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给力的网络小说:绯色升迁


  一切都和小说里描写的一模一样。出差归来的王梓明蹑手蹑脚打开自家的防盗门,想给妻子唐小梅一个惊喜。
  
  客厅里黑灯瞎火。王梓明把眼睛闭上半分钟,再睁开时,已经看清家的轮廓了。他脱下皮鞋,习惯性地去鞋柜上摸自己的拖鞋,却摸了个空。
  
  卧室的门缝里透出一丝微弱亮光,有电视的声音。看来小梅又躺在床上看电视了,这个坏毛病王梓明说过她好多次,就是改不了。
  
  王梓明光着脚走到卧室门口,伸手轻轻转动门锁,但门锁纹丝不动。呵,还真听话,王梓明无声地笑了。在张家界参加培训这半月时间里,他每次给小梅打电话总要交待一句:睡觉时候一定要记得把卧室门反锁上!小梅每次都娇嗔道:偏不,我巴不得进来两个蒙面大盗把我*了!
  
  王梓明把耳朵凑到门缝上,听到电视里传出一个男人十万火急的声音:每天一粒,就能让你做真正的男人!赶快行动吧!现在就拿起你手中的电话……
  
  王梓明一阵暗笑。他想起出差时酒店电视上播放的广告:一个穿着暴露的小姐面对镜头吐着烟圈说:干我们这行的,经历的男人无数了……这男人的**呀,短的多,长的少,细的多,粗的少……他们服用了这个某某胶囊以后,我们是既赚钱了,又享受了……
  
  当时和王梓明同住一个房间的科长刘文化赶紧从包里摸出个小本本,认真地记录着屏幕上的电话。王梓明则是用手机完整地把那个广告翻拍了下来,准备拿回来给小梅看。
  
  啊----!卧室内的小梅突然发出一声尖叫,这叫声和她 那次在厨房里发现蟑螂时的惊呼声一模一样。当时王梓明还以为她切了手。
  
  王梓明一惊,正要伸手拍门,就感觉到一群蟑螂排着队出现在了卧室,唐小梅发出一连串的惊呼:啊----啊---啊----啊……
  
  王梓明伸出去的手凝固在了半空中,像中了白展堂的葵花点穴手。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每次他满头大汗地把眼神迷离的小梅送上云端,小梅就会发出这种恐怖的叫声,一声高过一声。这时候王梓明就赶紧拉起被子把小梅的头蒙上,但马上被小梅一把扒开。王梓明望着小梅原本妩媚的脸逐渐扭曲、变形,听着她母兽一般的嚎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征服,什么叫做 “真正的男人”。
  
  其实刚结婚那会,小梅根本没有那么豪放。她是有启蒙老师的。那时候他们还住在棉纺厂家属院一楼,隔壁的房子租给了一个戴眼镜的单身女人。那女人白白净净,说起话来轻声细语,斯文的很。不斯文的是她几乎每天晚上都要领回来一个不同的男人,在她的单身宿舍里刀光剑影地鏖战,喊杀声惊天动地。小梅第一次听到眼镜女人骇人的叫声,紧张地一把拉起王梓明说:快打110,有人在杀那个女的!
  
  早已听得血脉喷张的王梓明抱起小梅扔到床上,边剥她的衣服边恶狠狠地说:用不着报警了,因为你马上也要被杀了!
  
  当晚,小梅果然发出了那种被杀的声音。在小梅的叫声中,王梓明和小梅都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小梅在以后的实践中不断总结,锤炼,吸其精髓剔其糟粕,最终打败了气焰嚣张的眼镜女人。还没喝到小梅的拜师酒,那女人就卷起铺盖,怅然离去。
  
  作者题外话:(亲们注意:本书很精彩,请收藏了慢慢看,不要累着眼睛,哈哈)
  
  
  
  
  也许是小梅在自力更生呢。王梓明安慰着自己,好比沉入深渊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
  
  王梓明从美国著名的性学专家海蒂的一本叫做《性学报告》的书上了解到,女人的高潮有两种,一种是**的高潮,一种是**的高潮。王梓明很佩服这个叫做海蒂的女人,因为她的理论在他和小梅的实践中得到了充分论证。他们每次**,小梅都要把这两种高潮分别享受三到四次,甚至五到六次,才会像跟煮熟的面条一样粘在王梓明身上沉沉睡去。
  
  据说男人最怕娶到三种女人。一种是女售票员,她们总爱说:进去点,再进去点,里面还很空;第二是女教师,她们爱说的是:重做一遍,做不好罚一百遍;第三种是护士,总喊着打针了,把裤子脱下来!可巧小梅正是一名爱打针的护士。当时王梓明把这个笑话讲给小梅听,小梅反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女人最怕嫁到的是哪三种男人?
  
  王梓明只好老老实实地说不知道。小梅刮着王梓明的鼻子说:一种是送报纸的,到门口就丢;一种是做编辑的,每天都来稿(搞);还有就是抄水表的,一月才来一次。
  
  王梓明笑问道:那我算哪一种?
  
  小梅说那还用问,你肯定是个做编辑的!
  
  小梅生就一副福相,骨架小,肉多,皮肤像烤瓷一样,光滑地连苍蝇都跌跤。脸蛋像极了日本那个叫做福原爱的乒乓球运动员,一笑就是两个深深的酒窝。小梅爱害羞,连跟病人说话都脸红。她脸红的时候耷拉着长长睫毛,脸蛋像熟透的面苹果,男人女人都想上去咬一口。她在老干部病房做护士,许多退休的老头子没病找病地窝在干部病房不走,点名要小梅做他们的护理。王梓明想只有那些风月场所流行点工,怎么这做法也流行到医院去 了。
  
  让王梓明不解的是,平时腼腆害羞,温柔地小猫似的小梅,到了床上却判若两人,以至于让王梓明很难把两个她统一起来,总以为压在身下的是另外一个女人。莫非小梅就像网友说的,白天很傻很天真,晚上很黄很暴力?
  
  大学毕业的王梓明个头高大,英俊潇洒。他在学校练过体操,参加工作来一直坚持游泳,对自己的身体充满自信。这点从游泳池里那些女人看他的眼光中就能得到证明。但在小梅身上,她的自信正被一点点腐蚀,风化,像古埃及那巨大的狮身人面像。每次当他让小梅几度死去活来,以为大功告成,开闸放水翻身下马时,浑身滚烫,目光粘稠的小梅一把拉住了他,说出了让全世界男人都闻风丧胆的三个字:我还要。
  
  怎么办呢,已经缴枪了,只好手口并用吧。王梓明在小梅身上忙活着,脑海里猛然蹦出大学图书馆墙壁上的四个大字:学无止境。是啊,学无止境,女人的欲望也无止境。王梓明发现,小梅的身体就像一座金矿,越往下挖储量越丰富,成色越好。
  
  缴过枪的王梓明再做这个的时候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被急吼吼的小梅批判为不负责任,敷衍了事,隔靴搔痒。欲罢不能的小梅命令王梓明:一边站着看去!亲自下手忙活起来,直到再次浑身抽搐,大叫着昏死过去。
  
  现在,空房了半个月的小梅也许又是在自我解决吧。
  
  
  
  
  光着脚的王梓明穿过书房,来到阳台上。他家的阳台是内封闭的,卧室的窗户就开在这里。他用从反特电影上学到的本领,背部贴着墙壁,无声无息地滑到了窗户下。
  
  卧室的窗帘紧拉着,帘布被微弱的灯光染成了橘黄色,一片朦胧。这柔和的光线肯定是床头那盏落地灯发出的。那盏落地灯是小梅逛了无数个灯具店才选中的,造型是一个*的少女怀抱一个橘黄色的陶罐。这盏灯也是小梅召唤王梓明的信号灯。每当小梅把光溜溜、香喷喷的自己摆在床上,扭亮这盏暧昧的灯盏时,王梓明就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做什么了。
  
  不甘心的王梓明盯着厚厚的窗帘,恨不得双眼变成激光,把窗帘烧出两个洞来。不过他还是发现了破绽:窗帘从正面看是拉的很严实,但从侧面看过去,中间还留着一个极小的缝隙。王梓明悄悄地把眼睛贴了上去。
  
  许多年后,当王梓明再回想起那晚的一幕,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后悔的要死。如果培训班不取消旅游计划,如果他不提前回来,如果他回来前先给小梅打个电话,如果不那么好奇地去窗户上偷窥……如果没有这些如果,他和唐小梅的人生就不会发生那么天翻地覆的变化。
  
  灯光迷离的卧室里,*的唐小梅半蹲在床上,身子一上一下剧烈地起伏着,宛如坐在了一个弹性极好的弹簧上。她结实饱满的胸脯上下翻飞,如两团炙热的岩浆,急于挣脱身体的束缚。她头向后仰着,瀑布般的长发倾泻在洁白光滑的后背上,随着身体的起伏而猎猎飘动。她闭着眼睛,半张着嘴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蹲下去一次就伴随着“啊---”的一声尖叫。桔黄色的灯光包裹着她完美的*,使她宛如一尊飞扬的女神,正偷享着尘世间的欢乐。在她身下,是两条长满黑毛的男人的腿。
  
  窗外的王梓明像是猛然被电击了一下,头晕目眩,手脚瘫软地差点歪倒。他周身的血液刹那间全涌到了头上,血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如奔驰的列车,振聋发聩。他的眼睛逐渐模糊,窗帘的缝隙合上了,舞动着的唐小梅连同那两条黑毛腿都不见了,世界在他眼前消失了……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从恍惚中醒来,竟然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他用力地甩了甩脑袋,拍打着自己早已麻木的脸。当他意识到这不是梦时,他在心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嗷叫,绝望地闭上眼睛,身子慢慢下坠,滑坐到了地板上。
  
  可怜的王梓明背靠着墙壁坐在阳台的地板上,头顶是卧室的窗户,窗户里正在发生着一场与他无关又与他有关的战争。他望望窗户外面的天空,没有一颗星星。城市的灯光太密集了,连星星也躲的远远的。
  
  他咬紧牙关,牙齿咯蹦蹦一阵响。是的,去厨房拿把菜刀,一脚踹开卧室的房门,把这对男女痛揍一顿,或者干脆一刀一个杀了,那确实很解气,也像个男子汉。不过王梓明知道,他不能这样做,因为他深爱着他的妻子唐小梅。
  
  他想起一次和小梅云雨后,小梅软塌塌地躺在他怀里,咬着他的耳朵说:如果你以后变了心,上了别的女人的床,你说,我该怎样惩罚你?
  
  王梓明说你买块豆腐,我一头撞死在豆腐上。
  
  小梅一把搬过王梓明的头,把他的嘴巴鼻子紧紧捂在自己波涛汹涌的胸间,把王梓明捂了个半死。然后伸手向王梓明下面一抓,一字一顿地说:我会趁你睡着时候把它剪掉!
  
  一句话把王梓明吓出了一身冷汗。
  
  
  
  
  光着脚的王梓明穿过书房,来到阳台上。他家的阳台是内封闭的,卧室的窗户就开在这里。他用从反特电影上学到的本领,背部贴着墙壁,无声无息地滑到了窗户下。
  
  卧室的窗帘紧拉着,帘布被微弱的灯光染成了橘黄色,一片朦胧。这柔和的光线肯定是床头那盏落地灯发出的。那盏落地灯是小梅逛了无数个灯具店才选中的,造型是一个*的少女怀抱一个橘黄色的陶罐。这盏灯也是小梅召唤王梓明的信号灯。每当小梅把光溜溜、香喷喷的自己摆在床上,扭亮这盏暧昧的灯盏时,王梓明就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做什么了。
  
  不甘心的王梓明盯着厚厚的窗帘,恨不得双眼变成激光,把窗帘烧出两个洞来。不过他还是发现了破绽:窗帘从正面看是拉的很严实,但从侧面看过去,中间还留着一个极小的缝隙。王梓明悄悄地把眼睛贴了上去。
  
  许多年后,当王梓明再回想起那晚的一幕,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后悔的要死。如果培训班不取消旅游计划,如果他不提前回来,如果他回来前先给小梅打个电话,如果不那么好奇地去窗户上偷窥……如果没有这些如果,他和唐小梅的人生就不会发生那么天翻地覆的变化。
  
  灯光迷离的卧室里,*的唐小梅半蹲在床上,身子一上一下剧烈地起伏着,宛如坐在了一个弹性极好的弹簧上。她结实饱满的胸脯上下翻飞,如两团炙热的岩浆,急于挣脱身体的束缚。她头向后仰着,瀑布般的长发倾泻在洁白光滑的后背上,随着身体的起伏而猎猎飘动。她闭着眼睛,半张着嘴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蹲下去一次就伴随着“啊---”的一声尖叫。桔黄色的灯光包裹着她完美的*,使她宛如一尊飞扬的女神,正偷享着尘世间的欢乐。在她身下,是两条长满黑毛的男人的腿。
  
  窗外的王梓明像是猛然被电击了一下,头晕目眩,手脚瘫软地差点歪倒。他周身的血液刹那间全涌到了头上,血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如奔驰的列车,振聋发聩。他的眼睛逐渐模糊,窗帘的缝隙合上了,舞动着的唐小梅连同那两条黑毛腿都不见了,世界在他眼前消失了……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从恍惚中醒来,竟然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他用力地甩了甩脑袋,拍打着自己早已麻木的脸。当他意识到这不是梦时,他在心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嗷叫,绝望地闭上眼睛,身子慢慢下坠,滑坐到了地板上。
  
  可怜的王梓明背靠着墙壁坐在阳台的地板上,头顶是卧室的窗户,窗户里正在发生着一场与他无关又与他有关的战争。他望望窗户外面的天空,没有一颗星星。城市的灯光太密集了,连星星也躲的远远的。
  
  他咬紧牙关,牙齿咯蹦蹦一阵响。是的,去厨房拿把菜刀,一脚踹开卧室的房门,把这对男女痛揍一顿,或者干脆一刀一个杀了,那确实很解气,也像个男子汉。不过王梓明知道,他不能这样做,因为他深爱着他的妻子唐小梅。
  
  他想起一次和小梅云雨后,小梅软塌塌地躺在他怀里,咬着他的耳朵说:如果你以后变了心,上了别的女人的床,你说,我该怎样惩罚你?
  
  王梓明说你买块豆腐,我一头撞死在豆腐上。
  
  小梅一把搬过王梓明的头,把他的嘴巴鼻子紧紧捂在自己波涛汹涌的胸间,把王梓明捂了个半死。然后伸手向王梓明下面一抓,一字一顿地说:我会趁你睡着时候把它剪掉!
  
  一句话把王梓明吓出了一身冷汗。
  
  
  
  
  王梓明扶着墙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来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哆哆嗦嗦地打开了。然后他像个机器人一样走向没有一丝灯光的客厅,把自己重重撂在了沙发上。
  
  一罐啤酒下肚,王梓明满嘴巴都是苦味,脑袋更晕了。有一瞬间,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床上还睡着别人,忘记了自己正在承受着的巨大痛苦。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些美妙的日子:他在河堤的石凳上坐着,等待小梅从后面过来把他的眼睛蒙上。
  
  其实唐小梅原本是王梓明同学江波的女友。当时有人给江波介绍了二院的唐小梅。见面的那个下午,江波和唐小梅到河堤上散步。那时候河堤上的槐花正香,熏得人只想打喷嚏。比槐花更香的是略显青涩的唐小梅。她又黑又大装满天真的眼睛,惹人爱怜的神情和玲珑浮凸的身体,一下子就把江波击倒了。江波昏了脑袋,竟然给同学王梓明发了个信息,要他马上到河堤上那棵最大的槐树下集合,可能是要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那时候王梓明刚上班不久,还住单位的单身宿舍,接到江波的信息,立马骑车赶了过去。
  
  在河堤上那棵大槐树下,王梓明第一次见到了天使一般的唐小梅。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袅袅婷婷地站在槐树下,浑身散发着逼人的青春魅力。洁白的槐花纷纷飘落在她乌黑的长发上,她的双眸如同两湾清澈的潭水,装满着少女独有的害羞。这简直把王梓明看呆了!他想,如果把呆头呆脑的江波从唐小梅身旁拿掉,这简直就是一副童话中的世界啊!从那一刻起,王梓明就下定了把唐小梅夺过来的决心。
  
  晚上,三人在夜市上喝完啤酒吃完羊肉串,把唐小梅送到二院,因为她还要值夜班。王梓明和江波在街头分手后,立马调转车头(自行车)去了二院。当意犹未尽的江波还躺在床上做着黄粱美梦时,王梓明已经出现在唐小梅的值班室好久了。
  
  再也约不出唐小梅的的江波终于明白了真相,他狠狠给了自己几耳刮子,对于那晚给王梓明发信息的愚蠢行为后悔不已。后来做了律师的江波每次到了酒桌上,就猛灌王梓明,王梓明也就心甘情愿地喝醉了。
  
  和王梓明交往不久,唐小梅就在王梓明的单身宿舍把自己交给了王梓明。如果说以前王梓明是被唐小梅的外貌和性格吸引,从那以后,他就沉迷于唐小梅的身体,再也不能自拔了。在王梓明的眼里,没有哪个女人的身体会比唐小梅的更完美。王梓明在唐小梅之前也和别的女人上过床,但从没体会到过在唐小梅身上得到的妙处。
  
  王梓明深爱着唐小梅,胜过爱自己。不过像大多数男人一样,自己本身也就一钱不值。每天早上小梅去上班,总要为穿什么衣服而发愁。她一件一件地换,王梓明一件一件地否定。“这个太紧身了”,“这个开口太低了”,“这个从腋下能看到胸罩”,王梓明说道,他恨不得唐小梅每天都穿着面袋似的白大褂上街。
  
  唐小梅捧着自己沉甸甸的胸,一脸愁容地对王梓明说:那怎么办,我总不能把它割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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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室的门无声地打开了,潮湿而混沌的灯光把客厅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先走出来的是瑜伽教练邱杜里。他低头拉着裤子拉链,脚步匆匆。脚上套着王梓明的大号拖鞋。
  
  唐小梅跟在邱杜里身后走出来,她穿着乳白色的睡衣,头发凌乱。他们谁也没有发现沙发上的王梓明。
  
  唐小梅紧走两步,从后面抱住了准备换鞋的邱杜里,把脸贴在他干瘦的背上,鼻音重重的说道:我不想让你走……
  
  我也不想让你走。
  
  王梓明说着,起身打开了客厅的吊灯。
  
  现在,轮到唐小梅和邱杜里发晕了。
  
  唐小梅大张着嘴巴,见鬼似的望着沙发上忽然出现的王梓明,恍如置身梦里。她双手还紧紧抱着邱杜里的腰,竟然忘了松手。
  
  邱杜里的马脸一下子变得刷白。他恐惧地看着不动声色喝着啤酒的王梓明,一只脚在前一只脚在后,保持着随时开溜的姿势。他低头发现唐小梅的双臂还紧紧抱着他,厌恶地一把把唐小梅的胳膊扒拉下来。好像是刚刚遭受了唐小梅的*,自己只是一个受害者。
  
  王梓明连眼皮都没抬。他镇定自若地坐在沙发上,一口一口喝着啤酒,好像除了自己和啤酒什么都不存在。
  
  一片死寂。
  
  死寂一片。
  
  王梓明忽然站起身来,闪身进了厨房。
  
  他去拿菜刀了!唐小梅和邱杜里都这样想。邱杜里伸手就去拉门把手,唐小梅在后面使劲推他。
  
  站住。
  
  王梓明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是两罐啤酒。
  
  唐小梅和邱杜里又被定格了。
  
  王梓明坐下来,继续一口一口喝着啤酒。
  
  唐小梅终于坚持不住了,她开始抽抽搭搭地哭泣,声音极力压抑着。
  
  王梓明终于开口说话了。他耷拉着眼皮,不紧不慢,不轻不重地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应该就是邱教练吧。
  
  邱杜里躲在唐小梅身后,手心脚心都是汗。他喉头动了动,一句话也说不出。
  
  放心,我不会对您动粗,因为我不想脏我的手。王梓明出奇的冷静:我只想问问邱教练,唐小梅把自己给了你,你能给她什么?
  
