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鱼 2
故事没有结束。
不仅没有结束,而且接下来的事情,简直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会计的媳妇死了,但是家业还在,不过他自从媳妇死掉之后,对女人好像没什么兴趣,就一个人从山涧里捉娃娃鱼回来养。开始的时候,养在水缸,后来多了,就自己在后院挖了个大坑,然后盖上屋棚,后来把屋棚和水坑扩大,几年下来,屋里的娃娃鱼养了几十上百条。养到几十条的时候,会计也辞了村里的会计工作,把会计的职务交给了一个读了高一辍学的年轻人,大家开始都以为会计被娃娃鱼搞疯了,魔怔了。但是喊了他十几年的会计,也改不了口。
这时候,讲述者的母亲嫁给了会计当续弦,这个时候,没有那个未婚女子看得上会计了。会计现在不管村里的财务了,也不种田,也不种树,一天到晚就伺候他那些娃娃鱼。讲述者的母亲是个拖油瓶的,看着会计家里还有点底子,就嫁了过去。如果不处于无奈,也不会跟着一个游手好闲的会计,会计家里的那些娃娃鱼整天里就哭,跟小孩一样的哭,哭得瘆人。。。。。。而且会计的第一人妻子的死,和娃娃鱼。。。。。。
讲述者的母亲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他一个寡妇,那里有什么选择,要做的就是把不让自己和儿子挨饿。别的什么都可以放开一边。会计虽然不干活,但是家里还是有点积蓄的。
但是接下来,所有人都知道自己错了。
当会计家里有了一些来自山外的贩子出现,并且越来越多的时候,大家终于明白了,会计根本就没有魔怔,恰恰相反,他太精明了。
会计在养娃娃鱼的第三年开始,起了村里第一栋洋房,接着就买了一辆农用车。
讲述者,也就是会计的儿子,在十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帮继父开车,不是开那辆后面铺着隔水布,摆着氧气瓶的那辆农用车。而是给继父开小轿车。他们已经买了一辆桑塔纳2000。
会计不让讲述者——也就是他的继子读书,不是对继子不好。恰好相反,对继子非常好。会计说当读书太辛苦,还不如跟着他养娃娃鱼,比读大学出来挣钱多了去。
会计做事向来都是这么让人不可思议的。但是他的续弦妻子和他的继子和村里人一样,对会计佩服的很。于是会计的继子,就跟着继父做生意,帮着继父开车。
村里人看着会计养娃娃鱼发财了,也跟风养起来,会计却开起了农家乐,那些进山旅游的人,都到他家里来吃饭,招牌菜,就是娃娃鱼。
如果不是发生了后面的一系列的事情,这一家人会过的很红火,很富裕。但是该显现的事情,总会从某个地方冒出头来。
娃娃鱼 3 结束
讲述者跟我讲这些故事的时候,他在宜昌打零工,和我一样,干什么呢——送牛奶。
他跟旁人说这些故事的时候,我们就质疑过他,为什么继父家里这么有钱,而且对他很好,为什么他不安心呆在家里享福,跑到城市里来受这份罪。
他就沉默。
我们就问过他很多种可能性,比如他的继父和他母亲又生了一个小孩,就疏远他了。
这个假设被他否定。
或者是家里又出了什么古怪的凶事,让他无法呆下去。
他也不置可否。
后来关系慢慢熟悉了,他问我信不信鬼。我就奇怪,他为什么要这么问。那么恐怖的灵异事件都在嘴里说出来了,他却问别人有没有鬼。
结果他就把他家里没有说完的故事给讲完了。
就在他家里蒸蒸日上,财源广进的时候,他的继父,也就是会计生病了,治不好的病,肝癌。
他的继父到了晚期,每天疼的在床上翻滚,开始的时候打杜冷丁,后来托人在医院开吗啡。最后吗啡都不管用了。
讲述者——也就是继子很孝顺的照顾他的继父,虽然两人没有血缘关系,但是继父一直对他很好,他一直把继父当亲生父亲看待的。
会计的病越来越严重,到最后肚子积水,腹部比孕妇还大。
一天继子正在给会计为稀饭,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好疼啊,要死了,这么疼,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继子并没有看到继父的嘴巴在动,连忙四周看,是什么地方在说话。
然后就听到了咿呀咿呀的哭声,和娃娃鱼叫声一样的哭声。这个声音距离继子很近,可是继子就是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知道最后,继子终于发现了,这个声音来自于继父的肚子。
继子惊愕的看着继父。继父勉强点了点头,肚子里的声音继续传出来,“是的,是 我的声音。”
继父肚子里传出来的声音很模糊,但是能勉强听清楚。
继子惊呆了。
“我要死了。”继父肚子发出的声音又传来,“反正我要死了。这是老天在惩罚我。。。。。。”
“惩罚你捉娃娃鱼,卖娃娃鱼吗?”继子惊恐的问道。继子是知道娃娃鱼是不祥之物的,只是现在村民都为了利益,早把这禁忌忘得干干净净。
“我。。。。。。我是把你当亲儿子的。”继父的肚子仍旧在说话,“可是我一直没让你改姓。。。。。”
“我现在就改。”继子说道,“生不如养。”
“不用了。”继父用腹语说道,“别改了。”
继子指着继父的肚子,“你跟谁学的?”
“这是天生的。。。。。。”继父的肚子鼓鼓的,传出来的声音嗡嗡响,“没人知道,我从小就会。被我父亲打过几次之后,我就不敢让别人知道了。”
继子突然意识到,继父有很重要的事情对自己说,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是要说一些很隐秘的事情出来。
“爸爸,你还是用嘴巴说话吧,”继子说道,“你这样,我很怕。”
“不怕。不怕。”继父腹语,“其实用肚子说,比嘴巴说更轻松,我没力气用嘴巴说话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交代。”
“知道我为什么宠你你吗?”继父腹语,“因为我不能生孩子。”
继子跪下来,“我就是你亲儿子,我父亲死得早,你就是我爹。”
“我杀过人。”继父腹语。
“你在开玩笑吧。”继子说道,“你是不是打吗啡多了,脑袋昏了。”
接下来,继父用腹语,断断续续的说了一些事情,让继子完全无法接受。
会计根本就没有生育能力,他在青年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的天生缺憾。而且到处找医生资料,医生治不好,就去找神棍,最终还是没治好。老天是公平的,给了他聪明的头脑,还有一门腹语的本事,就剥夺了他另一个功能,他不能做一个男人,无法人道。
但是他会挣钱。于是娶到了漂亮老婆,他的第一任妻子。他很爱自己的第一任妻子,什么都宠着她,什么都不让她做,自己就拼命挣钱,讨她的欢心。想从物质方面弥补自己的生理缺憾。
可是他最终还是发现了,自己的努力是徒劳的,妻子还是出轨了。他伤心了很久,这种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现在继子隐约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事情来得太突然,让继子无法接受。)
会计第一任妻子的姘夫,就是村支书。
会计察觉到的时候,非常恨自己,恨自己的生理缺憾。恨自己太聪明,其实妻子和村支书隐藏的很好,自己稍微笨一点,就发现不了。
会计不敢公然和村支书作对,他们两人本就是好兄弟。在村里都是很有地位的人物。真的闹起来,大家都不好受,而且这种事情传开了,会计没脸见人。
但是会计不甘心。
直到那一天,他发现了那个长着红色冠子的娃娃鱼。他聪明的头脑,在那一瞬间,就钩织出了一个计划,完美的计划,天衣无缝,绝无破绽的计划。
于是他让全村人都知道他抓了一个诡异邪性的娃娃鱼回家,这是第一步。
于是他每天就靠着水缸,看着缸里的娃娃鱼,慢慢把自己的计划一点点完善。一想就是几个钟头,其实计划已经很完美了,他只是心里在挣扎。一天,他知道妻子出去干什么去了,但是他没法点破,只能装傻,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他走到水缸里,看着缸内娃娃鱼咿呀咿呀的叫声,想着妻子和那个男人正在某个地方。。。。。。
他终于决定了。
他在天坑边上,走进正在寻猪草的巧妹儿,“巧妹儿,这里很危险,别在这里寻猪草。”
“这里来的人少。”巧妹儿说道,“猪草好寻一些。”
他走近巧妹儿,突然对着巧妹说道,“你看天上有飞机。”
巧妹儿把头抬起,“*叔,你在乎(骗)我,那里有飞机。”
他的内心在挣扎,在犹豫。。。。。。
巧妹儿还在向着天空张望,“那里有哦。。。。。。”
“有的。”他对巧妹儿说了最后一句,他下了决心,不回头了。
“啊——”巧妹儿的惊呼的声音从天坑里传上来。
四周没人,他确定了四周没人。这是第二步。
他站在水缸边,用腹语模糊的说道,“巧妹儿。。。。。。巧妹儿。。。。。。天坑。。。。。天坑。。。。。。”
这是第三步。
他说要去大城市找人来把娃娃鱼卖了,然后向大路走去,走到一半,等到黑夜,他悄悄的折返回来,躲在天坑里。
他每天晚上都去那个废弃的学校,躲在角落里。他早就知道是这个地方。
等了好几个晚上,终于,他等到了。
两个赤裸的男女惊慌失措的看着他。
他把村支书的下体,那个可恶的肉棍,狠狠攥住。
他求医的时候,懂了很多事情,包括某个致人死地的特别方式。当男性那家伙充血勃起的时候,揪住根部死死不放,会导致男人心脏梗塞。这是一个老中医随口提起过的。
他的妻子当然不敢张扬。这种事情,一个吓的六神无主的女人,那里敢吐露半句。
他妻子跪在地上,承诺永远不在背叛他。他让妻子先回家。
这就是第四步。
他的妻子以为他原谅自己,因为他回来后,跟往常一样,没有任何特殊的表现。他的妻子尽心尽力的照顾娃娃鱼,生怕触犯他,让他发怒。他对妻子表示,他真的原谅她了。
直到一个星期后的一天,他悄悄的站在妻子身后。他的妻子正在给娃娃鱼喂食物。娃娃鱼饿了,正在凄惨的哭喊。
两个男女苟合的场景又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冲上去,把妻子的大腿抱住,然后把妻子倒掀入水缸。他狠狠的抱着妻子的大腿,妻子的上身在水缸里拼命挣扎,然后渐渐没了动静。
他小心的把妻子的腿搁在缸沿上,然后跑到村内,他心里万分痛苦,流着眼泪,说不出任何话,只是对村人,指着自己的房屋。
这就是第五步。
三条人命。
完全没有破绽。一点都没有。
现在他要死了,他内心在也背负不起这个沉重的负担,终于向他的继子坦白了。无所谓,他也不会受到法律的惩罚了。他想继子忏悔之后不久,就是死掉了。死的时候后,家里的娃娃鱼全部都惨烈的叫喊,几百只娃娃鱼跟婴孩一样的哭喊,传到村里每个角落。村里人都明白,会计不行了。
他的继子,也是就这个讲述者,对他母亲隐瞒了这个秘密。为了报答继父的养育之恩,继子操办了丧事。但是没有戴孝。同样的继子也没有原谅继父。有些事情,是决不可原谅的,比如夺妻之恨、比如杀父之仇。
丧事完毕后,继子离开了家乡,一个人到宜昌来打拼,继子没读过什么书,只能干一些下力气的零工,后来他送牛奶,于是和我认识了。
现在大家知道,这个讲述者,也就是继子是谁了吧。
(娃娃鱼完)
过阴 螟蛉 1
徐云风和黄坤师徒二人,回到市区,在北京西站找黄牛党买了两张站票。休息一晚,第二日中午上了火车。春节临近,火车严重超载,拥挤不堪。徐云风和黄坤只能站在厕所旁边。
站到半夜,黄坤站得烦躁不安。看到车厢里到处是人,都昏昏欲睡。有的靠着行李,有的干脆坐在地上打盹。空气中一股类似于烟雾的东西在顺着车厢飘动,从每个人的头顶飘过。
黄坤正在疑惑。
“没什么。”徐云风说道,“睡着了都这样,人少了看不出来,人多了,集中在一起,就看得到了。”
黄坤看见师父点了烟,靠着车厢的壁板抽起来。
“师父。”黄坤说道,“我你是不是能看透别人的心思?”
