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钩三的密函
枪声也迅速引起了其他巡夜的红卫兵小队,我们没有跑多远,四面八方就都传来了吆喝声 和奔跑声。
还好这一带我还比较熟悉,带着林虎拼命的四处钻来钻去,可惜,我熟悉这里的地形,抓 我们的人也很熟悉,尽管我们钻进了树林,始终也没有甩开追捕我们的那些人,手电筒发 出的光芒在四处乱晃。寂静的黑夜里,对方的各组队伍互相呼喊声也听得格外清晰:“在 前面!在前面!那边跑了!你们去那边下坡处截住!”
乱枪也向我们逃跑的方向打来,头顶不断听到子弹划过的嗖嗖声,以及击中身边树木的响 亮地啪啪声。
我带着林虎跑的方向是水库,似乎只有跳到水库中,才是逃过追捕的唯一办法。我当时能 想到的也只有这些。
等我和林虎从栈桥上跳到水中时,追我们的人离我们也不到100米。我和林虎一跳进水中 ,就发了疯一样向水库中间游去,没游多远,栈桥上就响起来密集的枪声,打得我们四周 的水面水花四溅。
我对林虎吼了一声:“潜下去!”然后我们两个就潜入了水底,借着微弱的光亮,我们两 个奋力的在水中划动着,身边仍然有子弹钻入水中,在身边拉出一道道的白色水线。
这样游了一段,我和林虎实在憋不住,上来换了一口气,就又被岸边的人发现了,随即又 向我们射出了子弹。连续几次沉浮之后,我们才终于似乎躲开了他们的追捕,能够静静的 躲在水中,慢慢的漂浮着,和黑暗的水面融为一体。但是,好景只持续了短短的一会,就 听到了划船的声音,并且手电筒在水面上乱照,并不时地伴随着吆喝声。
真是糟糕,没想到这些人是这么锲而不舍,而且是势在必得的样子。而且是几个方向合围 ,估计是想把我们赶到深水区,这样我们再能憋气,也总是要上来换气的。正这样想着, 鼻子里却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我心想不妙,忙把林虎拉到身边,果然,林虎应该是中枪 了,林虎也意识到我也发现他中枪了,低低说了句:“我游不动了,你快走。”尽管血混 在黑夜里的水中,并不容易发现,但是林虎潜水和前进一定会比较麻烦。我根本没有想我 是不是要自己走的问题, 拉着林虎又潜入水中,并拖着他向前游去。
但是林虎挣脱了我,用力做了一个让我自己走的动作,我还是使劲地拉住林虎,林虎还是 挣脱开了我。然后似乎猛地在水中大口的呼吸了一下,这简直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动作,人 需要极大的勇气和必死的信念才敢这么去做。只看林虎呼吸了两下之后,人就抽动了起来 ,很快就一动不动了,而向水底沉去。
我被林虎这个举动也惊呆了,他难道是想自杀,让我自己逃掉?我心中怒吼着:“林虎你 这个蠢货!”林虎真的是个蠢货,他这样死了,我也没有逃生的动力了,就算是死,我们 也应该死在一起。林虎为了我,居然用自杀的办法,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理由把他孤单的 留在水底,自己去逃命。
我心中一暖,鼻子发酸,也喝了一口水,但是我没有向上,而是抓着林虎的手,也向下沉 去。
再见,这个世界,我第一次自杀没有死成,没想到命运又让我回到这个水库,可笑的是, 我的仇人却从我的刺刀下逃脱,而我却害死了我的兄弟,这就是命运吧。我拉着林虎向下 沉去,也闭上了眼睛。
死亡,一点也不可怕。。。
在意识马上就要消失的时候,我却不由自主地把眼睛睁开了,眼前划过了两道淡淡的光亮 ,好像是一个微微发亮的透明的大鸭蛋。随后,好像又出现了几个。我没有惊讶,因为我 自己的意识已经快消失了。随后,一个袋子一样的东西套在了我的头上,似乎是一个透明 的气泡一般,随着这个气泡的外壁闪过几道微弱的光芒,这个气泡里的水迅速的消退了, 我一下子大大的呼吸了一口,是空气,没错,是空气。我呼吸了几口之后,很快就恢复了 常态,低头一看,林虎的脸上也罩着一个气泡,但是林虎头上顶着一个透明的鸭蛋,和他 头部一般大小,发出淡淡的光芒,好像这个气泡是从这个透明的鸭蛋尾部分裂释放出来的 。
我抬眼看了看,果然,我头顶上也顶着一个透明的鸭蛋。而林虎则开始吐水出来,一吐出 来,就被气泡排掉了。但是林虎双眼紧闭,仍然是昏迷着,但是好像已经活了过来。
我也没有管这么多,借着像戴了氧气面罩一样的东西,拉着林虎往越来越深的地方游去。
我和林虎静静的坐在黑漆漆的深水水底,只有我们头上的那个东西在发出淡淡的光芒,我 伸出手抚摸林虎头上的那个东西,我手触碰到的躯体软软的,但是很温暖有韧性,随着我 手的移动,这个东西也跟随着我的手体内发出光芒,放佛我的手有磁力一般,而我居然在 大脑中听到了有节奏的“嘶嘶”声,好像是在说话一般。而我听到这个东西的“嘶嘶”声 后,它也好像兴奋起来,身体里变幻着几种颜色的光芒,而我大脑听到的“嘶嘶”声也更 加强烈,尽管不明白是意义,但是能感觉到这个东西很高兴,很兴奋。
我试着把我的想法也输送给它,也很容易的就做到了,我手触碰的地方好像有一股能量注 入它的身体一般,有种光线的变化,我在想:“你们是什么?是我的朋友吗?还是我的同 类?”它似乎仍然很兴奋的传达给我“嘶嘶”的声音。但是我还是不明白它的意思。
这样呆了一会以后,尽管我还是搞不清楚它们是什么,但是我猜想,这可能是“太岁”。
而水面的动静也越来越小,渐渐的远去了,可能是他们认为我们游到其他地方去了。我慢 慢的又拉着林虎向于他们相反的地方游去,这些“太岁”迎合着我游动的方向,居然在拖 动着我们,这让我节省了巨大的体力。
直到游到浅水区,太岁才慢慢的把罩在我和林虎头上的“气泡”放开,并微微一晃,消失 了。
我托着林虎把头抬出水面,前面就是岸边,黑漆漆的,一片宁静,回头望去,远远的看到 大概有十几条船,上面水电筒乱晃,还在继续寻找我们。
刚才水库水底的那一幕实在太过神奇,难道我以前自杀未遂也是这些“太岁”救的吗?而 不是陈景强?如果是陈景强,是不是陈景强也知道水库的水中有这些神奇的东西?那陈景 强是什么人呢?
我想着,手还是没有停,小心的把林虎拖上岸,并拉到岸边树林里的小土坡上,按照南海 的习惯,给林虎做抢救。林虎又吐了两口水,看样子已经完全没事了。
我正想把林虎扶起来,突然觉得脖子上横上了一条异常锋利的东西,一个女子的声音轻轻 的在耳边说:“动一下就割断你的喉咙。”
我慢慢的把手举起来,心想刚躲过老虎,又碰到恶狼,怎么就这么倒霉。于是我说:“我 不动。”
这个女子的声音继续问:“你叫什么?”
我一动一动的说:“白皮。。。”
“白皮?你的真名叫什么?”
“赵雅君。”既然如此,我也不想隐瞒了,这个女子声音冰冷,手上也是异常的坚决,我 很清楚的知道稍有违抗,她绝对会立即割断我的喉咙,而不会向我对待王山林这个混蛋一 样。
“赵雅君?怎么是你!!”这个女子的声调一变,让我立即听了出来,这是个我非常熟悉 的女人,她的声音我绝对不会忘掉。
我兴奋的小声问道:“孙丽?”
孙丽回答道:“是的。是我!”但是她手上的那把贴着我脖子的刀,并没有丝毫的放松。
我真不知道孙丽原来能够如此冷静,而自己却激动起来,很想回过头去看一下孙丽的样子 。
但是孙丽手上一紧,还是冷冷的说:“别动。躺着的人是谁?”
我回答:“林虎,和我一起从703监狱逃出来的。”
孙丽说:“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我回答:“因为我差点杀了王山林,但是被他们发现了。”
孙丽还是紧凑的问:“你为什么回南海?”
我回答:“因为我无处可去。”
孙丽慢慢的把刀子离开我的脖子,说:“好,赵雅君,请原谅我这样对待你,一会我会解 释。你们跟我来。”
我这才身子放松下来,回过头来打量这个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孙丽。
孙丽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她的眼神却已经不是我以前见过的单纯的眼神了,而是充满了 警惕、老练、机智。
孙丽手中的刀似乎是一把手术刀,她变魔术似的在空中手晃了两下,那把亮光闪闪的刀就 消失了。孙丽说:“把他扶着,跟我来。”随后就如同一只敏捷的兔子,在前面带路。
我把林虎扛着,紧紧地跟着孙丽,走了二三百米的距离,孙丽在前方的一个灌木丛生的地 方,掀起了一个盖子,示意我们两个进来。
我带着林虎跳了进去,孙丽也紧跟着进来了。
这是一个小小的地洞,里面黑漆漆的,地面似乎铺了一层沙子,孙丽催着我向前爬了几步 ,并帮我把林虎拉过来放在我里面。这个洞弯弯曲曲的,也很窄,只能冒着腰站起来。
孙丽用火柴点亮了一盏小灯,并把火柴放在小灯边上的洞壁上的一个小洞中,我和她正面 对面坐着,因为太过窄小,我和孙丽挨的很近,而林虎则仍然昏迷在一边。
孙丽似乎听了听外面没有什么动静,才好像放松了下来,双目炯炯的看着我,说:“你肯 定觉得我很奇怪。”
我说:“是的,你好像变了。”
孙丽浅浅的笑了笑,说:“不是变了,而是现在才是真实的我。”孙丽的笑,似乎恢复了 那个第三医院中的单纯的小护士的形象,让我心中一阵乱跳。我和孙丽从来没有挨这么近 说话,她的喘气,我都能感觉到她喷出的温热潮湿的气息。
我问道:“你是特务?”