  邱杜里仍不做声,马脸上汗如雨下。
  
  王梓明喝了口啤酒,咕咚咽了下去,说:我不妨告诉你邱先生,我深爱着唐小梅,包括现在---她和你上床之后。我相信小梅也深爱着我---起码是在她和你上床之前。既然您能把唐小梅从我手里夺走,肯定是因为您能给她更多。我想告诫你的是,我不愿意看到唐小梅失望。
  
  唐小梅再也控制不住,蹲在地上,双手捂面,放声大哭起来。
  
  在唐小梅的哭声中,邱杜里迅速拉开门,兔子一样窜了出去。他的脚上一只是自己的皮鞋,另一只是王梓明的拖鞋。
  
  唐小梅足足哭了40分钟。这40分钟,对于王梓明来说,比40年还要长。他走过来,抓起唐小梅冰凉的手,把她拉到沙发上。唐小梅轻声抽泣着,眼睛像一对水蜜桃,一向红扑扑的脸竟然成了一片白色。她怯生生地不敢拿眼看王梓明,更不相信王梓明会原谅她。看王梓明沉默不语,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抱住了王梓明的双腿,仰起满是泪水的脸:梓明哥,我对不起你,你打我吧……
  
  望着唐小梅梨花带雨的脸,王梓明一阵心酸。谈恋爱那阵,唐小梅爱称呼他梓明哥,因为他要比小梅大四岁。结婚后,小梅就直呼他为梓明了。现在,唐小梅的一声“梓明哥”,让他瞬间又回到了那些恋爱中的美好日子。那河堤上沁人心脾的槐花,荆紫山霜染的红叶,倒映在洛河里他们依偎的身影……他闭上眼睛,但眼泪却掉了下来。
  
  可唐小梅犯下的是不可饶恕的错误。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王梓明这样想着,眼光逐渐变得冷漠。唐小梅感觉到了他眼里的寒冷,浑身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她抓起王梓明的手,朝自己脸上打去,但王梓明果断地把手缩了回来。
  
  王梓明望着眼前这个自己曾经深爱的女人,叹了口气。一切都结束了,他对自己说。
  
  王梓明掰开唐小梅的手,站起来,向门口走去。门口的地上还躺着他的旅行包。他提起旅行包,穿上鞋子,拉开了房门。
  
  这时候的唐小梅似乎明白过来了,发出绝望的哭声。
  
  王梓明犹豫了一下,差点回头。他咬了咬牙,拉开门,把唐小梅撕心裂肺的哭声关在了身后。
  
  王梓明站在灯火辉煌的街头,心乱如麻。
  
  已是初秋的天气,白天的燥热已经褪去,马路边高大的法国梧桐已经迫不及待开始落叶了。有一片叶子顽皮地停在了王梓明肩上,但他毫无察觉。路边一家小店里正飘出一首凄凉的歌:
  
  不能再回到从前
  
  那个萧瑟的秋天
  
  分手,在那个秋天……
  
  一辆的士停靠在王梓明身边,司机伸出头问:先生打车吗?
  
  王梓明摆了摆手,提起软软的脚步,漫无目地走去,如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他乱哄哄的脑子不愿意再想任何事情。如果有一种手术,能把脑细胞里的记忆有选择性地抹去,那该多好。王梓明想。但舞动的唐小梅和那双黑毛腿偏偏顽固地占据着他的大脑,挥之不去。
  
  我要用多久才能忘掉这些,一年?十年?一生?他胡思乱想着,猛然听到急促的汽车喇叭声,一抬头,差点撞在一辆汽车屁股上。
  
  手机响了,是唐小梅的号码。王梓明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挂断键。
  
  但没走几步,手机就又响了,他再次挂断。当手机但三次响起来时,他干脆关机。
  
  王梓明梦游般走过了几条街,觉得眼前的街道有点熟悉。一起头,竟然走到自己单位来了。
  
  他抬腕看了看表,11点多了。算了,去办公室沙发上凑合一夜吧。他这样想着,走进了单位的大院。他缩着脖子低着头,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自己。但门口的保安还是把他认了出来,说这么晚了还要加班啊?王梓明胡乱答应了一声,闪身进了电梯。
  
  他来到办公室门口,习惯性地往腰里一摸,叫了一声苦。自己的一大串钥匙还躺在家里的鞋柜上呢。他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呆站着不知所措。
  
  再回去拿钥匙显然是不可能的。王梓明忽然想起,会议室的门平时是不锁的,里面沙发多的是。他走到走廊尽头,轻轻一推会议室的门,果然开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王梓明在会议室的沙发上和衣躺下,辗转反侧,毫无睡意。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感到绝望,感到心灰意冷。他一会儿恨唐小梅,一会儿恨邱教练,一会儿又恨自己,头脑如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乱麻。看来,失眠是一定的了。
  
  立了秋的天气就是不一样,他躺一会就觉到凉了,只好又搜集几个沙发垫子,一块一块盖在身上。
  
  这个会议室王梓明不是第一次躺在这里了。现在他身子下面的沙发,正是他和唐小梅一起躺过的。那时候他们还在恋爱中,王梓明周末过来加班写材料,唐小梅陪着。王梓明坐在电脑前打字,唐小梅趴在杨秋香的桌子上看报纸,圆圆的屁股正对着王梓明。王梓明打几个字就偷偷欣赏一番唐小梅的屁股,最后终于不能自己了,拖着唐小梅来到会议室,野蛮地把唐小梅按倒在了沙发上。
  
  现在,王梓明躺在唐小梅曾经躺过的地方,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唐小梅那压抑的叫声。
  
  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王梓明苦笑一声。
  
  叮咚----电梯的声音。王梓明警觉起来,侧耳倾听。他不想让单位任何人知道他放着家里的暖被窝不睡,竟然睡到单位的会议室里。如果是那样的话,傻子也能猜出点什么。
  
  走廊里响起咯咯的皮鞋声,应该是女人的高跟鞋。不好,好像径直朝着会议室而来。
  
  王梓明赶紧坐起身穿上鞋子,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咯咯的脚步声一直走到会议室门口,停了下来,然后,王梓明听到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
  
  在会议室的门被打开的一瞬间,王梓明腾身而起,匍匐在了墙角的沙发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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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来的是两个人,一男一女。
  
  王梓明判断不出是谁,因为他们不说话,只是撕扯在一起,发出急促的喘息声和女人透不过气来的呜呜声。然后是钥匙的哗哗声,皮带扣的咔哒声,拉链拉开声,衣服一件件扑扑地扔在了会议桌上。最后,一座大山轰然倒在王梓明刚刚起床的沙发上,那沙发猛地向墙上一靠,差点把王梓明挤死。
  
  你轻点…...不行不行,你让我起来,你从后面。
  
  是杨秋香的声音。
  
  不是不行,我喝酒有点多了……
  
  是黄仲秋的声音。
  
  黄仲秋是建委副主任。王梓明平时总听其它科室的人说,黄副主任和市政科的杨秋香有一腿,但从来不相信。黄仲秋是分管市政科的,待人谦逊和气,一点局长的架子都没有,对待同志们一样热情。偶尔来市政科,总是和王梓明说话,基本上不理杨秋香;杨秋香丈夫不在本地,虽然有时候爱装嫩耍俏摆阔气,但看不出对黄仲秋有什么好感,倒是看到唐小梅总酸溜溜的。
  
  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
  
  杨秋香的叫声慢慢大起来,同时传到沙发上的力量也越来越大,王梓明不得不背靠着墙,双手用力撑着沙发背。
  
  杨秋香大叫:用力!用力!
  
  王梓明赶紧加大了力度。
  
  一场暴风雨过后,三人都疲惫地倒下了。黄副主任和杨秋香纠缠着倒在了沙发上,王梓明一个人倒在了沙发后面的旮旯里。
  
  沙发上的两位气喘吁吁,王梓明也应该是气喘吁吁,但他不敢,他紧咬嘴唇,在肚子里调整着气息,生怕发出一丝声响。
  
  黄主任,咱委里什么时候调整干部吗,怎么总是干打雷不下雨啊。杨秋香娇声娇气地问,声音的含糖量起码三个加号。
  
  快了快了,已经研究过一次了,马上就要定了。怎么,着急了,我的小香香?
  
  王梓明差点呕吐。
  
  讨厌,我这次到底有没有希望嘛……你轻点捏。杨秋香继续发嗲。
  
  这还用问,有我在,市政科副科长铁定就是你的。这个我已经跟谷主任和其他班子成员打过招呼了,谷主任对你也很欣赏,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杨秋香心花怒放。一心花怒放她就说出了三个字:我还要。
  
  沙发后面的王梓*想,邪了门了,这女人怎么都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
  
  这三个字对副主任黄仲秋来说,同样也是闻风丧胆。他连连说到:不行不行,已经软了,改天改天。
  
  杨秋香浪生浪气地说,我给你*起来。
  
  王梓明精神差点崩溃。
  
  又是一阵狂风暴雨之后,这对野鸳鸯终于一前一后溜出了会议室。
  
  王梓明满头大汗,灰头土脸地从沙发后面钻了出来。双腿麻木的不能站立。他扶着沙发,一边伸胳膊伸腿地舒展着,一边狠狠地骂到:日他先人,老子今天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王梓明迷迷糊糊醒来,窗外的天空已经灰白。他睁眼看着会议室的天花板,有点奇怪自己怎么会躺在这里。不过随即唐小梅那上下舞动的身体和她屁股下面那一双黑毛腿就来他脑袋里报到了,随后是杨秋香和黄副主任两位。王梓明在心里骂了一声,拿开身上的沙发垫子坐了起来。
  
  头有点疼,鼻子有些不通。王梓明看看表,6点半。此地不可久留,他想。幸亏旅行包里有洗漱用品,就赶紧去洗手间洗脸刷牙刮胡子。头发很乱,怎么梳也不服帖。他干脆把头伸到水龙头下冲了冲,感动一阵冰凉的快意。梳洗完毕,他对着镜子看了看,还行。于是他下楼走到了街上。
  
  王梓明在7点50分的时候走进办公室,这和他平时上班的钟点一样。他面带微笑,脚步轻松,似乎比平时还快乐些。
  
  姚元元正弯着腰拖地,长款的紧身毛衣把屁股兜的生机勃勃。看到王梓明进来,扭头吼道:外边站着去!
  
  王梓明笑说这小妮子,退到了门外。
  
  姚元元是新分来的大学生,学中文的,性格开朗活泼。一米六八的个头,身上的每个部位都比一般的女孩大一号。她的特点是衣服一天一换,换的王梓明不敢多看;发型一周一变,变的那是越来越乱。这点把杨秋香嫉妒的要死。
  
  楼梯口那里,杨秋香也在卖力拖地,腰里雪白的肌肤一闪一闪。其实楼梯口离市政科还有一段距离,并不是市政科的卫生区,但杨秋香坚持每天打扫,那里也就自然没人去争了。杨秋香拖地认真仔细,有时候一遍拖完还要再来一遍,一直拖到和各位主任打完招呼才结束。
  
  杨秋香的老公是一家大型建筑公司的项目经理,整天随着公司的建筑项目跑南跑北,一年在家呆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月。但据说工资高,是上班族都很羡慕的年薪制。他们结婚六年了,但一直没孩子。听村镇科的李莉讲,杨秋香和他老公北京上海跑了好多大医院,最后确定问题出在他老公身上。说是他老公的精子数量是很多,游动的也很快,但都没头。王梓明听了起一身鸡皮疙瘩,心想乖乖呀,一群精子僵尸啊!
  
  姚元元分来之前,杨秋香也看不出有什么不正常。但个头高挑,皮肤白皙,结实饱满,活力四射的姚元元到了市政科后,杨秋香就慢慢变了。衣服开始向姚元元靠拢,不太丰满的胸也垫地鼓囔囔的,还挤出了有相当深度的乳 沟;裤子也成低腰的了,有意无意地弯腰展示一下肚皮;走路也开始摆臀送胯了,身上的香水味把人熏得晕头转向。要命的是说话也开始装少女了,动不动就是“哇塞”“晕倒”“啥东东”“超什么什么”。
  
  杨秋香兴致勃勃地回到科里,脸色红润。姚元元正往脸盆架上晾抹布,装作很夸张地把杨秋香上下打量了一番,说,哇塞杨姐,气色不错啊!
  
  杨秋香似乎害羞了一下,摸摸自己的脸,声音柔柔地说是吗,可能是昨晚休息得好。小姚你要记住姐的话,女人千万不能熬夜,熬夜是皮肤最大的杀手。
  
  杨秋香说着话,一摇一摆从王梓明身边走过,温热的香水味扑面而来。王梓明抽了两下鼻子,感觉王秋香身上似乎还留着黄副主任的腥味,不觉一阵反胃。他在心里对杨秋香说,是的,我可以作证,你昨晚休息的很好。
  
  王梓明眼睛盯着报纸,半天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姚元元刚在淘宝上完成了一笔交易,站起身伸了个大懒腰说,真他妈难说话,连个运费都不包!
  
  王梓明抬眼看看姚元元壮实而又凸凹有致的身材,心想现在的大学生也不知道在大学都学些什么。
  
  姚元元给自己的卡通杯子里添上水,咕咚咚灌了一气,又走过来把王梓明的剩茶倒了,边加开水边说,梓明哥,你歇歇眼睛吧。你一上午都在看这张晚报,并且还总是这一版,你研究什么呢?
  
  王梓明说研究大事呢。你看这篇啊,《木瓜,人间第一丰胸食品》,不,我是说这篇,《男性的起阳草----韭菜》---哎,怎么今天的生活版都是这方面内容啊。
  
  王梓明说完,感觉有些不好意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结果烫的又吐到了杯子里。
  
  姚元元看着发窘的王梓明,开心地笑了。说你们男人啊,天天心里就那点事。“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我看这话说的真精辟。
  
  王梓明说不止是男人。 食色,性也。我们这些饮食男女,谁没有个七情六欲?研究证明,女人比男人更好色,只不过不表现出来罢了。
  
  谁不表现出来?我吗?杨秋香婀娜多姿地走进办公室,手里抓俩苹果,往王梓明和元元面前一放,假装生气地说,看看,我表现的可以吧?
  
  姚元元和王梓明忍不住哈哈大笑。元元说杨姐你太会接茬了,梓明哥刚说咱女人好色呢,你就赶紧承认了。
  
  杨秋香一听,飞红了脸,照着王梓明后背就来了一拳,嗲生嗲气地说:大色狼!
  
  王梓明看着面前的苹果,知道是杨秋香从科长刘文化那里拿来的。再看看杨秋香那张红扑扑的脸,心想不知道刘文化和杨秋香谈了些什么?
  
  忽然觉得这半天手机怎么这么安静呢,才想起来是昨天晚上就关机了。刚开机,小梅的短信就蹦出来了:
  
  梓明,对不起。我能体会到给你造成的伤害有多大,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谅。我无脸解释,只能怪自己糊涂。我亵渎了我们的爱情,但我会用一生去证明,唐小梅心中只有王梓明,现在是,以后还是。回来吧,我等着接受你的任何惩罚。
  
  王梓明在心里苦笑道,什么狗屁爱情,不过是性冲动时高举的幌子罢了。
  
  这样想着,他删除了这条短信。
  
  
  
  
  心神不宁,魂不守舍的王梓明好不容易挨到下午下班,对已经穿戴整齐的杨秋香和姚元元说,你俩先走,我加会班。
  
  姚元元睁大她的美瞳说不会吧,你白天闲了一天,晚上要加班?
  
  王梓明说晚上心静,工作效率高。元元你电脑别关,我查点资料。
  
  俩女人就带着十分不解的表情出了门。
  
  等楼道里彻底安静下来,王梓明鬼鬼祟祟地下了楼,在街上一个小饭馆吃了碗面,又鬼鬼祟祟地往回走。他低着头,不敢左顾右盼,生怕遇到熟人。又想到我没做错什么啊,怎么心虚得像小偷似的。于是他就挺了挺腰杆,但走到单位门口时,还是把腰杆弯了下去。
  
  他留着办公室的门。王梓明给自己泡了杯茶,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好像心也被被掏空了。唐小梅一整天除了那个信息,再也没有打过一个电话,这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也很让他失望。有时候电梯响了一声,他就幻想着是唐小梅寻死觅活地来找他了,声泪俱下地请求他原谅,但这只是幻想。他走到窗户前,俯视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想象着每扇窗户里面发生的故事。
  
  这些故事都与我无关。他想着,在电脑前坐了下来,打开了QQ。他好像有半年没上过QQ了,好友的头像全部是黑白的,也许大家都在潜水。这年头,凡显示不在线的都在隐身,凡显示离开的其实都在。他正要失望地关掉QQ,忽然传出来两声咳嗽,蹦出了个要求加好友的信息。对方是一个网名“夜莺”的女人,她的签名很有意思:性别,女;爱好,男。
  
  王梓明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好奇,他点了同意,向对方发出了“晚上好”的问候。
  
  哪知对方并没有回答什么,直接发出了视频请求。
  
  这有点出乎王梓明的意料。他还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客套下去,再慢慢钓这条大鱼呢,没想到对方就已经单刀直入了。他犹豫了半分钟,最终好奇心占了上风,他点击了“同意”。
  
  然后王梓明就惊叫了一声。
  
  视频里,是一个女人肥白的身子。她硕大的胸几乎占据了整个视频框,像两个发出耀眼光芒的太阳,晃得王梓明睁不开眼睛。极度夸张的胸脯上面,酒红色的长发若隐若现。一个小巧的十字架隐藏在她两座巍峨的馒头山沟壑里,似乎已经被挤扁。她戴着耳机,黑色的耳机线在胸前晃动。
  
  王梓明顿觉血液上涌,心砰砰跳的像要掉到地上。虽然刚才喝了不少水,但这会却感觉口干舌燥,连连咽着唾沫。
  
  “你带上耳机。”对方打出几个粉红色的字。
  
  王梓明如梦初醒,手忙脚乱戴上耳机,耳畔就传来一串笑声:“帅哥,你干嘛要把视频对着脸啊,看来你是不懂规矩哦!”
  
  随着笑声,视频里的身体水蛇一样扭动。
  
  王梓明这次发现,自己那张涨的通红的脸出现在对方的视频框下面。他很奇怪,这电脑没有安装摄像头,自己的影子是从哪里来的?
  
  他仔细打量着桌子上每一件物品,百思不得其解。猛然发现显示器右上角夹着的一个小小的卡通猫,他一直以为这只是姚元元贴在显示器上的一个小饰品。
  
  王梓明赶紧取下那只卡通猫,把它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打出了“好了”两个字。
  
  夜莺又格格地笑了:帅哥,你干嘛不说话,要打字呢?你不觉得累吗?
  
  我每麦克,王梓明继续打字,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害怕,他总打错字。
  
  你有的,我能听到你打字的声音。你说话。
  
  王梓明就说喂,喂,喂喂。
  
  听到你说话了呀,帅哥,你好乖呢!夜莺的声音甜腻腻的,听的王梓明身上的每根汗毛都很舒坦。
  
  帅哥,为了证明我不是录像,你说个数吧!
  
