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妖踪
“啊?”
江晓芸的话,完全颠覆了二叔的认知,在他的理解中,所谓的阴间,那应该是在地下呀,地府地府,十八层地狱......怎么可能跟阳间重叠呢?
然而...在来的路上,吉林那家酒店里,二叔的第一场噩梦,似乎真的看见了府衙,还看见了.....正在审讯一群女鬼的钟馗.....天呐!师父是在跟自己暗示吗?
“师父...阴间不是应该在地下吗?”二叔茫然的问。
“哼!多么庸俗的理解呀,地下...那是岩浆,笨蛋!”师父顿了顿继续说:“你看过电影吧,这世界呀,就像是一个电影院,屏幕上播放着不同的电影,然而,用的却都是同一块布!”
她这么一说...二叔有点理解了,之前收宝的时候,那鬼三鬼四带他去的阴坟,寻常的阳世根本找不见,难道...就是埋在阴间的坟?天呐!难怪的绝后的人才埋在哪里。
“那...师父,如果鬼和人都是重叠的,那岂不...咱们平时,身边到处都是鬼,处处有危险?”二叔愕然道。
“不一样!”江晓芸冷哼说:“害人的,是留在阳间的鬼,相当于跑到了别人的电影里串剧,而在阴间的,都有自己的故事,以后慢慢你就理解了,咱们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尸魔的行踪。”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那尸魔,太强大了,而且狡猾至极,如果我们遵循阳间的道路去走,肯定会被发现,只能从阴间暗度陈仓,反正是重叠的,到了那个位置就行!”
“我去!”二叔已经沉寂的心脏几乎再次跳动起来,师父太牛逼了!这个局布的...完全超越了生死阴阳!
“可是...师父,你也说了,那个尸魔很狡猾,你能想到从阴间暗度陈仓,它就想不到吗?万一人家......”
二叔的话没说完,江晓芸打断了:“你不懂,尸和鬼,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尸归罗刹爷管,而鬼归阎王爷管,两者泾渭分明,如同井河,互不相犯,况且我在孙柱子家已经留下了诱饵,它不会想到这一层,好了徒儿,赶紧跟上那只猫吧,它已经走的很远了。”
此一番交流后,虽不见师父,虽到了阴间,虽满目都是死尸烂肉,二叔的心却敞亮多了,师父还是师父,并不是一场梦!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江晓芸已经失算一次了,这次,她绝对不会再错。
二叔背着挎包大步向前,快速的去追那骑猫老太太,那道鬼火,已经飘到了对面的半山坡儿上......
“师父,如果阴阳两界是重叠的话,那这山,在阳间是不是也存在呢?”二叔一边走一边好奇的问。
江晓芸回答:“不一定,有70%是一致的,还有30%随着人们的活动而发生了改变,阳间铲平一片地,盖高楼大厦,阴间不可能也这么搞,它还保持着原来的地脉形态,然...此时是在大山里,阴阳两界是一样的......只是见不到这么多死尸而已......”
又翻过了一座山,对面山坡上的死人就少多了,只是戚戚然泛着薄雾,给人一种十分糟心难过的感觉。
二叔长出口一气:“我还以为,阴间到处都是死人呢,原来也有干净的地方。”
江晓芸笑道:“之所以选择从那条河进入阴间,我也是为了掩人耳目,扰乱尸魔的判断,那条河,我的灵蝶已经侦查过了,是叫唤大地狱的一处泄口,流淌的都是受过刑的罪魂,现在是淡季,所以血流量不大,若是到了每年的七八月份,浩瀚的河水直接淹没山体,所以那片山上到处都是死人。”
“我的天!”二叔听的脑袋嗡嗡直响,浩海的河水淹没山体?有没有这么夸张?那些死尸好多都是挂在树上的,已经烂成枯骨,怕是要等到第二年的夏天,才会被冲刷重新进入河中。
“师父你快看!那老太太...好像有些古怪,”二叔指着山头上的骑猫老太太说。
但见那老家伙,停下了脚步,扭回头疑惑的四处张望,好像发现了有人一直在跟着它,也提高了警觉,二叔心琢磨.....你丫的是我画出来的,难不成,还要提防自己的主人吗?