“是的。”徐云风回答,“如果我想的话,可以。但是太累了,我很少这么做。”
“那你。。。。。。”黄坤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有过。”徐云风说道,“你现在老是想着你爷爷,老严对你说了什么?”
“老严,”黄坤仔细的说道,“他要我当诡道的执掌,还有黄家的当家。和你的想法一样。”
“恩。”徐云风说道,“那就是了,他死前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情。现在我也跟你挑明了吧。”
“挑明什么?”
“我们的对头,很厉害,你也看到了,”徐云风狠狠吸了一口烟,“如果你不愿意牵扯进来,就安心的回去上学吧。”
“如果我愿意呢。”黄坤说道。
“看来你爷爷在你身上下了不少功夫。”徐云风说道,“他和老严一定有什么交易,让你来完成他心愿。”
黄坤心里震惊,师父真的能看出来自己很多想法,而且和真相十分接近,只是他真的不知道,其实和爷爷承诺的对象,刚好相反而已。”
两个人暂时无言,黄坤沉默一会,对徐云风说道,“师父我问你一件事情,如果两个好兄弟,生死之交的那种,在一起经历很多波折。。。。。。”
徐云风听到这里,看着黄坤,“怎么?”
“可是在关键的当头,其中一个使用计策,对付另外一个。。。。。。。”
徐云风看着黄坤,嘴里说道,“你到底知道多少,是不是策策对你说的。”
黄坤突然想起来了,师父当年争过阴人的时候,是做过一些事情,对付了他的好朋友王八的。
“如果你是被朋友算计的那个人,会不会使用一些手段来报复。”黄坤将错就错,顺着师父的思路说道,“你觉得有错吗?”
“那是天经地义的。”徐云风回答,“不过王八度量很大,他不会跟我计较了。”
“哦。”黄坤不再说什么了。陷入沉思。现在他能确定,师父真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过阴 螟蛉 2
师徒站了十几个小时,终于到了襄樊。从襄樊到宜城的车很多。黄坤已经知道师父是带着自己去金仲的家里。韩豁子说过,钟家的人会去找金仲的麻烦。
徐云风已经详细的说了诡道的事情,师父是挂名,和金仲师门关系,倒是他的好兄弟,那个看起来精明能干的生意人王八,却是金仲的师弟。挂名不能当诡道的执掌,挂名的徒弟,也就是自己可以。真是个奇怪的门派。
黄坤和师父坐在中巴车上,中巴车在乡下的省道上行驶。
“能给我说说王师伯吗?”黄坤问道,“你们当年是不是经历过很多事情。”
“我和王八。”徐云风说道,“是同学,他家里有钱,在学校里就很照顾我。我家里条件一般,用钱也没有什么节制,关键是没钱,有节制也没用。这么多年下来,我也习惯了他接济我。当做是天经地义的。”
“看得出来。”黄坤说道,“他很讲义气啊。”
“可是他一门心思的想当个神棍。”徐云风叹口气,“我们就慢慢有了矛盾,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们招惹到了那个很厉害的人。。。。。。就是张天然,王八站在老严这边,我觉得吧,这样下去,我和他都没好果子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他彻底放弃。结果,就现在这个局面。我也不知道我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
“可是他还是把你当兄弟。”黄坤说道,“他没有记恨你。”
“他知道过阴人不好当。”徐云风说道,“现在世上有两个过阴人,张天然和我。我的日子很不好过。”
“你不是过的好好的吗?”
“那里好了。”徐云风说道,“我就是想把张天然逼到那边,可是他根本不给我这个机会。”
“在那边,你有把握对付他们吗?”
“没有。”徐云风缓缓的说道,“一点都没有。有时候我就在想,我和王八根本就不是道上的人,却搅了这趟浑水,想起来就郁闷。”
“如果不是你要帮方姐。是不是就不管了。”
“是的。”徐云风回答,“可是方浊这丫头对老严忠心的很。”
“有没有办法让方姐也退出。”黄坤说道。
“除非她找到她的亲生父母。”徐云风说道,“可是找到又怎么样,也许还不如没找到。”
“你根本就没什么目标。就是得过且过而已。”黄坤说道,“我算是明白了,不愿意去改变什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徐云风笑着说道,“这几年,不就是这么过来的。”
过阴 螟蛉 3
中巴在一个田野中央停下,开走之后。徐云风和黄坤站在路边,然后带着黄坤走到乡间的小路上。
走了个把小时,徐云风指着前方一个普通的农家院落说道,“那就是金仲的房子。”
黄坤看到那房子门前已经走出来一个人,向着师父和自己走过来,一定是金仲出来迎接。
金仲走到徐云风和黄坤身前,对着徐云风说道,“来啦。”
“来了。”徐云风回答的也很简短。
“我们见过。”黄坤对着金仲行礼。
“现在是同门了。”金仲说道,“是我让你师父去找你爷爷的。”
三个人边说话,就到了金仲的家里。
金仲家里大大小小还有几个人都在,看见徐云风来了,都热情的打招呼。
一大家人在一起和徐云风黄坤吃了饭。就都散了。留下徐云风黄坤和金仲谈事情。
“你怎么不让他们回避一下?”徐云风皱着眉头问金仲。
“躲什么?”金仲说道,“有什么好躲的。我还没把钟家放在眼里。”
“老严已经不行了。”徐云风说道,“钟家现在有张天然在暗中支持,等他们来了,你应付得了吗?”
“不用等,”金仲说道,“他们前天就来了。”
“那你?”徐云风连忙向四周看去,“你吃亏没有?”
“我有这么不争气吗?”金仲撇着嘴说道,“不仅钟家人来了,还来了个老朋友,我们见过的,你猜猜是谁?”
“不用猜,我知道是谁。”徐云风说道,“放蛊的那个,凤凰山的那个朋友。我要是张天然,也会这么安排。不放心钟家。”
“他还是看得起我了。”金仲不屑的说道。
“被他看得起,又不是什么好事。”徐云风说道,“我宁愿让他看不起。”
“现在你也来了,他们更不可能把我怎么样。”金仲说道,“还是说正经的事情。。。。。。黄坤是吧,你现在有什么本事从我手上拿到螟蛉。”
黄坤一直在听他们对话,金仲猛然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一点准备都没有。
“别那么麻烦了。”徐云风说道,“把钟家和凤凰山的对付了,你就把螟蛉给他算了。那些破规矩,早就该改改了。”徐云风把手抬起来,黄坤看到他食指少了一截。
黄坤早就看到过师父手上的这点小残疾,但是一直没敢问。
“抢螟蛉输了,就要留点东西。”徐云风说。
“你和王师伯抢过螟蛉吗?”黄坤说道,“所以你指头少了一截。”
“他也一样。”徐云风笑道,“你没看见他戴着手套吗,他比我还不如,两个指头都少一截。”
“你们还是什么好兄弟!”黄坤鄙夷的说道,“真是邪性。”
“所以呢。”徐云风说道,“今天就把规矩改了。”
“现在诡道就我们几个人在,王抱阳也不会管事了。”金仲说道,“就这么定了吧。免得小黄也年纪轻轻的,落个残疾。”
“谁说我一定会输。”黄坤说道,“你担心你自己身上残疾吧。”
“你看,”金仲和徐云风同时笑道,“他还喘上了。”
黄坤鼻子哼了一下。
金仲和徐云风笑声突然停止。
徐云风说道:“来了。”
“恩。”金仲说道,“酉时,那个小鬼这个时辰最厉害。”
过阴 螟蛉 4
徐云风和金仲两个站起身来,背对着背,各自看着前方。
金仲慢慢从怀里掏出螟蛉,手掌被螟蛉映的通红。黄坤看见了,螟蛉渐渐化作一把长剑。
“还是王八厉害,”徐云风说道,“他能把螟蛉放进后脑勺。”
金仲哼了一声,“真正把他使得好的,还是你。螟蛉本来就没有剑鞘,厉害不厉害,和放在那里有什么关系。”
徐云风笑道:“我还是习惯蛇属,使唤傀儡更有意思。”
黄坤见师父和金仲两人还有精力扯这些闲话,本来忐忑的心情,平复很多,嘴里问他们,“我该怎么办?”
“用你最擅长的本事。”徐云风说道,“你爷爷留给你的。”
“我爷爷留给我什么了?”
“你爷爷给你留了好几个帮手。”徐云风说道,“一直都跟着你,在你旁边。。。。。。”
黄坤一听到这里,立即就发现了,自己身边站着几个人影,就是那些鬼卒。
“黄松柏最擅长的就是使唤鬼卒,也就是你们黄家的御鬼术。”金仲说道。
黄坤懂了,安静的站到徐云风和金仲附近,那几个鬼卒,也静静站立在他们身边。
一个穿着很过时的中年妇女走进了门内。身上戴着很多银饰。
“黄坤你可注意了。”徐云风说道,“这个是大名鼎鼎的凤凰山来的宋家大姐,很会放蛊。黄溪就是着了她的道。”
“王抱阳在不在。”宋银花对着金仲问道。
“他不在。”金仲如实回答。
“我不信。”宋银花谨慎地看着四周,“他这人太狡猾,一定躲在什么地方。”
“钟家的当家躲在哪里?”徐云风也问道,“他也该现身了。”
金仲手上的长剑红光大盛。
“在地下。”黄坤看到了,忍不住说道,“有人在我们脚下。”
金仲问道,“什么方位?”
黄坤说不上来,他就看见一个影子在地下窜来窜去。
徐云风摆了摆脑袋,金仲毫不犹豫的把长剑插入自己身前一尺的地方,黄坤看到,金仲拿捏的很准,刚好那个人影窜到那个方位。
金仲拿着长剑的手一扬,长剑甩了上来,一个人影双手紧紧捏着剑刃,被拖了起来。带到半空。金仲左手捏了一个诀,对着半空中的人影指过去,可是那个人影知道厉害,双手松开长剑。向一边飘走。飘了一截,忽然地下伸出一张巨手,把那个人影给抓住。直接拖入到地下,被拉到徐云风的身前。
那个巨手的根源,就是和徐云风的胳膊。
黄坤看的呆了,这本事,师父从没显露过。
巨手把那个人影抓在手心,慢慢捏紧。黄坤看清楚了,那人影是个红衣小鬼,脸色惨白,嘴巴张着,牙齿跟锯齿一样。
徐云风的手心突然松了,小鬼脱离控制,飞快的跑开。徐云风的身体到处爬满了细微的昆虫,从身体各个地方冒出头来。
黄坤看到宋银花嘴皮子不停的张合,嘴里肯定在念叨什么咒语。她正在放蛊。
徐云风的身体开始破碎。黄坤看得紧张。
宋银花的身后突然站了一个人,黄坤心里一惊,那个人带着草帽,一张脸就是个蛇头。
宋银花察觉到了身后有人,飞来无数萤火虫,向草帽人围过去。
黄坤明白草帽人是师父无疑,他见过很多次了。可是师父刚才的身体并没有消失,无数蝇虫正遍布在他身上。再仔细看,那些蝇虫遍布的躯体,就是个稻草人而已。
金仲回手用长剑毁了一下,稻草人燃烧起来,蝇虫纷纷被烧焦。
院子里突然火光大盛,黄坤看到这火源不仅仅是从稻草人身上发出的。一个人影,全身冒着火焰,站在金仲的身前,那个火人,仍旧是那个小鬼。
过阴 螟蛉 5
金仲拿起长剑,向火人看去,那个全身冒着火焰的小鬼,抬起胳膊,把长剑给架住。
黄坤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了。心念一动,那几个鬼卒,就扑到宋银花身边,去拉宋银花的魂魄。宋银花擅长的放蛊,对鬼魂没什么抵抗力。那个火人看到宋银花对付不了鬼卒,闪开了金仲的长剑,瞬间到了宋银花身边,黄坤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鬼卒就被冲散。鬼卒怕火。
带着草帽的蛇属身上到处是萤火虫。一动不动,宋银花低下头来,知道自己又输了,这个虫蛊仍旧没有起到作用。
戴草帽的蛇属仍旧是个傀儡,就是个稻草扎的人而已。
真正的徐云风已经走到金仲身边,把金仲的长剑拿到手上。而金仲现在手上拿了一个沙漏。
黄坤终于明白螟蛉的厉害了。螟蛉化作的长剑,在师父手上,和金仲拿在手上,根本就是两码事。
徐云风不再化作蛇属的形状,也不再戴草帽。手里拿着螟蛉,螟蛉已经化作炎剑,白炙的火光,从剑身一直蔓延到徐云风的肩膀。
徐云风稳步走到那个冒着火焰的小鬼跟前,举起长剑,慢慢向下劈。小鬼根本无法躲闪,被炎剑砍成两截。宋银花正在拿出一个小罐子,那个罐子突然就破碎,接着金仲就站到她身前。
被炎剑劈开的小鬼身体又合拢,钻到地下。黄坤不再犹豫,几个鬼卒,把小鬼又从地下给架了上来。小鬼吱吱尖叫。
黄坤心里正在得意,忽然觉得脸上好痒。用手一摸,手上全是蛆虫。知道是中了宋银花的算计,心里不知如何是好。正在慌乱,突然觉得一股力量,把自己拉到一边。脸上的剧痒立即消失。
黄坤惊愕的看到,自己的身形就站在刚才的地方,不出意外,也变成了一个稻草人。
鬼卒架起的小鬼突然崩裂,化作黑水水向地下落去。金仲用脚踢过来一个陶罐,黑水全部落入陶罐。
徐云风用炎剑将陶罐跳起来,甩到金仲身前。金仲稳稳当当的接住。用一张符篆把陶罐给封住。
过阴 螟蛉 6
黄坤对宋银花忌惮的很,鬼卒现在用锁链把宋银花的脖子给套住,套了一根,仍旧不放心,又套了一根。。。。。连续套了四根。
“够了,够了。”徐云风对黄坤说道。
钟家老大出现了,他眼睛死死的看着金仲手上端着的陶罐。
黄坤的脸上又开始痒起来,这次,他不敢再用手去摸了。
徐云风对宋银花说道:“把你的蜈蚣给收了。”
黄坤这才看到,地上全部是几寸长的红头蜈蚣,密密麻麻的在地上游走。看着发麻。
金仲也在那头问钟家的当家,“看来是专门对付我们诡道,找王抱阳的是谁?”
