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新的一年又来到了,老家过年时永远都是那么的热闹。礼花与鞭炮响彻整个天空,似乎在替人们宣泄着喜洋洋的情绪。外地返乡的人们在饭桌间眉飞色舞的谈论着各地的奇闻轶事,并将积攒了一年的思乡之情带到席间一醉方休。
可不知为什么,我很不情愿去参加这么一些饭局。每当别人问起我在哪里高就时,我总是含含糊糊的应付几句。看着那几个和我同辈的人春风得意,事业小有成就的样子,我心里嘀咕着:过去他们在学校里的表现远不如我呢,怎么现在差别就这么大呢?
近来单位里的一些事情很是令人头疼,以至于过年这几天我一直都在反思着工作中存在的问题。但即便是不开心,也得将年终奖的一部分取出来装进红包,强装笑脸的塞给弟弟妹妹们,得到他们那几句“祝工作顺心”之类的安慰。
想想还是学生时代好,每逢过年时都可以玩得昏天黑地,然后舒舒服服的睡到自然醒,起床后再去挨家挨户的收压岁钱。
岁月,它真的是不饶人,我感慨着。
郝文杰现在如何呢?除夕那天,我收到了他发来的长长的祝福短信,“时间过得真快啊,他都要当爸爸了。”我心里想着,不久前听范姨说范玲快要生小孩了,结婚生子固然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可当范姨对我说“郝文杰每天一下班就回家去陪范玲”﹑“对范玲体贴有加”之类的话时,我就不免有些意外。
“记得他们刚结婚时,你还跟我抱怨说郝文杰对范玲不冷不热的。”我看着范姨。
“也许是范玲的善良打动了他吧。”范姨说着:“听范玲她妈说,那次清明节时范玲跟郝文杰一起回了趟郝文杰的老家,去给他爸扫墓。当时范玲跪在他爸的墓前说:‘爸爸,虽说您还没来得及见到自己的儿媳妇,但我会年年过来看您的。文杰他过去吃了不少苦,因为怕您担心他,所以他都是一个人默默的扛着。现在有我在他身边,往后即使是遇到再大的困难,我也会陪着他一起挺过去的。”
“她妈跟我说,当时的那一幕挺感人的:郝文杰上前将范玲抱在怀里,在他爸的墓前哭得泣不成声。”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或许正是因为这件事使得郝文杰对范玲的态度发生了转变吧,我猜想。
一个月后范玲生了个儿子,取名为郝宇。某天下班后我带着买好的婴儿装,前往郝文杰家中向他道贺。
“范玲不在家吗?”就坐后我发现家中就郝文杰一个人。
“她今天带着郝宇上她爸那里去了。”郝文杰给我倒了杯水。
“初为人父,感觉怎样?”
“刚开始的时候很激动,在产房外徘徊了一下午,兴奋的坐不住,现在倒是有些不适应了。”他笑着说:“换洗尿布倒没什么,关键是每天晚上吵得你睡不好,看来进入角色还得一段时间。”
“听范姨说你们夫妻俩这小日子过得恩恩爱爱的,羡煞旁人啊。”我有意开起了玩笑。
“是啊,还是有家的感觉好。痛苦时,她能帮你分担;烦恼时,你能向她倾诉。”
“那你是不是已经转变了对她的看法呢?”我问道。
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茶几上的结婚照,微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