  王梓明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结结巴巴地说:4……吧。
  
  那女人就打出了“4”的手势。
  
  呵呵现在你知道我是真的了,你快脱吧,我着急了呢。
  
  夜莺说着,两只玉笋般的手托住了自己的身体,嘴里“哦哦”地叫着,揉搓起来。
  
  
  
  晕,难道都不喜欢看
  
  其实王梓明并不是没有听说过裸 聊。远隔千山万水,来自天南地北的寂寞男女,在网络这个虚拟的世界里,通过自己勤劳的双手,用自己诚实的劳动,娱乐自己,帮助她人,在精神上放松一下,在生理上发泄一下,在他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妥。第一,它经济实惠,不用请客吃饭,不用花钱开房,最多浪费点电费和宽带费,符合当前节能减排规定;第二,不用采取任何避孕措施就能响应国家计划生育号召,且不用担心什么梅毒天花艾滋病,安全可靠;第三,男女之间的急躁、郁闷情绪得以缓解,有效预防了出轨行为,对促进家庭稳定、社会和谐都有不可估量的作用。
  
  王梓明在一次谈论时惊讶地发现,大学生姚元元和他有着相同的观点。姚元元认为这和找人在网上合唱一首歌是一样的,完全没必要大惊小怪。可见现在的年轻人思想有多前卫。
  
  但当这个百利无一害的事情猛不丁出现在王梓明面前时,带给他的震撼还是出乎意料,让他很有点不适应。
  
  你是说……让我脱 衣服?
  
  王梓明盯着屏幕上夜莺那充满诱惑的身体和动作,竟然变得结结巴巴。
  
  当然了,你不喜欢我吗?已经进入状态的夜莺伸出粉红的舌头,舔着自己性 感的嘴唇。
  
  王梓明犹豫着,头脑嗡嗡直响。这毕竟是他网上的第一次啊,在裸 聊这个世界里,他还是个童子身呢。
  
  不能这样,我还有小梅,我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情。王梓明对自己说。不过他马上就又想到了小梅那上下飞 舞的身体和屁股下那双长满黑毛的腿,他立刻变得狂躁起来。
  
  去他妈的蛋!他在心里狠骂到,开始疯狂地脱自己的衣服。
  
  哎帅哥!你等等,夜莺笑得咯咯地:你要脱 光吗?那会感冒的,你脱下身就可以了嘛。
  
  王梓明再也不能抵抗来自对方的诱惑了,他像一个被敌人活捉的俘虏,无条件地服从着胜利者的指挥。
  
  好,你调整视频的角度,把它拉近,向下……对,再近点,好了,很清晰。哇!帅哥你身体好棒!
  
  夜莺说着,把光溜溜的双腿分开放在了键盘上,把摄像头推成了特写......
  
  帅哥,它漂亮吗?夜莺的声音颤颤的,湿润地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
  
  漂亮,漂亮......我喜欢......王梓明嗓子发干,感觉一股炙热的岩浆从脚底升腾起来,刹那间传遍了全身。
  
  ......
  
  在夜莺的循循善诱和疯狂的叫声中,王梓明再也控制不住了......
  
  王梓明的身体像被抽了筋一样发麻,脑壳空空的像喝醉了酒,有点腾云驾雾的感觉。天啊,这种感觉如此美妙,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他几乎不敢相信,那存在虚拟世界里的肉体,竟然比现实来的更刺激!
  
  视频里,大腿猛烈抽搐的夜莺逐渐平静下来。她向王梓明翘起了一个大拇指,然后做出了拜拜的手势。
  
  王梓明很想知道这个让他神魂颠倒的女人到底有一副什么样的面容,但他提出的要求遭到了夜莺不假思索的拒绝。
  
  我们不能破坏游戏规则。她说完就下线了。
  
  王梓明痴痴地盯着她已经失去色彩的头像,竟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那一夜,他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甜甜地睡了个好觉。
  
  
  
  
  王梓明连续在办公室住了三个晚上。这三天里,他像一个被狠心的父母抛弃的孩子,感觉到委屈而又无助。下午那会,他在报纸上看到一个烈女子殉情的新闻,忽然心里一惊:唐小梅三天来没有一点消息,该不会是想不开,那个啥了吧?这样一想,他马上就坐不住了,给刘文化请了假就慌慌张张往家赶。
  
  王梓明刚上到四楼自家门口,门就打开了。门后,站着让他又爱又恨的唐小梅。唐小梅脸颊绯红,低眉顺眼,可能是正在做饭,腰里系着围裙,双手紧张地搓着裙角。
  
  王梓明阴沉着脸进了家门,心里说不清楚为什么有点失望。难道潜意识里希望唐小梅自杀?他被这个可恶的念头吓了一跳。换鞋的时候他发现,原来剩下的一只拖鞋不见了,鞋架上是一双新拖鞋。
  
  王梓明脱下外罩,唐小梅赶紧上来伸手要接,但王梓明没递给她,自己去挂到了衣架上。唐小梅讪讪地缩了手,满脸通红地站着,不知所措。
  
  一周没洗澡了,再加上昨晚和夜莺隔空做了以后也没洗,王梓明觉得自己都快发臭了。他换上睡衣来到洗手间,竟然发现热水都已经放好了!就好像唐小梅已经算定他今天一定会回来似的。看来和唐小梅的战争中,自己已经先输一阵了。
  
  王梓明把自己舒舒服服地泡进浴盆里,闭上眼睛,细细地感受着家的温暖。想起以前他洗澡时,唐小梅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脱的光光地跑进来,坏笑着就扑到了浴盆里,用饱满光滑的胸给他做按摩。王梓明往往是一会就受不了了,翻身抱起滑溜溜的唐小梅放在自己身上,于是满池的热水就像起了风暴似的一漾一漾地溢出来,流的满地都是。
  
  等到他给唐小梅搓背时,唐小梅双手撑在浴缸边上,腰弯成了90多度,还故意晃着圆鼓鼓的屁股逗他。惹得王梓明又一次从后面要了她,手里还拿着搓澡巾,一下一下给唐小梅搓着背。开始还能控制着轻重,到后来,唐小梅的背都快被搓出血了。
  
  王梓明这样想着,不觉身体又有了反应。他狠狠地朝昂首挺胸的下身拍打了一下说,你这个没出息的家伙!
  
  王梓明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唐小梅正在厨房里做饭,满屋子都是他爱吃的京酱肉丝味。唐小梅做菜非常认真,往往是一手执铲子一手拿菜谱,严格按照程序操作,一丝不苟。为了提高厨艺,她竟然买个小天平放厨房里,盐放几克,油放几克,味精、酱油、白糖放几克都要经过认真的称量。那样子不像是在做菜,倒像是科学家在做一个精密的试验。
  
  不知什么原因,王梓明总认为唐小梅最性感的时刻不是在床上,而是在厨房。她做饭时那一脸认真的表情,浸在菜盆里那一双肉乎乎的小手,被辣椒花椒呛出的响亮的喷嚏,以及菜还没做熟就馋的直流口水的样子,总让王梓明产生一种特别的感觉:原来女人的可爱也可以这样表现啊!他在心里由衷地感叹,顿时又生出无限的爱怜。
  
  唐小梅做饭时穿着一条白色围裙,围裙上面是一个十字符号,下面两个红色的大字:妇科。这显然是她从医院拿回来的宣传品。但正是这“妇科”两个字,总给王梓明的视觉和生理带来强烈的冲击。于是双手就轻车熟路地从唐小梅腋下穿过去,抓住了她的厚厚实实的两只乳。
  
  唐小梅正弯腰洗菜,身子一激灵,头也不回说又嘴馋了?然后就拿绷的滚圆的屁股一下一下地往王梓明身上蹭。
  
  王梓明揉搓一会,双手就准确地捏住了唐小梅的乳尖。唐小梅声音颤颤地说厉害啊,隔衣服就捏这么准。王梓明说那当然,你乳尖都快硬成铁疙瘩了,我能找不着地吗。唐小梅就说你把我胸罩解开,要不该被你撑松了。
  
  王梓明的双手就像拖着两个巨大而柔软的健身球,津津有味地把玩着,爱不释手。一会就把唐小梅逗瘙了,脸红的像发高烧一样,转身跳起,双腿就牢牢钩在了王梓明的腰上。于是俩人就像连体婴儿一样向卧室移动。
  
  王梓明把浑身滚烫的唐小梅套在自己身上,唐小梅要脱围裙,被王梓明一把抓住说,不要脱!我就是要看你穿围裙的样子!
  
  唐小梅在王梓明身上哦哦嗬嗬地运动着,那鲜红的“妇科”两个字就在王梓明眼前晃来晃去,让他感受到了莫名的兴奋和强烈的刺激。
  
  不过今天,刚洗完澡的王梓明没有心情去厨房玩健身球。他从洗手间出来就直接钻进了小房间。
  
  王梓明家的房子是三室两厅双卫的,面积近150平方,是单位的集资楼。这个小房间是留给将来的儿子或女儿的。装修的时候,唐小梅就执意把它装修成了儿童风格,什么都是卡通的。卡通的书桌和柜子,kitty猫床,窗帘是一个海底世界,就连床头的衣帽架都是一支大铅笔。房间的颜色是浅绿和鹅黄,这正是唐小梅最喜欢的颜色。值得一提的是这张实木的小床,扎实稳健,不管在上面怎么折腾都不会发出一点声响,不像大卧室的那个软床,关键时刻总配合着发出吱扭吱扭的声音。那声音在夜里穿透力极强,傻子都知道楼上的在干什么。所以他们往往是战斗刚开始,就转移到了小房间的这张床上。
  
  等王梓明从房间里出来时,唐小梅已经把饭菜都摆在了桌子上。戴着围裙的唐小梅在餐桌前规规矩矩地坐着,低着头,双手放在大腿上,好像一个等待挨批的学生。餐厅那盏一家三口南瓜灯把她和餐桌、以及餐桌上的饭菜打扮得流光溢彩,水汽朦胧。
  
  看到王梓明走过来,唐小梅赶紧站起来,为他拉开了椅子。
  
  但王梓明并没有在餐厅的椅子上坐下来,他转身进了卧室。一会儿时间,就抱着一床被子和自己的枕头出来了。然后径直走向小卧室,砰地关上了门。
  
  餐厅里,眼角噙着泪水的唐小梅呆立在那里,不知道该继续站着还是该坐下来。
  
  王梓明躺在床上,耳朵却收集着门外唐小梅的动静。但是唐小梅没有一点动静。于是他终于不耐烦地睡着了。
  
  半夜醒来,他似乎听到嘤嘤的哭声。但他只是翻了个身,就又很快进入了梦乡。
  
  
  
  待续
  
  唐小梅虽然已经24岁了,但思想比一个中学生还单纯。除了单纯以外,她还比较任性。这个单纯加上任性,往往就会做出一些荒唐可笑的事情。比如街上那些背个书包跪在地上乞讨的“中学生”,用粉笔在地上写着自己的悲惨遭遇,似乎人世间的所有不幸都集中在了她一个人身上。大家见的多了,都知道那是一些被大人甚至团伙操纵的骗子,不再同情可怜她们。唐小梅拉着王梓明逛街路过,好奇的不得了,认认真真地读着地上的粉笔字,读着读着眼泪就下来了。包里摸出个百元大钞就放进了地上的碗里。王梓明赶紧上前一步去夺,那女孩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碗死死抱在怀里,整个身子都压了上去。王梓明走出老远了,唐小梅还蹲在女孩身旁,双手慈爱地梳理着她乱蓬蓬的头发,嘴里说着“勇敢面对困难,好好学习”之类的话。
  
  干部病房在医院院可是个好科室。因为住院的大多是离休、退休的老干部或现职的较大干部,医药费全报,所以不在乎开什么药,检什么查。个别主治医师就和护士互相配合,开出一些好药、贵药,但都没用到病号身上,积攒下来出售给街上的私人诊所,利润相当可观。所以科里的同事们除了工资外,差不多都在拿着外快。这事只有在唐小梅这里行不通。谁找她配合她就红口白牙地把人家数落一顿,并且还经常提醒病号说:大家都注意看自己每天的费用清单啊,不要漏掉了什么药。所以她在科里就有点不得人心。
  
  干部病房主任石本元,在心脑血管方面堪称本市一流专家,经常在各大医学杂志上发表论文,也经常参加一些全国性质的研讨会,获得过很多称号,名噪一时。
  
  有天下午,唐小梅分管的一个老干部出院后,又回来补诊断证明,这个需要主任石本元签字。病人催的急,唐小梅慌慌张张楼上楼下跑,却找不到石本元。有人说看到石主任好像去五楼了,她就上五楼去找。干部病房在配楼,五楼是最高层,仅有的几个房间基本上被几个离休的老干部长期霸占,一般病号不往这里安排。这些老干部一个月不定来一次两次,病房基本上都闲置着,很是清静。唐小梅风风火火推开503病房的门,只见石本元穿着白大褂,正站在床边吭哧吭哧地给病人做理疗。唐小梅走上去说,石主任,这个诊断证明需要您签字!
  
  病床上躺着的正在被理疗的是护士长罗娟,她戴着粉红的护士帽,内衣往上翻起到腋下,一双大胸海海漫漫地摊在肚皮上,双腿却扛在石本元肩上。石本元扛着罗娟的两条光腿,双手紧紧卡着她肉乎乎的腰,脖子上还挂着个听诊器,在罗娟的大腿之间荡来荡去。
  
  要说遇到了这个情况,正常的反应是二话不说赶紧跑出去顺便把门带上就得了,但傻蛋唐小梅就没那么做,硬是把诊断证明递给了石本元,站着等他签字。
  
  要说遇到了这个情况,你石本元赶紧呵斥唐小梅先出去,然后下来再想办法封住她的口就行了,但医学专家石本元硬是没这么做,硬是接过来诊断证明,招呼小梅:把桌子上眼镜递给我。
  
  要说遇到了这个情况,你罗娟应该赶紧把腿放下来先,或者把枕头拉过来捂在脸上,毕竟这不属于护理示范内容,但她硬是没这样做,硬是就那么淡定自若地躺着,平静地看着唐小梅。
  
  
  
  
  说说那个瑜伽教练邱杜里吧。唐小梅每次提起他,赞美崇拜之词溢于言表。说邱教练是印度大师乔杜里的弟子,一些高难度的瑜伽体位诸如孔雀式、三角式、祈祷式什么的做起来如吃家常便饭。对待学员也很热情,总是手把手地教,责任心极强,对于某个动作未掌握的学员,隔三岔五留下来吃小灶。
  
  我怎么看那家伙色迷迷地不正经呢?唐小梅又一次大力吹嘘她的邱教练时,王梓明忍不住反驳道。
  
  你懂什么啊,小梅一副对牛弹琴的表情:人家邱教练早已超脱了男女俗事了,我们都把他当姐妹看待呢。邱教练说了,他之所以三十好几不结婚,是因为他一直在等一个人,在等一个可以交功的女人,但迄今为止,那女人还没出现。人家对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根本是不屑一顾呢!
  
  王梓明问啥是交功?
  
  唐小梅说就是和邱教练做那个事呗。
  
  王梓明 心想这姓邱的真他妈一个妖道!
  
  有天唐小梅练完瑜伽回来,一进门就叫:神奇啊神奇!开眼啊开眼!
  
  王梓明说谁让你这样开眼啊,难道又是邱教练?
  
  对啊!唐小梅眉飞色舞:你知道邱教练今天给我们看了什么吗?
  
  王梓明说我哪里知道,又一个高难度体位?
  
  错!是催眠!
  
  王梓明一惊。
  
  说了你也不相信。唐小梅猛喝了一通水,因为刚上来楼,气还没调匀,胸脯一起一伏地说:你知道和我们一个班的徐姐吧?就你说人家是奶牛那个。
  
  王梓明说知道。谁见了她都能记住,女性特征太明显了。她怎么了?
  
  今天邱教练拿她做试验了,嘿嘿。唐小梅一脸神秘。
  
  王梓明说是不是大马猴把她催眠后强*了?
  
  唐小梅撅起嘴巴说不允许你侮辱邱教练!邱教练说了,他的前身是佛祖释迦牟尼身前的护法罗汉,人家六根清净呢!
  
  王梓明说好好我错了,我六根不净。你说说邱教练咋表演了吧。
  
  唐小梅把王梓明拉到沙发上坐下,把腿翘到王梓明身上,说你给我揉着腿我给你讲。
  
  从唐小梅绘声绘色的讲述中,王梓明大概明白了邱教练所谓的催眠。
  
  下午第一节操做完休息时间,邱杜里神秘地对女学员们说,你们知道什么是催眠吗?
  
  女人们一下子安静下来,都摇头说不知道。
  
  邱杜里伸出一根干瘦的指头,放在马嘴前摇晃着说:这个催眠啊,是我的老师乔大师秘密传授给我的一种法术。乔大师他老人家呢,在中国只传了三个人,很荣幸,我邱某人就是其中之一。要说是真功不露世,不过今天我与各位有缘,愿意给大家小露一手。谁愿意配合我一下?
  
  大家都有些紧张,最后还是徐丽丽胸大痣大,站起来说我来,邱教练你别让我当众出丑就好。
  
  邱杜里说这个你放心。说着拉来两把凳子,和徐丽丽面对面坐着。
  
  邱杜里让徐丽丽坐的笔直,双手掌心向上放在大腿上,闭上眼睛。然后开始念念有词。
  
  过了一会,徐丽丽真的好像是睡着了,头往一边一歪一歪的。邱杜里嘴里说着:你很热……你很热……你想跳进去……
  
  于是让大家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徐丽丽竟然当着大家的面,脱起了衣服!
  
  徐丽丽闭着眼睛,动作稍微有点缓慢。她双手交叉抓住内衣的下沿,慢慢抬起胳膊。
  
  于是两只大白兔嗵地跳了出来,在那里颤巍巍地晃。
  
  女人们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邱杜里咽口唾沫说:停!
  
  徐丽丽的内衣脱的刚好遮住头部,就那么举着一动不动停在那里,好像是在让邱杜里给她做妇科检查。
  
  邱杜里喉头不停滚动,眼光鞭子一样抽在徐丽丽硕大的胸上。足足过了一分钟,才命令徐丽丽:穿上衣服……穿上衣服……
  
  于是徐丽丽就像个听话的机器人一样穿好了衣服。
  
  醒过来的徐丽丽对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只是说刚才做了梦,天气很热,要*衣服洗澡。
  
  然后邱杜里又找了个学员坐在他对面,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最后指着她的腿说:你已经站不起来了!
  
  果然那女学员不管怎样用劲都站不起来,下身瘫痪了似的。
  
  然后邱杜里照她的大腿各拍一下说好了,站起来吧。
  
  那女人真的就站起来了。
  
  唐小梅讲完后,摇着王梓明的胳膊问,你说,邱教练他是不是很神奇?
  
  王梓明没回答,只是怔怔地看着唐小梅那张单纯的脸,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杨秋香拿面小镜子,极其认真地涂着口红,这是她每天必修的功课,雷打不动。她这几天的心情格外好,和王梓明姚元元说话时也带着以前少有的关心口吻,很像一个礼贤下士的领导在和部下谈心。
  
  姚元元的大拇指飞速地在手机上飞舞着,手机每隔半分钟就发出滴滴的信息音。这个让杨秋香很看不惯,因为虽然她的手机很高档,但一天也接不到一两条信息,接到的都是类似“某某酒店急招男女公关,月薪万元以上”“您尾号为某某某号的信用卡,已经成功扣费2000元”之类的骗子信息。
  
  王梓明偷眼看着杨秋香小巧的嘴巴,想起在会议室里听到的那种野蛮而下流的叫声,有点不敢相信是从那红红的嘴巴里发出来的。看来杨秋香也基本达到了“我不是个随便的人,但随便起来就不是人”的境界。杨秋香好像感觉到有人在偷看她,从镜子上转过脸向王梓明莞尔一笑,王梓明赶紧把头低下去。
  
  知道有人在欣赏自己,杨秋香心情又好了一层。她把口红放进包里,问手忙脚乱的姚元元:元元,是不是你男朋友发来的信息啊?回头把你男朋友领过来欣赏欣赏。
  
  姚元元忙活着,头也不抬地说,来了怕没处坐啊,我现在同时谈着的有五、六个呢。
  
  杨秋香就不说话了。
  
  这时王梓明的手机来信息了,打开一看竟然是科长刘文化的:来我办公室一趟。
  
  王梓明在这之前从未接到过刘文化的信息。在王梓明看来,手机信息只是男女之间的一种作案工具,如果两个大男人拿着手机发来发去,很容易让人产生断背的怀疑。因此他麻利地删除了这条信息,像擦去饭桌上一只被打死的苍蝇。
  
  王梓明来到刘文化办公室,还没敲门门就开了,原来刘文化就站在门后等着。看王梓明进了房间,随手关上门,并咔哒一声上了锁。
  
  王梓明一惊,心想这是要干嘛,赶紧看看窗户,幸亏窗帘没拉上。
  
  刘文化和蔼可亲地说小王坐,小王辛苦了。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王梓明对面。
  
  刘文化说小王,还在棉纺厂住?
  