钟家当家人说道:“你把罐子给我。”
徐云风也回头看着钟家当家,用炎剑指着钟家当家,“王八你对付不了,但是他家人出什么事情,你们钟家也到头了。”
“我不知道谁去宜昌找王抱阳。”钟家当家说道,“我们只是被安排来找金老二。”
“这东西不还你。”金仲说道,“我留下了,你可以走。”
徐云风也对宋银花点了点头,用手指着黄坤。黄坤现在浑身都在痒,他想起了黄溪中了飞蛾蛊的痛苦样子。
宋银花拿了一个竹筒出来,点燃一根香,地上的蜈蚣纷纷爬到竹筒里。爬了一半,竹筒满了,宋银花又拿出一个竹筒。
“让她把黄溪的飞蛾蛊也给解了。”黄坤对师父喊道。
“这事你和黄溪自己去办。”徐云风回答,“让黄溪欠你的人情不是更好。”
钟家当家和宋银花慢慢向门外走去,宋银花站住了,对徐云风问道,“你从哪里弄到的《蛇经》?”
徐云风站着不动,随口说了一句,“我运气好。”
宋银花知道问不出什么了,跟着钟家当家走了出去。
黄坤看着两人走远,猛然发现,自己身上不痒了。心里不再惴惴不安。
徐云风和金仲坐到院子里的木椅上。两个人一点都没有恶战后的轻松。反而脸上迷茫。
金仲说道:“我总觉得不对劲。”
“他们明明是有备而来。”徐云风接口说道,“可是却没我们想的那么厉害。”
黄坤心里隐隐想到些什么。
“王八肯定能猜到,徐云风挠着头发说道,“我就想不到为什么。”
过阴 螟蛉 7
徐云风烦躁一会,拿出电话出来,拨了出去。
“你有事没有?”徐云风向电话说道。
黄坤知道师父在给他的好朋友王八打电话。
徐云风听着电话那头,过了一会说道:“没事就好。”然后把电话给挂了。
“他就是有事,”金仲冷冷的说道,“也不会告诉你。”
“这倒也是,我们当年说好了,他不再回来。”徐云风讪讪笑了一下。
“我们也没什么脸面叫他回来。”金仲木然说道,“做正经事情吧。”
金仲走进屋内,搬了一个长案出来,上面点燃了香炉。
“没必要这么麻烦了。”徐云风说道,“没几个,简单一点吧。”
金仲停下来,“好吧。就这样了。不知道再过几十年,我们的这些规矩也许早就没人记得。”
黄坤问道,“师父,你们要做什么?”
金仲把螟蛉放到长案正中,然后推到长案的一边,徐云风走到另一边。
黄坤茫然的看着师父,用手指指向自己。
“是的。”徐云风说道,“螟蛉以后你拿着,我不能当执掌,就是你了。”
“为什么是我?”黄坤迟疑的问道。
“因为要对付张天然,诡道必须要和黄家联合起来。”金仲回答,“我们早就商量好了,你必定是黄家的族长,你以诡道执掌的身份带领黄家,联合魏家,是最好的选择。”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打算的?”黄坤说道,“几个月前,我还是个学生,为什么才仅仅几个月的时间,我就是什么黄家的后代,现在又要当诡道的什么执掌。。。。。。”
“你爷爷死前,我和他一起决定的。”徐云风说道,“黄溪的能力不足以担当大事,黄莲清之后,黄家没什么有本事的人了,只有你才能做到。”
“我为了爷爷让我当上黄家的族长,振兴黄家。所以和你们商量过,”黄坤想通了,“我就是你们交换的条件。”
徐云风脸色有点尴尬,“我已经说过,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你自己的路,你自己选择。”
金仲说道,“没人逼你,你毕竟没在黄家长大,你不想承担这些,就安心的回去上学,我们答应你爷爷的事情,仍然会尽力。黄溪虽然本事一般,为人还不错。”
黄坤想了一会,走到长案之前,把螟蛉拿到手上,“黄溪做事婆婆妈妈的,一看就是个受气的货。你们不必激我,我当然听我爷爷的。”
徐云风想着金仲耸耸肩膀,金仲说道,“黄坤,你听好了,现在你就是诡道的执掌,螟蛉就由你保管。诡道的门人,除了你师父,都听你指挥。”
“那你们你说的那个王抱阳呢?”黄坤故意找茬,“他也是诡道的门人吧。”
“他不算。”徐云风笑着说道,“别招惹他了。”
“我算是明白了。”黄坤笑着说道,“哪有什么规矩,规矩都是你们想到那里定到那里的。”
过阴 螟蛉 8
“你现在诡道的执掌,”金仲说道,“你最重要的职责是,让诡道延续下去。诡道虽然很多规矩可以改,但是有个规矩,无法改变。”
“螟蛉。”徐云风说道,“就是这个破规矩让诡道不能和你们四大家族一样兴盛。”
黄坤把螟蛉小心的拿在手上,可是这个知了壳子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我拿着它没用。”黄坤奇怪的问道,“它不变化。”
“知道为什么是你吗?”徐云风说道,“螟蛉是斩鬼的兵刃,鬼魂都不能接近,不过还是有例外的。”
黄坤听到这里,心念一动,把螟蛉交到身边的鬼卒手上。螟蛉突然幻化分成几把长剑,长剑没有如刚才一样发出白炙的火光,刚好相反,每一把剑都是黑色剑身,散发出阴冷的杀气。
黄坤第一次清点鬼卒的数量。十二个鬼卒,每一个都抓着黑色的长剑。每一把长剑都是螟蛉。螟蛉一分为十二,威力大了十二倍。
“六甲神丁。”金仲说道,“这就是你爷爷黄松柏留给你的看家本事。”
“黄松柏离开黄家后没荒废手艺。”金仲说道,“他还是把六甲神丁的本事练出来了。”
“六甲神丁分阴阳各六个鬼卒。”徐云风说道,“知道为什么你爷爷要我收你为徒吗。”
“你是过阴人,当然本事大。”
金仲打断黄坤,把长案上的一个瓶子拿起来,到了一些粉末在手上,找来水给调了一下。对着黄坤说道:“把你左手伸过来。”
黄坤照做了,金仲用手指蘸了朱砂,稳稳地在黄坤的手心写了一个“狂”字。
黄坤看到十二神丁突然都化作十二地支的属性。心里不仅感慨,原来就是这个原因。
“我的道路根本就由不得我选。”黄坤说道,“从我爷爷决定的时候,就无法改变。”
徐云风长出了一口气,“你爷爷的心思就是恢复你们黄家的声望。金仲希望你能延续诡道。。。。。。”
“那你呢,师父。”黄坤问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的目的就是。。。。。。。”徐云风说道,“我没什么目的,把你带出来,算是一个目的吧。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把张天然逼回到那一边,我和他来个了结。当然如果你愿意取代我这么做,我求之不得。”
黄坤把六甲收回,螟蛉仍旧变化成知了壳子,拿到手上。
“刚才你们告诉我,诡道不兴盛的原因和这个螟蛉有关。”黄坤问道,“到底为什么?”
“听他名字就知道了。”徐云风说道,“诡道的螟蛉绝不能传给自己的血缘亲属。这就是诡道无法成如你们黄家家族势力的原因。”
“而且诡道不能开山立派。”金仲也跟着说道,“诡道的门派只能跟着人走,没有固定的山门。”
“这个规矩,为什么不改了。”黄坤问道,“非得像蜾赢养育螟蛉一样,不能由血亲传递吗?”
“别的能改,就这个改不了。” 金仲说道。
过阴 螟蛉 9
徐云风说道,“我也一直奇怪这个道理,王八和老赵都没告诉过我螟蛉的事情。”
“他们两个人都是凡人入诡道。”金仲说道,“没资格知道螟蛉的来历。”
“凡人不能进诡道?”黄坤好奇的问道,“王抱阳是普通人?”
“是的。”徐云风说道,“他和老赵跟我们不一样。我们生来就会有点地方和常人不同,你从小就能看到阴阳两道,辨不清人鬼,这是非同常人的能力,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我和金仲也有些地方和普通人不一样。所以我们拿螟蛉,没有任何阻碍。但是王八不行,他要拿螟蛉,就得用自己魂魄做抵押。一个拿魂魄做抵押,施展道术的术士,绝没有好下场。”
黄坤脑袋有点乱,但是渐渐明白,当年师父金仲和王抱阳一定发生了很多波折,最后的结局就是让王抱阳拿不到螟蛉。至于王抱阳怎么想,谁也不知道。
“还是说说螟蛉的来历吧。”徐云风对着金仲说道,“我一直没机会听你讲起。”
金仲点了点头,开始说起诡道的来由。
诡道一直是个游离于道教之外的门派。曾经出过很多厉害人物。可是那些厉害的人物,当他们呼风唤雨,大显身手的时候,都隐瞒了自己是诡道传人的身份。真正维持诡道延续下来,恰恰是默默无名的门人。
聂政、陈平、于吉、阮籍、李靖、黄裳、道衍、叶天士。。。。。。等人的名字在金仲嘴里一一说出来,黄坤听到这些人的名字,心里震撼,这些人的名字都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人物,没想到,他们竟然都有诡道的共同身份。
金仲继续说下去。
这些诡道的门人中,陈平李靖道衍等人,都是辅助帝王的谋士,但是他们都没有表露自己的诡道身份,他们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天资禀异,幼年师从诡道,艺成之后,靠着他们的雄心壮志和过人本领,在乱世中辅佐帝王。在他们身居高位之后,没有对诡道有很任何恩惠。
“为什么会这样。”黄坤好奇的问道。
“他们要成为道家门派的领袖,就必须隐藏诡道的身份。”金仲回答,“诡道从不隶属于道教流派。他们要获得道教门派首领的认可,就必须和诡道撇清关系。”
“苦苦支撑诡道门派的人。反而一直流落在民间。”黄坤恍然大悟。黄坤突然想起了在北京,张天然给看过的一个场景。
金仲点点头。
“在现代,很近的年代。”黄坤说道:“是不是也有一个人,来自于诡道,很巧的是,他也是一位开国将领,你知道他吗?”
