子的身体毕竟有愧,所以才会如此。那么孙大爷如果开始烧香念佛,这个地仙就不会再对孙大爷有防备心理,应该就不会再装做卧床不起了,虽然魂魄已经不是孙龙飞的了,可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吃喝拉撒,也能减轻孙大爷的负担啊!
  刚说到这,就听到屋里“哐当”响了一声,孙大爷听后赶紧就往屋里跑,可跑到门口又突然停下了,并转过身一脸惶恐地看着我师父。
  “别怕,你去看看!”师父挥了挥手。于是孙大爷就进去了,刚进去,屋里就突然传出了哭声,是孙大爷!我和师父赶紧都跑了进去,进去就见孙龙飞躺在地上,双眼上翻,看着好像已经死了!
  师父赶紧上前试了试鼻息,然后慢慢站起身,很自责地叹息了一声,说都怪自己,怎么就没想到他是可以听到的啊!
  孙大爷问师父这是咋回事,师父说这个地仙听到了我们的谈话,觉得暴露了自己,怕不安全,已经离开了!
  孙大爷又哭了一会儿,然后我们就帮着把尸体给抬到了床上,事情已经如此,就只有想着给办后事吧!
  师父那天的精神差到了极致,整个人看着非常颓废!直到如今,都没见过师父如那次一样难过的,足以证明那次对师父的打击有多大。可干这一行,哪能每次都做得圆满啊!经过这么些年,我是切实体会到了做这行的无奈和艰辛,很多事,合乎人情的往往违背天道,合乎天道的又往往违背了人情,根本就没办法照顾周全,一点点疏忽,自己就会受到惩罚,背负因果,另外还要遭受世人的误解。算了,不吐苦水了,我可不想在这博取什么同情。
  继续讲述吧,我们村里有个男人姓赵,真名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的外号叫赵摆子,因为他走路喜欢慢慢腾腾的,而且有点左右摇摆,所以有了这个雅号。
  他酷爱下象棋,每天没事就拎着个破木质棋盘找人博弈。我很喜欢这个赵叔叔,他说话慢声细语,从不急躁,但在棋盘上厮杀时却毫不手软,经常是险象环生、绝处逢生。
  我喜欢象棋就是源于他的熏陶,而且跟他学了不少绝招,对他的技艺真的有点五体投地。他的棋艺也真的是“横行乡里”,无人望其项背!
  赵摆子弟兄四个,老三很早就死了,他是老四。他爹在我们当地也很出名,是一个膀大腰圆长相很凶的屠夫。
  在当时,屠夫是很受人尊敬的,因为那时候家家户户都养猪,遇到红白事,就杀自家喂的猪,这样就不用去买肉了。而杀猪当然就要请屠户,所以赵摆子的爹经常会拎着一副猪下水和两瓶白酒醉醺醺地从村街上走过,让人很是羡慕。
  除了干这个,赵摆子的爹就是买猪杀猪去集市上卖肉。我们村曾经来过一个算卦的瞎子先生,给赵摆子的爹卜了一卦,然后就摇头晃脑说赵摆子的爹杀业太重,一定要在55岁那一年改行,还得多做善事,不然晚节不保!
  赵摆子的爹不信这个,当时嘲笑瞎子先生胡说八道,不过还是给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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