  王梓明说一年前就已经搬到文化路了,记得给您说过的。
  
  刘文化说是是,你看我这记性。然后语重心长地说:小王哇,咱科里的工作这两年就全靠你了哇。边说边用手拍拍王梓明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王梓明赶紧谦虚地说哪里哪里,还是科长您操心大,领导的好。
  
  刘文化哈哈笑着说我这个科长说白了也是骡子球,闲摆设。科里要没有你这个顶梁柱,我早就撂挑子不干了。我也经常在谷主任面前说起你,说人家王梓明人长的帅,正规本科毕业,文字功底深厚,工作思路开阔,又吃苦耐劳,谷主任对你很欣赏哩!说像这样的人才,一定不能屈才,该重用重用,该提拔提拔!----这个小王你不要乱讲,自己心里知道就好。
  
  刘文化说着,又从王梓明肩上捏下来一根头发。他这个动作让王梓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他还是装作万分感激地说,谢谢科长栽培!
  
  刘文化说自己弟兄,自己弟兄。然后又把椅子往前拉了拉,一脸神秘地小声说:小王你听说没有?机关要动干部了。
  
  王梓明本来想说听说了,但一想这消息是在会议室通过很不光彩的途径偷听来的,就改口说没听说。
  
  刘文化说是这样。咱们科里呢要提一个副科级干部,你和秋香都是后备干部,这个副科级就要从你们两个当中产生。你也知道,秋香是黄主任的人,黄主任又主管咱们市政科,在人事推荐上有发言权,所以这次对你很不利。
  
  王梓明去年已经是副科级后备干部了,但他心里清楚,虽然自己有本科文凭,在机关里人缘也不错,但仍旧像一只趴在窗玻璃上的苍蝇,前途一片光明,却毫无出路。后备怎么了,机关里有些人一辈子都是后备干部呢。
  
  看王梓明有些发呆,刘文化话锋一转,说小王,你不要灰心丧气。据我看来,这次提拔对你来说还是有利的。
  
  听刘文化这么一说,王梓明眼里便放出一些光芒来。
  
  刘文化扳着指头说:第一,你是正规本科毕业的大学生,有真才实学,杨秋香谁都知道是个录干的工人,工作方法和工作能力方面没法给你比;第二,你群众基础好,在机关口碑好。杨秋香仗着自己是黄主任的人,说话办事目空一切,机关好多老同志都对她有意见;第三,你作风正派,杨秋香和黄主任有一腿,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机关里谁都知道。第四,我作为科长来说,经常在谷主任面前提到你,谷主任已经对你有了很好的印象。你想想,这些是不是都是你的有利条件?
  
  王梓明本来对这次提拔不抱一点希望,听刘文化这么一讲,顿时不知道天高地厚起来,说刘科长,我这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要不是您的指点,我就放弃这次竞争了。既然刘科长你对我这么关照,我也不能让您失望,等事成之后,我请您喝好酒!
  
  刘文化就笑着拍了拍王梓明的肩。
  
  其实王梓明如果知道昨天上午刘文化对杨秋香的批讲后,他就不会这么热血沸腾了。
  
  昨天上午,也是这个位置,刘文化扳着指头给杨秋香分析到:第一,你来机关快10年了,算是机关的老人,咱机关的传统就是论资排辈,他王梓明才来机关不足三年;第二,你群众基础好,在机关口碑好。王梓明仗着自己是名牌大学毕业,说话办事目空一切,机关里很多老同志都对他有意见;第三,你政治觉悟高,思想上行动上能同党中央、委党委保持一致;王梓明经常在科里发牢骚,又是说一党执政缺少监督啦,贫富不均啦,国富民穷了等等,这些委领导都有耳闻,已经准备找个机会教育他一下;第四,我作为科长,经常在谷主任、黄主任面前提起你,谷主任已经对你有了很好的印象。你想想,这些是不是都是你的有利条件?
  
  
  
  
  下午快下班时,副主任黄仲秋端着茶杯踱到了市政科。黄仲秋已经小50了,但面色红润,精神饱满。据说他非常注重养生,每天早上必吃一勺黄豆,一勺黑豆,不沾大鱼大肉。最爱吃的是韭菜,韭菜炒鸡蛋是到了饭店必点的菜。估计是已经享受到了韭菜作为男人起阳草的奇妙功效。除了注意饮食外,他还坚持练气功,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要打坐,有时候在办公室里也能入会定。
  
  黄仲秋喝酒不爱茅台五粮液,只喝县区一小酒厂产的保健酒。那酒名字叫做“雄风”,成分有雄蚕蛾、淫羊藿、鹿血、山药、白果、刺五加、熟地黄等,据说效果奇特,不管男女,喝了后马上就有反应。本地广泛流传着这样一个顺口溜:
  
  喝了雄风酒,
  
  赶紧往家走。
  
  男人走得慢,
  
  裤子要顶烂。
  
  女人走得慢,
  
  湿了一大片。
  
  到了家门口,
  
  敲门不用手。
  
  可能是黄仲秋喝雄风酒补过了头,或者是练气功走火入魔了,头发开始大把大把往下掉,没过多久就形成了地方支援中央之势。特别是头顶那块,铮明瓦亮,走夜路能当半个月亮使。为了支援有力,他脑袋四周的头发就留的特别长,一缕缕地盘到头顶,好歹也算有了点遮挡。
  
  黄副主任脾气好,这在机关里谁都知道。正所谓每个脾气好的男人背后,必定站着一个脾气暴躁的女人,黄仲秋的老婆就是出了名的母老虎。他老婆长的膀大腰圆,头发也像黄仲秋一样掉的稀拉拉的,在一个菜市场开着一家肉店。如果你去那个市场买菜,听到吆喝声音最大最恐怖的,或者正在污言秽语和顾客大吵大闹的那个,基本上就可以肯定是黄仲秋的老婆。也不知道黄副主任有多怕老婆,反正是只要接着他老婆的电话,腿就哆嗦额头就冒汗。
  
  黄副主任进门的时候,杨秋香正在涂指甲油,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甲醛味。姚元元正在聊QQ,她最近新交了个网友叫做“风中二少”,说话幽默风趣,逗得姚元元不时大笑。姚元元笑起来不像个女孩,就那么张着大嘴哈哈哈哈,很不淑女。
  
  王梓明还在盯着那份垃圾填埋场的报告发呆,新选的地址在市区西部山脚下,属于煤矿塌陷区,是一个宽阔的环形洼地,地理位置非常适合建垃圾填埋场。但周围的几个村庄村民反应强烈,说要誓死保卫家园,一批老头老太正在积极组织村民上访。
  
  黄副主任进得门来,满面春风地说:都忙着哩?
  
  三个人赶紧站起来叫声黄主任好,杨秋香却又忍不住笑出了声,王梓明和姚元元也跟着笑的前仰后合。
  
  黄仲秋被这三个人笑的莫名其妙,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说你们都笑啥,有啥高兴事,说出来也让我乐乐呀。
  
  原来上午王梓明刚给杨秋香和姚元元讲了个笑话,说是在农村,吃奶孩子拉屎后是不用清理的,叫狗过来趁热就一口吞了。嫂嫂把着孩子拉完了屎,叫了半天狗都不来,就让小姑子出去找。小姑子好不容易在村头找到了,却发现狗正在连蛋,屁股对屁股连的难分难解,只好脸红扑扑地回来了。嫂嫂说你叫的狗哩?小姑子吭吭哧哧地说:狗……狗忙着哩。
  
  所以刚才黄仲秋说“都忙着哩”,仨人就立刻联想到了这个笑话,就都笑得直不起腰了。
  
  黄仲秋竟被笑得有点面红耳赤。他挥挥手说好了好了,都赶紧请假啊,晚上裕景楼,我请客!
  
  
  
  
  裕景楼的装修是唐朝风格,门头及橱窗全是实木的暗红格调,走廊及大厅的墙壁上满是翩翩起舞的飞天。这些仙女都吃的肥肥的,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服务台后面是一副巨大的《步辇图》,描绘着唐太宗接见吐蕃的历史事件。唐太宗是个黑胖子,被八、九个胖女人簇拥着,面前站着三个稍微瘦点的吐蕃使者。大门口挂着一溜巨大的灯笼,上书隶体的“唐”字。刚到饭点,门前就已经黑压压停满了车。
  
  裕景楼的女服务员在全市享有盛名,一般男人说起来都口水哗哗地。给人印象深刻的是该饭店开业前在晚报上登出的整版招聘广告,要求应聘者身高必须达到一米七零以上,胸围必须在90厘米以上。想想吧,这是啥概念?影响了一代中国男人的苍井空苍老师的傲人胸围也不过如此啊。不过苍老师是G杯,这个一般人比不了。不知道裕景楼的女服务员胸围有没有达到90厘米,反正是一眼望去,确实是波澜壮阔,美不胜收。这些佳丽们一律穿旗袍,那旗袍紧紧缠在身上,却又在胸前开一大口子,正露出白花花两个半球,看一眼就让人神魂颠倒,魂飞魄散。看来裕景楼不但有可口的菜肴,更有秀色可餐,这才是它生意火爆的真正原因。
  
  王梓明到了饭点门口,才知道今晚黄仲秋请的不止是他们,还有企业科、村镇科、法制科的三位科长。一行人来到贵妃厅,早有一男一女等候在房间里。那男的肥头大耳,肚子好像已经有了六七个月的身孕,手腕上的金表闪闪发光。女的不到三十岁,着短袖紧身毛衣,腰身很瘦,胸部却很丰 腴。看见客人来到,两人赶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男的毕恭毕敬地向黄仲秋伸出双手说:黄主任……
  
  黄仲秋很风光地说给大家介绍一下啊,我兄弟,牛彬,银河建筑实业老总,牛总。牛总可是全国劳模,市人大代表,所承建工程多次获得鲁班奖呢!
  
  牛彬就谦虚地笑笑说: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混口饭吃。
  
  黄仲秋把脸转向那女人,笑眯眯地问,这位是?
  
  哦哦,牛彬赶紧介绍道:小张,公司副总。那女人很有分寸地笑着说,张晓卉,向黄仲秋伸出一只柔软而白皙的手。
  
  黄仲秋一只手紧紧握住张晓卉的酥手,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手背说:美女,不折不扣的美女啊!然后夸张地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说:哈呀,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使脸蛋,魔鬼身材?又转向牛彬,挤着眼说:牛总哇,你这个老总做的可是性福吆,我可是要羡慕你了!我给你说啊,以后各方面要多多关照小张,要是让小张受了什么委屈我可不答应!
  
  张晓卉满脸通红,浑身不自在。黄仲秋身后的杨秋香却撇了撇嘴。
  
  牛彬点头哈腰地说哪敢哪敢。见黄仲秋还握着张晓卉的手不放,赶紧招呼到:黄主任,凉菜上齐了,入座吧?
  
  黄仲秋这才极不情愿地松开张晓卉的手说入座入座,却又和牛彬因为谁坐上座谦让起来。
  
  牛彬一本正经地说:黄主任,你是人民公仆,为人民殚精竭力,鞠躬尽瘁。我是人大代表,今天我代表人民为你服务一次,你就不要再谦让了。
  
  黄仲秋说听了这话显然很受用,说好好,恭敬不如从命,一边坐下来一边说,既然这样,我就说了算啊,今天在场的男女都要插花坐,女的不准挨着女的。
  
  刘文化赶紧附和到好好,插花坐,男女搭配,吃饭不累。
  
  杨秋香就装作不情愿又无可奈何地坐在了黄仲秋右手 ,张晓卉坐在了王梓明的右手。
  
  
  
  
  大家刚落座,房间服务员就袅袅婷婷走上来,朗声说道:各位尊贵的客人,晚上好,欢迎来到裕景楼用餐。我是本房间的服务生秦芳,大家也可以叫我芳芳。今天晚上由我为各位服务。如果您有什么要求尽管对我说,我会尽最大努力让您满意,祝各位用餐愉快。
  
  王梓明偷眼看那服务员,不由地赞叹了一声:果然是名不虚传!高挑的个头,凸凹有致的身材,眉毛又长又浓,画着淡妆的脸却带着几分孩子气。她身上的旗袍显然是小了不止一码,被她丰满的身体撑的好像马上就要爆裂。
  
  刘文化两眼像长了舌头一样在秦芳身上舔着,说小姐,你是说我们不管有什么要求都能对你提,你都能满足?
  
  那女孩落落大方,面带微笑:那要看先生您提的什么要求了。只要是合理的,就一定能满足您。然后她不等刘文化再说什么,走上去俯身对牛彬说:先生,可以把酒打开吗?
  
  牛彬大手一挥说打开。今晚上一律白酒,男女平等。
  
  杨秋香就嗲声嗲气地说我们女士喝果汁吧,牛总你要懂得怜香惜玉呢。
  
  牛彬说女人喝了酒才漂亮呢,女人不醉,男人没机会,黄主任,是不是这样说的?
  
  黄仲秋点头说是是,一律白酒,我赞成。
  
  其实王梓明知道,杨秋香酒量很大。三八妇女节那晚,一直喝果汁的杨秋香最后下了水,用大杯和王梓明对碰,结果王梓明当场就对地广播了。
  
  酒上来了,果然是雄风酒。看来这个牛彬对黄仲秋已经很了解了。
  
  黄仲秋端起酒杯招呼到,都端起来都端起来,我说两句。我主要说三层意思:第一呢要感谢牛总的盛情,还带了位美女作陪;第二呢要感谢各位对我工作的一贯支持,希望我们今后配合的更密切;第三点是对大家有个小小的要求,这个一会由秋香具体来说。好,第一杯,干了!
  
  黄仲秋说完,一仰脖,一杯神力就下了肚。他倒举着酒杯说,都干,我监督。却歪着头盯着张晓卉。
  
  张晓卉柔声说道:黄主任,我们女士能不能喝半杯?
  
  黄仲秋说那能行吗?小张,我看你的身材可是能装酒的啊。怎么?准备搂我们后腰呢?说着,拿眼瞥了瞥张晓卉臌胀胀的胸。
  
  王梓明看着黄仲秋的下作样,很为有这样的领导感到丢脸。心想这是什么逻辑,胸大的女人就能装酒?那太平公主们是不是都应该对酒过敏呢?
  
  张晓卉微微涨红了脸,说,好,那我就为女士们带个头吧,说完用左手遮挡着酒杯,很优雅地喝干了,也学着黄仲秋的样子倒举着酒杯。
  
  王梓明发现张晓卉的声音很好听。她的声音软、绵,很有女人味,但绝没有杨秋香的嗲气。脸上的笑总是浅浅的,不笑的时候,似乎就带上了一种冰霜之气,让人有点望而却步。
  
  黄仲秋连饮几杯后,话里就有酒意,说现在的男女啊,又开始不平等了。以前是男人骑在女人身上,现在可好,翻过来了,女人又到男人上面去了。
  
  黄仲秋说这话时,王梓明注意到张晓卉厌恶地皱了皱眉。
  
  杨秋香拿着酒壶站起来说,黄主任,我表示表示?
  
  黄仲秋说好,大家听我说一句啊。秋香呢也算是咱委里的老人了,人勤快,工作积极主动,组织能力强,群众威信高,这个是有目共睹的,今后希望在座的各位能一如既往地支持、帮助她。我就不多说了,秋香,开始吧,看你的了!
  
  杨秋香激动的脸上灿若桃花,一向喝酒扭捏的她今天却判若两人。她给自己倒满酒说,我先喝两大杯,先喝为敬!说完一饮而尽。
  
  晚饭吃到这里,王梓明已经明白了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这个道理了。很显然,黄仲秋今天请客的目的是为了为杨秋香的进步拉票,找来牛彬只是为了让他付账。
  
  果然杨秋香在给每个人端酒的时候都要说一句:今后多多关照,多多关照。虽然她没明说关照什么,但大家心里也都知道要关照什么。
  
  王梓明忽然发现张晓卉正趁大家不注意往酒杯里倒白开水。他正要大声去揭穿她,就觉得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大腿。
  
  
  
  
  王梓明一阵鸡动,抬眼看时,正接着张晓卉会意的一瞥。于是他就马上就乖乖地闭了嘴。
  
  其实王梓明看到张晓卉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她得体的装束,冷静的表情,尤其是她那双眼睛,像两颗秋夜的寒星,仿佛一眼就能看透你的内心。有时候,王梓明好像感觉到张晓卉也在暗暗观察着自己。他猜不透张晓卉和牛彬的关系,也不想去猜,因为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都不影响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神秘和魅力。张晓卉这一抓一瞥,仿佛一瞬间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两人似乎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王梓明再偷眼观察张晓卉时,却见她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淡淡的冰霜,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王梓明刚才还没体会到雄风酒的神力,这会忽然感觉到这酒确实很给力,身体也莫名地燥热起来,很有点春心荡漾的感觉。看来这酒绝非浪得虚名。他看见刚从洗手间回来的张晓卉岔着水淋淋的手,赶紧把一叠餐巾纸递了过去。张晓卉接了,嘴角微微一挑,对王梓明点了点头。
  
  杨秋香敬酒到张晓卉这里,说话的腔调就变得有些飘:来来,美女经理,我这个非美女也斗胆给您敬杯酒,祝您继续美丽下去,魅力越来越大!
  
  张晓卉端着酒杯站起来,不接杨秋香这个茬,却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杨姐,刚才我还想问你呢,你用的是什么牌子的化妆品,皮肤怎么保养的这么好呢?又白又嫩,眼角一点鱼纹都没有,我都要羡慕死了!其实您才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女呢!
  
  双眼发红的黄仲秋剔着牙附和道:那当然,香香是我们建委的一枝花呢!
  
  杨秋香就浪生浪气地说什么一枝花呀,难听死了!但心里却舒贴得很。
  
  酒到王梓明这里时,杨秋香却非要他多喝一杯。王梓明捂着酒杯说,怎么别人都是一杯到我这就涨价了呢?
  
  杨秋香说别人哪有你勤快啊,我是怕你累着了,这一杯是犒劳你的!
  
  王梓明只得喝了,坐下来又转脸去看张晓卉,看见她冷冷的表情,忽然就有点做错事的感觉,心想真不应该多喝这杯不明不白的酒。
  
  牛彬忙着给几位科长派名片,每送出去一张就双手捧着毕恭毕敬。刘文化把一张写着自己手机号的纸片塞给了服务生芳芳,芳芳接了,却回送给他一张饭店的定台卡。
  
  清蒸中华鲟上来了,芳芳转动桌子,把鱼头稳稳地对准了上座的黄仲秋。牛彬就说,鱼头一对,大富大贵,黄主任,您的鱼头酒可是一定要喝了!
  
  黄仲秋却招手让芳芳过来,一本正经地说,小芳哇,我看你挺聪明的,怎么这会就这么糊涂呢?没看到牛总在这里坐着吗,这鱼头怎么能对着我呢?
  