从金仲和徐云风的表情看来。黄坤可以肯定,他们不知道那个大人物。
金仲没有注意到黄坤的问题,把话题转到了螟蛉上面。
“宋朝的黄裳,本来是个知州,但是为了修撰天下的道教典籍,他当了诡道的挂名,”金仲指着徐云风,“就和你师父一样。”
“黄裳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
“螟蛉,”金仲回答,“就是黄裳炼出来的法器,然后传给诡道的门人。”
过阴 螟蛉 10
徐云风把螟蛉拿到手上,仔细的看着,“我从不知道这东西,为什么在我手上就非常顺手。应该是黄裳也是挂名的原因吧。诡道太倚重螟蛉了,限制了发展。能把螟蛉施展到极致的,最后都脱离的诡道。把螟蛉一代又一代传下来的,都是默默无名的门人。”
金仲听了徐云风的话,黯然无话。
螟蛉在徐云风的手上,颜色从暗红渐渐变成白色,又变成暗红。
“螟蛉本来是一种陪葬的饰物。”金仲继续说道,“当年黄裳为了修撰道藏,遍访天下所有道教门派。最后机缘巧合,遇到了诡道的门人。诡道炼丹,不修仙。不知道黄裳是如何跟诡道有了莫大的关联,最后炼出螟蛉的法器。”
徐云风想了一会说道,“黄裳最后靠斩鬼成仙。杀尽天下厉鬼的,就是这个东西吧,的确很顺手。”
“黄裳飞升之后。”金仲说道,“螟蛉就成了诡道的信物,代代相传。”
“那有什么成仙飞升。”徐云风笑了出来,“就是死掉的另一种说法而已。”
黄坤听到师父这么说法,连忙问道,“师父,你不信成仙,但是鬼魂却是存在的,你不就是过阴人吗。”
“人都是舍不得死掉的。”徐云风回答,“就算是魂魄不散,最终也会消失淫灭。。。。。也就是多折腾几年罢了。”
“可是有人不这么想。”黄坤追问,“有人想尽量留在世间,即便是鬼魂,也不愿意消逝的无影无踪。”
“这就是关键所在了。”徐云风说道,“所有人,都惧怕那种感觉,永无尽头的虚无。所以变成了鬼魂也不愿意面对。诡道在黄裳之后,就是对付这些不散阴魂。然后到了现在的状况。”
“是王抱阳说的吗?”金仲说道,“你什么时候想得到这些。”
“还真不是王八告诉我的。”徐云风说道,“你忘了我在那边呆了几个月,才下七眼泉吗。”
“那边到底是什么环境?”黄坤问道。
“时间不早了。”徐云风说道,“休息吧。等你也当了过阴人,就什么都知道了。”
徐云风和黄坤师徒就在金家住下。打算在这里过年。
到了除夕,金家大小,不免热闹一番。吃过团圆饭。金仲要去给家族长辈送灯。徐云风说道,“我也去吧。”
黄坤当然也要跟着。
三人从金家出来,走到一个坟地里,金仲挨着给几个坟墓点上明灯,但是徐云风只在一个坟前跪拜,烧纸。那个坟墓的墓碑,写着“先师金盛”,立碑人只有一个名字,就是金仲。没有徐云风的名字。
黄坤看见徐云风对金盛的坟墓很尊敬,也走了过去。看见师父蹲在坟前,小心翼翼的把纸钱烧燃扔在墓碑前的空地上。
“他和老赵一样。”徐云风没有抬头,“死了就是死了。他们倒是看得开,没什么留恋。”
黄坤不明白师父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徐云风仍旧自言自语的说道:“也许他们跟鬼打了一辈子交道,腻味了吧。”
黄坤说道:“师父,我一直想问,你说的老赵是谁。”
徐云风抬头看了看金仲,金仲在几个坟头之外慢慢烧纸钱。徐云风说道:“金仲的师父金盛,这个你知道。王八的师父就是老赵。老赵和金盛杠了一辈子,就是为了你手上的那个螟蛉。他们两个是师兄弟。”
“那王师叔和金仲。。。。。。”
“关系不太好,这就是诡道的毛病。”徐云风说道,“不过到你这里,应该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金仲和我都认同你。”
“如果王师叔不待见我呢?”黄坤问道。
“他不会管了。”徐云风把手上的纸钱都扔进火堆,“你担心这个干嘛。”
过阴 螟蛉 11 结束
师徒二人,在金仲家里过年,过了正月十五之后才走。
金仲对黄坤很友善,从最基本的五行推衍开始教授黄坤黄老之学,这些东西,都是徐云风没有教过的东西。徐云风反而不像个师父的样子,每天里就是喝酒,喝醉了就睡觉。好像很久没有在这么踏实的环境安心睡觉一样。
师徒二人在正月十六向金仲告辞,回到宜昌。
徐云风在路上就给王八打了电话,“好吃好喝的准备好。。。。。什么,方浊已经到宜昌了。。。。。。”
黄坤看见师父挂了电话,脸上流露出一丝微笑。
“师父。”黄坤小心的琢磨语气,“你既然很厌烦当一个过阴人,也不愿意和张天然作对。为什么不和方姐退出,远离这些纷争呢?”
“方浊很可怜。”徐云风说道,“我不愿意看着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和张天然对峙。再说了,我当了过阴人,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
黄坤不敢再把这个话题说下去,再说下去,师父就起疑心了。过阴人绝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玩世不恭的,而且黄坤也看到过师父的本事,像师父这样能力的术士,怎么可能头脑简单。张天然自己亲口说过,他吃过师父的亏。
黄坤不知道自己到底该相信谁,爷爷的心愿,做孙子的不能违背。可是看着师父和金仲,还有方浊,的的确确不像老谋深算的小人。黄坤心里心里乱麻一样,嘴里仍旧忍不住问道,“师父,如果那一天,我们诡道门人又内讧起来,你怎么想?”
“真到了这一天。”徐云风说道,“就好自为之。。。。。。你小子不是想对付金仲吧?”
“他是有徒弟的,”黄坤连忙掩饰,“到时候我可不会把螟蛉让给他徒弟。”
徐云风盯着黄坤看了一会,慢慢说道:“张天然是不是威胁过你什么,你怕了?”
“我没怕。”黄坤回答,“我的道路已经被你们安排好了,怕又有什么用。”
“既然决定了,就别想这失败。”徐云风说道,“别给你爷爷丢脸。也别给你黄家丢脸。”
(螟蛉完)
过阴 十字路口 1
徐云风和黄坤到了宜昌,一刻都没耽误,向着王八的家里走去。
徐云风和黄坤进门的时候,看到王八家里果然准备了一桌饭菜,等着他们。大圆摆在饭厅,屋里不仅有王八夫妇,还有方浊,还有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夫妻和策策坐在一起,黄坤知道那一定是策策的父母。
徐云风一进门,就对策策父母打招呼,“刘院长、陈阿姨,好久不见了。”
策策父亲——一看就是个官样,站起来跟徐云风握手,“真是好久不见。还好吗?”
“好啊,好得很。”徐云风说道,然后不客气的做下来。
“坐这边。”策策指着方浊旁边的空位,“你和我坐一起干嘛。”
徐云风坐到方浊身边。策策对黄坤说道,“你过来,坐这里。这是我父母。”
黄坤也跟策策父母打了招呼。
“他是疯子哥哥的徒弟。”策策对着母亲说道,“他是三峡大学的学生,他喜欢小姨呢。”
黄坤头都大了,看着策策母亲,的确和陈秋凌的脸型轮廓有点相似,只是策策母亲胖很多。
这头徐云风低声问方浊,“老严已经。。。。。。”
方浊点点头。
“王八知道吗?”徐云风继续低声问道。
方浊皱着眉头,示意徐云风不要再说。
徐云风和王八正好坐在园桌的两端。
“你没事吧。”徐云风隔着桌子大声问王八。
“没事,”王八随意的说道,“我能有什么事情。”
徐云风看见王八说话的时候,眼睛看了董玲一眼,心里有数。就不再多说了。
董玲说道:“疯子来了,人都来齐了。吃饭吧。”然后在酒柜里拿了两瓶好酒出来对疯子说道,“上次没让你喝,怕你惦记,今天开了吧。”
疯子看见是茅台,两只手不停的搓。
董玲给每个人都到了一杯,把两个酒瓶都递给了疯子。
疯子把方浊面前的酒杯拿到自己身前,方浊笑了一下。
“你还是不能喝酒,不能吃葱姜蒜吗?”董玲问方浊。
方浊点点头。找了一个空杯子,倒上纯净水。
王八把酒杯端起,“祝大家新的一年,心想事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所有人都站起来,端着酒杯喝了一口酒。只有疯子一口干了,黄坤也学着师父把酒给干掉。
大家开始吃菜,气氛渐渐热烈起来。
王八和刘院长开始谈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刘院长已经不是院长了,早就在卫生局当了领导,但是王八和疯子还是改不了口。
策策就不停地问黄坤,去了趟北京,玩了一些什么地方。黄坤心不在焉,随口跟策策敷衍。
这边董玲又在给疯子上课了,“疯子,我说你和方浊到底有什么打算,两人认识的时间不算短了吧,该想想以后了。”
陈阿姨也笑着说道:“我看你们两人挺好的。方浊,你这小姑娘,就别当道士了。”
疯子和方浊两个人都尴尬不已。
董玲说道:“陈阿姨,疯子估计是看不上方浊,他的老情人要回来找他了。”
“什么!”疯子大声说道,“我那个老情人啊,我这些年那里找过女朋友。”
“你不知道吗?”董玲说道,“你们没联系吗?”
疯子冤枉的说道:“你说的跟真的一样,我那里有什么情人。”
“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啊。”董玲轻蔑的说道,“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策策听到了董玲的话,连忙说道:“别人不知道,王哥可不是这样的人。”
“他敢。”董玲说道,“看他有没有这个胆子。”
王八对策策说道,“你又在瞎说什么啊。”
“谁要找我,”疯子追着董玲问。
“你真的没跟她联系过?”董玲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我说你怎么不和方浊有个说法呢。”
“你说的是。。。。。。”疯子迟疑的问道。
“是啊。”董玲笑着说,“就是她,我和她一直都有联系,我以为你知道呢。”
“我一不会上网,二没钱打国际长途。”疯子说道,“我那里有她的消息。”
“别人找回来啦。”董玲说道,“我看你这人一无是处,倒是挺有桃花运的。早点选好了,别两边都拖着。”
董玲说着话,眼睛看着方浊。
方浊低垂着头,嘴里说道:“可别扯上我,我是出家人,别开我的玩笑。”
这一切,黄坤都看在眼里,看着方浊和师父的表情,知道师父和方浊早就有了那层意思,只是碍于方浊的身份,两个刻意回避而已。
想到这里,黄坤说道,“师父,干脆你和方姐就成了吧,对付张天然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这句话一说,黄坤就知道犯了大忌。策策用手在他的腰上狠狠掐了一下。是的,黄坤第一次到王八家里,策策就专门提醒过,千万不要在这里提起跟道家、鬼神有关的事情。
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有一个人说话。气氛僵得很。
“是不是曾婷那个丫头回来了。”刘院长打破僵局,“小徐,那你要好好想想了。你小子运气不错啊,看你自己怎么办。。。。。。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哈哈。”
“她现在过的那么好,怎么可能看上我。”疯子说道,“我可不敢异想天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还说你没和她联系。”董玲也主动打趣,“你怎么知道她过的好。”
“我碰见过她妈妈,郭玉跟我说的。”疯子说道,“行不行啊!”