江晓芸笑了:“徒儿,把挎包最左边的那幅画拿出来。”
二叔赶紧掏出了挎包最左边的那幅画,摊开后,发现这幅画中什么也没有,完全就是一张空的冥蚕丝绢。
“师父...这画里什么也没有呀?”二叔疑惑道。
江晓芸说:“傻,通过这丝绢,可以看到外面阳间的情况,你再瞅瞅。”
二叔一惊,再低眼瞅这白卷,果真!薄薄的丝绢...渐渐呈现出透明的样子,地上的草木山石尽皆真切的呈现了出来!
虽也是在山坡上,但阴阳两界的景致完全不同,阴间都是秽土泥石,而在阳间,则布满了花草灌木浆果,完全原始森林原生态的模样。
真是神奇!二叔心里泛着嘀咕,学会了穿梭阴间的方法,岂不是相当于隐身?阳间的任何地方都能去了吗?
“你不要有歪心思,咱们靠近那个老太太,看看阳间对应的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江晓芸的声音从二叔颅骨里传出,他心头一震!师父果真能窥透自己的内心,一丁点的邪念也能被看出来。
二叔抬着冥蚕丝绢一点点往前走,但见地上,狍子的,野鹿的,野猪的、山兔的,甚至还有狼的尸体每隔几步就能见到一个,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心说这怎么个意思?阳间突然出现了这么多动物的死尸?
这些死尸一个个全被开膛破肚,内脏不见,像是被啥玩意给掏了的,更不可思议的是,又走了几步,二叔看见了一个人熊的尸体,也是肠肚大开,空空的体腔内挂着蛆,一只只豆大的绿豆蝇子飞来飞去。
“师父,看来...快到尸魔的巢穴了,这家伙,不光吃人,也吃动物!连人熊也不放过!”二叔唏嘘道。
江晓芸冷笑:“你怎么知道一定就是尸魔干的?说不定是你画的东西,要知道土坷垃成了精比石头子还硬,你抬画往前看。”
二叔抬起了冥蚕丝绢,朦胧的纱布间,在骑猫老太太所在的阳世的位置,竟然出现了一个破败的小庙,微微的还亮着红光,撤掉了丝绢,阴间依旧是荒芜的山头,那老太太还站在那儿。
“我去!太神奇了!那里竟然有个庙!”二叔唏嘘道。
“过去看看!”江晓芸说。
“恩!”
迈开大步,二叔很快来到了庙宇前,然而令他吃惊的是,放下卷轴后,那骑猫老太太竟然不见了,直接从阴间消失!而当他再抬起画卷时,那小庙依旧矗立在阳间。
微微的红光来自于神龛上的红烛,气氛诡异阴森,坐在莲花宝座上的,是一尊模样可怖的神像,长着一副马脸,却是女人的身子,獠牙外呲,形容着实可怖!它俩侧各有一位童子,模样还算正常。
“师父,这......这什么鬼?”二叔惊诧道。
江晓芸说:“这不是鬼,是观音!”
“观音?”二叔吃惊的张大嘴。
“不错,这叫马面观音,是观音大士在畜生道中的形象......”江晓芸解释道,她说,观音菩萨在六道中拯救苍生,分别以六种不同的分身示人,人间所见的观音,自然是慈眉善目的女子形象,但在畜生道中,却是以马面罗刹的样子展示众生。
“我去!”二叔倒抽一口凉气:“我还真不知道,师父,那六道轮回也是真的了?”
江晓芸没有回答,二叔仔细看庙中的情形,但见和庙外不同,庙内干净整洁,墙壁上画着无数只猫,这些猫一个个生动活泼,憨态可掬,眼珠子...一对对似乎都是宝石镶嵌的,闪闪熠熠着诡异的光。
总有小一百只,他们宛如敦煌莫高窟上飞飞天,陈绘在寺庙每一块墙壁上......