  芳芳处事不惊,说先生,因为您是今晚最尊贵的客人,所以鱼头要对着您了,鱼头一照,好运就到,您的好运马上就要来了呢!
  
  黄仲秋却不领这个情,他摆摆手说,你这个服务生肯定没经过培训,你有上岗证吗?我告诉你,这位大名鼎鼎的牛总可是人大代表,我这个官能不能当还是他说了算呢!不行,这鱼头酒得罚你替我喝了!
  
  芳芳有点着急了,说既然黄先生要把这番美意送给牛先生,我就把鱼头再转一下吧。说着伸手去转桌子,黄仲秋 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说,不行!已经晚了,这酒一定得罚你!说着把一杯满满的酒端到了芳芳面前。
  
  芳芳陪着笑说先生,我不会喝酒的,再说在房间喝酒我是会被炒鱿鱼的,您就高抬贵手放过芳芳这一把吧。
  
  黄仲秋瞪着血红的眼睛说那我不管,你要是不喝了这杯酒,我就投诉你服务态度恶劣,你不照样还得被炒鱿鱼?
  
  可怜的芳芳此刻呆住了,她一只手被醉醺醺的黄仲秋牢牢抓住,委屈与羞愤的表情在她那张孩子气的脸上弥漫开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王梓明看到黄仲秋如此下流的表演,恨不得冲上去左右开弓打他个满地找牙。没想到在单位脾气那么好的黄副主任,喝了酒会是这个样子,这也许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张晓卉忽然站了起来,似笑非笑地说黄主任,这鱼头酒我来代罚吧,你让我喝几杯我就喝几杯。
  
  
  
  
  黄中秋一怔,没有料到张晓卉会半路杀出。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松开芳芳的手,哈哈笑着说还是小张侠骨义胆啊。我和小芳开个玩笑,这鱼头酒还是我来喝吧。张晓卉端起自己的酒杯说,那我陪黄主任吧,头三尾四,要不咱碰三杯?
  
  黄仲秋说和美女碰杯,求之不得啊,三杯就三杯!说着两人咣地一碰,各各喝了个底朝天。
  
  碰到第二杯时,杨秋香沉不住气了,说黄主任,你不能再喝了,再喝一会啥也弄不成了!
  
  黄仲秋说怕什么,这是什么酒?雄风酒啊,越喝越威风呢!
  
  杨秋香就撅起了红红的嘴巴。
  
  三杯碰完,黄仲秋越发兴奋了。说真痛快,文化,你来个段子,不说不笑不热闹嘛。
  
  刘文化是个有名的骚葫芦,机关里就他黄段子多。这次出差王梓明就已经领教过,什么“三买”“三卖”“四大黑四大白”“四大美四大乏”之类的,说起来一套一套。见黄仲秋点自己的将,他立刻来了精神,环顾一周说黄主任,在座有未婚女同志,怕不方便吧?
  
  黄仲秋一挥手,只管讲,现在的女孩们,啥没见过,啥事没经验过!
  
  杨秋香也撺掇道:刘科长,你就放开讲吧,量你也比不过元元的手机短信!
  
  姚元元低着头笑。她手机上的短信确实了得,且都是经典珍藏版的。她曾转发给王梓明一条文言版的:“一女裸泳,蛙入其洞,适,居。数日,女腹疾,医剖其腹,见一蛙尸并遗书。书云:日日棍殴,生不如死,去也。”
  
  刘文化慢吞吞地用湿巾擦了擦嘴说,好,那我就讲个,抛砖引玉啊。说是一只虱子云游,来到一山洞旁,想进去看个究竟,却被一只跳蚤拉住了。跳蚤说兄弟且慢,危险!这洞里经常有蟒蛇出入,要是碰到你小命就完蛋了!虱子说要不你在洞口给我放着哨,蟒蛇来了你赶紧叫我。跳蚤答应了。虱子钻进去一看,果然是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正乐而忘返,就见洞口一黑,蟒蛇回来了!那蟒蛇进进出出,把躲闪不及的虱子捣了个半死。临走又吐的一塌糊涂,差点把虱子给淹死。虱子一瘸一拐爬出来,看到跳蚤正在洞口睡大觉,非常生气,上去就给了它一脚说:真不够意思,让你给放着哨,你却在这里大睡!跳蚤迷迷糊糊醒过来说:兄弟,不是我不叫你,是这蟒蛇太厉害了。它来的时候带俩大锤,我正想叫你哩,它一锤就把我砸晕了!到现在我还像喝了神力酒一样头晕着呢!
  
  刘文化讲完,果然是一阵哄堂大笑。王梓明也笑的脸抽筋,转脸看张晓卉时,张晓卉也在看着他笑。王梓明越发笑的开心了。张晓卉却忽然收住了笑,低声对他说:很有意思吗?王梓明的笑就僵在了脸上。
  
  黄仲秋大笑着说开心!得劲!文化呀文化,真有你的!又俯身向牛彬说,兄弟,酒到此为止吧?斗几把?
  
  斗几把斗几把,牛彬扬手叫芳芳,拿两幅扑克!
  
  于是大家呼啦啦站起来,姚元元和村镇科的李莉首先告辞,剩下的人转移到茶几上开斗。
  
  黄仲秋仗着酒兴,把把抢地主,成了他一个人的表演。杨秋香坐在他身后,不停地叫:蛋他!蛋他!黄主任,你的蛋呢?
  
  张晓卉观了一会战,站起来说黄主任,李总,诸位,对不住,你们继续开心,我先走一步。说着和大家一一握手告别。到王梓明这里时,王梓明以为自己已经和张晓卉有了一定的默契,就打算用力多握一会,起码也得握出个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哪知张晓卉的手只是和她搭了一下就收了回去,心里便觉得十分怅然。
  
  张晓卉走后,王梓明觉得再呆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勉强又捱了一会,就告辞走出了酒店。
  
  王梓明从裕景楼出来,被凉风一吹,头脑一下子就清醒好多。心想今晚在张晓卉面前幸亏没表现出过分的热情,否则肯定要被对方小看。又想起她那轻轻的一抓和醉人的一瞥,似乎大腿上还一阵阵发紧。不过张晓卉这个人神秘莫测,也真让人琢磨不透。看来女人的心思最难猜,这话一点不假。
  
  他扬手叫出租车,一辆黑色凯美瑞无声无息停在了他面前。张晓卉摇下车窗说:先生要打车吗?
  
  
  
  
  王梓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兴奋地几乎跳起来,傻乎乎地看着车窗内朝他微笑的张晓卉。张晓卉双颊绯红,目光因为酒精的作用竟然有一丝迷离,可爱里透露出几分调皮,这和她在酒桌上的神情又是截然相反。有微弱的音乐从车窗内飘出来,和张晓卉这个谜一样的女人一样让人捉摸不定。王梓明感觉到此情此境似乎在自己的梦里出现过,不过梦里那女人的面孔很模糊。
  
  怎么,怕被拐卖吗?
  
  张晓卉一句话唤醒了还在愣神的王梓明,他几乎有点结巴地说,不……不,我没想到是你!
  
  呵呵,许多事情都会出乎我们的意料,不是吗?张晓卉说完,用下巴往车上一指,转脸升起了车窗。王梓明赶紧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随着车门发出嘭的一声响,世间的繁华和喧嚣都被关在了门外,整个世界就只有王梓明和张晓卉两人了。王梓明看看车内,干净整洁,并没有一件多余的饰品。车内也没有空气清新剂或香水的味道,只有一种暖而温馨的气息,丝丝柔柔地钻入肺腑,把王梓明全身的神经都一条条唤起,如挂着露珠迎着朝阳的小草,生机勃勃。他不敢确定那气息是来自张晓卉的头发,还是她身上的毛衣。但他知道,这是真正的女人气息,是一种不加任何修饰的女人气息。王梓明被这种气息包围着,仿佛进入了温柔乡,觉得自己渐渐地越陷越深,快要被沉醉了。
  
  去哪?张晓卉转过头问王梓明,亮晶晶的一双眼睛似乎满含期待。
  
  哦,我住在文化路。王梓明老老实实地回答。
  
  切……张晓卉转回头,冷笑道:真是喝了雄风酒,赶紧往家走啊,说着启动了汽车。
  
  王梓明一下子窘迫起来,嘿嘿地傻笑着。他没想到张晓卉也知道这个顺口溜,他一直以为像张晓卉这样的女人不食人间烟火呢。他心想张晓卉知不知道顺口溜的下两句呢,这样想着,他就有些心猿意马了。
  
  张晓卉沉默地开着车,不再理会后座的王梓明,好像他根本不存在。王梓明从后面观察张晓卉,看到她小巧的身体几乎都陷在了柔软的车座里,只能看到她圆圆的胳膊和长长的脖颈。也许是头发扎起来的原因,她的脖子显得特别长。和细长的脖子形成强烈反差的,是她那高高耸起的胸部,完美的曲线让王梓明的心猛跳了几下。原来女人的曲线是要从侧面来欣赏的啊。王梓明注意到,张晓卉的脸从正面看和侧面看的感觉完全不同,甚至相反。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就会有两个细小的酒窝,看上去很感染人;但从侧面看,她高高的鼻梁和尖尖的下巴就显现出了棱角,特别是垂下睫毛时,她的下巴微微仰起,就很有一种凛然的感觉。王梓明对自己的这个发现困惑不已。
  
  王梓明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于是就说: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张晓卉并没有回应,好像根本没有听到王梓明在说什么。她熟练地转弯,车子驶上了幸福路,这条路和文化路背道而驰,用不了多久就会跨过洛河大桥。王梓明 心里忽然就涌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想再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后座上惴惴不安。
  
  你是不是想说走错路了?张晓卉终于说话了。对面的车灯闪烁在她冷漠的脸上,让她那张漂亮的脸看上更加扑朔迷离。她抬眼看了看车内后视镜里窘迫的王梓明,好一会,才用叹息一般的声音说:你不愿多陪我一会?
  
  这梦呓一般的话语,如一串流淌的音符从张晓卉嘴里轻轻飘出,却重重撞击了王梓明的心,在他平静的心湖里激起阵阵涟漪。
  
  当然,我……很愿意。王梓明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想让它听起来更自然或更发自内心,但说出的话还是干巴巴的让自己很不满意。
  
  于是两人都沉默了。车子在洛河大桥上平稳行驶着,张晓卉调整着方向盘上的音量按钮,王菲清凉如天籁般的声音一下子倾泻出来,温柔地将两人包围。
  
  我愿意为你 被放逐天际
  
  只要你真心 拿爱与我回应
  
  什么都愿意 什么都愿意
  
  为你……
  
  
  
  车在桥头停了下来,王梓明和张晓卉走上了树影婆娑的河堤。天气已经转凉了,河堤上散步的人很少,除了秋虫的鸣叫,一片静谧。城市的霓虹倒映在奔流不息的洛水里,如一副斑斓的画卷,油油地在水里招摇。
  
  王梓明和张晓卉并肩走在小路上,张晓卉自然地挽起了王梓明的胳膊,把头靠在他肩膀上。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这样默默地向前走着。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此时无声胜有声吧。
  
  这条小路王梓明太熟悉了。他和唐小梅不知道走过了多少次。再往前走就是那棵大槐树了,包括槐树下石凳,都是他们爱的见证。
  
  那时候,唐小梅总嫌王梓明走的快,就故意在后面大叫脚被崴了,非得让王梓明把她背到石凳上。王梓明把唐小梅背在背上,唐小梅却伸手到他腋下骚他的痒,于是两人都大笑着躺倒在了草地上。
  
  这些,仿佛都发生在昨天,唐小梅开心的笑声好像还停留在树枝上,草地里,余音未断。可是今晚,王梓明真切地意识到,臂弯里的女人已经不再是他的唐小梅了。他无可救药地又想到了那不堪回首的一幕,心一阵阵发痛。他在心里嚎叫了一声,想把头脑中的阴霾赶跑,于是他停下脚步,抱住了柔软的张晓卉。
  
  张晓卉仰脸看着王梓明棱角分明的脸,感受着他双臂的力量和有力的心跳,脸渐渐变得潮红。她闭上秋水般的眼睛,迎接着王梓明俯下来的唇。但她马上又躲开了,把头埋在了王梓明宽阔的怀里。
  
  王梓明抱着微微颤抖的张晓卉,感觉到她丰满的胸和自己的胸膛已经融合在了一起,仿佛两人在共用一个心脏,共用一个心跳。他摩挲着张晓卉光滑细腻的脖颈,止不住的心潮澎湃。男女之间的感觉真是奇妙,一切的感情好像都是虚无飘渺的,只有当肉体实实在在的接触以后,所有的感情才像是有了依托,变得有血有肉起来。而肉体与肉体这种最原始、最真实的接触,就像一个冒着氤氲水汽的沼泽,让人心甘情愿地陷进去,再也没有勇气去挣脱它。
  
  我爱怀中这个美丽又神秘的女人吗?王梓明问自己,他不能给自己肯定的回答。是的,他们见面还不到五个小时,所说的话加起来不到二十句,他对张晓卉的一切几乎是一无所知。但张晓卉身上散发出来的成熟和魅力,像一块磁铁,牢牢吸引了王梓明。如果说王梓明看到她第一眼,只是被她曼妙的身材所吸引,那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在不经意间深深触动了他的心。酒桌下那轻轻的一抓,双眸会心的一瞥,以及她厌恶时皱起的眉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气概,在王梓明 心里留下来难以磨灭的烙印,使她对那个名叫张晓卉的女人产生了难以言表的感情。说不上是爱,但除了是爱好像又无法解释。
  
  王梓明望着波光潋滟的河水,感受着怀中女人温热而柔软的肉体,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仿佛神力酒在体内又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击。他的左手犹犹豫豫地从张晓卉的腋下游过来,按在了她结实的胸上。
  
  哦……张晓卉发出一声呻吟,或者是一声低低的惊叫。她好像用出了浑身的力气,才把软绵绵的自己从王梓明怀里挣脱出来。她仰起脸,给了王梓明一个浅浅的笑,说:我们走走吧。
  
  王梓明点点头,调整着自己的情绪,为自己刚才的失态后悔不已。难道自己是自作多情?唉,这个谜一样的女人。张晓卉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呵呵地笑着,拉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腰上。
  
  你想了解我吗?张晓卉转脸问沉默不语的王梓明。
  
  想……哦,不想。王梓明迟疑地答到。
  
  呵呵,这就对了。张晓卉好像对王梓明的回答非常满意,她停下来,看着王梓明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也不想了解你。但我会记住,有这样一个晚上,我和一个名叫王梓明的男人拥抱在一起,那是我今生最幸福的时刻。
  
  说到这里,张晓卉好像忽然激动起来,她再次把脸埋进了王梓明怀里,圆润的双肩开始一下下抽动。王梓明把上衣张开,裹住了张晓卉娇小的身体,感觉到胸前的衬衣被打湿了。
  
  不知过了多久,张晓卉从王梓明怀里抬起头来,展现给他的却是一个灿烂的笑脸。她笑笑地望着王梓明,不说话。突然踮起脚尖,在王梓明额头上响亮地吻了一下说:谢谢你陪我,我们回去吧。
  
  车在洛河大桥上行驶着,从大桥上往下游望去,城市的夜晚五彩斑斓。一轮苍白的圆月映在河心,那光芒仿佛一片片闪烁的碎银,在不安的洛河水里起起伏伏。王梓明这几天来首次发现,原来这座城市的夜晚如此美丽!
  
  文化路,我没记错吧。张晓卉轻快地说,她的心情这会好像特别好。
  
  是的。王梓明回答着,心情却惆怅起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自己现在的心情应该和张晓卉第一次听到他说家庭地址时的心情是一样的吧。
  
  王梓明望着车窗外飞逝的景色,真希望这路永远也走不完。但是没有走不完的路。凯美瑞到了他家楼下,停了下来,张晓卉转身看着他。
  
  你到家了,张晓卉说,谢谢你,我会记住今晚。
  
  嗯,王梓明打开车门,回头想说什么,张晓卉却竖起一根指头在嘴唇上说,不要说再见。
  
  好,那……我也会记住今晚。王梓明说完,关上了车门。
  
  张晓卉却摇下窗户说,我看着你上楼。
  
  好吧……你路上小心。
  
  张晓卉没说话,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王梓明打开房门,家里没有熟悉灯光。唐小梅粉红的拖鞋整齐地放在鞋架上,衣帽钩上的包也不见了,看来是值夜班去了。
  
  他脱掉外罩,发现外罩上沾满了红色的毛线绒毛,不用说,这些都来自张晓卉那红色的紧身毛衣。他小心地把这些绒毛收集起来,放在了内衣的口袋里,像怀揣着一份言辞火辣的情书。衬衫胸前的位置,有淡淡的水印,这是张晓卉的泪痕。他捏起那块衣服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真的就嗅出了张晓卉的气息。心想今晚不换睡衣了,就带着她的泪水睡觉吧。
  
  王梓明给自己泡了一杯金骏眉,他实在太兴奋了,不想过早就结束美好的今天。他端着茶杯,推开客厅的窗户,望着已经渐渐安静下来的街道。他们居住这块离市中心稍远,不到夜里12点,街上就几乎没了行人。掩映在法国梧桐树之间的路灯发出一团团昏黄的光,在地上投下一个个朦胧的光晕,一直延伸到远处。路口的红绿灯还在兢兢业业地执勤,不停地变换着红色和绿色,指挥着空荡荡的街道。
  
  王梓明喝了一口浓茶,仔细品味着茶香,整理着自己的思绪。是呀,这短短的一周时间,生活给他开的玩笑太大了,几乎让他无所适从。唐小梅的背叛,张晓卉的热情,关键是这些事情的发生,都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好像这后面隐藏着一位手段高明的导演,他让这两个女人先后出场,而他刚好和这两个角色都有对场戏。至于今后的剧情如何发展,王梓明根本没有读过剧本。这时他想起了某位哲人的话:生活就像强 奸,如果你无法反抗,就试着去享受吧!
  
  呵呵,去享受吧,享受生活。王梓明摇头苦笑,伸手去关窗户。靠近窗口的瞬间,他看到院子里他刚才下车的地方,停着一辆熄了灯的汽车,好像很眼熟的样子。
  
  他眯起眼睛,盯着那辆车看。
  
  天啊!王梓明的心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是张晓卉!张晓卉和她的凯美瑞!她没走,她一直等在那里!
  
  那一瞬间,王梓明激动的几乎落下眼泪,他的心情很难用语言来表达。20分钟前,她恋恋不舍地和张晓卉分手,并且没有说再见;20分钟后,当她再看到张晓卉的那一刹那,他才知道,自己原来一直在心里盼望着她!
  