孙丽还是淡淡一笑:“一个正常的小护士会手持凶器,还和两个大男人躲在这个洞里吗? ”
我说:“真不敢相信。。。”
孙丽说:“你现在和特务也没有什么两样,你是想从南海游到金门去吧。想去找一下陈景 强主任,结果碰到了王山林,想杀了王山林,但是你手太软,没杀成。”
我呀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孙丽说:“你的眼睛早就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我眼光闪了闪,流露出一股敬佩和爱恋的神色,孙丽的出现,仿佛让我看到了曙光。如果 孙丽只是一个平常的护士,我还不觉得什么,但是她居然是台湾特务,这反而让我觉得有 种安全感,除了特务,其他人都已经是我的敌人。
孙丽似乎察觉到了我眼睛中流露出的感情,眼睛眨了眨,好像也有点羞涩的略略低下了头 ,这让我更加冲动的想一下子把孙丽搂在怀里。
不过孙丽说:“你现在还很不安全,别胡思乱想。。。”
这让我稍微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问道:“你到哪里去了?”
孙丽淡淡的说:“那天参与了救援行动的人,全部在李国彪的军营里面呆了一段时间,后 来被北京派下来的特派组,全部转到内地的一个军事医院,审查了两个多月,就都放回来 了。”
我问道:“那那个徐德有呢?”
孙丽眼神闪出一丝悠悠的哀伤,不过马上就消退下去了,说道:“他在内地的军事医院企图逃跑,但是没有成功,受了重伤,我照顾过他一阵,现在应该被转移到西北那边去了。 ”
我说:“徐德有也是特务,你不知道吗?”
孙丽说:“知道。他的代号是黑桃八。不过他已经暴露了。”
我问道:“那徐德有不知道你也是特务吗?”
孙丽呵呵笑了两声:“这个我不知道,他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了,他也 绝对不会表露出来,也不会说任何话。”
我疑惑的问:“为什么?”
孙丽盯着我,说:“如果都和你一样,我和他早就已经死了八百遍了。”
我喏了一声,也不敢再问这个问题,孙丽现在这个样子,我都有点觉得我不认识他了。
我问道:“你愿意帮我?”
孙丽说:“如果你真的决定要游到金门,我愿意帮你,但是你需要帮我传达一个口令。”
我说:“什么口令?”
孙丽说:“现在不能告诉你。”
我突然想起徐德有曾经和我讲过的那些情报,于是急着说道:“对了,徐德有和我一起被 抓起来之前,和我讲过一些情报,不过。。。”
孙丽笑了笑:“不过要传达给指定的人是吗?”
我点点头,我的这点小心思完全被孙丽看的透透的。
孙丽说:“我,就是钩三。”
真没想到,坐在我面前的这个我一直以为是个简单单纯的小护士孙丽,居然就是徐德有都 不清楚的钩三,而且徐德有也可能没有想到钩三一直就在他身边照顾他,甚至冒着生命危 险逃出来回到南海寻找钩三。我不得不佩服孙丽隐藏的实在太过巧妙,这样一个从小就是 孤儿的小护士,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都不是这种身份极其重要的特务。而最不象特务的 人,结果却是真正的特务。这种黑暗之中的谍报战争,竟然布置的如此巧妙和周密。
我还是不敢相信孙丽就是徐德有寻找的钩三,不禁又流露出不相信的神色。
孙丽笑了笑,说:“你相不相信都无所谓,我也知道徐德有和你讲了些什么情报,所以你 不用重复了。”
孙丽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可能你觉得你很无辜。但是,我也不清楚你为什么总是处在 风口浪尖的位置上,是巧合还是有人把你推过来的?也许你是一个我最可怕的敌人,厉害 到了我现在居然当着你的面承认自己的身份。”
我赶紧说:“我不可能是你的敌人!”
孙丽说:“我相信你不是,但是,我预感到你以后将是一个让人畏惧的人,只是你还没有 觉醒。”
我说:“我不明白。。。”
孙丽说:“从我认识你以后,我发现巨大的漩涡中心,总是有你的存在。徐德有因为你被 捕,陈景强主任也是因为你被调走的,接任的王山林居然是你的仇敌,中央几个派系斗争 的展现也是集中在你身上,甚至最近703监狱爆炸了,你又能躲过王山林上百人的追捕, 平安无事的坐在这里和我对话。赵雅君,我真的很难相信你是一个平常的人。也许,你能 给我一个奇迹,所以,我愿意在你身上赌一把。”
我说:“这就是你让我传达口令的原因吗?”
孙丽说:“是的,如果不是这么巧合的碰到你,我会用别的办法来传达这个口令。”
孙丽说完,从口袋中掏出一个油纸包裹着的小信封,在手中晃了两下,似乎分量异常的沉 重一般,然后牢牢地看着我,说:“你愿意吗?”
我看了看这个油纸包裹着的信封,一把拿了过来,塞在我贴身的口袋里,说:“我愿意。 ”
孙丽点了点头,看了看旁边好像仍然昏迷不醒的林虎,说:“我也不管你身边的人是谁, 因为这个人威胁不到我。你可以带他去金门,也可以不带。你不要偷看信封中的内容,因 为你看了也不会明白,而且你拆动了这个包装,这个口令就会作废。你到了金门之后,不 要有任何抵抗,你可能会吃些苦头,但是你一定要不断的要求见林朝峰上校,你见到林朝 峰上校,把信封交给他,你就安全了。切记切记。”
我默默地记下孙丽说的话,问道:“那你呢?”
孙丽笑了笑:“我和你说话,其实已经暴露了我的身份,因为你一旦被抓获,我的身份你 一定会不经意的泄露出来,我不怪你,因为你现在没有经验。所以,这次见面,是你最后 一次见到我。至于未来,你能不能见到我,听天由命吧。”
我心中一乱,原来孙丽认为暴露给我她钩三的身份,其实就是完全暴露了,那我不是害了 她吗?我声音略略的大了一点:“慢着,慢着,我还有很多秘密你绝对不可能了解到。我 会把你的身份当成我的这些秘密,绝对不会让人发现的。你不要这么说!”
孙丽嘘了一声,用手指按住了我的嘴巴:“我知道,我收回刚才说的那些话。我相信你会 成功的!我现在要走了。这个洞再往里面爬一点,有药品,还有食物,你们在这里躲一天 ,晚上再行动。祝你好运!”说罢起身就要走。
我赶忙伸手拉住孙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使的劲有点大,把孙丽一把拉到我的怀里。
孙丽软软的身子一下子将我全身刺激的滚烫,孙丽低低的呻吟了一下,也没有立即挣脱, 而是双眼迷离的看着我,嘴唇微微的张开,露出洁白的牙齿,她的呼吸似乎也急促起来, 喷出的暖暖的气息撩动着我的欲念。
我不顾一切的吻上了孙丽的嘴唇,孙丽本还想推开我,但是我抱的紧紧地,孙丽手只是推 了两下,就眼睛闭上,也把我抱住,激烈的迎合起我来。
我血脉奋张,激动的几乎全身抖动起来,也不管身边躺着的林虎是否清醒过来了,嘴上边 和孙丽亲吻着,双手则疯狂的要去解孙丽的衣服。孙丽的胸膛激烈的起伏着,低低的呻吟 着,一只手也向我下身摸去,似乎是想解开我的皮带。而我的手透过外衣握着孙丽软软的 乳房,简直无法形容这种感觉。
但是,我还是听见了孙丽大脑里想说的话,从我和孙丽纠缠的舌尖传来了孙丽的想法,孙 丽在呼喊着:“德有!德有!我要你!我要你!”这如同一盆极其冰冷的水当头淋下,我 瞬间难受的有些窒息,孙丽是把我当成了徐德有这个男人。
我双手停止了动作,嘴唇一下子变得生硬,离开了孙丽炙热的双唇。孙丽似乎也察觉到了 我的不对劲,她也停止了动作,呆呆的看着我。我把孙丽推开,把脸一歪,说:“对不起 !”孙丽从我怀中离开,说:“怎么了?”我没有看她,眼眶却发红,我本来以为孙丽是 爱我,才这样顺从着我,没想到,我还只是一个替代品而已。我说:“没什么。我刚才太 冲动了。”
孙丽笑了笑,把衣服整理了一下,说:“雅君,我不怪你,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再见 。”说罢,起身爬了两步,把洞口的盖子掀开打量了一下外面,转头说:“你们保重。” 然后就灵巧的钻了出去,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我呆呆的坐着,傻笑了两下,赵雅君啊赵雅君,你有什么地方值得孙丽去爱?理想,事业 ,追求,能力完全没有重合的地方,孙丽是可怜你,才将她自己的身体施舍给你,当做一 种对你感情付出的补偿。你还上感着以为孙丽爱上你了?呵呵呵呵,赵雅君啊,你真是太 可笑了。
但是,我为什么要听到孙丽的想法,为什么我不能蒙在鼓里,将错就错?原来了解一个人 真实的想法,居然也能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痛苦!!那我要这种能力又有何用!!!