“那你自己做好决定了。”董玲看着方浊说道,“本来我还担心,既然你们都说没那个意思,我就放心了。”
方浊脸色有点尴尬。疯子看了看方浊,也做出无所谓的态度。
董玲的手机响了,董玲把电话一看,笑着说道,“我算着就是这个时间了。”
然后去门口,按了电子门的开关。
“她说她很忙,不来吃饭。”董玲笑着说道,“现在来了。”
“她已经回国了!”疯子差点没把嘴里的菜给喷出来,“她。。。。。。她。。。。。。她。。。。。。”
刘院长一家三口,王八夫妇,都笑吟吟的看着疯子一副惊慌失措,束手无策的模样。
不到两分钟,黄坤看到门被推开。
一个衣着时尚,身材高挑的女子,站在门口,提了几个名牌化妆品的纸袋站在门口。
那女子进门后,就盯着疯子看。疯子眼光游移,最后才和那个女子对视。
“你回来了。”疯子诺诺的问了一句。
“还是这幅德行。”那女子好像对旁人都视若无睹,只对着疯子说道,“还不过来给我接个手。”
疯子跌跌撞撞的走到门口,替那个女子把手中的几个袋子拿到手中。
那女子突然用手在疯子的肩膀上不停的捶着,“叫你不接我电话,写信也不回,让你上网也不上,我看你躲,看你躲到什么时候,有种的你现在再躲。。。。。。”
那女子嘴里骂着,突然把疯子给抱住,“这次看躲到那里去。”
黄坤看着疯子茫然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所有人都忍俊不禁的笑起来。
除了方浊。黄坤看到方浊把疯子面前的那杯酒给喝了。可是黄坤知道,方浊是戒五荤的道士。
师父有的好看了,黄坤心里忍不住邪恶的幸灾乐祸。
过阴 十字路口 2
“婷婷。”董玲走到疯子身后,对着女子说道,“这人就是欠收拾,没人管教,现在好了,有你管着他了,看他今后还敢不敢游手好闲。”
黄坤低声问策策,“这个美女是什么来头?”
策策看了方浊一眼,凑到黄坤的耳朵边,“这个是疯子以前的女朋友,叫曾婷。在日本留学,看样子回来找疯子了。”
“师父这么有本事啊。”黄坤惊讶的说道,“有这么有来头的女朋友。”
“当年他们都很穷的。”策策说道,“现在婷婷姐姐身份不一样了,在日本读研究生呢,她跟董姐聊天的时候说过,她也是念医科的,到时候介绍我去去她们大学去进修。”
这边曾婷已经松开了疯子,用手摸了摸疯子的脸颊,轻柔的说道:“胡子也不刮。。。。。。”
疯子仍旧茫然的站着,好像还没有接受曾婷归来的现实。
“你是个木头啊。”董玲笑着说道,“还不说句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疯子总算是憋出了一句。
“过年前就回来了。”曾婷嘴角显着笑意,“早知道你在北京,我就下飞机就在北京等你。”
疯子讪讪的抠着脑袋,“我在北京也没呆几天。”
曾婷对着疯子说道,“我们的帐慢慢跟你算。”然后把化妆品的袋子递给董玲一个,“这是你让我带的啊,国内的都是假货。这是给陈阿姨带的、这个是给策策带的,我还带了几个牌子的回来。。。。。。唉呀,你怎么不告诉我还有人呢。”
曾婷挑了一个袋子出来,让策策拿给方浊。
策策把化妆品递到方浊面前。
方浊轻声推辞了,“我出家人,不用这个的。”
疯子对说道,“这是婷婷从国外带回来的,一片心意。。。。。。”
“真的不需要。”方浊推辞道,“我出家人,出家人用这个干嘛,我是出家人。。。。。”
王八对策策说道:“方浊不习惯用,就算了。”
策策就把袋子还给曾婷。
接下来吃饭,就说一些其他的话题。王八在跟刘院长说有个生意伙伴,打算在宜昌开药店。。。。。。云云。
这些生意上的事情,在疯子听来实在是无聊透顶。
疯子看到方浊的脸变得通红,连忙问道:“你怎么喝酒了?”
方浊说道:“我们告辞吧,有些话,不方便在这里说。”
疯子和方浊就对王八和董玲说要走了。
王八让董玲和刘院长一家人先聊着。然后送疯子方浊黄坤出门,曾婷看见疯子要走,也跟董玲打招呼说要走了。
董玲笑着说道:“过两天我们再聚。”
疯子王八等人走进电梯,曾婷紧紧靠着疯子。疯子浑身不自在。在这个狭窄的环境里,大家都没有说话,保持沉默。
电梯开了,众人陆续走出来。站在小区里的空地上。
“你没事吧。”疯子对王八说道,“前几天。。。。。。”
“我都说了没事。”王八笑着说道,“你还是担心方浊的事情吧。”
“你也下巴上有伤痕,”疯子说道,“还嘴硬。”
“我刮胡子不小心。”王八下意识用手摸了摸下巴,轻松回答,“刀片太快(宜昌方言:锋利)了。”
黄坤看到王八的手果然是有点蹊跷的,他有两根手指习惯性的弯曲着,看不到指尖。
疯子笑了一下,“我真的多心了。”
王八突然把疯子的肩膀给狠狠拍一下,“我说你怎么缺钱,原来真的是在打肿脸充胖子。秦小敏的事情我知道了,我安排了,下半年,就可以手术,这事交给我了。你就别惦记了。”
疯子眯着眼睛看着王八,“你不是说没钱吗?”
“我这段时间,的确手头紧,做生意嘛,就是这样。”王八突然把疯子拉到一边,正经的问道,“你到底打算怎么办?方浊现在一个人过不来,你该帮的还是要帮。”
“我知道。”疯子说道,“难道我看着跟老严一样啊。”
王八走到方浊这边,“方浊,有些事情,有可能一辈子都做不完的。如果不想干了,随时来找我。”
方浊苦笑着说道,“当年你不是烦着我吗,现在不嫌我麻烦了。”
“怎么会。”王八说道,“想通了就来找我,我给你找个家世好的男朋友。”
王八说完,又给曾婷和黄坤打了招呼,才走回单元。
“这人变得婆婆妈妈了。”疯子说道,“他以前没这么多屁话。”
黄坤问师父,“我们去那里?”
疯子说道,“我先去问问方浊一点事情。”然后和方浊走到一边。曾婷大声说道,“快点啊,别让我老等着。”
疯子尴尬的走到方浊面前,想说点什么。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方浊对疯子说道,“来宜昌之前,我去了武当山,他们站在我们这边。。。。。。”
“那熊浩呢?”疯子问道。
“熊浩已经不是武当的弟子了。”方浊继续说道,“南边的门派很多都已经不受控制,里面有些人,是我认识的。。。。。。。”
“所以你的新领导,让你去游说他们?”疯子回答。
“估计很难劝说他们。”方浊继续说道,“领导给了我一队人,不是学道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疯子轻声说道,“我跟你去找那些道观,尽量我们自己解决。”
“你女朋友的脾气挺好的。”方浊微笑的说道,“她急着等你过去,又不好意思催你。”
“她脾气那点好了,”疯子随口说道,“当年我们可没少吵架。。。。。。”
疯子忽然停下来不说了。
方浊抿了抿嘴巴,然后转身,“我先走了,有事情,我们老方式联系。”
“你住那里?”疯子问道。
“宗教局给我安排了地方住的,在二马路那边。”方浊回答的时候,已经不回头了。
疯子看着方浊孤单的一个人走远,连忙对吩咐黄坤,“送你方姐,陪着她回住的地方。”
黄坤连忙追上去,和方浊并肩走着。
“方姐。”黄坤主动说道,“不如你还俗了吧,师父不见得会和他女朋友在一起。。。。。。”
方浊没说话,继续走着。黄坤也跟着走到了马路上。方浊回头看了一眼,看见疯子和曾婷正在小区的门口拦了一辆的士坐上去。
过阴 十字路口 3
曾婷和疯子坐到后座上,曾婷对司机说道:“国宾。”
“到底是发达了,住这么高级的酒店。”疯子笑着说道。
“你什么意思?”曾婷打了疯子一下,“你阴阳怪气的有劲吗?”
“知道你在日本过的很好。”疯子叹口气说道,“还回来干什么呢。。。。。。”
“那你说我为什么要回来!”曾婷说道,“连电话都不肯打。”
“打了又能怎么样。”疯子说道,“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回来找我了。”
“所以你心安理得,踏踏实实的做一个神棍是不是?”曾婷说道,“你不是对我说过,你很怕那些东西,不愿意做这一行的吗?”
“那我能干什么。”疯子懒懒的说道,“我除了这个,什么都不会干。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你不是经常说我一辈子就这德行了吗。”
“看你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你这些年没什么长进。”曾婷用手伸到疯子的后脑勺,用力掰着,让疯子的脸和自己对着,“不过我们以后的路,可以自己选择。”
“你不会是想把我带到日本去吧。”疯子笑起来。
“为什么不行?”曾婷用力把疯子的脸稳住,慢慢说道,“你真以为我回来,只是看看你的吗?”
“你在开玩笑吧!”疯子睁大眼睛。
“我是说真的。”曾婷郑重地说道,“我父母不愿意过去了,他们是不愿意改变环境,你还年轻啊,为什么不试试。”
“你在跟我开玩笑,肯定是的。”疯子掏出烟来抽。
“别抽烟。”曾婷把疯子的烟盒抢过来,“跟你说正经事呢。”
疯子心里一片混乱,觉得自己就是在做梦。这么好的事情,竟然落到自己的头上。原本以为永远不会和自己有什么瓜葛的曾婷,竟然回来了。不仅回来,还要把自己带出国,离开现在的生活环境。
什么张天然,什么过阴人,什么四大外道。。。。。。他们和自己马上就没有任何关系了。疯子的心里激动起来,完全不敢相信,现在的一切,是真真正正的发生的事情。
出租车到了宾馆里面,曾婷带着疯子进了房间。
疯子站在干净整洁的房间里手足无措,“你怎么不住在家里?”
“住家里干嘛。”曾婷回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我妈没什么话说,这么难的回来一次,万一吵起来,多扫兴。”
疯子没有什么话好说了。只是打量房间。房间的空调开得很足。
疯子身上热得很。
“热得话,就把外套脱了。”曾婷说道。
“多不好。”疯子有点尴尬,“有点不好意思。”
“你就装吧。”曾婷鄙视说道,“你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你都忘了,你当年是怎么把我骗上床的,现在又装模作样。”
“那是很久以前了好不好?”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曾婷把外套脱了,穿着羊毛衫,又脱掉长靴,“那个女道士,一定和你有一腿,别否认了,我看得出来。”
疯子看见曾婷身材曼妙的样子,忍不住说:“我们以前真的在一起过吗?你那时候好像没现在好看。。。。。。”
“你看,你看,”曾婷朝着疯子走过来,“本性出来了吧,还假惺惺的,老实交代,我这几年不在,你找了多少女人。。。。。。”
“没有。”疯子垂着头说道,“我一直一个人。”
“你别骗我了。”曾婷走到疯子面前,用手环抱住疯子的脖子,“不管了。。。。。。以后我在你身边,你要是乱来,我饶不了你。”
疯子慢慢把曾婷的腰给搂住,好像这一切就是在做梦,仿佛马上就会醒来似的。太不真实了。
“想我吗?”曾婷把头凑近疯子。
“想过。”
疯子问道曾婷头发上的香味,手抱的更紧了一些,是的,曾婷是真实的存在,就在自己怀里。
曾婷感受到了疯子的身上的热切,把头靠近疯子的下巴。
“我。。。。。。”疯子正想说点什么。
曾婷却吻了上来,疯子什么都不说了。
。。。。。。
疯子抱着曾婷躺在床上,时间已经是黎明时分。曾婷背靠着疯子的胸脯,疯子打开灯,仔细看着曾婷的脸颊,忍不住用手去抚摸头发。
曾婷的手把疯子的手握住。
“你醒了。”疯子问道。
“早醒了。”曾婷回答。
“为什么要回来找我?”疯子说道,“我不信你就遇不到比我更好的男人。”
“别得意了。”曾婷说道,“比你更没出息的男人,还真难找。”
“那是那是。”
“我在台湾呆了一段时间,后来去了日本读书。”曾婷慢慢的告诉疯子,“这个你应该知道,董玲告诉过你。我一个人在日本,没有熟人,没有朋友,语言也不通。后来渐渐适应了环境,真的,最开始的两年,我一点都没想过你。我也打算找一个新男朋友了。”
“你找了没有?”