  王梓明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灯都没来得及关,就冲出门去,楼道里立即响起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他冲出楼道,直接奔那向那辆车,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然而没等他喘口气,他就窒息了。在他上车的同时,张晓卉已经从前排座位之间跨了过来,直接骑在了他身上,抱住他的脖子,用火热的唇堵住了他的嘴。王梓明感觉到一阵近乎眩晕的快 感,他抱着张晓卉的腰,用力*着她香软的舌尖,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在王梓明热烈的拥抱和亲吻下,张晓卉瘫软了,她觉得自己像一个正在烤火的雪人,一点点融化,融进了王梓明宽阔的胸膛里。她腾出一只手,抓住了王梓明的大手,把它放在了自己早已鼓胀的胸上。
  
  那是怎样的一双胸哦!饱满,细腻,弹性十足,王梓明的一只手根本难以掌握。他手刚放上去,就感觉自己像是 摸到了高压电门,体内的血液瞬间被点燃,最原始的欲望像野草一样蓬蓬勃勃生长起来。
  
  身体稀软的张晓卉干脆背过手解开了胸罩的扣子,把紧身的毛衣连同内衣一起翻到了腋下,将雪白的两只乳紧紧贴在王梓明肌肉发达的胸上。
  
  这期间,他们的嘴唇始终没有分开过一秒钟。王梓明品咂着张晓卉丁香一样的舌尖,双手托住了她那双活泼的大白兔,两个大拇指准确地按在她坚硬的乳尖上,十指像高速运转的按摩器一样不停揉搓着。自己坚硬的身体被张晓卉的屁股坐的生疼。
  
  啊……张晓卉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身子水蛇一样扭动着,再也忍受不住了。她翻身从王梓明身上下来,有气无力地说,这里不行,去我家吧……
  
  
  
  
  凯美瑞在空旷的街道上疾驶着。起风了,法国梧桐的叶子争先恐后地飘扬下来,不停地落在车前挡上,但只是短暂地停留了一下,就又随风而去了。
  
  张晓卉疯狂地开着车,抢着路口的黄灯。王梓明坐在后座,还在品味着口中的余香和那实实在在的手感。他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心想这路怎么这么漫长。
  
  张晓卉的家在南郊一个新开发的小区,叫做“嘉园”,院内的绿化还没完工,好多房子都还没有入住,因此非常幽静。
  
  张晓卉熟练地把车开进车库,挽着王梓明走了出来。电梯在等着他们。电梯的门一关上,两人就又疯狂地粘在了一起。张晓卉的包啪嗒掉到了电梯的地毯上,也顾不得捡了,只是把自己的舌头放在王梓明的嘴里狠命地搅着。王梓明忽然发现,电梯的上方有个摄像头正对着他们,摄像头的红灯亮着,显然正在工作,就嘴里呜呜地指给张晓卉看。张晓卉转回头看了一眼说,就是要做给他们看!又勾住了王梓明的脖子。这个神秘的女人,已经被*烧的疯狂了。
  
  电梯到了22层,张晓卉和王梓明像个连体婴儿一样拖拉着从电梯里走出来,两个人都是脸色潮红,步履蹒跚。张晓卉打开了房门,拉着王梓明的手进入了房间。她随手关上房门,却没有开灯,转身就又抱住了王梓明,紧紧咬住了他的下巴。王梓明的双手抓住她滑腻的腰,一寸一寸往上移动,竟然发现,张晓卉的胸罩扣子并没有系上。于是他就满满当当地托住了她那一双颤巍巍的乳。
  
  王梓明的身体反应太强烈了,自己都感觉不好意思。张晓卉的手有意无意地碰了他一下,他浑身一震,像是敲在他的麻骨上。张晓卉呵呵地笑了,他拿着王梓明的手,慢慢塞进了自己的短裙里。......他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他变成了一头野兽。他低吼一声,开始撕扯张晓卉的衣服。
  
  张晓卉喘息着说,不要……慌,我去洗澡……
  
  王梓明却恶狠狠地说,我舍不得你洗,我就是要现在的你!
  
  嗯……你抱我去卧室……张晓卉腿软的已经不会走路了。
  
  王梓明把面条一样的张晓卉撂在宽大的床上,开始急吼吼地脱自己的衣服。张晓卉扭亮了床头的小夜灯,转身对王梓明颤声说,你不要自己脱,我帮你。
  
  王梓明任由张晓卉一点一点把自己扒了个精光。他低头看看自己丑陋的身体,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扑到床上,把脸埋在了张晓卉柔软的山峰里。张晓卉却抓住了他……
  
  窗外,不知何时已经飘起了雨,这是一场及时雨。晚报上说,这座城市已经56天没下过一滴雨了,创了50多年来的历史记录。雨先是一点一点,若有若无。接着风大起来,那雨点虽不密集,却硬生生地砸下来,很有力度。浮躁的地面上就腾起了土气,仿佛是一块风干了的海绵,一下子就把这秋雨吸进了体内。这大地太干涸了,它盼望这场甘霖好久了。 雨滴渐渐密集起来,一切都变得湿漉漉的,城市的夜景像一副被淋湿的油画,模模糊糊,水乳交融。地上已经有了积水,那雨水像无数条小蛇,扭动着身子向低洼的地方流动。雨突然大起来,密集的雨滴劈头盖脸砸下来,被夜风疯狂地甩在窗户上,如擂响了出击的战鼓,大地一片欢腾……
  
  作者题外话:(喜欢本文的朋友请留言支持,稍稍鼓励一下,谢谢)
  
  
  
  
  王梓明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和唐小梅一起回他乡下的老家。王梓明的老家在山区的一个小山村里,那村庄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民风淳朴。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坐的不是长途客车,而是一辆马车。马车夫是一个罗锅,他一声不响地赶着车,一顶脏兮兮的大草帽遮着脸,看不清面目。那马车越跑越快,路却峥嵘崎岖,不是王梓明熟悉的回家路。
  
  王梓明就对车夫喊,师傅,你走错路了!那车夫慢悠悠转过脸,天,他竟然没有脸!没等王梓明愣过神,那怪物一把把他推下车,载着唐小梅狂奔而去。唐小梅大叫:梓明救我!王梓明抬腿追去,但那马车像长了翅膀,转眼就成了个小黑点。王梓明叫着小梅的名字,站在荒无人烟的山路上,绝望地哭了。
  
  王梓明从梦中醒来,艰难地睁开眼,看到的是张晓卉那双装满柔情的眼睛,正在离他的脸不到一寸的地方看着他。天已灰白,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王梓明抓紧时间回忆了一下,记起了昨夜的疯狂,于是他的脸微微红了。
  
  你做梦了。张晓卉说,看,你哭了。说着,抱起王梓明的脸,细细地亲他的眼睛。王梓明闭上眼,任由张晓卉柔软的舌尖在他眼睛上舔着,还沉浸在刚才的噩梦中,一时醒不过来。
  
  张晓卉吻了一阵,感觉王梓明的反应很不热烈,就停下来问他,是不是太累了?王梓明含含糊糊地点点头。张晓卉说我给你揉揉背吧。王梓明顺从地趴在床上,张晓卉就翻身盖了上去,一双胸在他背上推来推去。王梓明哪能忍受住这样的刺激?一个鹞子翻身就和张晓卉交换了位置,轻车熟路地再次进入了她的身体。
  
  风雨过后,张晓卉抚摸着王梓明硬得铁块似的胸肌,鼻音喃喃地说,去洗澡吧,一会你还要去上班呢。王梓明说不洗了,我要带着你的气味去上班。张晓卉就刮着他的鼻子说那怎么行,别人会闻出来的!王梓明说谁愿闻就闻,这是世界上最好的催情剂呢。张晓卉咯咯地笑了,说,好,就当是你用我的香水了。
  
  张晓卉脸上的潮红还没褪去,她咬着王梓明的耳垂,轻声细语地说:梓明,你知道昨夜你给我的印象是什么吗?王梓明老老实实回答说不知道。张晓卉说你猜,猜对有奖。王梓明就说未央生?张晓卉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说你也真是俗人一个,是不是心里特羡慕他啊。王梓明说我乱猜的吗,我就是羡慕他也没勇气去做那外科手术啊。
  
  张晓卉说实话告诉你啊,你听了可别生气。你在床上就像是……一匹马,那种高大英俊,毛色发亮的种马,打个响鼻就能引得一群母马咴咴乱叫的那种。
  
  王梓明嘴上说我怎么变成动物了啊,心里却很受用,一种很有成就的感觉。他和面一样揉着张晓卉的胸说,好,我是种马,那你是什么?
  
  张晓卉羞红了脸,把头往王梓明怀里一拱,说,当然是你的……母马了。
  
  一句话就让王梓明又来了精神,张晓卉却伸手捂住了自己说你不要命了,你算算已经要几次了,真像个馋奶的小孩似的。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起床,我送你去上班。
  
  王梓明本想说自己打的去,一想这里打的也许不方便,再说离单位确实不近,就答应了。
  
  两人在街上简单吃了早餐,驾车直奔建委。张晓卉不停地在车内后视镜里观察王梓明,看一阵就笑笑,笑的王梓明 心里毛毛的,也不知道张晓卉想到了什么。
  
  离单位还有一段距离,张晓卉就把车停在了慢车道上,转身对后座的王梓明说:再见,马。
  
  王梓明望着张晓卉妩媚的脸,好不容易才忍住冲动,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再见,母马。
  
  
  
  
  王梓明上午刚到单位,就感觉到气氛很不寻常。杨秋香也不在电梯口拖地了,往日上班前忙碌的走廊里不见了人影,各科室的人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嘁嘁喳喳议论着什么。王梓明到办公室取胸卡,看见谷主任的秘书小邵竖着指头,指指点点地对围在桌子旁的几个人说:......要调整一大批干部,还要成立新科室。
  
  信息科曹科长这会也放下了架子,很慈祥地说小邵,是不是还要撤销一部分科室?
  
  信息科是委里最聋子耳朵的一个科室,几年来从来没提供过一条有价值的信息,一个科长仨科员,天天闲的蛋疼。谷主任不止一次在会上说,什么信息科,我看是休息科!
  
  小邵就学者谷主任的样子很深沉地点点头:是的,是要撤销一部分科室,科长各科室之间交流,交流不了的转成主任科员。
  
  曹科长就满腹忧虑地低着头走了。
  
  办公室最老的副主任科员老胡凑上去,非常虔诚地问自我感觉很牛逼的小邵:那说没说一刀切的事?
  
  小邵好像不认识似的上下打量一下老胡,说爷们,贵庚?
  
  老胡说我属蛇的,刚过50岁生日。说着挺了挺麻杆似的腰杆,好让自己看上去更年轻些。
  
  小邵幽幽地说男50,女49,都先退二线。爷们,你over了。
  
  老胡就讪讪地退下来,一甩手说切就切,切了我天天去钓鱼!妈的两周没摸鱼竿了!
  
  王梓明回到科里,惊奇地发现长期请病假的陈东也竟然来上班了。陈东四十五六的样子,虚胖,脸白,是那种病态的白。年轻时就是一愤世嫉俗的愤青,到哪个科哪个科都不爱见,最后转悠到市政科,成了个闲人,以神经衰弱为借口,长期不上班,听说做的有什么生意。王梓明 心想连不上班的陈东都知道机关要大调整了,就觉得自己消息太闭塞了。
  
  杨秋香正在认真地学习文件,眉头紧皱,手里拿支铅笔在文件上又是圈又是点。一会抬头对王梓明说,梓明,阳光花园的拆迁工作遇到了阻力,委里要咱科配合一下拆迁办,拿出个征地拆迁意见,还有几家钉子户要做工作,你先起草个意见吧。
  
  王梓明就看着杨秋香说这是刘科长安排的?
  
  杨秋香言辞躲闪地说不是,是……黄主任具体抓的,咱科负责配合。
  
  王梓明最近越来越看不惯杨秋香了。提拔的事情还八字没一撇呢,她就以为自己已经是个领导了,电话在眼前响着也不接了,喊姚元元过来接;电梯口那里也不打扫了,每天一来就坐在办公桌旁皱着眉看文件,姚元元拖地的时候她双脚都懒得抬;说话的口吻也开始模仿黄仲秋了,动不动就说一般职工是“同志们”,现在居然开始越过刘文化指挥王梓明了,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其实这次机关将要进行的调整,对王梓明的心理震动还是很大的。他在大学是班长、学生会 ,大二就入党了,人长的又帅气,颇受学妹们的欢迎,所以风光无限,踌躇满志。参加工作以后,机关死气沉沉的生活和钩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人际关系像一股浑浊的洪水,渐渐冲掉了他身上的棱角,年纪轻轻的他只有墨守陈规,随波逐流。当年的万丈豪情,早已如一个五彩的肥皂泡,刚见到阳光就粉身碎骨了。
  
  他忘不了都是农民的父母对他的殷殷期待。上学时,母亲经常鼓励他的话只有一句:明,你要搁劲学习,将来一定要当官,当了官就可以天天吃鸡了。母亲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她曾经目睹了当官的好处。那时,老家所在乡的乡干部们隔三岔五来村上“视察”工作,每来一次,村长都要派会计去买十来只村民的公鸡招待,吃吃喝喝,走的时候每人还要带上两只。母亲站在菜地里,望着那些衣着光鲜,脑肥肠满的当官的坐着小车绝尘而去,暗暗下定决心: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儿子当官!
  
  上班后,王梓明第一次回老家,买了两箱水果。母亲就问:是不是人家给你送的礼?搞得王梓明哭笑不得。母亲就说,找工作一定要找有人送礼的。是呀,王梓明家几代农民,想要有人送礼那简直是天方夜谭。为了让儿子出人头地,父亲专门请阴阳先生看了坟地的分水,隆重地立了碑。按照阴阳先生的说法,不出一年家中就会有人出人头地。
  
  想着父母的切切盼望,看着杨秋香假装认真看文件的脸,颐指气使的样子,又想起黄仲秋在酒桌上那不要脸的做派,王梓明忍不住一拳砸在桌子上:老子一定要当官!
  
  杨秋香被王梓明冷不丁的一拳吓了一跳,不满地看着他说,梓明,你发的哪门子神经?手痒了?
  
  王梓明赶忙从桌子上捏起一个不存在的东西说,蚂蚁,刚从书里爬出来。
  
  杨秋香就又嘟嘟哝哝地圈点她的文件去了。王梓明斜眼看着她涂地血红的嘴巴,在心里恶狠狠地说:杨秋香,走着瞧吧,看谁笑到最后!
  
  
  
  
  下午下班后,王梓明拐了个弯来到小区菜市场。在这之前,他基本上没有进过菜市场,买菜这个活都是唐小梅的。不过今天他来到菜市场,可不是为了买菜。
  
  他顺着卖菜的摊位往里走,就看见有人吵架,一男一女。那女的五大三粗,头发焦黄还掉的没剩几根,嗓子破锣似的,但底气十足:你这人,枉长几十!你没长眼睛?你看看我给你添的这块肉,里脊呀,我的孩儿!给你按花肉的价了,你还想啥哩?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那男的小四十岁,戴副眼镜,一脸窝囊相,说:我就是不要!它就是龙肝凤胆,已经发臭了还能吃吗?
  
  那女的闻听此言,抓起肉伸到了男人的鼻子上,唾沫飞溅地说你闻闻你闻闻,谁说我这肉臭,让他生个孩子没*!
  
  王梓明远远站着,看那男的落荒而逃,心想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这女人可不是一般的强,那是相当的强。又想到黄仲秋有这样的老婆,也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有这样个老婆,黄仲秋不知道还能做出什么样的丢人事呢。
  
  他躲躲闪闪地向那女人的摊位靠近,留心观察,果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那摊位卷闸门框上一行黑字引起了他的兴趣:有事打电话:****。王梓明赶紧掏出手机,认认真真记了下来。心里暗自得意:嘿嘿有事打电话,你就等着好事到吧。
  
  王梓明走出菜市场,忽然有一种马上就要出人头地的感觉,看什么都很顺眼。菜市场门口跪着个磕头虫,在这之前王梓明从来都不肯施舍的,今天竟然破天荒地往他破碗里扔了一块钱说,拿去喝茶。
  
  他在街上吃了一碗热干面,要了一大碗免费的紫菜汤,花了三元钱就来了个酒足饭饱。最近几天他从来没在家吃过饭,唐小梅做了几次饭没人吃,现在也不做了,家里基本上不动烟火。
  
  上楼刚到家门口,唐小梅就打开了门,她能从纷杂的脚步声中听出哪个是自己丈夫的。一阵暖暖的家的气息扑面而来,让王梓明感到家可真是个好地方。唐小梅想说什么,但看到王梓明阴沉的脸,就又转身去沙发上打毛衣了。她最近开始疯狂地打毛衣,都是小孩子的,小毛衣,毛裤,帽子,甚至手套都织的有。
  
  人就是这么自私的动物。宁可原谅自己一万次,都不肯原谅别人一次。不说结婚前,就是结婚后,王梓明还和以前谈过的一个对象藕断丝连,那事做了不下十几次,每次都疯狂的很,但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出轨。
  
  有次趁唐小梅值夜班,他把前对象领到家里,那对象已经结婚了,身材相当有手感。据她自己讲,丈夫是不超过三分钟,甚至是没进入就交待的主,致使自己的老婆长期处于饥渴状态。前对象每隔俩月就要在王梓明身上找回一把做女人的感觉,每次都是乘兴而来,满载而归。不巧那次完事后,发卡落枕边了,王梓明以为是唐小梅的也就没在意。第二天唐小梅回来发现后,拿起来仔细端详。王梓明 心想可是坏菜了!怀里像揣个兔子似的嗵嗵乱跳,脑袋里紧张地组织着编什么瞎话。哪料唐小梅竟然抱着他撒娇道:老公你真有眼光,这个样式我喜欢……王梓明就彻底晕菜了。说到底,唐小梅还是单纯,对谁都不设防。她这种单纯在现实生活中其实是很危险的。
  
  看得出来,那晚被抓现行之后,唐小梅确实后悔的要死。奇怪的是她竟然没有再向王梓明解释什么,可能认为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于是她就用自己的方式,用自己的关心和体贴,默默地等待着王梓明原谅她的那一天。
  
  王梓明不止一次在梦中醒来,听到从大卧室里传出唐小梅嘤嘤的哭声,那哭声极力压抑着,断断续续。这揪心的哭声让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有两次他差点下定决心过去抱抱可怜的小梅,轻轻为她擦干眼泪,告诉她已经原谅了她,但他还是忍住了,只是长叹了几声。他想到,好,我原谅她,那以后我们还做不做?怎么做?唐小梅还用不用那个姿势?想起邱教练那大马猴,我还能硬吗?
  
  唉,看来男人有时候比女人更自私。
  
  
  
  
  机构改革的风声越来越紧。机关上上下下的心都揪着。人们似乎无心再工作,每天上班的目的就是更可能多地打探一些消息。不管是在电梯里,走廊里,或者洗手间,只要有人提起这个事,立即就有会围上一堆人,七嘴八舌交流着各自掌握的信息。不管谁说起来都言之凿凿,好像自己参加了党委会似的。科员们想升副科,副科们想再进一步,科长们指望升副县的不多,关心的是自己会不会被轮岗,科室会不会被合并,自己的科长职务还能不能保住。上了年纪的关心的是自己会不会被一刀切,天天扒拉着报纸,希望能看到国家关于延长退休年龄的消息,但都是一相情愿。
  
  王梓明起草的“关于阳光花园征地拆迁的意见”已经基本完稿了,为了写好这个意见,他专门去拆迁办和主管主任做了沟通,并和杨秋香、姚元元一起到现场做了实地考察,和几个“钉子户”也做了接触。所谓的“钉子户”不过是早已倒闭的暖瓶厂退休的几个老头老太,所提的条件也不是没有道理,在他看来根本不能称之为钉子户。也许是农村出身,王梓明在对待这些弱势群体的时候心就特别软,大伯大婶地叫着,不厌其烦地听他们诉苦,还时不时和他们拉拉家常。于是这些拆迁户提起王梓明就说:这小王,是个好孩子!
  
  不过王梓明知道,自己马上就不是好孩子了。
  
  与机关里人心浮动的情景截然相反的是,杨秋香最近几天却表现得格外淡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王梓明很清楚,要说小道消息,谁也没有杨秋香掌握的准确,因为她有黄仲秋这个近水楼台。王梓明也很想从杨秋香嘴里听到点什么消息,但杨秋香却很有定力,闭口不谈此事。就这点来说,杨秋香还真具备当领导的素质。
  
  杨秋香涂完口红,在镜子中左右端详着自己说,梓明,我交待给你的征地拆迁意见写好了吗?黄主任等着要,还要上党委会研究呢。
  
  王梓明本来还想再加点内容,听杨秋香这么一说,就递给她说写好了,你把把关吧。
  
  王梓明本想杨秋香会谦虚一番,谁知道她竟然一声不吭,真的低头认真看起来,就觉得有点窝气,心里说也不知道你字能不能认全!
  