我正想着,林虎突然轻轻呵呵笑了两声,慢慢坐了起来,说:“白哥,你怎么让她走了。 ”
二十二、犹豫和决定
林虎突然说话,倒把我吓了一跳,随即知道林虎可能已经醒过来一会了,很可能看到我刚 才和孙丽亲热地那一幕,顿时脸上发热。一时语塞,吞吞吐吐的说:“你,什么,时候, 呵,醒的。”
林虎尽管坐了起来,但是显然还是很虚弱,他靠着墙壁,慢慢的说:“有一会了,你们说 的我都听到了。她是谁?你们好像认识。”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吞吞吐吐的说:“你的伤没事吧。”
林虎点点头:“还好,就是疼的厉害。”然后把裤管伤口处拉开,借着昏黄的悠悠灯光打 量了一下,说:“没伤到筋骨,皮外伤。”
我点点头,想到孙丽说再往里面有药品,就越过林虎往里面爬去。
这个地洞并不是笔直的,而是弯弯曲曲的,也许是为了避免洞里的灯光透出地面吧。
爬了一个人远的距离,果然发现在尽头处堆着几个不大的纸箱,打开一看,东西还不少, 有罐头食品,水,毛巾,药品,纱布,衣服等生活用品,还有一把手枪和一堆子弹。
林虎看着我把东西拔来拔去,自己也用手撑着身体靠了过来。林虎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药 ,在我的帮助下,脱了自己的裤子,自己还算熟练的清洗了伤口,并就着水吃了几片药, 包扎了起来。那纸箱子里的衣服,有两三套是男人的。那个时候的衣服,基本上都是一个 尺码的,所以林虎和我把自己擦干了些,各“借用”了一套穿上。
这样折腾了半天,我们两个才算安置好,并狼吞虎咽的大吃了一顿罐头,才万分疲劳的靠 着墙壁松了一口气。
林虎把那把枪拿出来,一直在手上翻来翻去的看,半晌才问我:“白哥,我还是忍不住。 那个女的是谁?怎么我们呆在这么古怪的一个地洞里面。”
他这样问我,我才判断他并不是我和孙丽谈话的一开始就清醒了,前面很多话他都没有听 到,但是他肯定是听到或者看到我和孙丽的那一幕了。这让我又脸红了起来。
林虎捅了捅我,笑了笑:“白哥,我什么都没看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话到让我心里舒服了一些,尴尬的笑了笑:“呵呵,没事。这个女的身份我能保密吗? 我也很吃惊能碰到他。这里离水库边不远。”
林虎说:“白哥,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担心我以后会对她不利。其实这个洞就能说明问 题,她绝对不简单,我能猜到她是很高级的台湾特务。”
我默不作声,既不肯定也不否认,如果孙丽真的是钩三的话,那的确对得起高级特务的称 号。
林虎看我还是不说话,又说道:“白哥,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台湾特务。”
我摇摇头,肯定地说:“不是。”
林虎说:“那你一定要叛变吗?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把头低下,沉沉的说:“我已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我曾经无数次的想死,自杀过,从 枪口下活过来过,死对我来说已经不是那么可怕了,我只是想知道,我是谁?”
林虎说:“我是谁?”
我说:“是的,我想知道我是谁?”
林虎说:“我不明白,我,是谁?”
我说:“我从哪里来?我为什么知道自己?而我为什么不是别人,只是我?”
林虎眼神乱了起来,说:“我被你绕糊涂了。”
我说:“有些事情,说不清楚的。”
林虎说:“白哥,我不知道你从前到底是怎么生活的,但是我觉得,从703带我逃出来的 是你,救我的也是你,好多好多我不明白的事情都和你有关。我也糊涂了,你是谁?”
我笑了笑:“我就是我。”
林虎叹了口气,说:“白哥,你太深奥了。。。。。”
我又笑了笑,也不说话。
林虎这个小兄弟,有着远远超出同龄人的知识、能力,做事也是干脆果断,很多方面他的 能力我承认都比我强很多,到南海的一路上,如果不是林虎,我可能早就被发现了。水库 里为了让我逃脱,强行吞水自杀而展现出的坚强意志,我相信我也根本无法做到。
林虎,是一个绝对值得信任的朋友,我多次听到林虎的想法,他除了对去金门的事情沉浮 不定以外,对我也是绝对信任,甘愿托付生死。
林虎是一个不轻易表达自己感情的人,外表上看着有些冷淡,也绝对不会说感谢我救他出 703监狱,给他找吃的这些肉麻的话,他只是默默地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回应。
唯一我担心的是,林虎可能会在一些大是大非的问题上犯错,这也和他性格有关,他的一 些优点恰好也可能是他的缺点,思维还是没有跳出自己的所见所闻所学所感,很可能会被 人利用为了实现自己理想,做一些他以为正确,其实错误的事情。
我并不是多么英明,我只是接触到了太多背离这个世界正常逻辑的事情,才有所感悟,才 对他做了这些判断。可能,我的判断并不正确。。。。。。
我把那盏小灯吹熄,说:“小虎,休息一下吧。别说话了。”
这个小小的地洞就立即伸手不见五指,一丝一毫的光都透不进来。安静的只能听到我们两 个人轻轻的呼吸声。地面上也听不到有任何人接近的动静。
我和林虎应该都贴着墙壁听了很长时间,才慢慢的睡了过去。
等到我醒来的时候,洞里透进了一点点地光线,林虎还是不在我的对面,我一转头就看到 林虎正猫在洞口,将盖子推开了一丝缝隙,正在向外观察着什么,而光亮就是从这个缝隙 中透进来的。
林虎听到我也醒过来了,把盖子关上,洞里顿时又一片漆黑,林虎边爬边说:“白哥,点 下灯。”我应了一声,摸索着找到油灯旁边洞壁里的火柴,点着了油灯,洞里才光亮了起 来。
林虎又观察了半天,才爬过来说:“这个地洞真的设计的很巧妙,别看小是小了点,通风 和隐蔽的措施都做的很巧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完成的。这里应该是一个躲避的地方, 有不少人来过这里。你看。”
我顺着林虎的手势看过去,林虎正摸着墙壁,边指着,边说道:“地面铺着一层海砂,墙 壁也被一种蜡涂抹的很光滑,这应该都是为了从这里出去身上不至于有太多的泥巴和灰尘 。甚至连大小便的地方都有,考虑的很细致,还能够用沙子掩埋。呵呵,真是麻雀虽小五 脏俱全。”
林虎的确观察的很仔细,我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林虎继续说:“从这里看出去,是一个树林,但是视野很好。而且如果有人接近,很容易在洞中听的到。所以,这里很安全。”
我突然问了一句:“外面天气怎么样?”
林虎说:“风很大,阴沉沉的,估计要下雨。”
我挺兴奋的握了握拳头,说:“天助我也。”
林虎咦了一声,说:“怎么?”
我把林虎拉过来,开始讲述我计划怎么游到金门去。
这个计划是我从703监狱逃出来以后就一直在考虑的,我被陈景强救了以后,得到了“平反”,并成为海岸线的巡查员,而我巡查的地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也是离金门最近的地方之一。
如果碰上大的风雨,换岗的时间会比较长,而且视线也比较差。特别是在大海里面的巡逻船,也是碍于风雨,机动性能和巡逻密度也会降低。
不过,这还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情,因为台湾的特务从金门游过来的频率从70年以后渐渐变少,现在防止南海的人游到金门去反而是重点。
但是我对那一带的情况非常的熟悉,也许是一种幸运吧!但是,我却总是觉得这好象是安排好的,难道陈景强知道我总有一天会逃到金门去,才安排我成为巡查队的一员?
林虎很仔细的听了我对地形,时间,过程等等的描述,他并没有说我的计划有什么不妥
林虎很仔细的听了我对地形,时间,过程等等的描述,他并没有说我的计划有什么不妥,而他的眉头却一直紧紧的皱着,眼神中流露出犹豫。我知道,他已经认可了我的计划,只是他对他是否要跟着我游到金门去内心挣扎不已。
我完整的说完了我的计划之后,才问林虎:“你跟我走吗?”
林虎沉默了,他的眼睛躲闪着我,慢慢的靠在墙上,很长很长时间后才说:“白哥。我,不能去。原谅我。”
我反而轻松了起来,伸出手拍了拍林虎的肩膀,说:“小虎,你不要强迫自己做你不喜欢的事情。我晚上自己走,你再找安全的时间离开。”
林虎好象更激动的了起来,声音也不对劲了,有点哽咽的说:“白哥,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说:“我要找的陈景强主任也不在了。所以。。。”
林虎打断了我,说:“别说了白哥。。。”
我和林虎都不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坐了很长很长时间,我知道林虎在激烈的思想斗争。
很长时间以后,林虎爬到纸箱子那边,又翻来翻去,终于让他找到一个东西,是一件吹气的塑料救生衣,林虎把衣服递给我,轻轻的说:“果然,这里有救生衣。”然后又躲一边,一言不发了。
我淡淡的笑了笑,只是把救生衣拿着整理。这种救生衣很先进,吹起来塞上塞子,穿在身上也很舒服,这让我信心大增。
林虎再没有多说什么,他一路上从来没有这么沉默过,只是在中午吃了写罐头以后说了几句,乱七八糟的,没有任何含义,我知道他思想混乱的很。我不想去说服林虎跟我一起走,这种事情,还是让他自己决定吧。
按照计划,天黑下来以后,如果雨还是很大,就是最好的出发时间。
这一刻越来越快的到来着,林虎开始坐卧不安,不断的发出低低的叹气声和哼哼唧唧的声音,而我则在洞口,时不时打开盖子观察外面的动静。
时机已到,外面风大雨大,四周没有任何人的动静。
我向林虎看了一眼,说:“小虎,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林虎一翻身从地上爬起来,说:“走了?。。。”
我点点头,又向外张望了一眼,说:“保重!”说完伤感就涌了上来,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林虎这个好兄弟,我真的把林虎当成我弟弟一样看待。
林虎声音也明显的哽咽起来:“白哥。。。。。。保重。。。。”
我点点头,把盖子推开,一个翻身就出去了。骤风骤雨一下子摔打在我身上,格外的寒冷。我没有任何犹豫,穿着那件未吹气的救生衣,把盖子盖上,猫着腰向前跑去。
刚跑了十多米,就听到后面我从来的地方草丛哗啦啦的响动了起来,我略一回头,看到林虎从钻了出来,向我跑来。
我眼睛一热,几乎流下眼泪,顿时停住了脚步。
林虎眨眼跑到了我的身边,他的眼睛也是红红的,他一追上我,就低声说:“我和你一起。”雨点打在林虎脸上,不知道他是否哭了。我知道,他要说的太多太多。
我什么都没有说,带着林虎一起向黑暗的前方跑去,命运将我们两个紧紧的连在了一起。
二十三、人心难测
一路上出奇的顺利,不知道是不是风雨的关系,几乎没有碰到什么危险的情况,我们两个就已经匍匐在我最熟悉的海边的一块大石头后面。海对面的金门岛黑乎乎的,和大海连成了一体。
我们任凭雨点敲打在身上,如同死人一样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几队巡逻的人从不远处走过,尽管有手电筒的光芒从我们头上扫过,也丝毫没有任何人发现我们的存在。
我逮着机会,远处的大探照灯又开始机械的扫过我们前方的沙滩以后,我捅了捅林虎,起身就跑,林虎紧紧的跟着我。
波浪很大,我只跑了几步,就被浪头冲的东倒西歪,我回头打量了一下林虎,大吃一惊,林虎居然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没有动,我赶忙跑回去两步,想去拉林虎,我以为林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波浪,有些害怕。
而当我靠近林虎,还没有说话,突然就看到林虎手一抬,一把手枪正指着我,我心中一寒,什么都忘了,站立着,傻了。林虎吼道:“白哥,你原谅我,我相信我们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我也怒吼着,和巨大的波浪声和为一体:“你疯了吗!!!!”