“找过几个,都是比较优秀的人,可是他们都没你有趣。”曾婷笑着说道,“和他们在一起总觉得很别扭,但是我没觉得是你的原因。”
“那为什么。。。。。”
“直到又一次我生病了,一个人躺在公寓里,连个端茶递水的人都没有。”曾婷翻过身来,手指摸着疯子的眉毛,“突然就想起了,那一年我胃病犯了,你背着我去医院。。。。。。那时候我们都没钱,那里住得起医院,我就不愿意去。。。。。”
“要不是我把你屁股给狠狠揍一下,”疯子也想起来了,“你还不肯上医院。”
“是啊。”曾婷继续说道,“我在日本的生病的时候,就一个人躺在床上,想着你当时的样子,穷困潦倒的,到处找人借钱,也借不到,不然你不会找到我妈那里。。。。。。”
“幸好董玲和王八帮你缴了住院费。”疯子轻声说道,“不然我真的没招了。”
“可是你因为这件事情,跟着王八去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曾婷微笑着说道,“我在日本生病的时候,就想着你坐在病床边,困的不行,最后我们两个挤在病床上,我想到这里的时候,就明白,我在那一刻,就知道,我肯定是忘不了你了。。。。。。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就认准你了。”
“其实你离开的那次,我是想用王八的办法,把你留住,”疯子说道,“吓着你了。。。。。。”
“别说了。”曾婷亲了疯子嘴唇一下,“我知道,我后来都想明白了。。。。。。”
疯子听曾婷说了这些,心里温暖得很。谁不害怕寂寞呢,这些年来,本以为曾婷一定会忘记自己。没想到,曾婷和自己,都没有忘记那段日子。
“跟我去日本,好吗?”曾婷说道,“我们从头再来。”
“我不知道我去了日本,能做什么?”疯子沮丧的很,“我什么都不会。”
“我都在那边读到研究生了。”曾婷说道,“我开始也不相信,我当年在宜昌连高中都考不上的。难道你还不如我。。。。。。”
“是啊。”疯子开心的说道,“我怕什么,听说在日本刷盘子很挣钱,我天天刷,天天刷,也能挣不少。够养活你了。”
“瞧你这出息。”曾婷捶了疯子胸口一下,“不是每一个留学生都去刷盘子的。”
“说正经的。”疯子说道,“我怎么过去呢,和你结婚?”
“你别操心这些。”曾婷俏皮的卖了个关子,“谁说我要嫁给你了,到时候你对我不好怎么办,你过去的方法,我已经想好了,不是结婚这么老土的办法。”
“原来你不想和我结婚啊?”疯子说道,“是我自作多情了。”
“那有女人向男人求婚的!”曾婷狠狠掐了疯子一下,“你真以为我嫁不出去啊。”
疯子吃疼不过,按住曾婷的手。压倒曾婷的身上。看见曾婷满脸桃红。
两人忍不住继续缠绵。
“现在我相信你没找女人了。”曾婷喘息着说道,“跟牢房里放出来似的。”
过阴 十字路口 4
方浊在凌晨五点就起来,宗教管理局安排的酒店就在靠着沿江大道路口。方浊走过沿江大道,天色仍旧黑暗,滨江公园一片寂静。方浊走到长江大堤上的小路上,扶着石栏杆,看着江面。
现在是长江的枯水期,江面已经退缩距离岸边几十米。河滩上的石头都显露出来。一两个钓鱼的爱好者,正稳坐在石头上钓鱼。
方浊翻过栏杆,跳到大堤上,走到江边的乱石,站到一个钓鱼人的身后。
长江的水浪哗哗作响。钓鱼人的鱼竿固定在石头缝隙里,眼睛盯着江面。
方浊咳嗽一声。
“别出声。”钓鱼人说道,“鱼都被你吓跑了。”
方浊等了一会。
“真的跑了。”钓鱼人回过头来,看着方浊说道,“如果你明天早上再不来,我就不等了。”
“我想过了,我没地方可去。”方浊说道,“就这样吧。”
“魏家。”那人说道,“我们需要他们的立场。要不要帮手?”
“不需要。”方浊回答,“黄家和魏家有交情。黄坤会帮我的。”
“徐云风呢?”
“他现在很忙。”方浊回答。
那人听了,不再说话,仍旧看着江面。方浊站了一会,说道,“其实我打算向你告辞的。”
“我知道。”那人回答,“老严死后,你就想走了。我看得出来。”
“你不问我为什么留下来吗?”
“有什么好问的。”那人笑道,“你的权限没有任何改变,和从前一样。我等你好消息。”
方浊慢慢走回滨江公园,公园渐渐有了一些人,是早上起来锻炼身体的老人。方浊找了一个石凳,慢慢坐下来,安心的做起功课,凝神打坐。可是方浊心神始终无法宁静,最后只好放弃。
疯子和曾婷睡到中午起来,两人回到疯子家里。
一进门,方浊就大方的在家里坐下,疯子的母亲看见曾婷,亲热的很。疯子明白,曾婷一定已经来过家里,而且不止一次。
“过年都不回来,”疯子母亲数落疯子,“都三十多啦,三十多啦,身边的同学都结婚啦,都有小孩啦,还跟个黄昏似的,不晓得一天到晚在搞什么。动不动就几个月没音信。也不晓得找个工作,也不存钱,过年都没买件新衣服。”
“你儿还要不要我回来的?”疯子说道,“一回来就唠叨,想回来也不回来了。”
“你都多大了,”母亲继续说道,“难道一百岁了都靠着我么。”
“我什么时候靠你们啦。”疯子委屈的说道,“我这几年都没找你们要钱了。”
“那还长进了。”疯子母亲仍旧不依不饶,“那你存的钱呢,我看你有没有钱结婚。”
曾婷笑着说道,“没事的,他跟我去了日本,会挣钱的,他说了,刷盘子挣钱。”
疯子母亲对曾婷说道,“你真的要把他弄出去啊,你们都留在国内不好吗?”
“那边发展的环境好一些。”曾婷说道,“我上次不说过了吗,我让疯子当课题交流的学生身份过去。”
“我当什么?”疯子大声问道,“我懂什么啊,还什么学术交流。”
“我有个同学,学心理学的,申请到了一笔研究资金。”曾婷说道,“他对中国的文化很有兴趣,你可以过去。。。。。。”
“别说了。”疯子懊恼的说道,“就知道没那么好的事情找上我。”
“别瞎想了。”曾婷说道,“我知道你和王八从前不是专门弄这方面的事情吗,我知道你懂很多的,这是个机会。”
疯子听了这些话,心里有了阴霾,也就没什么话好说。
曾婷让疯子母亲拿了户口本出来,找疯子又要了身份证,去办理出国的护照和签证。
疯子没有阻拦,但也没有刚才之前那么兴奋。
黄坤在又去了二马路,方浊正在等他。黄坤看到师父不在,就方浊一个人站在路口。心里明白,师父可能真的就此退出,至少暂时不会参与进来了。
“魏家的当家和你爷爷当年有约定。”方浊说道,“所以,我们要去一下湖南辰州,你没问题吧。”
“没有。”黄坤拍着胸脯说道,“师父虽然不在,但是他们把螟蛉给我了,这些事情,交给我吧。”
“这次还真的要交代到你身上。魏家人本来最不好说话,幸亏有你爷爷这一层交情在里面。”
“我们什么时候走?”
“明天。”方浊说道,“到张家界的火车票已经买好了。”
方浊说着话,手机响了,就接电话。方浊说道,“我在二马路口。”然后电话挂了。
黄坤问道:“师父吗?”
“不是。”方浊回答,“是王师兄。”
过阴 十字路口 5
两个人站了十几分钟,王八开的车就停到他们身边,王八从车上下来。看见只有方浊和黄坤在,就板着脸。
“这个混蛋。”王八说道,“连个说法都没有,就把人吊在一边,我就知道他这种人。”
方浊微笑着说道,“这些年,他也帮了我不少忙,我已经很感激了。”
“这人。。。。。”王八忍不住说道,“真是。。。。。真是。。。。。。我都没法说他!”
“王师兄。”方浊说道,“我没事的。。。。。。”
“你说没事就没事吗!”王八大声吼道,看见方浊被自己吓了一跳,连忙把声音放低,“干脆这样,我劝你也别干了,就在宜昌呆下来,我给你安排个工作,以后都轻轻松松的过。”
“晚了。”方浊低声说道,“我已经答应了,答应了接手老严部门的人。。。。。。”
“我就知道会这样!”王八恨恨的说道,“当年我就知道会这样,还有谁比我更了解他,真他妈的!”
黄坤一直在一旁插不了嘴,现在才说话,“放心吧,有我呢。”然后把螟蛉拿出来,显摆给王八看。
王八看着螟蛉,鼻子哼了一声。
黄坤顿时尴尬的很,但是在王八面前没法发作,王八的气质和师父完全不同,凭气势就让自己不敢顶撞。
方浊对王八说道,“我还有些事情,要跟小黄商量一下。王师兄,你先回去吧。”
然后和黄坤走向车站,黄坤问去那里。
“去火葬场。”方浊说道,“先去熟悉一下尸体的味道,免得到了魏家不习惯。”
王八坐回车上,发动汽车,连续发动几次,都没打着火,车昂昂昂几声。王八用手狠狠的把方向盘拍了一下。然后拿出手机,给疯子打电话,电话还没接通,就把电话给摔在座位上。
第二日,方浊和黄坤坐上了去张家界火车。黄坤看见方浊心事重重的样子,对方浊说道:“方姐,没事的,别想太多,我和魏家的当家见过面,他肯定听我的。”
方浊看着窗外,嘴里说道:“我没想这些。”
“那你在想什么?”
“当年你师父和王师兄两个人都在,跟着他们做事,什么事情都是他们担着。我当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一会和好,一会翻脸,现在我明白了。”方浊继续说着,“他们的压力太大,常人忍受不了的。”
“现在他们都不帮你。”黄坤说道,“你就能理解了。”
方浊叹口气,“可是我没他们那么好的命,他们有退路,我没有。”
“本来你有的。”黄坤大大咧咧的说道,“只是师父这人,一点主见都没有。”
“有你这么说师父的吗?”方浊笑着说,“没上没下的。”
火车到了张家界,方浊和黄坤马上转车去湘西。到了辰州已经半夜,方浊没有住宿的意思,赶夜路去魏家。走到荒野处,黄坤一些村落附近的赶尸客栈越来越多。
甚至看见了有人在路上慢慢行走。黄坤和方浊就主动的退到路边回避。方浊问道,“你爷爷教过你吗,你知道规矩。”
“是黄溪带我爷爷走过的。”黄坤老实回答,然后问道,“什么时候到魏家?”
“天亮前,就能到。”
疯子和曾婷正在国宾门口的伍圆酒店里坐着,准备吃饭。
“到底等谁过来?”疯子不耐烦的问道,“我都饿死了。”
“一个日本的人。”曾婷回答,“他就是我说的那个学心理学的朋友。”
“男的吗?”疯子问道。
“男的。”
“哦。”
“你在想什么啊你。”曾婷笑着说道,“只是好朋友而已。”
说着话,一个穿着整齐考究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往餐厅内看了一眼,没看到曾婷。就礼貌的问服务员,“我。。。。我的朋友定了位置。。。。。。在这里。。。。。。”
“过来。”曾婷连忙招手,“我们在这里。”
那年轻人快步走过来,看见疯子了,连忙伸出手,“徐云风君,我经常听说起你。”
“日本子。”疯子歪着脑袋看着那个日本人,“中国话说得还蛮利索。。。。。。宜昌话会不会说?”
“我只会说普通话。”日本人拘谨的说道,“抱歉了。”
“叫我名字就行了,什么君不君的,我又不是什么太君。”疯子问道,“你贵姓?”