  下午下班时,以前总爱提前下班的杨秋香还在孜孜不倦地改稿,好像已经达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姚元元对她说杨姐该下班了!杨秋香抬头说你俩先走,我晚上要加班,黄主任等着要材料呢。说话的时候脸似乎红了一下,目光有点闪躲。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王梓明的眼睛。他脑海里立刻出现了菜市场那个凶神恶煞般的卖肉女人,虽然她唾星飞溅,面目可憎,但这会在王梓明 心里却像情人一般可爱。他不自觉地按了按兜里的手机,硬硬的还在。那上面有那个关键的号码。自从他得到这个号码后,总感觉自己已经取得了成功的密匙。
  
  王梓明就像一位经验老道的猎人,尽量不去惊动自己的猎物,等待时机成熟就来个致命一击。他压抑着内心的不安,语调轻松,神情愉快地说,那杨姐你多辛苦,我和元元先走一步了。
  
  刚到下班时间,机关里的人基本都走 光了,各科室都黑灯瞎火,关门闭户。王梓明路过黄仲秋的办公室,看见办公室门紧闭着,但房间里的灯却亮着。心想黄仲秋你这不是在等着要材料,你是等着要人呢!
  
  王梓明顺着回家的路走着,左顾右盼,想遇到个机关里的同事,以证明他目前正在回家。但可惜的是一个同事都没遇到。他在一家饺子馆要了一斤饺子,一瓶劲酒,有滋有味地吃喝着,一小瓶酒喝了个罄尽。他喝酒其实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从小饭馆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王梓明躲在路灯影子里往回走,在单位对街的一个书亭停了下来。他看中这个书亭的原因是因为书亭的窗台上放着一部橘红色的公用电话。他要了本杂志翻着,眼光没落在书上,却在楼上两个亮灯的窗子上扫着。
  
  一个小时过去了。就在王梓明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其中一个窗子的灯灭了。紧接着,另外一个窗子也灭了灯。王梓明就盯着大门口看,但二十分钟过去了,大门里没走出一个人。
  
  于是他调整了几下呼吸,拿起那部颜色很鲜艳的公用电话,拨出了一串从没打过,但已经很熟悉的号码。
  
  
  
  
  第二天早上,王梓明和平时一样在7点50分准时跨进机关大院,远远就看见一楼大厅里人头攒动,气氛紧张。在大门口执勤的几个保安慌里慌张地往大厅跑,腰里的对讲机哇啦哇啦喊着什么。
  
  王梓明刚进大厅,几个保安捉胳膊捉腿地抬着一个人从人丛中跑出来,那人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肚子上的肥肉白花花地嘟噜着,两腿短腿没命地乱蹬,嗓子已经哑了,只发出令人窒息的嘶嘶声:杨秋香你个大骚*,杨秋香你个大骚*……
  
  不错,此人正是黄仲秋的老婆。她一大早来到办公楼,用两把椅子占领了楼梯口和电梯口,不允许任何人出入。有试图冲破防线者被她又抓又挠打的狼狈逃窜。一个保安试图上去拉她,胳膊上被生生咬掉一块肉。她嘴里反反复复喊着:杨秋香你个大骚*滚出来!老娘要把你的臭*割下来当猪肉卖……两嘴角都是白沫。
  
  疯子一样的黄仲秋老婆被保安抬走后,人们才似乎有点不情愿地走进电梯里,大概都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心想要是杨秋香能出来和那母老虎PK一下就更好看了。是呀,机关的生活太过平淡了,人们巴不得出点什么乱子,刺激一下麻木的神经。像这样的泼妇大闹机关的好戏,一年也不定能遇上一次,怎么能这样就草草收场呢?真是的。大家站在电梯里,表情都很肃穆,像刚参加完一场追悼会似的,心里其实都在幸灾乐祸。不知谁先开口到:唉,你看这。
  
  是呀。有人接口道,摇了摇头。
  
  人啊……
  
  唉,不是那是啥。
  
  王梓明来到办公室,姚元元和陈东也后脚进来了。三人开始沉默地打扫卫生,拖地抹桌子,做着机关的必修课。毕竟杨秋香是市政科的,他们也就好像是拉了皮条似的脸上觉着很不光彩。
  
  王梓明先开口了,语气沉重地说,唉,秋香以前挺聪明的,怎么会做出这样糊涂的事呢?
  
  那语气是已经肯定了她和黄仲秋的事了。
  
  陈东点着一颗烟说,迟早的事。纸能包住火?
  
  姚元元满不在乎地对陈东说:有啥呀,你要有个这样的老婆,你也一样得出轨。不过这下杨姐可惨了。
  
  几个人打扫完卫生坐下来,都拿出手头的活开始忙起来,好像比平时要勤奋好多。王梓明往杨秋香桌子上一瞧,那份《意见》还躺在她桌子上,就起身拿了回来,觉着很有必要再修改完善一下,完成杨秋香未竟的事业。他翻了翻,看到杨秋香确实改了不少,比如把“的”字改为“地”,把一些句号改成逗号什么的。改的最长的句子是在原句“以防发生暴力抗拆、集体上 访等影响稳定的群体事件”后面加上了“更不能闹出人命,因为生命诚可贵”几个字。
  
  王梓明看着杨秋香的手迹,这女人的字还真不错,很有力道,不像出自女人之手。又想到争强好胜的杨秋香,忍辱负重委身于黄仲秋这个半老头子,也就是想在事业上有所进步,作为一个女人来说,丈夫又不在家,结婚多年也没孩子,在残酷的机关里生存下来也的确很不容易。如今怕是身败名裂,鸡飞蛋打一场空了。现在也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痛哭呢。这样一想王梓明就生出了深深的内疚,后悔自己不该做出如此卑鄙的勾当。
  
  唉,王梓明做的太绝了,太狠了。昨晚他拨通了黄仲秋老婆的电话后,只说了一句“你丈夫和一个女的在建委14楼会议室乱搞”,就挂断了。五分钟之后,他又拨打了110,说看到建委14楼会议室有小偷潜入,好像还带的有凶器。当110和单位保安一起全副武装赶到会议室时,黄仲秋的老婆已经把会议室的门跺了个大洞,衣不蔽体的杨秋香满脸开花,头发被揪掉了好几撮。黄仲秋还光着膀子,想上前去护着杨秋香,被武功不凡的老婆一阵八卦连环掌扇到墙角去了。现场鬼哭狼嚎,惨不忍睹。
  
  公安同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控制住了疯狂而残忍的黄仲秋老婆,把三个人都带到了派出所。当天夜里,谷玉雷主任和办公室宋主任亲自赶到派出所,把杨秋香和黄仲秋领了出来。
  
  王梓明正沉浸在深深的自责中,忽听得走廊里响起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没等他回过神来,“哐当”一声巨响,办公室的门被一脚踢开,黄仲秋的疯老婆嚎叫着,张牙舞爪扑了进来。
  
  
  
  
  黄仲秋的老婆疯子一样冲进办公室,嘴角淌着血,像刚吃完人似的。她嘴里喊着杨秋香你个大骚*滚出来!张牙舞爪冲向姚元元。姚元元吓傻了,张大嘴巴呆坐着不知所措。王梓明赶紧站起来挡在前面说,她不是杨秋香!
  
  黄仲秋老婆顿了下,吼道滚开!一把把王梓明扒拉开,窜到杨秋香办公桌前,抓起椅子开始哐哐往杨秋香的办公桌上砸,一边砸一边叫着让你卖*!让你卖*!好像她砸的不是桌子,是杨秋香本人。没几下椅子就被摔散了架,桌子也被砸了几个洞。看来一个女人被怒火烧到极致,真的就变成了一个恶魔!
  
  黄仲秋的老婆从市政科出来,开始挨个踢各科室的门,一脚一个。有的科室门当即就被踢破了。每踢一脚,就配合一句:杨秋香小骚*滚出来!一会是大一会是小,看来自己也错乱了。
  
  村镇科的李莉以前就认识黄仲秋的老婆,家里吃的肉都是从她那里买的。就上去拉着她说孙姨!你冷静点!
  
  话音未落,一大泡口水就如出膛的子弹结结实实射在了她脸上,黄仲秋老婆嘴里叫着你也是个大骚*!一把把瘦弱的李莉推了个趔趄,李莉的头咚的一声撞在墙上。她双手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了。
  
  这时,电梯里跑出几个保安,上来抓起黄仲秋老婆的胳膊,倒拖着把她拖进了电梯,电梯门被跺的嗵嗵直响。
  
  这下机关可热闹了。女人们围着坐在地上的李莉,问头晕不晕?要不要去医院?李莉委屈地哭着,哭的悲悲切切,哭声越来越大。是呀,谁能受得了这无辜的冤枉气呢!
  
  男人们都从办公室出来了,他们这下才觉得稍微过了点看热闹的瘾,挨个看各科室的门,看谁的门最不结实,哈哈笑着点评着。最后大家发现会议室的门破的洞最大,都走进去勘察现场,想象着昨晚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文斗和武斗。办公室老胡还很细心地在沙发后面发现一条女人的小内 裤,捡起来拿在手里,很有点爱不释手的意思。那内 裤做的也真是巧夺天工,基本上就是两根绳子连在一起,属于那种穿上以后需要扒开屁股才能找到那种。老胡趁人不注意,偷偷将那玩意捂在鼻子下狠劲闻了几闻,也不知道闻出点什么没有。
  
  唯有市政科的三人坐在办公室里稳如泰山。姚元元还没从惊吓中醒过来,愣愣地盯着杨秋香的破桌子发呆;陈东一根接一根抽烟,嘴里嘟囔着:这都是什么事儿……
  
  王梓明表面平静地坐着,内心却翻江倒海。他从小在大人眼里,就是一个乖孩子;在学校里,是位好学生;在单位,话虽不多,但为人温文尔雅,再加上有才干,深得同事们的好评。结婚后,虽然身体上偶尔出把轨,但对唐小梅是疼爱有加,唐小梅几乎一天都离不开他,一到家就像橡皮糖似的粘在他身上。可是现在,自己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心理阴暗,手段卑劣的小人了呢?
  
  刚才他拦在黄仲秋老婆面前时,曾和她对视了一眼,虽然不到一秒钟,但内心还是被猛地揪痛了。看到黄仲秋老婆脸上因为风吹日晒而留下的刀刻一样的皱纹,肥大的眼袋,以及红肿的眼睛和嘴里喷出的血沫,王梓明真切体会到了这个女人的愤怒和无助。除了喊坏自己的嗓子,哭肿自己的眼睛,折腾自己的身体外,她还能做什么呢?她的年纪,是和自己的母亲差不多的啊!
  
  一刹那间,王梓明竟然产生了和黄仲秋老婆同病相怜的感情。正所谓同是家庭出轨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是呀,我王梓明做错了什么,唐小梅要背叛我,给我戴上一顶大大的绿帽子?大马猴一样的邱杜里,为什么要把魔爪伸向一个单纯的女人,惨无人道地破坏一个原本幸福的家庭?他们难道不顾及良心的谴责?当我孤苦伶仃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瑟瑟发抖时,他们也会产生这样的悔恨,这样的怜悯吗?
  
  这样想着,王梓明的牙关渐渐咬紧了,眼里射出刀子一样的寒光。
  
  
  
  
  下班回家的路上,王梓明的心情已经调整过来了,那种自责和悔恨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取而代之是沾沾自喜和对前程的美好憧憬。杨秋香这下是彻底完蛋了,自己前进道路上的第一块绊脚石就这样被两个电话轻轻松松解决掉了,并且这活干的干净漂亮,火候掌握的恰到好处。他不禁又佩服起自己的高明和智慧了,真想长出第三只手,拍着自己的肩膀说:小王你真行!
  
  他照例在街上吃了饭,照例喝了瓶劲酒,不过这次是他自己的庆功酒。他心情愉快地回到家,快到家门口时,放缓了脚步,把脸上的喜悦全部收敛起来,换上了一种能拧出水的阴天脸。是啊,对待一个背叛自己的人,何必要好脸相迎!
  
  唐小梅在王梓明没有摸出钥匙前就打开了门,脸红扑扑地望着回家的丈夫,身上穿着厚厚的睡衣,好像很激动的样子。但王梓明没发现唐小梅的异常,因为他根本没看她一眼。在他走进小卧室,门将要关上的那一刻,唐小梅说话了,这是他们冷战半个月来,唐小梅说的第一句话:梓明……你等等,我有事对你说……
  
  王梓明的门关的还剩下一道缝,他停下来,声音不大但很坚定地说,不要说了,说什么都没用。你不用解释。说完就要关门。他知道唐小梅肯定已经编出了一大堆理由,为自己的荒唐行为开脱,或者是要把自己说成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可怜兮兮地博得他的同情。这些在以前也许可以,然而现在,经过这半个多月的煎熬,王梓明的心已经像一块挂在屋檐下的腊肉,慢慢风干变硬了,唐小梅没了机会。
  
  唐小梅伸手抵住了将要关上的门,说等等,你听我把话说完。她说这话时望着王梓明的眼睛,这和她最近几天低眉顺眼的神情又是大不一样。
  
  王梓明不耐烦地说你快说,不要耽误我休息。
  
  唐小梅饱满的胸脯起伏着,脸红的像发高烧似的。她好像鼓足了很大勇气,吐出了让王梓明 心跳猛然加速的几个字:我怀孕了……
  
  结婚后,唐小梅固执地认为,孩子会夺走王梓明对她的爱,不愿意过早要孩子。所以他们一直就采取避孕措施。听说吃避孕药脸上会长痘痘,他们就用套子。但王梓明感觉做那事戴 套子,就好像裤子没脱净就坐在了座便器上一样,完全找不到感觉。并且那东西很容易干,唐小梅的润滑度大大降低。唐小梅也感觉下身被那橡胶摩擦的很不舒服,并且一闻到那股橡胶味就反胃。于是他们改变策略,使用了最传统最古老的避孕方法,体外射*法。哪料这个方法才用一次,就被唐小梅野蛮都否决了。想想吧,一个被实实在在、满满当当的撞击送上高峰,正在欲死欲仙、死去活来、腾云驾雾的人,猛然被抽了个空,所有的快乐瞬间没了依靠,没了寄托,正在那飘着呢扑通一声就摔到了地上,那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差点急死的唐小梅一声哞叫,一口咬住王梓明的肩膀,那浸血的牙印硬是俩月都没下去。
  
  后来他们又使用了避孕膜,结果搞不懂到底是那张薄纸算事还是那张类似塑料的东西算事,往往是战事结束后,那揉成一团东西也随着流出了体外。两人捏着那团白色的东西研究着,两头雾水。
  
  再后来俩人开始计算安全期。每次开战前,两人像小学生一样,趴在床头计算日子。王梓明用笔算,唐小梅拿个计算器。但他们的计算结果往往不一样,就谁对谁错争论不休。唐小梅捂住自己,说王梓明计算错误,死活不让进入。王梓明旺盛的精力没处发泄,趴在地上一口气做了50个俯卧撑。
  
  最后,他们终于忍受不了避孕的折磨,打算要孩子了。两人提前两个月做准备,这两个月里,不喝一滴酒,不熬一次夜,饮食上以素菜水果为主,辛辣油腻东西一律不沾。听说吃酱油将来的孩子皮肤黑,干脆把酱油瓶也扔了,核桃、松籽什么的坚果买了一大堆。当然了,那事一次也不能做。可把王梓明给急坏了,多年没有出现的梦遗也回来了,被唐小梅发现后骂作没出息!做梦也不安分!撅着嘴巴生起气来。王梓明赶紧说我梦中那女的不是别人,是你。唐小梅这才又高兴起来,羞答答地说那我咋没一点感觉呢,唉,可惜你浪费这好东西了。
  
  王梓明巴巴地忍了两个月。一天晚上,两人的计算结果出现了惊人的一致:唐小梅正处在排卵期!两人兴奋地击掌到:耶!赶紧去洗巴自己。
  
  好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浑身滚烫地火球一样的唐小梅在猛烈的撞击里,再也忍受不住了,身体马上就要飘起来。但王梓明还不着急,说,书上说了,高潮的越很越容易怀上,并且将来的孩子智商越高。把个唐小梅急得,床单都被她揉成了一团。说好了好了你射吧,这会咱孩子的智商都赶上爱因斯坦了!王梓明终于在唐小梅疯狂的叫声中把子弹都射了进去,一颗不剩。为了做到万无一失,他把一床被子垫在唐小梅屁股下,唐小梅就那样倒栽着睡了一夜。
  
  
  
  
  第二天,王梓明就买回来了一堆早孕试纸,开始拿唐小梅做试验。唐小梅说不会那么快的,起码得半个月以后才能测出来。王梓明说那是别人,咱的孩子智商那么高,反应肯定得早。四天后的一个晚上,唐小梅拿着试纸从洗手间跑出来,大叫梓明,快来看!王梓明接过试纸一看,果然多出来一道红杠杠!可把他高兴坏了,抱起唐小梅转了好几圈,说我就说咱的儿子和别人家的孩子不一样吧,看,不到一周就给咱发信号了!
  
  唐小梅却捂着肚子笑个不停。王梓明感觉不对劲,拿起试纸再仔细看,那红杠手一擦就掉了,原来是唐小梅用红笔画上去的。
  
  不到半个月,买的一堆试纸就用完了。然后王梓明就去湖南培训了,回来后就又发生那事了,所以关于试纸和怀孕的事再也没人提起。
  
  唐小梅这半个月来一直被深深的悔恨折磨着,饭吃不下,觉睡不香,人瘦了整整一圈。最近几天早晨起来,总有点想呕吐的感觉,以为是昨天吃什么不对了,并没在意。乳 房也有点胀痛,还以为是缺少了王梓明的爱抚。不过今天早晨起来,干呕的实在厉害,又忽然想起例假好久没来了,就着了慌,跑到中医院去检查,结果被告知已经怀孕40天了。
  
  唐小梅走出中医院,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心情。从时间上推算,肚中的孩子是王梓明的无疑。但王梓明会相信她吗?在自己被邱杜里玷污了身子后,王梓明还会再爱她,爱她肚里的孩子吗?她思前想后,心里实在没有把握。
  
  唐小梅恨自己,恨自己糊涂,更恨那个混蛋邱杜里。她忘不了那个对她来说是改变了命运,改变了一生的黑色日子。那天晚上,和唐小梅一个瑜伽班的徐燕请客,唐小梅等几个同班的姐妹在座,当然还有教练邱杜里。徐燕的老公被公司公派出国一年,徐燕随行。几个姐妹惜别情深,都洒下了不少热泪,喝了不少酒。邱杜里在一旁煽风点火,怂恿着几个女人一杯接一杯地喝离别酒,女人们都喝晕了,就他自己一个人清醒。看火候差不多了,邱杜里举着一杯酒站起来,看着徐燕,深情地唱到:
  
  朋友你今天就要远走
  
  干了这杯酒
  
  忘掉那天涯孤旅的愁
  
  一醉到天尽头
  
  也许你从今开始的漂流
  
  再没有停下的时候
  
  让我们一起举起这杯酒
  
  干杯啊朋友……
  
  唱到这里,徐燕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哇地一声扑到邱杜里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几个女人也跟着哭的梨花带雨,花枝乱颤。
  
  这顿饭在一片抽抽搭搭的哭声中结束了。邱杜里用他的捷达送这些已经头晕脑胀的女人们回家,最后送的是唐小梅。唐小梅从来没喝过这么多酒,在车上一颠簸,那酒就一个劲往上翻,忍了几忍才没吐出来。邱杜里把她送到楼下,执意要送她上楼,被唐小梅拒绝了。哪知唐小梅拿着钥匙,死活也插不到楼门的锁孔里。邱杜里从车上下来,帮她打开了门,扶着东倒西歪的唐小梅往楼上走。唐小梅甩开他的手说我自己能行,谢谢邱教练,你回去吧。邱杜里说我不放心你,回去会睡不着觉的。说话间帮唐小梅打开了家门。唐小梅进屋打开门厅的灯,回头一看邱杜里也跟进来了,就说好了,我到家了,你……
  
  然而她话没说完,就被兽 性大发的邱杜里紧紧抱住了。邱杜里抱着浑身发软的唐小梅,喘息着说小梅,我看见你的第一天就爱上你了,爱的不可救药!你就是那个可以和我交功的女人,我等你三十二年了……你是我的女王,我是你的奴隶,我可以为你去死……说着话两只瘦爪子就按在了唐小梅鼓囔囔的胸上,臭嘴开始往唐小梅脸上凑。
  
  刚才还发晕的唐小梅这会清醒了。当她明白过来此刻正在发生什么时,毫不犹豫地一把推开了邱杜里。邱杜里瘦弱的身子还真被唐小梅推了趔趄,撞到了门上。但他马上抢前一步,抓住唐小梅的双手,用一种非常奇怪的声音说:唐小梅,看着我的眼睛!
  