林虎吼道:“我没有疯!你疯了!!我不想当叛徒!!”
我吼道:“那你为什么要来!!!”
林虎吼道:“我要抓住你这个特务!!!”
我伸出手指着林虎,愤怒让我全身颤抖着:“你是要杀了我???”
林虎吼道:“你敢下海,我就杀了你!!!”
我指着林虎,吼道:“开枪啊!你开枪啊!!!”
林虎牢牢的用枪指着我,向前走了一步,吼道:“赵雅君!背叛祖国投敌我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我狂笑着:“是啊是啊!你抓住我你就有机会了!!!”
林虎吼着:“不是!!我是救你!!”
我狂笑着:“林虎!!你太天真了!!你有种就开枪吧!”说罢一个转身,就往大海里跑去。
砰的一声枪响,我的左胳膊一麻,我知道林虎打中了我。但是我没有停步,林虎这个我以为我值得信任的兄弟,这样背叛了我,不管他到底是什么理由。枪声过后,林虎吼道:“再走一步我就杀了你!!!”
我眼泪和着雨水奔流着,这就是人类!这就是人类!!这就是人类!!!我对人类绝望了,所有的人类都该死,都该死!!
岸上随着枪响也传来了一大堆吼叫声,和着风雨如同无情的刀子向我扎来。而探照灯也从天上划着弧线向我这边滚来。完了,一切都完了!
而此时,一个巨大的浪头向我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我一个弯腰就扎进了浪头里。砰砰砰砰连续四声枪响钻进水中,我的右腿也麻了一下,但是,我没有停止,我绝对不会停止,我卯足了劲,贴着水下滚滚的沙土,不分东南西北的向前胡乱的游去。。。。。。
等我平静下来的时候,我竟然已经游离海边100多米了。海岸上已经是无数黑影,无数光线乱闪了,在人集中的地方,似乎有一个黑影呆呆的站立着,呆呆的。
雨也越下越大,风也越刮越狂,整个大海如同一个怪兽,越发剧烈的翻滚着,搅动着,要吞没一切企图征服它的人。
我左肩膀和右腿受了伤,左肩膀的伤势很厉害,根本使不上劲,而右腿还略微好一点。
我挣扎着游着,仗着水性还好,又游出了几百米,直到岸上已经模糊了。
我废了巨大的精力,才终于把穿在身上的救生衣吹了起来,本来这件救生衣我是打算游在中途的时候,给林虎穿的,因为他水性比我差很多。没想到却救了我一命。
游,拼命的游,3公里的海域如果不是受伤,我有足够的信心能够横渡过去。
我拖着左胳膊,海水浸泡着我的伤口,让我每一次用劲,都如同撕裂肌肉一样疼痛。
我不知道在这漆黑的,狂吼着的大海里游了多久,直到自己神智不清,眼前的金门岛也模糊动荡了起来。我尝试着努力让自己清醒,却不知是不是失血过多的原因,我昏了过去。
在昏过去的最后一刻,我好象看到了那在我接受的所有教育中,丑陋无比的“青天白日旗”。。。。。
眼前一阵光亮,我大吼大叫着坐了起来,眼前的事物也清晰了起来。我正躺在一间屋子里的地上,身下有一张草席似的垫子。
几个人就大呼小叫了起来:“别动别动!”围了过来。
我一看他们的打扮,心里就一松,那军服,徽章,是国民党的军队,也就是说,我到了金门。
我眼前一黑,又昏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躺在一张床上,软软的,暖暖的,很舒服,身上很干燥,伤口好象也被包扎了。我头疼的厉害,睁开眼天旋地转,半天才回过劲来。又闭了一会,才把眼睛再睁开。
眼前是一位国民党的军官打扮的人,一脸严肃的看着我,消瘦,30多岁,但是很有精神。他看我睁开眼睛,问了一句:“你还好吗?能说话吗?”
我点点头。这个军官挥了挥手,二个医生打扮的人就出去了。而身边,又走过来一个看着也是30岁上下,但是穿着便装的男人,头发梳的很工整,是资本主义头。
这个军官在我旁边坐下,说:“你叫什么?”
我轻轻的说,嗓子里使不出劲:“赵雅君。”
军官问:“你哪里人?”
我说:“南海。”
军官说:“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我说:“是金门吗?”
军官点点头:“是的。你被救了。你在大陆做什么工作?”
我说:“工人,后来坐牢。”
军官说:“你自己游过来的?”
我说:“是的。”
军官说:“奇迹。你肩膀受的伤,和腿上的伤,你能在暴雨的天气游这么远,真是奇迹。”
那个穿便衣的男人呵呵笑了两声,在我床头一靠,说:“赵雅君是吗?我叫王顺裕,你为什么要游到金门来?”
我说:“活不下去了。”
这个叫王顺裕的说:“你觉得这里就能活下去吗?”
我说:“我不知道。”
王顺裕对那个军官说:“周少校,你觉得他是什么人?”
这个周少校看着我说:“游到我们这里的有两种人,一种,共匪,第二种,朋友。我们这里很久没有朋友光顾了,共匪还是很多。象你这样身上挂彩,暴风骤雨光临的更是多。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点点头,我在他们眼中,七成的可能性是共匪。
那个周少校又说:“对共匪我们有两种政策,一种,什么都不说的枪毙,第二种,老实交代的作为战俘交换。你选择哪一种?”
我头疼的厉害,根本无法考虑他们说的这么负责的问题,只好轻轻的说:“我不知道。”
王顺裕说:“哦,你穿的那个救生衣是谁给你的?”
我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正觉得沮丧,却突然想到了孙丽嘱咐我的话:“你一定要不断的要求见林朝峰上校,你见到林朝 峰上校,把信封交给他,你就安全了。”
于是我知道我再回答任何问题都没有用了,于是我说:“我要见林朝峰上校。”
王顺裕和周少校眉头一皱,对视了一下,王顺裕突然笑了起来:“整个金门,甚至整个台湾,都没有叫林朝峰的人是上校。”
我说:“我的信封呢?”
王顺裕似乎一顿,说:“什么信封?”
我说:“我要见林朝峰上校。”
周少校使了个眼色,起身拉着王顺裕走到一边,窃窃私语起来。
二十四、似乎不可能
他们这两个人在那边低声地交谈着,似乎有些争论。我看了他们几眼以后,就觉得头昏,只好把眼睛闭上。不知道是不是过度疲劳和失血过多,我闭了一会眼睛就觉得又是天旋地转,居然又昏了过去。
等我把眼睛睁开,王顺裕和周少校已经不在我的房间里,只有一个护士在。她看见我醒了,连忙走过来说:“不要乱动。”我才注意到我正在挂吊针,抖擞了一下精神,觉得比以前好多了。
我也没有说话,只是看到这个护士就马上想起了孙丽,不过这个护士看上去尽管没有孙丽好看,但是打扮却让人觉得很舒服。护士服很合体,里面是一件红色的条纹的圆领衬衣,头发居然是烫过的,有几缕卷曲的头发挂在耳边。比起南海第三医院那些穿着臃肿肥大衣服的护士,我觉得这样的打扮才比较得体。
这个护士看我正在目不转睛的打量她,似乎挺高兴的嗲嗲的说:“看什么嘛。”
我赶紧把眼光收回去,不敢看她。这个护士又笑着说:“你们这个大陆来的,好像看什么都新鲜似的,真不知道你们那边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我哼了哼,尴尬的笑了笑,也不说话。
这个护士还是嗲嗲的说:“你很走运呢。其他游过来的人可没有你这么好的待遇。而且,你身体好的让人吃惊噢,几个小时之前还面无血色,全身冰冷象个死人。”然后眼神也是“放荡”的在我脸上晃来晃去。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女孩子这么无所顾忌的打量一个男人,而且说话也是软绵绵的,倒让我觉得自己脸红了起来。没想到那护士又笑了起来:“哎,你耳朵怎么都红了。”我赶忙想伸手把耳朵护住,没想到这个护士把我胳膊一按,说:“还第一次见到这么害羞的男生呢。这两三年,就属你最年轻了,呵呵,你不会还没有女朋友吧。”
我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你,你,别逗我了。”说完脸更加烫了。这个护士笑得花枝乱颤,更加得寸进尺了起来,整个人往我床边一坐,脸也贴了过来,眼睛虚着,一眨一眨的,说:“我倒要看看你脸能红到什么程度呢。”我紧张的几乎要坐起来,这种香艳的刺激,从来不敢想,而且还是女生主动。
这个护士脸越贴越近,我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是不是要推开她,就听到房门口有人重重的咳嗽了两下。
这个护士才似乎挺不情愿的坐直了身子,站了起来,对站在门口的那个中年男医生挺不高兴的打了个招呼。这个男医生也和颜悦色地说:“雅玲,叫你看着他,你也别捉弄他嘛。”这个叫雅玲的护士蔫怪的回答了一句:“知道了,知道了,老是罗罗嗦嗦的,烦死了啦。”
我轻轻叹了口气,才发现这个世界原来男女关系还能这样相处,下级还能这样抱怨上级的。这个男医生也不生气,走过来我的床边,问道:“你感觉如何?”