“那我就叫你云风兄,就不见外了。我姓同断,叫武。”日本人客气的说道,“我汉语说的不好。你多担待。”
“同断?”疯子好奇的说道,“日本人不都是姓什么本田,松下,铃木吗?”
曾婷忍不住要笑,咳嗽了一声。
“别笑,我还知道有姓樱木、流川、赤木。。。。。。还有谁来着。。。。。。”
“云风兄说的是漫画里的人物吧。”
“对对就是那个打篮球的漫画。”疯子说道,“挺好看的。我都记得里面的人名了。不过你这个同断的姓,有性格。都没听说过。”
“这个。。。。。。”同断武说道,“我的姓氏是很少见的。。。。。。让你见笑了。”
“他跟你开玩笑呢!”曾婷笑着说道,“他故意的。”
“我没和外国人打过交道。”疯子笑起来,“你是第一个,别见外。”
同断武已经坐了下来,“看云风兄就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怎么会见外。”
“你中国话说的很好啊。”疯子这句话说的实话。
“我爷爷满洲的日本侨民,撤侨的时候,留下我父亲,我父亲到了八十年代才回国。”同断武正经地说道:“我算是半个中国人。”
疯子抠着头发,嘴里说道:“原来是皇军的后代。失敬失敬。”
“不不不,这是两回事,我爷爷不是军人。。。。。。”同断武连忙解释。
“你有完没完!”曾婷说道,“别闹了。”
过阴 十字路口 6
王八在回到家里,董玲看出来王八的心情不太好。
“生意不好做吗?”董玲问道,“你和刘院长说了,有个人要和你合作开药店,是不是遇到麻烦?”
“没有。”王八笑着说道,“生意上的事情很顺利,过几个月就开业,刘院长说办许可证,要拖几个月,但是我们可以先开着,管事的都是熟人,也都吃过饭,该打点的都打点好了。”
董玲说了句,“别太累。”就去做饭去了。
屋外开始下雨起来,董玲慌张跑向凉台,“早上晾衣服的时候,都还是大太阳。。。。。。”
“你跑什么啊。”王八说道,“都什么时候了,我去收。”
董玲摸着肚子说道,“又没显怀,你紧张什么。”
王八走到凉台上收衣服,看到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冬日傍晚的雾气到处弥漫。
王八看了一会,走到凉台的角落处,拿出一个罗盘,看了一会。然后把收好的衣服拿进卧室。
“我去楼下买几条烟。”王八把门打开往外走。
“你不是不抽烟吗?”董玲问道。
“过几天家里会来些客人,”王八说道,“到时候要招待。抽的时候,你避着点就行。”
“那有这么娇气。”董玲说道。
王八没有做电梯,而是走着楼梯通道。在消火栓上拿出一个碳条,没走到一个拐角处,就画一个符篆和一个剑诀。
王八走到底楼,打开电子门走到空地上。向着小区内种植的一个树走去。然后站在树跟前,站立不动。
天上的雨仍旧不大不小的下着,不一会,王八的身上的衣服上半截已经湿了。
“你怎么还不走?”王八对着树木说道。
没有任何人站在王八面前。
一个妇女打伞带着女儿从王八身边走过,看见王八莫名其妙的站在雨中。妇女好奇的扭头观望,她的女儿说了一句,“这两个人不怕淋雨吗?”
妇女大惊,把女儿抱起来,急匆匆的走开。
现在小区空地上没有人路过了。天色渐渐昏暗。
王八面前的大树前,慢慢显出了一个影子,一个穿着民国时期服饰的女人,在雨丝中渐渐显形。女人的脸惨白。
王八上下打量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的脚陷在泥土里,只看得到脚踝以上。
“别招惹我。”王八说道,“用不着防着我。”
那个女人眼睛上抬,看着王八的凉台。
王八凉台之外,塑钢窗的上方挂着一个八卦镜,明晃晃的,在灰暗的雨中非常显眼。
八卦镜镜面的光芒流转,那个女子身上的服饰慢慢腐烂,女子的面部也逐渐化作一个残破不全的尸体模样。
最后又隐没在雨丝里,消失不见。
王八一只手摸着额头,低着头忍不住说了一句,“妈的。”又站立一会,才走到临街的烟酒店买烟。
过阴 十字路口 7
“这么说来,你父亲会出马,狐狸大仙上身?”疯子吃着菜,对同断武说道,“你父亲是日本子,也会这套吗?”
“所以我对人的精神力量一直很有兴趣。”同断武说道,“我读大学选修的是心理学。”
“你的意思就是,你忽悠你们学校,研究什么灵魂课题。”疯子笑道,“拿到这笔费用。”
“我叔叔有捐赠给学校的。”同断武回答,“我的教授,也支持我。”
“那我问你。”疯子正色问道,“你是听婷婷说我是干这行的,才来找我。还是你想讨好婷婷,做个人情。”
同断武没有料到疯子会这么问,一时说不出话来。
“下雨了。”曾婷看见两个人话说的有点僵,连忙打岔。
疯子不说话了,就自顾自的喝酒。
同断武说了两句,疯子没有回答,他也说不下去。
饭吃完后,同断武先行告辞,他住在半岛。
疯子和曾婷回到房间。一进门,曾婷就数落疯子,“你刚才什么意思,他可是要帮你出国的。你怎么这么挤兑他。”
“我看他不顺眼行不行?”疯子不耐烦的说道。
“他是真的要帮你的。”
“帮我什么?”疯子把头伸到曾婷的面前,“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他就是在讨好你,他喜欢你,我看不出来吗?”
“瞎说。”曾婷扑哧笑了出来,“原来是吃醋了。”
“我吃什么醋,”疯子说道,“我就是不喜欢被人耍,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在日本就好上了吧。”
“你怎么这么说话。”曾婷说道,“我和他只是好朋友。”
“好朋友。”疯子哼了一声,“上床的好朋友吧。”
疯子话刚说完,脸上就被曾婷狠狠的扇了一个耳光,金星直冒。
疯子看到曾婷眼睛在流泪,知道自己说过火了。但是也不愿意认错,转过身来,来开门走掉。
过阴 十字路口 8
方浊和黄坤在湘西的山地里行走,终于走到一个略微开阔的地带。
黄坤看到这片地方,有些农田,但是很奇怪,现在是冬闲的时候,农田里有人在耕种,三更半夜的干农活。田埂子上还有人在挑水。
黄坤走到挑水人的身后,“请问,魏家还有多远?”
挑水的人不回答,仍旧走着。
方浊对黄坤说道:“应该不远了,这些人,应该是魏家人。”
“你怎么知道?”黄坤问道。
“地界上有魏家的标记。”方浊回答,“魏家和你们黄家一样,是地主。”
“魏家人还真是奇怪了,种田都是半夜做事。”黄坤快步走两步,用手拍了挑水人的肩膀一下,“兄弟,我问你呢。”
挑水人的肩膀被黄坤拍了一下,扁担一歪,水桶掉到地下。那人身上的扁担和水桶掉了,也不弯腰去捡。愣着站在原地。
黄坤知道不对劲了。
挑水人慢慢转过身来,脸对着黄坤,黄坤看见这张脸上覆盖着一张黄裱纸,下巴黑漆漆的。
魏家驱使尸体干活!
黑夜里一阵风吹来,把黄裱纸吹的飘起来,现在黄坤看的真切,的确是一张死人脸。脸庞浮肿得厉害。旁边那些站在农田里的人,也都慢慢向着黄坤围过来,走得近了,黄坤看见,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张黄裱纸给贴在脑门上。
“你看那边。”方浊提醒黄坤,手指着田埂的另一边,黄坤才知道刚才没看清楚,原来田埂的这一头,并不是农田,而是层层排列的坟墓。靠的近的坟头,上面都挖了一个坑。
黄坤明白这些尸体是从上面地方来的了。
尸体收了黄坤的惊扰,都没有干农活,而是朝着黄坤的方向走过来。
这些尸体,有的已经腐烂的只剩下枯骨。空气中弥漫着死人味道。怪不得方浊来之前,要到火葬场去闻一下尸体的味道,不提前适应一下,还真难接受这个死人的气息。
这些尸体都是没有任何思维的,现在就是本能的朝着活人的气息蹒跚向着黄坤走来。
黄坤暂时慌乱之后,突然想起,自己是有本事的,爷爷教过自己的一些手段。黄坤把身前两具尸体脑门上的黄裱纸给扯下,尸体顿时倒地。不过黄坤随即用自己的方法,用中指在倒下尸体的下巴上狠狠点了一下,然后嘴里说道,“起。”
那尸体又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向墓地,找自己的坟墓去了。
黄坤见自己的办法有效。心里得意。
可是去扯第三具尸体脑门的黄裱纸的时候,那具尸体突然发难,一只手把黄坤的手腕给紧紧拽住。
黄坤大惊,连忙用左手拿出螟蛉出来。
那具尸体却呵呵的笑起来,另一只手把自己头上的黄裱纸给撕开,一张黑色的脸显露出来。
“黄松柏的手艺。”尸体说道,“还真是叫给你了。”
“你一个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装尸体干什么!”黄坤连忙扭头对方浊说道,“这就是魏家的当家。”
魏家当家说道:“我当尸体,比当人多,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吗?”
过阴 十字路口 9
方浊看到魏家的当家表露身份,对这魏家唱诺。魏家的当家不敢怠慢,恭敬的回礼。
黄坤看到魏家当家行的正宗的道教礼仪。不免奇怪,脸上就有了诧异的神色。
“魏家养尸,虽然是外道。”方浊说道,“可是行的是道家路数。而且是正宗的道教奇门。天下道教,都是同门。”
“你是方浊,”魏家当家说道,“清静派的门人,正统全真。老严找过我很多次,让我魏家入了籍册,但是我魏家养尸的法子不能上交,这是规矩,不能坏在我魏如喜的手上。”
黄坤终于知道魏家的当家叫魏如喜。
魏如喜施了一个法子,那些围过来的尸体,又都回到农田里耕种。
魏如喜对黄坤和方浊说道:“家里养着东西,我就不请你们进屋了。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吧。”然后找了一个坟头,靠着坟堆坐下来。
黄坤和方浊也只有站在坟边,和魏如喜交谈。
魏如喜看着方浊,上下打量,“看不出来这么小一个女伢,让凤凰山忌惮。”
黄坤忍不住说道:“凤凰山放蛊的怕方姐?”
“是啊。”魏如喜说道,“当年宋家的大姐要对付王抱阳,让方浊不动声色的给化解。宋银花下蛊的本事再高强,和王抱阳谈话之间,不同声色下了十几个蛊,都被方浊给破了。这本事,几个人能有。”
黄坤不仅回头看了看方浊,他从没看见过方浊施展自己的法术,一直都奇怪方浊这么年轻,又是个女的,怎么会当研究所的所长。看来方浊和师父一样,平时都是深藏不露的角色。
“雕虫小技。”方浊说道,“那时候年纪小,和王师兄闹着玩呢。”
“雕虫小技、雕虫小技。”魏如喜颔首苦笑着说道,“老严还是有本事的,手下的人雕虫小技都能对付凤凰山。”
“老严死了。”方浊说道,“你能履行当年的承诺吗?”
“我当年答应了黄大哥的事情。就不会反悔。”魏如喜正色说道,“当我说话是放屁么,我知道老严死了,你当这些天,来找我的人少吗。”
“那以后仰仗你了。”方浊客气的说道。
黄坤没有方浊那么欣喜,心里反而沉重,嘴里问道:“能告诉我当年我爷爷和你是什么交情吗?”
“当年我比你还小。”魏如喜说道,“时局不稳,到处都在打仗。湘人勇猛,因战乱死在外面的人很多。我们魏家赶尸的手艺,在那几十年派的上用场。。。。。。。你爷爷曾经有恩惠于我,我做人记得别人的好处,当时就说了,如果你爷爷有求于我,我一定帮忙。”
黄坤知道魏如喜不会告诉自己当年黄松柏对他的恩惠。一定是魏如喜不愿意说出来的陈年旧事,既然他不愿意说,黄坤也就不好再问。
“说证实吧。”魏如喜说道,“我养的铜尸,不能出门。所以现在爱莫能助,铁尸对付钟家还有把握,但是对法其他的门派,指望不上。”
“你的意思是。。。。。。”方浊皱着眉头问道。
“我在种海棠,”魏如喜说道,“这东西非得冬天种,种籽还不能见阳光。种出来后,铜尸就能出门。”
“还有多久?”