  这声音唐小梅听上去,好像是从邱杜里嘴里发出的,又好像不是,似乎包含着着某种不可抗拒的神秘力量,让人不得不乖乖顺从。她抬眼去看邱杜里的眼睛,却发现他的眼睛根本看不到底,看到的只是一片混沌的世界和一片无边的茫然。接着她的眼皮就像有一千斤似的压下来,身上猛地一轻,脑壳一下子变空了,好像什么都不存在了,只想倒地上睡一觉。但她在仅存的思维里,还是本能地意识到了危险,感觉到了害怕。她知道自己将要坠入深渊,于是在心里痛苦地叫道:梓明,救我……然后她用尽全身力气睁开眼,看到眼前站着的真的是他的王梓明!于是她扑上去,抱住了王梓明的脖子。“王梓明”拦腰将她抱起,狞笑着向卧室走去。
  
  
  
  
  唐小梅像一个有血有肉的木偶,在邱杜里的循循善诱下,一丝不苟地做着他的泄欲工具。当时的唐小梅,恍惚是在梦境,他的王梓明出差回来了,迫不及待地要了她,所以她要把男人伺候的舒舒服服。她把自己紧紧套在男人膨胀的身体上,疯狂地舞动着,自己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那种满足是她以前没有体验过的,是一种抽骨吸髓式的,仿佛灵魂已经挣脱了肉体的羁绊,飘飘然到了一个充满欲望的极乐世界,那个世界里仙乐袅袅,糜音霏霏。
  
  其实卑鄙的邱杜里用这个手段,已经奸淫了瑜伽班的好几个女人,包括人高马大,身体异常肥硕的徐燕。不过徐燕由于老公常年出差,耐不得空房的寂寞,就顺水推船乐了个自己享受。以至到后来每周不和邱杜里做两次,夜里就烦躁得睡不着觉,骨头里好像有上千只蚂蚁在撕咬,非得塞进体内个什么才行。那邱杜里别看瘦的猴子似的一身黑毛,身体的关键部位却异常庞大,手段也运用的出神入化,着了他的道的女人没有一个不乖乖做了她的玩偶。刚开始是他找那些女学员补课,到后来,几乎每天都有女学员主动留下来要求吃小灶。最疯狂的时候,邱杜里用捷达拉着三个女人,在宾馆来了个肉搏大混战,激战一夜后,三个女人各各都被抽了筋,瘫软着头不是头脚不是脚地躺在床上,*横陈,死过去了一样动弹不得,而邱杜里却牢牢守着自己的阵地,攻防自如,旗帜不倒。可见说他是个妖道,一点都不为过。常言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邱杜里后来因为上了本地黑老大的小蜜,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被人堵着嘴巴按倒在宿舍的床上,残忍地阉割了,从那以后他就从人们的视线里消失了。这是后话。
  
  那天晚上,梦游一般的唐小梅看到沙发上的王梓明,惊得目瞪口呆。奇怪,自己明明抱着个王梓明,怎么沙发上又出现一个?当邱杜里厌恶地把她的手甩开后,她才渐渐从梦境中醒来。然而,一切都晚了。她向谁解释去?谁会相信她的解释?除非是脑子进过水,短过路。这也是半个月来,她一直没向王梓明解释过半句的原因,因为她知道不管说什么都是枉然。在这以前,她从不信命,然而现在,她却受到了命运无情的捉弄。多少次夜里,她泪湿枕巾,一向开朗,对什么不都在乎的她,也开始信命了,心想也许是自己前世作孽,今生才注定要遭受这样的惩罚。而这种惩罚的恶毒之处在于自己所做的事情完全不能够解释,甚至自己都不能解释得让自己满意,更何况是对那么在乎她的王梓明!
  
  所以当她把怀孕的消息告诉王梓明后,就像法庭上一个即将宣判的罪人,身子软软地站在小卧室门外,等待着王梓明对她命运的判决。可以想象,她饱经蹂躏的心灵此刻有多么脆弱!
  
  王梓明显然被这个消息震动了,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眼里放出惊喜的亮光。看到丈夫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喜悦,唐小梅悬着的心稍稍落了地。然而没等她再开口,王梓明眼里的亮光倏地湮灭了,取而代之的是冷冷的寒光,那寒光像一把利刃,直插进唐小梅的心窝,让她感觉到了冰冷的心痛。
  
  你应该去对你的邱教练说。他也许正等着做爸爸呢。恭喜你们。
  
  王梓明咬紧牙关,从牙缝里说道。那声音他自己听起来都很陌生。说完,她在唐小梅面前慢慢关上了房门。
  
  唐小梅眼睛一黑,感觉天旋地转,脑袋里好像有上万只蜜蜂在嗡嗡叫着。她身子晃了几晃,扶着墙,软软地倒下了,倒在了门外冰凉的地板上。门的里面,王梓明已经上床了,他酒喝多了,有点头晕。
  
  
  
  
  唐小梅像一个有血有肉的木偶,在邱杜里的循循善诱下,一丝不苟地做着他的泄欲工具。当时的唐小梅,恍惚是在梦境,他的王梓明出差回来了,迫不及待地要了她,所以她要把男人伺候的舒舒服服。她把自己紧紧套在男人膨胀的身体上,疯狂地舞动着,自己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那种满足是她以前没有体验过的,是一种抽骨吸髓式的,仿佛灵魂已经挣脱了肉体的羁绊,飘飘然到了一个充满欲望的极乐世界,那个世界里仙乐袅袅,糜音霏霏。
  
  其实卑鄙的邱杜里用这个手段,已经奸淫了瑜伽班的好几个女人,包括人高马大,身体异常肥硕的徐燕。不过徐燕由于老公常年出差,耐不得空房的寂寞,就顺水推船乐了个自己享受。以至到后来每周不和邱杜里做两次,夜里就烦躁得睡不着觉,骨头里好像有上千只蚂蚁在撕咬,非得塞进体内个什么才行。那邱杜里别看瘦的猴子似的一身黑毛,身体的关键部位却异常庞大,手段也运用的出神入化,着了他的道的女人没有一个不乖乖做了她的玩偶。刚开始是他找那些女学员补课,到后来,几乎每天都有女学员主动留下来要求吃小灶。最疯狂的时候,邱杜里用捷达拉着三个女人,在宾馆来了个肉搏大混战,激战一夜后,三个女人各各都被抽了筋,瘫软着头不是头脚不是脚地躺在床上,*横陈,死过去了一样动弹不得,而邱杜里却牢牢守着自己的阵地,攻防自如,旗帜不倒。可见说他是个妖道,一点都不为过。常言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邱杜里后来因为上了本地黑老大的小蜜,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被人堵着嘴巴按倒在宿舍的床上,残忍地阉割了,从那以后他就从人们的视线里消失了。这是后话。
  
  那天晚上,梦游一般的唐小梅看到沙发上的王梓明,惊得目瞪口呆。奇怪,自己明明抱着个王梓明,怎么沙发上又出现一个?当邱杜里厌恶地把她的手甩开后,她才渐渐从梦境中醒来。然而,一切都晚了。她向谁解释去?谁会相信她的解释?除非是脑子进过水,短过路。这也是半个月来,她一直没向王梓明解释过半句的原因,因为她知道不管说什么都是枉然。在这以前,她从不信命,然而现在,她却受到了命运无情的捉弄。多少次夜里,她泪湿枕巾,一向开朗,对什么不都在乎的她,也开始信命了,心想也许是自己前世作孽,今生才注定要遭受这样的惩罚。而这种惩罚的恶毒之处在于自己所做的事情完全不能够解释,甚至自己都不能解释得让自己满意,更何况是对那么在乎她的王梓明!
  
  所以当她把怀孕的消息告诉王梓明后,就像法庭上一个即将宣判的罪人,身子软软地站在小卧室门外,等待着王梓明对她命运的判决。可以想象,她饱经蹂躏的心灵此刻有多么脆弱!
  
  王梓明显然被这个消息震动了,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眼里放出惊喜的亮光。看到丈夫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喜悦,唐小梅悬着的心稍稍落了地。然而没等她再开口,王梓明眼里的亮光倏地湮灭了,取而代之的是冷冷的寒光,那寒光像一把利刃,直插进唐小梅的心窝,让她感觉到了冰冷的心痛。
  
  你应该去对你的邱教练说。他也许正等着做爸爸呢。恭喜你们。
  
  王梓明咬紧牙关,从牙缝里说道。那声音他自己听起来都很陌生。说完,她在唐小梅面前慢慢关上了房门。
  
  唐小梅眼睛一黑,感觉天旋地转,脑袋里好像有上万只蜜蜂在嗡嗡叫着。她身子晃了几晃,扶着墙,软软地倒下了,倒在了门外冰凉的地板上。门的里面,王梓明已经上床了,他酒喝多了,有点头晕。
  
  
  
  
  唐小梅躺在手术台上,光着下身,两腿高高举起来,大张着放在两个支架上,把自己的*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手术室阴暗潮湿的空气里。
  
  她闭着眼睛,眼角是两颗晶莹的泪滴。如果说昨天晚上之前,她还对王梓明抱有一定的幻想,但当那扇门在他面前慢慢关上后,她知道,自己已经没了机会。那一刻,她精神的支柱如一棵腐朽的大树,轰然倒塌了。不知过了多久,她从冰凉的地板上苏醒过来,听到卧室里传出王梓明熟悉的鼾声。这鼾声以前是响在她的耳边的,但现在隔着一道门,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壕堑。她一点一点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墙艰难地挪到卧室,把疲惫的自己扔在空荡荡的床上,止不住泪流满面。
  
  他不会原谅我,他不会原谅我……她绝望地在心里一遍遍地哭喊着。是呀,我犯下的是不可饶恕的罪行,我应该为此受到惩罚。可是,亲爱的梓明,我怎么才能让你相信,这真的不是我的错!你的小梅一直深爱着你,她的心里永远不会有别人!你知道吗,没了你的爱,你的小梅会凋谢,会枯萎的呀!
  
  唐小梅回想起他们结婚那天,当身着白色礼服的王梓明单膝跪地,献上鲜花和戒指,对她说“小梅,嫁给我吧”的时候,她激动地抱着王梓明的头,失声痛哭,化了浓妆的脸变成了大花猫。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女人。王梓明没有名车,没有豪宅,但有一颗爱她、疼她的心,这就足够了。谈恋爱的那年冬天,他们在河堤上的草坪坐着,搂抱在一起晒太阳。唐小梅口渴,王梓明跑的远远的去买水,却空着手回来了。唐小梅说你买的水呢?王梓明把衣服掀开,从贴着胸口的地方把一瓶矿泉水拿了出来,说,你正来例假,不能喝凉的。唐小梅接过带着王梓明体温的水,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从那一天起,她就下定了嫁给王梓明的绝决心。
  
  结婚后,唐小梅就像一块橡皮糖,牢牢地粘在王梓明身上,一会都不愿意下来。她习惯了闻着王梓明的气味睡觉,在他出差的日子里,就抱着他的衣服睡。王梓明爱吃肉,她就搬着菜谱,做各种肉菜给他吃。看着王梓明把自己精心烹制的菜放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嚼着,唐小梅的心里乐开了花。她伸长脖子咽着口水看着王梓明吃,王梓明每咽一口,她的喉头也不自觉地咕噜一动,比吃到自己嘴里都香。
  
  然而,那些令人迷恋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一切都源于那个黑色的夜晚。唐小梅深刻地意识到,这一切,完全没有王梓明的责任,只能怪自己糊涂。失去王梓明的爱,她活该。她狠狠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好像是要把头脑中的痛苦连根拔掉。
  
  看到王梓明整天愁眉不展的样子,唐小梅搭心眼里感到心疼。她知道,王梓明正是因为太在乎,太爱她了,她的荒唐行为才会带给他带来如此沉重的打击。有时候她天真地想,如果痛苦可以替代,她愿意把王梓明的痛苦都转接到自己头上,哪怕双倍、十倍也可以。她每天就这样生活在深深的悔恨、自责和无休无止的痛苦中,等待着王梓明原谅她的那一天。但她渐渐发现,那一天越来越远,遥不可及。她有点慌了。
  
  这个时候,毫无思想准备的她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了。当她在医院拿到化验单后,第一想法就是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的梓明。因为王梓明对孩子的盼望是多么热切!种完唐小梅这块肥田的第二天,王梓明就开始把耳朵贴在唐小梅平平的肚子上听,听着听着还真听见了“咕噜”一声,说哎呀,孩子打嗝了!这以后,趴在唐小梅肚皮上听消息成了他们每晚的必修课。那个时候,他们是多么幸福!王梓明把脸放在唐小梅平整光滑的肚子上,手很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游动,说不清楚是在听还是在干嘛;唐小梅双手插在王梓明的头发里摩挲着,就觉得自己有了两个孩子,一个是王梓明,另一个可能在肚里。要是哪晚王梓明忘了,唐小梅就提醒他:你不听宝宝说话了?
  
  当唐小梅把怀孕的消息告诉王梓明时,满以为这个好消息会冲走王梓明对自己的怨恨,然而她想错了,王梓明没有表现出她期待的热情,却冷漠地在她和孩子面前关上了门,把她们关在了门外。
  
  姑娘,你的家属呢?手术单需要家属签字----因为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
  
  一位上了年纪的女医生拿着一张单子,唤醒了沉浸在回忆里的唐小梅。她旁边站着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护士,估计是个实习生,手里端着一个金属盘子,盘子上面摆放着明晃晃的手术器械,扩张钳、镊子、手术剪、止血钳……唐小梅对这些器械很熟悉,但以前都是用在别人身上的。想到这些寒光闪闪的东西马上要伸进自己体内,她还是感到不寒而栗,双腿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我自己签吧。唐小梅依旧躺着,接过手术单,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她手有点哆嗦,笔尖把那张薄纸扎了一个洞。
  
  医生和护士戴上橡胶手套,走到她张开的双腿前。唐小梅看不到她们,但听到了手术器械敲击盘子的声音,她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恐惧仿佛一只大手,牢牢抓住了她。她紧紧咬着嘴唇,双手在手术台上摸索着,不知道要抓住哪里才好。这时候,她多么需要王梓明那双温暖的大手啊!可是亲爱的梓明,此刻你在做什么?你知道你的小梅正在承受的痛苦吗?你知道她有多么无助吗?
  
  女医生说放松,不要紧张。然后,一件冰凉的东西慢慢插进了她的体内,唐小梅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眼泪滚滚而下......
  
  
  
  唐小梅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王梓明正在接受委组干科的*谈话。组干科李云峰科长问,科员小周记录。*推荐刚结束,现在是谈话程序。
  
  李科长主动向王梓明伸出手,呵呵笑着说小王,干的不错。说这话时意味深长地盯了王梓明一眼,同时手上也暗暗用了把劲。王梓明就明白这是啥意思了,想说句感谢或者有情后补之类的话,但又觉得此刻说着不合适,就没说出来,只是双手用力握着李科长的手摇了摇。
  
  昨天下午,委党委宣布了对黄仲秋和杨秋香两人的处理决定。黄仲秋因为是市管干部,由市纪委下文给予行政记过处分;杨秋香由委纪委给予警告处分。处分决定上没有说明具体原因,只是含糊地说“严重违纪”。两人到现在还没有上班。
  
  就这样,最有可能当选为市政科副科长的杨秋香背上了处分,王梓明作为市政科唯一的推荐人选,几乎满票通过。
  
  李科长说例行程序。小王说说吧,这次*推荐你投的谁的票?
  
  王梓明清了清嗓子,一脸真诚地说,我投的是杨秋香。
  
  李云峰端起茶杯刚喝了一口就呛住了,连续咳嗽了几声。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脸红脖子粗地说,那你说说投她票的原因吧。
  
  王梓明侃侃而谈:我投杨秋香的票呢主要是基于以下四点考虑:第一,杨秋香是机关的老同志了,对各项业务工作都很熟悉,工作中有创新精神,且吃苦耐劳,我到市政科以后,她经常在业务上给我指导,充分发扬了一个老大姐的高风亮节;第二,她本人爱学习,学习面广,能够做到与时俱进,在思想政治上能够和党中央、委党委保持高度一致,工作中认真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是我们学习的好榜样;第三,她团结同志,乐于助人,非常关心我们的工作和生活,基本上可以说是无微不至。比如给姚元元介绍对象了,给我谈一些生男生女的秘诀了等等;第四,她组织能力强,不但在科里把委领导、科长交办的任务组织、落实的井井有条,有时候还能把委领导也组织起来……
  
  李云峰:哦……哦……
  
  王梓明好久没有这么痛快地说过杨秋香的好话了,一时间说的兴起,高帽子一顶一顶开始往她头上摞,说着这一条下一条就已经想出来了,赞美之词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
  
  他还想继续说下去,李云峰伸出手往下压了压说,好了,优点就不说了,你说说杨秋香有什么缺点吧。
  
  缺点嘛……王梓明挠挠头,我还真是没发现她有什么缺点。
  
  李云峰说是人都有缺点,金无足赤吗,毛 还有缺点呢。
  
  王梓明装作很为难的样子,说要说杨秋香的缺点吧……
  
  李云峰和小周都很精神地望着王梓明的嘴巴,眼光中满含期待。他们都想听听王梓明对杨秋香和黄仲秋一事的看法,因为这个已经成为机关茶余饭后的焦点问题了,说不定从王梓明嘴里,还能打听到一些他们不知道的具体细节呢!
  
  王梓明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那我说说?李云峰说说说吧,不要有什么顾虑,要相信组织,我们会对谈话内容保密的。
  
  王梓明深吸一口气,说,要说杨秋香的缺点呢……我认为她有时候忙于业务工作,学习时间上抓的不紧。
  
  李云峰和小周闻听此言,顿时像泄气的皮球。李云峰上下打量王梓明几眼,没说话,估计心里在说,你小子鬼的很呢!
  
  王梓明正在得意自己的即兴表演,忽然感到一阵心惊肉跳,心脏好像被一只手抓住转了一圈,扭着劲地疼,脸色霎时变的刷白,额头上浸出了亮晶晶的汗水。
  
  李云峰很惊讶地看着刚才还很兴奋的王梓明,一瞬间就变得这么痛苦不堪,并且那痛苦的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也变了脸色,说小王,咋回事?
  
  王梓明捂着胸口说可能是早晨没吃饭的原因,说着摇摇晃晃站起来说,李科长,要是没其它事我先回科里了……
  
  李云峰赶忙把他送出来,关心地说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多喝点水。
  
  王梓明双眼发黑地走回科里,一下子躺倒在沙发上,身子像发了疟疾一样地打着摆子。他心说奇怪,这青天白日的,我这是怎么了。
  
  作者题外话:(每天都会有更新,一章更比一章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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