我点点头,说:“挺好的,谢谢啊。”
医生说:“刚才你昏迷的时候,我给你检查了一下伤口,恢复的很快,而且也没有炎症和发烧。恭喜。”
我还是点点头,说:“谢谢了,大夫。”
医生说:“不过小心起见,你还是不要下地,也不要乱动。躺着休息。有什么不舒服,你就按一下这个按钮。”说完把床头一个带着电线的有浅黄色按钮的盒子放在我枕头旁边。
医生说完就站起来,招呼那个叫雅玲的护士:“走啦,别在这想什么坏主意。”
雅玲跺了跺脚,打量了我几眼,跟着这个医生出去了。
他们一走出门,就把门关上了,并卡拉卡拉几下,似乎把门锁上了。
我这才松了口气,要是雅玲还在,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这里人与人的关系尽管我不太习惯,但是至少没有我听南海的同志们说的那么恐怖。
整整过了一天,那个王顺裕和周上校都没有出现。晚上的时候,我想上厕所,但是一想到雅玲,就坚持着自己下了地,找了个应该就是尿罐的容器自己方便了。这都是小插曲,也就不多说了。
到了第二天中午,我精神好多了,吃了点雅玲送来的食物后。除了伤口还有些疼痛以外,也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大碍了。对此,我并不觉得奇怪,以前挨这么多拳打脚踢,我也是基本一天就好的差不多,不过却好像让那个医生吃惊不已,换药的时候嘴上也是啧啧个不停。
到了下午,三个荷枪实弹的国民党士兵进来房间,挺客气的让我换了一套衣服,并给了我一双8成新的皮鞋。带着我走出了房间。走出房间才发现,这是一个山脚下的小医院,来来往往穿着军装的士兵很多,往前看不远处就是大海,再往前看,南海就在对岸。
我被这三个士兵带出医院,走了100多米,就又钻进一个看似戒备森严的院子,将我请到一个光线很好的房间,其中一个士兵说道:“你在这里休息。”说完就出去了,把门也是关上后锁上了。
我是被关习惯了的,这么大的一个房间,就算是被锁上了,我也并不觉得压抑。
房间里除了日常的生活用品以外,最吸引我眼球的就是一部收音机,收音机在南海可是稀罕玩意,除了几个类似陈景强这样的南海的头面人物,民间私自拥有收音机,可是一项挺严重的罪名。
收音机让我兴奋了起来,我鼓弄鼓弄,居然很简单的打开了,一打开就听到了广播,明显不是大陆口吻的,而是台湾广播。广播中又是唱又是说,还有各种音乐和新闻,当然评论大陆的事情也不少,听台湾人尖酸刻薄的说大陆的种种不是,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有广播作伴,时间也是过的相当的快,临近傍晚的时候,才有人来“打扰”了我一阵,无外乎是询问了一些我的身份背景,为什么要逃到金门,怎么过来的这些话。我能说的也都说了,只是按照孙丽的要求,不断的强调着我要见林朝峰上校。
从此就是连续三四天上午下午,都有不同的人来问我大致一样的问题,不过都是很客气,没有想动手打人的意思,我连续说了几天,说都说烦了,干脆人一来,我就滔滔不绝的将那些千篇一律的问题答案一口气说完,当然不会忘了说几句就强调一下要见林朝峰上校。
除了这些枯燥的问题以外,伙食还是不错的,我敢说是我到目前为止记忆中连续时间最长的不断吃好东西的日子。那个医院里的男医生来给我换了几次药,几天以后我就又活动自如了。胳膊上的枪伤其实非常的严重,子弹贴着骨头过去,把胳膊击穿了一个大洞,右腿的枪伤尽管没有那么严重,也是足足缝了二十多针。尽管伤口都愈合了,我胳膊和腿上都留下了巨大的伤疤。
另外我整天和收音机为武,基本从早上一直听到晚上说晚安为止,可惜还是只有这一个台。为什么这么感兴趣,不仅是很多东西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而且对于大陆和台湾的描述,完全和我在南海的时候南辕北辙,我以前以为是东的事情,台湾广播中就说西,而且还有很多我根本无法相信的事情,说大陆三年自然灾害饿死了上千万人,如何如何悲惨等等。我知道我在南海的确填不饱肚子,但是让我相信死了上千万人,我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的。不过对于文革批斗的报道,的确如此,但是台湾广播中说这些挨批斗的人都是社会精英分子,文革是给人洗脑,是对文化的摧残和破坏,这让我想到我父亲母亲的遭遇。似乎台湾广播在给我父母亲平反一样,这让人觉得挺解气。
王顺裕和周少校是在关进这个军营一样的院子里的第六天晚上一起来的,王顺裕进门就笑哈哈的问:“赵雅君,这几天过的还可以吧?”
我不置可否,只是也客气的笑了笑作为回应。
王顺裕和周少校一边一个的坐在房间里,我则坐在床上。
王顺裕说:“怎么样?想通了吗?”
我说:“想通了什么?”
王顺裕说:“呵呵,其实你也看到了,我们对你的政策是很宽大的,因为我们相信,哪怕是共匪,只要有弃暗投明的愿望,也都可以做朋友。”
我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该对你们说的都说了。我要见林朝峰上校。”
周少校似乎挺不高兴的说:“我们调查了一下,没有林朝峰上校这个人。你瞎编一个本来就不存在的人,也不是聪明的做法吧。”
我说:“对不起,我要见林朝峰上校。”
王顺裕哈哈笑了两声:“赵先生啊赵先生,看你年纪不大,但是却相当的固执呢。如果没有林朝峰上校这个人,你说一千遍一万遍也没有用啊。”
周少校也接上一句:“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请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说:“那你们为什么不把信封还给我?”
王顺裕说:“为什么要还给你?是不是把信封交给谁是你的任务?”
我脱口而出:“是!”
王顺裕哈哈一笑:“你是不是要说,你的任务就是把信封交给林朝峰上校?”
我本来还是想脱口而出回答他是,但是生生又咽了回去,说道:“我见到林朝峰上校自然会说。”
周少校说:“小子,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我们一番好意,怎么就让狗给吃了呢。”
我说:“我只请你们相信我一条,我绝对不是共匪!”共匪一说出口,我就自己心里给了自己一耳光,我怎么也开始用共匪这个词了。
王顺裕说:“你叫我们相信我们就相信了?呵呵。我们又不是没有吃过亏。也不是我们不愿意相信你,而是你身上的疑点太多。”
我说:“我不明白。”
王顺裕接着说:“苦肉计!呵呵!苦肉计!你中了两枪,但是都不致命!你穿着很罕见的救生衣,拿着一个用台湾特工方式折叠的信封,你以为我不知道那种折叠方式的意思吗?打开即作废!你这样做,其实是在暗示我们,你是我们派到大陆去的秘密特工,九死一生回到金门,一般人见了真的会被你唬住,忙不迭将你送到台北去。而真正你要传递的情报,是记在你大脑中的。你到了台北,就有可能和当地的共匪间谍接触到,你就能够真正的完成任务。你编造一个林朝峰上校,也是故作疑云,其实是想通过我们向台北汇报,说找一个林朝峰上校的人,这样你的内应就知道你已经成功上岸。不过可惜的是,你碰到了我,我就是台北派来的情报专员,我用我独特的安全的方式调查了一遍,林朝峰上校这个人根本不存在。如果你比我早几天到金门,你的一切计划都可能成功,周少校会被你蒙在鼓里,中了你的圈套。”
周少校干笑了两声,显得很尴尬。
王顺裕看了看周少校,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周少校。”然后又转过头对着我说:“我明白的告诉你,我来金门是有原因的,金门这里,根据情报,潜伏了好几个共匪的秘密间谍。不过,你不知道他们,他们也不知道你,共匪的狡猾之处就在于所有的间谍都是彼此不认识的,各自负责一个单线任务,就算一个人被发现了,其他的人也不会暴露。我说的对吗?赵雅君?”说完就哈哈一笑,站了起来,向我走来几步,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
这个叫王顺裕的一番逻辑,说的我瞠目结舌,却又无从辩驳,此人果然相当的不简单。
我呆了半天,才说:“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我要见林朝峰上校。”
周少校大喝一声,站了起来:“真受不了你这个混蛋,你真当我们是傻子吗!!”
我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是冤枉的。”
周少校走向王顺裕,指着我低声说道:“我看也不用对他这么客气了,好好收拾他一顿,也让他知道我们的利害。”
王顺裕说:“不妥,不妥。我看,我们。。。。。”说到这里王顺裕声音小了起来,又把周少校拉到角落,低低的耳语了起来。
随后,这两个人看了看我,也不再说话,转身就出门了。
半个小时以后,门打开了,三个目无表情,身体健壮的士兵就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把我不由分说地一架,连拉带拽的带出门外。
这次,我才真正的坐牢了,我被丢在一个窄小漆黑的牢房中,大铁门轰的一下关上,让我一下子陷入到黑暗中。
我呆呆的站了一会,突然疯狂的敲打着铁门,对着铁门上面的一个小窗口吼叫着:“我要见林朝峰上校!我要见林朝峰上校!!”