“师父,那只骑猫老太太不见了,”二叔小声道。
江晓芸说:“你画的魄不错,被本尊融合了,那畜生就藏在庙里。”
二叔抬着画,在庙里走来走去,却并没发现有什么猫妖的存在,他相当于隐身侦查,从阴间隔着两界查看巢穴。
按理说...外面草丛中那么多动物的死尸,想来都是受这马面观音的蛊惑,前来送死的,然而,巢穴中却很干净,甚至很简单,这个小庙连后屋厢房也没有,就单独一件,比普通的土地庙还简陋。
二叔抬脸盯着那马面观音仔细瞧,心说....之前在那狼庙里,正堂上的菩萨就是老狼精变得,现在这马面观音,会不会就是猫妖本尊呢?这满墙的猫儿壁画,一双双猫眼晃得人眼花缭乱,到底有什么蹊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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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妖庙
二叔盯着那些猫眼儿,不由的头晕目眩,但见那些猫一个个都动了起来,钻出了墙壁,冲着他劈头盖脸一个劲撕咬,瞬间把他淹没了!
钻心的疼痛犀利刺骨,二叔惊叫一声“我操”!拼命的挣脱甩打起来!
然而这些猫一个个跟恶狼一样,根本甩不掉,它们牙尖齿利,力道极猛,瞬间把二叔撕的皮开肉绽,鲜红的肌肉和骨头都露了出来!
“师父救我!”情急之下,二叔大声向江晓芸求救,然而体内没再传来师父的声音,只有群猫饕鬄吃肉时...那发狂的呜咽声......
“嗡!”的一家伙,二叔脑子一阵刺痛,躺在地上触电般的狂颤,周遭分尸的群猫瞬间不见了,眼前依旧是乌蒙蒙的天。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盯着脏东西眼睛看,为啥就是不听!”身体里,江晓芸的呵斥声传来。
“师...师父,刚才......那群猫来阴间了,”二叔嘴唇哆嗦着,周身依旧是凌迟般的剧痛。
“妖类和僵尸不同,就算你藏在阴间,妖瞳依旧能影响你的魄!”江晓芸余气未消。
“哦.....师父,那内些墙壁上的,全都是猫妖的眼睛吗?”二叔使劲咽了口吐沫问。
“没那么简单!拿起丝绢继续侦查,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的多!”江晓芸语气有些发狠,似乎还挺紧张,这庙里怕是除了猫妖之外...还有更大的玄机!
二叔站起身,捡起冥蚕丝绢继续看,此时的庙中已不再是空无一“人”,两只狼溜达了进来,它们匍匐跪在马面观音下,低垂眼睛,像是在假寐,又仿佛哀伤......总之那表情怪怪的。
这个时候,一阵清脆的铃铛响传来,二叔一惊,抬眼瞅见,那只被师父“嫁祸”了的吃屎狗,在小庙门前溜达了片刻,耷拉着舌头往里瞅了瞅,然后转身走了。
他倒抽一口凉气......这又是搞的什么鬼?那狗...怎么会在这儿?难道,它已经变成了伥鬼一般的存在吗?
师父说过,这绑着索魂铃的狗,无论走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还说......这狗一定在什么陷阱旁边等着他们,难道......她不知道这畜生就在小庙附近转悠吗?
从刚才的语气上分析,似乎......她也是刚刚发现了这条狗!而且,按照她的逻辑来推理,这小庙...也就是所谓的“陷阱”了,想到这儿,二叔不由的紧张起来。
“师父你看...那条吃屎狗!”二叔小声提醒道。
江晓芸有些心烦的说:“别理它,它只是路过。”
路过......二叔心里产生了诸多猜测,也拿不准师父是不是死要面子,然而这个时候,站在马面观音旁的两个童子,突然从神龛上跳了下来,把二叔吓一跳。
这俩家伙,本是泥雕的瓦偶,居然能动,灰白的泥皮泛出白毛,形态也发生了变化,二叔仿佛一瞬间眼花,再仔细看时,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但见那哪里是什么“善财童子”?分明是两头遍体白毛的白猿!