在以后的十几天里,我只有这一句话不停的吼叫着。没有灯,一天只能吃一顿,吼的时间长了,会被人冲进来一顿乱棒。
我只有按照孙丽告诉我的,不断的要求见林朝峰上校,哪怕这根本就不是一根救命稻草,我也完全把这句话当成救命稻草了。
十几天后,我又被拖了出来,我已经饿得几乎没有力气大声地吼叫了。
这次,我被拖到了一个宽大的有好几张大沙发的房间中,一进门,我就看到一个人坐在正中间,旁边则坐着王顺裕和周少校,他们看到我来了,都紧张的看了坐在正中间的这个穿着笔挺的中山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看起来和颜悦色的人。
我被抬到这个人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这个人站起来,向我伸出一只手,微笑着说:“你好,我就是林朝峰。”
二十五、微妙的变局
我并没有伸出手和林朝峰握手,不仅是因为我实在没有力气和这个林朝峰客气,而且是因为我并不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林朝峰。我见过的花招实在太多,所以再也不会这么容易相信一个人。
不过林朝峰也很自然的把手收了回去,微笑着看了王顺裕和周少校几眼,王顺裕和周少校似乎坐立不安的想站起来解释什么,却被林朝峰一句话压了下去:“让你的人给我们的客人拿些吃的。”
这两个人诺诺连声,周少校站起来快步向门口走去,把门拉开对着外面吼道:“立即给我拿吃的和喝点来!慢了军法处置!”就听到外面慌慌张张的几个人猛跑着离去。
很快,吃的送过来了,我也没有客气,低着头一顿大吃大嚼,谁也不搭理。直到吃完,才长长的喘了一口气,身上也有了劲。再抬起头来,只看到林朝峰正面带微笑的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似乎和我很熟似的,他的那个神态,还真的让我也一下子觉得眼熟的厉害,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样一个人。
林朝峰看我吃完,说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就是你要找的林朝峰?”
我点点头,其实心中已经不是刚开始那样完全不相信他就是林朝峰了。
林朝峰还是和气的笑了笑,说:“没关系,我能理解。我给你充分的考虑时间,如果你觉得我不是,你可以先休息一下。”说罢站起来似乎要走。
王顺裕表情大变,紧张的看着我,低声骂道:“你这个龟孙子,脑袋锈逗了?”
林朝峰向下压了压手,示意王顺裕不要说话,然后命令似的说:“你们这两天给我照看好他,我随时可以见他,少了一根毫毛提头来见。”说罢就转身向门口走去。
在林朝峰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猛的喊了一声:“请等一下。”
林朝峰慢慢的回过身来,声音平静柔和的说:“有什么事情吗?”
我说:“我相信你,你不要走。”
林朝峰笑了笑,道了声好,稳步走了回来,还是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微笑着看着我。
我咽了咽口水,慢慢的说:“我的确是自己游来这里的,但是我也受人所托,要将一个信封给林朝峰上校,也就是你。”
林朝峰说:“哦!那信封呢?”
我指了指王顺裕,说:“应该在他那里!”
林朝峰的眼睛就向王顺裕望去,王顺裕马上从怀里掏出一个包着牛皮纸的信封,应该就是孙丽给我的那个。林朝峰接过来,笑了笑,说:“顺裕,很负责啊,不到最后时刻你不会拿出来。” 王顺裕支吾道:“是,是。”
林朝峰把这个信封递给我,问道:“是这个吗?”
我看了看,说:“应该就是这个。”
王顺裕和周少校异口同声的说:“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林朝峰让我把信封递还给他,自己也翻看了几下,然后当着我们的面小心的把牛皮纸打开,只间里面还有一层牛皮纸,林朝峰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一根小别针一样的东西,在几个地方的缝隙处探了探,笑了笑,说:“还好,没有人敢动。”说完后就用这个小别针将牛皮纸划开,一层一层的解开后,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小信封。
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朝峰手中的这个白色小信封上,林朝峰又不厌其烦的在这个白色信封上用小别针戳来戳去,好半天以后才似乎满意的将这个信封撕开,从里面取出一张写着密密麻麻文字的纸。
林朝蜂拿在手上刚看两句,就重重的哦了一声,往沙发上一靠,目不转睛的读了起来。
包括我在内,所有的人都大气也不敢喘,那个上面到底写着什么,谁都不知道,可是谁都很想知道。半晌过后,林朝峰才轻轻喘了一口气,把那张纸合上,塞回到信封中,然后很仔细的把信封放进自己的贴身口袋里。
大家都呆呆的看着林朝峰,林朝峰见我们这个样子,哈哈一笑,说:“很想知道上面写的什么吗?”王顺裕刚想点头,就连忙把头摇的象拨啷鼓一样,连连说:“不想不想。”
林朝峰把眼光扫向了周少校,周少校也是一个激灵,连忙说:“我知道很机密,所以想都不敢想。”
林朝峰把目光转向我,也把我看的心中发毛,难道信中是要他们立即把我杀掉?我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来回应林朝峰的目光,只好默不吭声。林朝峰却对我说道:“谢谢你,你做的很好。”
然后微微笑了一下,看着屋子的一角,慢慢的调侃似的说:“周少校,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周少校楞了一下,马上结结巴巴的说:“林总,您,您在对我说话吗?”
林朝峰点点头,还是不看周少校。那个王顺裕也立即察觉到了什么,立即从周少校身边滑开一般,顿时将周少校单独留在了沙发上。
周少校神色大变,说:“林总,林总,我做错了什么吗?”
林朝峰说:“你没有做错什么。你背着王顺裕到处找我,我还应该感谢你呢。所以,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周少校慌了神似的,说道:“林总,您别吓唬我,我胆子小,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干过。”
林朝峰说:“呵呵,真有趣。功臣一下子变罪臣啊,叫我怎么说才好呢。”说罢,把脸转过去看着已经冷汗直冒的周少校。
周少校的脸几乎都变形了,看得出来,他内心的震撼有多么的巨大。
林朝峰还是轻轻松松的笑了一下,说:“今天,我只是证实了我的怀疑而已。不管怎么样,还是让你死了这条还能瞒过去的心吧。”说完从袖子里变魔术一般变出一个小机器,冲着机器说了声:“带他进来吧。”
周少校脸色开始慢慢从恐慌变的凶狠起来,他的声音也大了起来:“林总,你不要这样,这里毕竟是我的地盘。我敬畏你,尊敬你,但是我如果被人冤枉,我一条小命照样可以拼了不要。”
林朝峰笑了笑,说:“你还打算对我动手?”
周少校狠狠的说:“兔子急了都要咬人,何况是我。如果我有什么得罪之处,大不了上军事法庭!”
林朝峰说:“螳臂挡车啊螳臂挡车,我最看不惯你这样自以为是的人。”
周少校卡啦一下,把自己的配枪解了下来,并迅速的站起来,指着林朝峰的脑袋,吆喝着:“你们别动,别以为我不敢开枪。”
王顺裕也在瞬间把枪掏出来,指着周少校的脑袋嚷道:“你别乱来!把话说清楚!”
周少校怪笑两声:“说清楚?和你们这些国情局的人还有什么能说清楚?来人啊来人啊!”
林朝峰靠着沙发,似乎懒得搭理周少校,这种剑拔弩张的局面好象对他而言如同没有发生,只是淡淡的说:“来吧来吧。”
门打开了,进来的是三个穿着整齐的中山装的男人,他们还带着一个女子,那个女子一进门就哭喊着:“周少校,我什么都说了,你不要逞强了。”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医院的那个曾经照顾过我的护士雅玲,这个时候,她已经是披头散发了。
周少校吼道:“你这个女人疯了,凭什么胡说八道!来人啊,来人啊!”
林朝峰终于不耐烦的说:“你的人早就被驱散了,你的接替人,两天后就到。识相的话,就老老实实说话。”
周少校突然身子一软,脸上本来凶巴巴的表情一下子松弛下来,顿时又是一脸哭像,扑通一下跪了下来,鼻涕眼泪横流,并向林朝峰跪着爬去,边爬边说:“林总,你说给我一次机会的,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什么都说。我的确一时糊涂,让共匪收买了,是我贪钱,是我爱钱,我想退伍后移民到美国去,我害怕打仗,我怕死。所以,我干了些对不起党国的事情,但是,我绝对没有联共啊。林总,求求你,饶了我一条命吧。”说到这里,周少校已经爬到了林朝峰的脚边。
林朝峰伸出手,重重的拍了拍周少校的肩膀,还是和颜悦色的说:“起来吧,只要你认识到错误,接受处罚,我相信你还是有改过自新的机会的。”周少校还是不肯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林总,谢谢你,谢谢你。”
林朝峰说:“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周少校急忙说道:“我认罚,我认罚。”
林朝峰说:“这个处罚就是,你必须做为共匪间谍人员,交换到大陆去。”
周少校身体似乎凝固了一般,半晌没有动,只看他跪在林朝峰脚边头低垂着,口中发出难听的呵、呵、呵的干笑,随后猛的站起身,把手中枪高举着指着林朝峰的头,口齿不清的吼道:“林朝峰,你好狠毒!老子不活了!!”说罢就扣动了扳机,只听清脆的没有子弹的机簧声响过,这把枪中根本就没有子弹。
空枪声还未落,周少校突然双眼猛的一翻,脸上扭曲了一下,就跌倒在地,扑腾了两下,睁着双眼一动不动了,似乎是死了。这一切来的毫无预兆,非常突然。
林朝峰笑着叹了口气,把拍周少校的那只手拿出来,把手指上的一个戒指转了转,然后对着僵硬在地上的周少校说:“你其实接受了这个处罚,不要这么激动,至少还能活上几个星期。可惜啊可惜。”
林朝峰刚说完,雅玲就苦喊着尖叫了起来:“不要杀我,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他的情人,不要杀我。”林朝峰笑了笑说:“不会杀你。”然后对雅玲身边的那些中山装男人说:“把这个贱女人卖到非洲去做妓女。”雅玲尖叫着:“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求求你,求求你。。。。”正哭喊着,嘴就被堵上,被那三个男人拖麻袋一样拖走了。
王顺裕垂着头,哈着腰,老老实实的站在林朝峰沙发旁边一动也不动,看的出来王顺裕双腿仍然是轻轻的颤抖着。林朝峰站起来,把周少校踢了两脚,说:“顺裕,你把他拖走,好好处理,给他个正当的名分。”王顺裕连忙答应着,跑过去就要开始拖周少校的尸体,林朝峰又说:“对了,要不是你编了不少故事吓唬人,被这个家伙听进去了,而到处找我,否则再晚几天,钩三的情报就作废了。我还要给你记上一功呢。”
王顺裕脸上有红似白的变幻了几下,低声说道:“是属下眼拙,自做聪明,险些犯下大错,属下认罚,认罚。”然后一声不吭地把周少校拖出房间,再也没有出现过。
林朝峰看着王顺裕把门关好,才慢慢的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我的身上,满面笑意的说:“赵雅君,刚才那出戏你看着还精彩吗?过瘾吗?”
我哈哈笑了两声,说:“实在太精彩了,很过瘾!不过,你为什么这样问?”
的确,整个过程中我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这出戏,无论周少校的死,还是雅玲被卖到非洲,哪怕是这个杀人不见血的林朝峰就在我面前坐着。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真的是觉得很精彩,看得很过瘾,如果王顺裕也横尸当场,那就更不错了。我杀过黄毛,也差点杀了王山林,最后亦被最值得信任的兄弟林虎差点打死。我已经觉得我不是人而是太岁人了,所以当这些让我觉得恶心的人受到死亡的惩罚,我觉得有一种快感。如果林朝峰让我杀了那个周少校,我照样会很乐意去做这样一件事情,而不会觉得有丝毫的内疚。人类充满了肮脏的欲望,死不足惜。
只是很奇怪,林朝峰为什么象看透了我的心思一样,张口就问我这个问题。
林朝峰呵呵一笑,似乎很满意似的,说道:“因为,我了解你就象了解我自己一样,我们是朋友。”
“是朋友?”我说道,心也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林朝峰还是淡淡笑了两声,并没有直接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说:“你难道不觉得我象什么人吗?”
我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林朝峰,他这个人的相貌我的确没有任何印象,但是他的气质和谈话的方式,以及一些打扮,却越来越显得熟悉,我盯着林朝峰看了半天,突然冒出一个人的名字。
我问道:“老谢?”
林朝峰呵呵一笑,慢慢的举起左手,只见林朝峰左手的手心中渐渐的出现了一个红色的火焰标志,发出了淡淡的红光。
二十六、超出想象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林朝峰手上升起的这个火焰标志,立即就想到了曾经在南海救过我一命的
林凤山,他也给我出示过同样的标志,并说过:“如果你看到有人向你出示同样的标志,你可以信任他,因为他是你的朋友。”
我说道:“这。。。”
林朝峰慢慢把拳头一握,将手放了下来,往沙发上一靠,说:“你应该看过这个标志,我是你的朋友。你愿意听我的解释吗?”
我点点头,说:“不过,你认识我吗?”
林朝峰笑了笑:“认识,当然认识,你很小很下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你父亲叫赵清途,你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你是从703监狱逃出来的,和你一起逃出来的还有一个叫林虎的人,不过他似乎背叛了你,你一个人来到了这里。”
林朝峰一提到林虎,我心中就刺痛了一下,眉头略略一皱。
林朝峰似乎看到了我的心思,说:“你是不是觉得很难过,你这么信任的人背叛了你,甚至想要了你的命?”
林朝峰并没有等我回答他什么,而是继续说:“以你个人的能力,想改变这一切的确很难,但是,我们一起的话,就能改变你无力改变的一切。”
我眼中放光,这句话让我有些兴奋,我的确被这个世界折磨的太久了,无论我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如果能够改变这个世界,让这个世界按照我的想法发展,那实在是太美妙了。
林朝峰笑了笑,说:“忘了介绍一下我们,你肯定一直都很想知道我们到底是谁。我们是一个世界性组织,叫神山,已经存在了上千的时间,我是这个组织台湾区2局的主脑,也就是领导人之一,对外的身份是台湾国情局副局长。你见过的一个叫林凤山的人,属于大陆区的2局。本来,我们都是属于神山的中国区,但是在1946年,我们进行了拆分,这个拆分也是为了形成今天的这个台湾、大陆两个政府的格局,于是影响到了中国当时整个内战的进程。”
我忍不住,问道:“世界性组织?你们影响了解放战争?”
林朝峰呵呵笑道:“是的,世界性组织,几乎只要有人类存在的国家、地区都有我们的身影。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都有我们的参与,甚至我们决定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关键的几次转折,让战争的进程按照我们想要的方式进行。也就是说,我们希望这个世界按照我们的计划来发展。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我心中想到,这的确很有趣,于是也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我还是不明白,如果你们有这么大的力量,为什么不征服世界?”
林朝峰说:“呵呵,征服世界只是一些被权力冲昏了头脑的人所考虑的问题,我们对此根本不屑一顾。”
我说:“那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林朝峰淡淡笑了笑:“等你成为我们正式的成员的时候,你就会明白的。”
我说:“你好像很肯定,我一定会成为你们的一员?”
林朝峰说:“从你很小的时候,你就注定在未来成为我们的一员,因为你的DNA。”
我说:“DNA?”
林朝峰说:“通俗点说,DNA就是你的基因,你的基因让你成为了一个独立的个体人类,有别于其他任何人,而你的基因也让你注定不只是成为我们一个普通的成员,而是作为神山中国区的一个主脑在培养着,所以,在你身上发生了很多你无法理解也不能想象的事情。”
我说:“你们培养我?我身上发生这么多事情,都是你们安排好的?计划好的?”
林朝峰说:“可以这么说,也不能这么说,我们也只是按照我们看到的你的未来作出安排,因为我们知道了未来的一部分,所以你的命运一出生就已经注定了。我们只是在你的命运中,和你站在了一起。”
我惊讶的说:“什么?你们知道我的命运?命运不是可以通过个人努力而改变的吗?”
林朝峰哈哈大声笑了几下:“改变?那是因为通常情况下,未来是不可知的,所以才有改变一说。但是,如果我们真正的看到了未来,那就是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你无论怎么挣扎,都会向这个结果前进。逃避不了,改变不了。”
我猛地觉得这很可怕,难道林朝峰所说的这个叫神山的组织,已经预言到了未来的一切吗?想到这里,我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冷汗,这似乎太可怕了。
林朝峰还是淡淡的说:“你不要觉得可怕,我们还做不到看电影一样浏览整个未来,时间的力量绝对不是这么容易被打破的,我们只是掌握到了一点点看到未来的缝隙而已。所以,我们能看到的都只是非常小的局部画面,我们只能从这些局部来推测,整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以及我们可以利用这个局部的未来的片断去做什么。比如说,我看到了30分钟后,你将会做什么,尽管只能看到你几秒钟的景象,但是也足够去安排围绕这个不可改变的未来,所应该进行的工作了。”
我说:“只是这样吗?”
林朝峰突然长长叹了口气,说:“不知道世界为什么要这么安排,只给了我们有限的了解未来的局部的能力,而不能完全开放给我们。对我们而言,也是一种困惑。”
我说:“我还是不能太理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林朝峰说:“没有关系,等你加入我们以后,你很快就会理解的。”
我重复了一次先前说的:“你这么肯定我一定会加入你们,是你看到了未来?”
林朝峰淡淡的笑了下,从怀中拿出一张纸,也掏出一只笔,把纸放在手心中,迅速地写了一些字。写完后,把纸折叠了起来,看了看表,就把纸递给我,说:“大概半个小时之后,你把纸条打开。”
我接过这纸条,问道:“我如果提前偷看了呢?”
林朝峰说:“无所谓,不过你最好半个小时之后再打开看。”然后眼神向侧面一递,示意我看旁边的一个挂钟。
我记下了现在的时间,并点点头。这个林朝峰的一些话语和举动,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我把纸条小心的放到口袋里,抬起头来,问道:“那你能告诉我,你是老谢吗?”
林朝峰说:“你可以说我是,也可以说我不是,703监狱中的老谢,是我的一个替身,准确地说是分身,他的思维、情感等等的一切都和我一样,只是长相不同而已。但是,老谢没有自己的自我意识,也就是他并不知道他是谁,就像一部和人一摸一样的机器,永远不知道自己是谁。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只是所有的思维,乃至思维的过程和结果,都已经被设定好了,连你认识的那个老谢自己都没有觉得什么不妥。703监狱中,加上老谢一共有四个我,我叫林朝峰,他们分别叫林一峰到林四峰。”
我还是不明白林朝峰在说什么,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林朝峰说老谢是他的分身,不难理解,但是什么叫不知道自己是谁?