它们穿着破烂的长衫,一看就是死人衣服,手里还各拿着一把牛耳尖刀!
两条狼一动不动,匍匐在马面观音前,眼睛眯成了一道缝,微微的...还溢出了些许泪花。
这他妈的有意思了......二叔看见,两只白猿上前,麻利的把狼翻过来,然后手起刀落,直接开膛破肚,那动作极为娴熟!
顷刻间血流满地,狼的内脏全被白猿翻腾了出来。
不可思议的是,面对白猿...两只硕大的狼居然丝毫不反抗,身体...却疼的剧烈的打颤,而与此同时,一股奇怪的念头像是唤醒的记忆般涌入二叔的意识里。
好像...他在跟某个东西产生共鸣,一种难以描述的梗醒感,那种感觉告诉二叔,野兽们来观音面前赎罪,希望下辈子能做人,不再轮回这忍饥挨饿的畜生。而观音大士,则是让它们把肠子肚子都翻一翻,先洗清自身的罪孽......
天呐!难道是自己的胡思乱想?然而这种启迪却非常强烈,并非意淫那么简单!
“很神奇是吧,”江晓芸突然说话了。
“师父,你是指的......”
二叔话没说完,江晓芸继续说:“你画的魄,在向你反馈信息呢,情形应该就是这样......”
“我去!”二叔倒抽一口凉气,倒不是惊讶那骑猫老太太向自己反馈信息,而是江晓芸再一次震撼了他,自己内心尖角旮旯的一丝一毫......她都洞察无遗,这还有什么隐私可言呢?师父,真的是钻进他肚子里了!
说话间,那两只白猿已经完成了手头的活儿,将狼的心肝肠肚掏了一地,满屋狼藉血流成河,然而......令人惊奇的是,那俩狼并没死,而是重新站立,再次向马面观音叩首跪拜,继而相伴离开了小庙,它们敞开的腹腔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流着血......
二叔心头一颤,不用说,其他的动物也是这个套路了,那两只白猿拎着刀子,重新跳回了神龛之上,却不再是之前童子的模样,而与此同时,整个庙......似乎也发生了变化!
原本平整的地面开始扭曲,凹凸不平宛如沼泽面一般,整个屋子微微的晃动,却又不是那种机械的摇晃,而是浑然一体的...蠕动!
砖石缝隙中开始渗出大量的粘液,原先蒲团摆放的位置,地陷塌下去了一个大窟窿,将狼的内脏尽皆滑润的吸纳,然后整个马面观音.....模糊“钝化”成了一大坨软蜡般的物质,伸长耷拉瘫软下来,横扫“舔舐”着屋内的粘液和污血......
二叔的三叉神经“绷儿绷儿”的直跳,天呐!这...这他妈的哪里是什么小庙,分明就是一个脏东西的嘴巴,而自己.....则是在这脏物的口腔中!
“师父,这...这小庙,是妖物的嘴巴!”二叔惊颤道。
江晓芸说:“不错,咱们绕到庙后去。”
“只是...师父,这猫妖怎么这么大?”二叔怀疑人生的问。
“别废话,按照我说的做,”江晓芸心烦道。
二叔举着丝绢来到了庙后,破败的庙宇后面没啥离奇之处,荒草乱石,残尸遗骨。
“徒儿,瞅见没?那屋檐子上耷拉下来一根白绳子,你帮为师把它拽下来,”江晓芸说道。
“啥.....啥?拽下来!”二叔不可思议,他确实看见有根白绳子耷拉在后墙屋檐子上,像是绑在了上面,这他妈咋拽啊?
“师父,您的意思是,让我去阳间?”二叔紧张道。
江晓芸说:“不错,记住!动作要快,狠,准,一鼓作气,千万不要停顿。”
二叔倒抽一口凉气,倒不是怕去了阳间,而是这里面的猫腻究竟是什么?这白绳子......难道是猫妖的尾巴?
“师父,我瞅见那绳子好像是绑在木头上的,我用匕首割下来行不行?”二叔请示道。
“不行!”江晓芸语气很坚决:“必须连根儿拔,如果一次不成功,你会有生命危险,要拔干净!”
师父的话让二叔心颤不已,俗话说,老虎屁股摸不得,这拔猫的尾巴.....也是个风险活。
他寻思着,如果整个庙是猫妖的脑袋的话,这家伙得多大呀!当初那狼精不过正常人类的大小,也无这般的造化,而师父却说...那老猫是半妖.......
江晓芸不给他太多反思的时间,命令二叔将整个画卷抬起铺展开,然后放手,但见那空白的冥蚕丝绢自己悬于空中,渐渐变大,俨然成了一个门形,微微的散发着白茫茫的光晕。
“从中间穿过去,你就到阳世了,”江晓芸说。
“师父...那咱们岂不是暴露了?”二叔担心道。
江晓芸微微叹了口气:“此一番,遇见真章了,无所谓暴露了.......”
师父的话有言外之意,二叔心一颤,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尸魔?
“师父.....”
“赶紧!别废话,机不可失!”江晓芸显得很着急。
二叔不再犹豫,大步向前往画里迈,周遭的一切瞬间蜕变,转化成了阳间的模样,首当其冲的是气息,不再是那阴间霉冷糟心的味道,一股暖意夹杂着死尸的腥臭扑面而来!
剑已出鞘,电光火石间生死两判,二叔是军人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他如射出的箭矢,飞跃向前,一把揪住了那根儿白绳子,竭洪荒之力发疯的猛拽!
“登”的一声,白绳子被拽断,整个大地剧烈的颤,“嗷嗷嗷!”尖锐震撼的怪叫已经超出了二叔的听阙,犹如超强功率的雷达在身后轰鸣,嗡嗡声几乎碾碎了他的筋脉.....二叔站立不稳,摔了个狗吃屎!
那被拽掉白绳子的小庙,稀软的像触手一样,瞬间缩回到地下,整个山头都跟着抖!
二叔眼珠狂颤,这他妈什么鬼?到底是不是猫妖?怎么还能缩到地下去。
剧烈的颤动隔着大地传到屁股,他猛然站起,再看手中的白绳子,竟然变成了一根细细的白毛......
第十章 妖翎
这白毛很是坚韧,像拉胡弦的老弦,并非二叔之前以为的猫的尾巴!
大地深处依旧在微颤,像什么东西在拼命的往里钻,庞大且有力......
二叔倒抽一口凉气,但见之前小庙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块平矮的凸石,并未出现地洞之类的存在,他真的很纳闷儿,刚才......那扭曲萎缩的“庙”是怎么钻进地下的。
“师父,那庙不见了,”二叔小声说。
江晓芸没有回答,而与此同时,那根坚韧的白毛,竟像是铁线虫一样拼命的往二叔手心里钻,一阵阵钻心的刺痛袭来,仿佛那是一根烧红的铁丝,刺破皮肤钻进掌骨,直透骨髓!
“啊...!我操!”二叔痛的惊叫,身子狂颤站立不稳,单膝跪下,抬起手,那白毛还在一点点儿的往手心儿里挤,舞动着“身躯”,仿佛有生命的魔虫一般。
他想把白毛往外拽,但稍微一动,整个臂骨拉扯着撕心裂肺的奇痛,这种烧灼的神经痛几乎把二叔眼泪逼出来,他从未尝过如此“残忍”的酷刑,抽出砍刀,就要劈断自己的手臂!
然而正在这时,“铃铃......”一阵清脆的铃铛响传来,正是那吃屎狗脖子上的铃铛声。
杵着砍刀,单膝跪下的二叔,看见离自己不远处,那恶心的吃屎狗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瞪着两只绿幽幽的眼睛,哈拉哈拉的吐着舌头,那表情说不来是幸灾乐祸还是凶狠!