林朝峰哈哈一笑,站起来,走到沙发旁边的一个大花瓶处站着,抚摸着花瓶说:“一种人,一生都如同花瓶一样装各种东西,他们只能够根据装的这些东西来思维,如果让他们从小就不接触任何东西,他们成长之后只是一团肉,但是知道自己的存在,就是自我意识,这就是我们身边的绝大多数人;另一种人,他所有曾经装过的东西都被倒出来了,甚至于自我意识,然后把其他人的东西完全复制了一份重新装入,唯独少了自我意识,这种人就是老谢;还有一种人,就是你和我这样的人,我们的思维已经超出了自己所装东西的范围,自我意识比其他人强烈百倍千倍,我们强烈的思考着我是谁?我活着到底是什么?我是谁要做什么?等等这些问题,并能够通过自我思考得出结论。”
我说:“人为什么会还不一样?”
林朝峰说:“人,如果仅看肉体,几乎是完美的,但是并不意味着这个完美的肉体就知道自己的存在,任何进化的进程,复杂到无法计算的人体化学反应,也不可能催生人这种强烈的自我意识,那么自我意识从哪里来?我为什么知道我?我为什么是我而不是别人?而人类能够有这种自我意识,只是一次偶然,是在几万年前,由现在我们神山组织控制着的『始原体』的出现,促使了人类这种生物基因中有了承载自我意识的能力,于是接受了『始原体』给予的自我意识,让这种叫人类的生物开始思考除了繁殖、饮食、生存之外,他们是谁?他们要做什么?从而加速了进化,最终形成了现代的文明。『始原体』如果碰巧选择了另一种生物,比如兔子,给予这种生物自我意识,那么,现在统治地球的可能是兔子,人类和现在我们看到的大猩猩一样,没有任何区别。自我意识在这几万年的传递中,每个人类都继承了自我意识的基因,只是有的基因能够承载更多的自我意识,所以你和我这类人出现了;而老谢这种人,就是被剥夺了基因中承载自我意识的权力,但是并不妨碍他正常的和社会接触,接收知识,以及处理问题,不过,他只是一块聪明的肉,而不是人。”
我说:“那我和你叫什么人呢?”
林朝峰说:“我们不是人类,是太岁人。人类根本无法和我们相比,他们虚伪、狡诈、利益熏心,尽管仍然保留着一些美好的东西,但是他们也是世界毁灭的根源。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的自我意识达不到我们太岁人的程度,迷失在肉体和物质的诱惑之下,成为无意识物质世界的俘虏,而任何物质,都是遵循从出生到灭亡的规律的。”
我仔细的品味了一下林朝峰和我说的话,尽管我不能完全明白,但是的确是有道理的,而且我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不是人,梦中的苍白头发的老者说过我是太岁人,这次又有一个林朝峰再次确定,我让我更加坚定了自己是太岁人。
不管林朝峰说的老谢是他的替身是真是假,但是他始终站在是我的同类、朋友的角度上和我谈话,就已经让我觉得心中温暖了。况且,他的确就是老谢的说话方式以及气质,这更加让我觉得亲切。
我说:“你为什么跟我讲这么多?”
林朝峰说:“因为,你已经完全成长起来了,是时候加入我们了。”
我说:“那我要做什么?”
林朝峰说:“你加入我们之后,还要去完成一个任务。才能真正的成为主脑。”
我说:“什么任务?”
林朝峰说:“回到大陆,成为一个渗透者。”
我心中一惊!我好不容易逃离了大陆,又要把我送回去吗?这不是明摆着将我又推回火坑吗?而且还是什么渗透者?
我说:“如果加入你们必须要回大陆的话,我宁愿死在这里。”
林朝峰说:“你不愿意去改变你过去的一切吗?”
我一时语塞,逃到台湾,是我知道我根本无力改变什么,所以才会放弃,但是如果能够改变,我再逃避是否就是懦弱了呢。
林朝峰说:“我专门接受大陆区2局和3局的联合委托,让我来吸纳你的加入。你可以再考虑一下。你先去休息,如果想好了随时可以通知我的人带你来找我。”
我看了看林朝峰,他还是平静的看着我,显得超凡脱俗,与世无争。我想到了赵德民、庞怡巧、孙丽、林虎、徐德有、陈景强、林凤山、李师长,甚至王山林和那一些形形色色的人,心中感慨万千,他们是离我如此的近,却也是如此的远。我再次回到大陆,真的将改变从前的一切吗?
我说:“我心中很乱。我想考虑一下。”
林朝峰点点头,说:“好的。”随后又从袖子中变出一个小机器,对着机器说:“进来。”
门很快打开了,两个中山装男人恭敬的站在门口,略一鞠躬。
林朝峰说:“带我的客人下去,保护好他,任何要求随时满足。”
两个中山装男人干脆响亮的应了一声,向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向林朝峰略一点头,说了声谢谢,就跟着这两个男人出门了。
这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的在前面带路,我越走心里越不是滋味,我到底在想什么,在害怕什么?赵雅君啊赵雅君,你一直不是梦想着能够换一种方式生活,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吗?你不是也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同类,一直想改变这个世界吗?为什么给你机会,你还要犹豫,拒绝,为什么不敢面对自己曾经痛恨的世界呢?
想着想着已经越走越远,而我也猛地站立住,回过头看着我走出来的那个房子,林朝峰还应该坐在里面,如果他不见了,如果再也见不到他了,我是不是又要永远呆在一个小房间里,如同狗一样生活?我想到这里浑身一抖,立即转过身去,说了声:“对不起,我要见林朝峰上校。”说完就快步跑了起来。
我轰的一下把门推开,门居然没有关,我一进屋,就看到林朝峰正坐在沙发上对着我笑。
我也不客气的说:“我想通了,请让我加入你们,做什么都可以!”
林朝峰哈哈一笑,说:“请坐!”
我说了声好,看着林朝峰就走,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激动的原因,一下子将自己绊了个趔趄。我也没管这么多,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林朝峰看我坐定,说:“时间刚好,你先不着急,你看看我给你的纸条。”
我哦了一声,也看了看时间,果然是刚刚好过了接近半个小时,我把纸条掏出来,林朝峰说道:“念!”我就张口念道:“你推门进来,说『我想通了,请让我加入你们,做什么都可以!』,往前走了一步,差点摔倒。”
我念完以后,就呆住了,这不是我刚才的举动吗?怎么,林朝峰半个小时之前就知道了。。。
我把纸就呆呆的捏在手上,呆呆的看着林朝峰,喃喃的说:“这,这个。。。”
林朝峰哈哈一笑,说:“你记得我说过我们能看到未来的一个局部景象吗?每个神山的主脑都有这个能力,我的能力是看到2个小时后的某个事物的未来,持续8秒钟。所以我才会提出让你回大陆去完成任务,相信你最终也会答应。是不是很有趣?”
我张着嘴巴,惊讶的还是说不出话来,难道我也有这个能力吗?我指着自己,说:“我,我,我也。。。”
林朝峰说:“你也有,不过,那是在你完成任务,在一个地方穿越一个有趣的洞穴以后,就会具有的能力,这个能力也决定了你成为主脑的级别。”
我哦了两声,说道:“怎么加入你们,要宣誓吗?”
林朝峰说:“不用,不相信你就不会对你说。现在,请伸出左手来。”
我伸出左手,林朝峰则站起身来,走到我的身边,从腰部掏出一个亮晶晶的银白色管状容器,在手上一拧,这个管状容器就从内向外散发出红色的光芒来,看着非常的漂亮。
林朝峰把我的左手扶正,说道:“一旦你拥有这个标志,就意味着你已经成为神山的一员,从此以后,你将拥有全新的生活。”
我点了点头,林朝峰把这个管子垂直向下,按在我的手心中,说:“不要乱动,会有刺疼。这是你唯一的身份,若没有种植上去,你就永远没有机会成为神山一员了。”我应道:“好的。”
林朝峰右手握住那个管子,按在我手心上,左手则伸开,手心中的红色标志则重新现出,发出比第一次更加强烈的光芒,并缓缓的用手心摩擦着管子的上部。那个管子也慢慢的从银白色变得透明,逐渐的看到里面似乎有一团火焰在里面上下跳动着。
林朝峰说了声:“进去吧。”就只见管子中的火焰迅速地向我掌心坠落了下去,一接触到我的掌心,我就觉得一种刺痛,但是可以忍受,并不觉得热,反而觉得冰凉。这团火焰好象有生命似的,一扭二扭,很快的钻进我的手心,然后好像在手心的肉中翻了几个跟头。我就觉得手上有电流感涌了出来,刷刷刷的连续三次流遍了我的全身,刺的我大脑中也是几条彩虹似的光线闪过。
轻轻的砰的一声,我手心中的那个由林朝峰抓住的管子就一下子粉碎了,粉碎的是如此的彻底,连一片稍大的颗粒都没有。林朝峰手一扇,那些粉末就从我手心中消失了,彷佛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存在过这个管子。
而我手心中,一个浅红色的火焰标志,正嵌在我的皮肤下,一闪一闪的透过皮肤,发出浅红色的光芒。
林朝峰说:“很不错,恭喜。这个标志很快就会消失,你需要让这个标志出现的时候,只需要集中注意力到你的手心,想着这个标志出现,它自然就会出现。另外,尽管你加入了神山,但是现在并不是正式的成员,所以你的火焰是淡红色的,等到你的任务完成,你需要去大陆区3局的总部,完成正式的加入,那个时候,你的标志也会变成我这样的红色。”
我看着手心,慢慢的那个浅红色的标志就淡了下去,消失不见了,我把手握了握,搓了搓,说道:“除了是身份的象征,还有什么作用?”林朝峰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以后说道:“你能接收到中国区3局主脑以及更高层对你发布的信息,这对你完成任务非常有帮助。”
我还是沉浸在刚才火焰标志被植入的兴奋和紧张中,盯着自己的左手,想也没有多想,脱口而出:“我自己也能和别人联系。”其实,我的意思就是我有和其他太岁人通讯的能力,甚至也是可以跨越空间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林朝峰大叫一声:“你说什么??!!”我一抬头,只见林朝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似乎被巨大的棍棒击中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