疼痛逼出的汗水......滴滴答答像豆子一样往下掉,白毛还在继续往胳膊里钻,已然过渡到了肩关节,此时整条手臂就像是吞噬生命的毒蛇一样,在一点点烧焦二叔的灵魂,他想把这傻逼狗给弄死,但全身已然疼的失去了控制力,就差摔倒满地打滚了......
但二叔毕竟是军人,意志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强撑着,稳住身形,一双怒目死死盯着吃屎狗,把痛苦转化成愤怒,眼珠子就要喷出火来!
怒火燃烧的气场威慑到了吃屎狗,它感受到了二叔的杀气,身子微微的往后退,而与此同时,伴随着铃铛响,这家伙身后闪出了两坨硕大的黑影,正是刚才......那小庙里,被白猿开膛破肚的野狼!
二叔眼珠子瞪圆,简直难以置信,这俩畜生还没死?心都被掏了!
剧痛干扰着思维,然而仅存的理智告诉他,这.....相当于赶尸!那两只黑狼早就死了,完全是傀儡!是被吃屎狗操控的!可是.....吃屎狗脖子上的索魂铃,那是师父的呀!难道...是师父在操控着它们?
二叔脑子乱极了,江晓芸不说话,他的负面猜想无限延伸.....各种可怕糟糕的念头都有!
“嗷嗷!”两声凄厉的狼嚎,那俩畜生扑了上来,二叔猝不及防,直接被它们扑倒!
虽是被掏了肠肚,但它们四肢健全,丝毫不影响攻击力,而且极为狡猾分工明确,一只狼直啃二叔的喉咙,另一只则是向他柔软的腹部掏去!
锋利狼牙穿透了皮肤,尖锐的狼爪挠扯不断,二叔正被白毛钻心的剧痛折磨的死去活来,像是压缩到临界点的高压锅,满腔的怨愤无处宣泄,直接咆哮狂吼跟两只狼搏斗起来!
若是正常的人类,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根本无法跟狼抗衡,一只狼可以轻松的剿杀4-5只狼狗。而此时的二叔已今非昔比,狼牙穿透了喉咙,并没有想象中那鲜血井喷的情形,二叔只是觉得微微的麻痛而已,远不及那白毛噬心。他现在.....完全就是个破罐子破摔的死人!
狼爪像刨坑一样在二叔身上挠,他全然不顾,把满腔的愤怒全发泄在狼的身上,拳头直接怼进了狼的嘴里,死命的往喉管里掏......
这是怎样一副诡异的画面,两只被开腔破肚的狼,撕咬着一个已经不会流血的男人!二叔知道...此时所谓的要害已经不是要害了,他妈的的这俩家伙内脏都没了,他抠住了上盘那只狼的嘴巴,死命的一掰,清脆的骨断声传来,狼的上下颌直接被二叔给掰折了,登时失去了攻击力。
他的手指往颅腔里抠,挠破了狼的上颚,直接探进了脑部,抠扯到了柔软的位置,猛插了进去!
这一招儿果然管用,黑狼彻底死透了,瘫在地上一动不动,而另一只狼依旧在咬着二叔的大腿,爪子往肚皮上够!二叔的肚皮被挠的乱七八糟,却似乎.....只是伤到了表皮,并没有刺破那坚韧的腹肌。
“我草你妈的!”二叔一个雷暴猛锤,直接砸烂了黑狼的脑壳,脑髓像是豆腐花一样迸溅了出来!
......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的时间,二叔完全爆发了!惊人的力量和恐怖的攻击力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全身肌肉像是马达一样在跳!
以前当兵的时候,就听老兵们说,狼这种动物,铁脑袋,豆腐腰,麻杆腿,说的是它的优势和劣势。打狼不打头,因为它的脑袋跟铁一样硬,你攻击它的头部根本构成不了杀伤力。
狼的弱点是它的腰,十分的软,一个榔头下去直接瘫在那,即使不打腰,打腿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然而.....这俩狼,心肝都被掏了,二叔实在拿不准该打哪儿,蛮力之下,直接向脑髓发起了攻击!
战胜的二叔虽无重伤,但也遍体狼藉,衣服都成了麻袋片了,挎包也被挠断,里面的两幅冥蚕丝绢散落一旁,还有乱七八糟的随身携带的器械和用品。
踉跄间...二叔发现,那白毛钻心的剧痛居然消失了,全身上下只有狼挠出的伤口在隐隐作痛,不过也在缓缓的消退中,现在身上主要是乏,刚才用的力道太猛,肌肉崩的太紧,一放松还没缓过劲来。
那傻逼狗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二叔真想弄死它,然而此时,一股难以言状的...诱人的腥味飘入了他的鼻息,二叔仔细一闻,竟然是狼脑髓的气味,这股子味儿虽说腥膻无比,却不知为什么,此时对他产生了不可遏制的诱惑!
二叔抬起手,微微的舔舐了一下,口腔中虽说恶心,但味觉细胞却得到了极大的刺激,诱惑无比,馋酸的腮帮子都在麻,他控制不住了,连忙把手上沾的脑髓都舔干净!
越舔越想舔,此时理智已经靠边站了,二叔捧起了碎裂的狼头,疯狂的吸吮着骨渣间的脑浆残夜......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入体内,二叔觉得...天下间,没有比这更好吃的东西了!
天呐!自己究竟变成了什么?僵尸吗?竟然也爱吃脑子了?
吃完后,二叔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呼唤着师父,依旧没有回音,他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一个人孤零零的身处大兴安岭原始森林腹地。
当年和战友们迷失在森林中的不安感再度袭来,然而此时.....二叔已经不再是人了,怕是人熊来了也不怕,想到这儿...他无奈自嘲的苦笑了下,身上的伤口一道道的,竟然也在神奇的愈合,只留下了残有隐痛的嫩疤。
这个时候,二叔惊奇的看到.....之前那小庙消失的位置,白色的凸石不见了,一个凹陷的坑洞露了出来!
他好奇的凑到近前,低眼往下看,坑洞如下水道般宽窄,一股股霉腥的阴风从里往外刮着,像是什么大墓的入口,说不出的诡异和阴森。
根据之前的情况,那小庙...不管变成了什么,总还是钻到地下去了。光露出个大石头太不符合逻辑,而此时.....这个洞神奇的出现,说明正是那妖物遁逃的路径。
“咳咳...”身体里,江晓芸的咳嗽声传来,二叔的神经猛的一震。
“师父,您去哪儿了?刚才那俩狼,是你操控的吗?”二叔皱眉问。
江晓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二叔:“你看出是个洞了?”
二叔一怔,回答:“不错,然而刚才...它还是个大石头来着。”
“恩......”江晓芸满意的沉吟:“现在那妖翎,已经和你融为一体了,它们的幻术对你再无用处。”
“师父......”
“徒儿,你听我说,从现在开始,不要再问任何事,师父有苦衷,不便于跟你说话,你钻下这洞,直捣黄龙,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不管遇见了什么,千万不要退缩,等到除掉了尸魔,我会告诉你一切的,”江晓芸说道。
二叔一愣,皱眉脑子快速的运转,妖翎?那是什么东西?它融入自己的身体,一定也是师父在捣鬼了,然而...为什么她不能再跟自己说话了呢?是因为来到阳间的原因吗?
其实最让二叔想不通的......师父,你此时的真身在哪儿?是在阴间,还是在阳世?或者说.....压根就没出来,凭空的...为啥要消失?
他茫然了很长时间,冷风吹拂让头脑清醒了一些,既然师父这么放话了,肯定有她的道理,不管那两只狼是不是她操控的,现在自己...也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
二叔去收拾破烂的挎包,打开了那两幅冥蚕丝绢...想看看里面究竟画了些什么?
画卷摊开后,他再次惊得身子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