“这种海棠是逆天生长的。”魏如喜回答,“春天就能收了。你们扛得到那天吧。”
“到时候等你好消息。”方浊说道,“那就告辞了。”
过阴 十字路口 10
魏如喜向方浊和黄坤拱拱手,示意告辞。
黄坤和方浊顺着原路走去,黄坤在路上对方浊说道,“原来张天然那边已经有人提前找过他了,他没答应,难道他不怕被对付吗?”
“他当然不怕。”方浊说道,“现在两边的势力势均力敌,没到最后的交锋的一刻,都不会使出全力,张天然的说客一定不会得罪他们魏家。”
“可是魏家除了赶尸,没看见其他的本事啊?”
“是你看不到而已。”方浊说道,“看看你身边的地下吧。”
黄坤站立,仔细向着身边的地面上观察。看了很久,才发现,自己身体不远的地方,好几个人都趴在地上,下巴搁在土地上,纹丝不动。黄坤心里一震,看到不远处还有类似的人,都用着同样的方式趴着。毋庸置疑,这些都是魏家养的尸体,这些尸体身上,已经长了杂草,在黑衣里,还真看不出来。黄坤看出端倪,就不一样了,每走几步,都能看到这种伏尸,魏如喜农田方圆半里之类的土地上,到处是这种尸体。他们随时都可以发难。
“我刚才怎么看不到?”黄坤惊赫的问道。
“他们是死人。魂魄早没了。”方浊回答,“你当然看不到。”
黄坤心里好奇,仔细看着距离自己脚边最近的一个伏尸,那个死人的脑壳已经腐烂,白森森的颅骨已经露出一些,嘴里和眼眶蜈蚣和虫豸,爬进爬出。
黄坤看着发毛,不敢把眼光看远,继续走着,可是心里有了防备,这才看清楚,那些趴在地上的伏尸,都用着残缺的胳膊,在地上缓慢的移动,跟随自己。
“如果我们刚才和他说话起了争执。”黄坤后怕的说道,“我们就走不回来了。”
“你怕什么?”方浊说道,“魏家是不会对付黄松柏的孙子的。”
“现在我们去那里?”黄坤问方浊。
“去凤凰山。”方浊回答,“离这里也不远。我们早上坐车,下午就到。”
“我们去凤凰山!”黄坤大声说道,“下蛊的很厉害呢,黄溪中了飞蛾蛊,眼睛都瞎了。”
方浊低着头走路,不回应黄坤。
黄坤才想起,刚才魏如喜说过,凤凰山的宋银花最忌惮的人是谁,不就是方浊吗。
过阴 十字路口 11
王八在陪着董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还没到十点半,董玲已靠着王八的肩膀睡着了。
王八把董玲拦腰抱到卧室床上,盖了被子,董玲半睡半醒支吾两声,王八说道你先睡,我去洗澡。董玲嗯了一声,又睡着了。
王八蹑手蹑脚的走到客厅,走到沙发底下,一伸手就把一个布娃娃给掏出来,布娃娃的缝得很粗糙,面目狰狞。王八走到阳台上,把布娃娃的头给拧下来,扬手扔的远远的。
然后身体够到塑钢窗外,上下打量,看见一个人影贴在窗玻璃上,王八啐了一口,那人影掉了下去,在半空中被风吹走。
王八嘴里低声骂着,看到楼下的空地上,疯子正站在那棵树前,和自己白天一样,看着树下的那个女人的鬼魂。
王八看了一会,下了楼,走到小区的空地上,站到疯子旁边。
那个女人的鬼魂,脸上正在变化,一会妩媚,一会狰狞,但是在疯子看来,都是幻想,疯子看的清清楚楚,这就是个受人控制的冤魂而已。
疯子看到王八走到身边,说道,“怎么办,他们人越来越多了,还有人有闲暇来看望你呢。”
“只是在警告我。”王八说道,“让我别搀和,跟你和方浊做的事情差不多。”
天空中下着毛毛细雨,空气寒冷潮湿。突然天空闪过了一道闪电,夜空陡然明亮,疯子和王八身体都抖动一下。
疯子不再耗了,地下深处几只黑手,把那个冤魂给拖下去。
王八看着疯子,暂时无话。
“宵夜去吧。”疯子说道,“我们有段日子没两人喝酒了。”
两人走到隆中路,找了一家没打烊的夜宵摊子,坐在宵夜摊子支起的塑料棚子里。点了一个火锅,两人各自倒了一杯酒。
两个人各怀心思,都没夹菜,只是拿着酒杯喝酒。
“和曾婷吵架了?”王八问道。
“你怎么知道?”疯子问道。
“两人几年不见,大半夜的你跑出来,还能为什么,”王八用筷子指着疯子的脸说道,“脸上还有红印子。”
疯子连忙用手去摸自己的脸,悻悻说道,“说回来就回来,还说要把我弄到日本去,问都没问我愿不愿意去,就把什么事情都安排好了。。。。。。。”
“这不正好,如你意了。”王八说道,“你不是早就想走吗,这么好的机会。。。。。。”
“你尽管说,”疯子把筷子放下,“尽管嘲笑我。”
王八深吸一口气,“我的事情,你别担心,我家里两个人还是顾得上的,我倒是担心方浊,你在这当口要走,方浊怎么办。。。。。。不过你不走吧,也说不过去。”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疯子回答,“凤凰山的宋银花。。。。。。”
王八脸色一沉,盯着疯子看。
“算了。”疯子说道,“当我没说。”
“这些人,都还好,”王八说道,“我倒是对那个姓黄的小子有点不放心。”
“我们当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疯子笑道,“觉得他没轻没重的是不是?”
“刚好相反,”王八说道,“我觉得他有心事。”
“他怕呗。”疯子不在乎的摆摆手,“刚上道,当然害怕。”
“不是,你他妈的是怎么看人的!”王八骂起来了,“他很犹豫,你看不出来吗?”
“犹豫什么?”疯子说道,“他还要我安心走呢,要我把事情都交给他,心大的很,跟你从前一样。”
“ 你有没有想过。”王八把声音压低,“如果黄家是支持张天然的呢?”
“怎么可能。”疯子笑着说道,“你忘了我能探知别人的心思吗,这小子每天想的都是当黄家的族长,靠黄家的产业挣钱。。。。。。”
“那就怪了。”王八说道,“我看走眼了,反正这人心思不定,你要注意,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都要走了,这些话,你到时候说给方浊听吧。”
“说起方浊。”疯子烦躁起来,抠了抠头发,“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瞒着她,现在要走了,不知道到底告不告诉她。”
“你的这种破事,就别在我面前说了。”王八说道,“我想起来就想骂你,你这人三心二意的,那像个男人。”
疯子说道:“那你说我怎么办,曾婷那边都在给我办签证了。”
“我不管你。”王八回答,“你爱怎样就怎样。”
“别吵架行不行,好不容易喝顿酒。”
“方浊带着黄坤去找魏家和凤凰山了,你知不知道?”王八文风疯子。
“不知道。”疯子说道,“怎么不叫上我。”
“你这个糊涂蛋!”王八还是忍不住骂起来,“方浊会叫你去吗,难道把你从曾婷床上拉走不成。你什么时候能站在别人的角度想想问题啊。”
“签证的时间还长,”疯子沉声说道,“我在走之前,能帮多少就多少吧。”
“那你还真够义气了。”王八忍不住挪揄疯子。
过阴 十字路口 12
方浊和黄坤走到附近市镇上,两人吃了点东西,然后坐上去凤凰山的车。两人一夜没睡,上了车,就靠着座位睡觉。车到了终点站,两人才睡醒。
黄坤跟着方浊到了一个古老的苗家村寨,到处是吊脚楼。这个村寨也在大山深处,寻常很少有外人进来。方浊和黄坤走到村寨里,村人的打扮都是苗家的服饰,都警惕的看着两人。
方浊走到一个很普通的吊脚楼跟前,站立不动。看着门口。黄坤站着无聊打量着四周。这时候,看见一个老头背着竹篓,走进面前的吊脚楼,老头在进门的时候,肩膀颠了一下,竹篓掉了一个东西出来,那东西掉在地上,慢慢爬动,黄坤看到是一个灰黄色的蟾蜍,背上全是大小不一的疙瘩,看着让人发麻。
方浊继续站着,过了一会,那个老头又从吊脚楼门内走出来,用着土腔很重的口音对着方浊说道:“埃花在等你们。”
方浊对着黄坤点了点头,示意走进去。二人登上木制的楼梯,一步步拾阶而上。楼梯表面有很多粘液,黄坤几次都差点站立不稳摔倒。
两人上了二楼,黄坤恨不得马上退回去,地上全是蟾蜍,爬的到处都是,从指甲大小的,到巴掌大的都有,而且花花绿绿的颜色不一,看的让人发麻。
黄坤看到方浊的眉头皱起,知道她和自己一样,恶心的很。
一个中年苗家妇女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正在抽水烟。
“说来了一男一女,我还以为王抱阳来了。”那苗家中年妇女说道,“这人是谁?”
“我是黄溪的弟弟,黄坤。”黄坤知道这妇女是宋银花,“来拜访你的。”
方浊身体没有动,但是脑门在流汗。
过了一会,宋银花说道:“还是下不到你们身上,你的本事比从前更厉害了。”
方浊笑了笑,“能不能不再听那个人的?”
“你是来劝我的吗?”宋银花说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方浊沉默一会说道:“我没恶意,就是希望你置身事外,大家都好。”
“如果是王抱阳来了。”宋银花说道,“我会考虑,可是他怎么没来。”
“黄溪身上的飞蛾蛊是你下的吧?”黄坤指着宋银花说,“我们黄家什么时候得罪过你。”
“黄家没得罪我?”宋银花笑起来,“黄莲清的帐,算在黄溪的头上,不算过分吧。”
黄坤不说话了,宋银花跟黄家有仇,而且是黄莲清结下梁子,很明显了。
屋内的腥气越来越重,方浊拉着黄坤往回走。
宋银花在身后说道:“如果黄家人单独来找我,你和王抱阳不帮他们,他们赢了,我就服气。”
黄坤眼睛突然一花,脚下突然空荡荡的,发现自己摔在路面上。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方浊用手在黄坤的头顶上摸索,“还好,没中她的招。”
黄坤惊讶的对方浊说道:“你有这个能力!怎么没看你用过?”
“没事用这个能力干什么。”方浊说道,“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我们怎么对付她?”
“再说吧。”方浊说道,“可惜王师兄不会来找她。”
“现在我们怎么办?”黄坤问道。
“我还是去跟王师兄说说。”方浊苦笑着说道,“只是帮我来说句话,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过阴 十字路口 13
疯子又到了福利院,去看望秦小敏。疯子已经知道,王告知过福利院的员工,准备给秦小敏安排手术。疯子坐在秦小敏的病床旁边,对着秦小敏说道,“小敏,我问你一件事情。。。。。。。”
“叔叔陪我玩。”秦小敏正抱着一个布袋熊,这是疯子带来的。
“你如果不做手术,会不会怪我?”
“陪我玩。”
疯子把头给捧住,“你以后跟着黄家的哥哥,还有个大姐姐陪你玩,好不好,那样你就不用做手术了,你要帮他们。。。。。。”
秦小敏茫然说道:“他们陪我玩吗?”
“他们陪你玩,”疯子说道,“但是你要帮他们,帮他们对付坏人。”
“谁是坏人啊?”秦小敏说道,“叔叔不陪我玩了吗?”
疯子站起来,用脚把地下的一个痰盂踢得老远。
“你吓到她了。”王八站在疯子身后说道。
疯子回头一看,曾婷和王八站在门口。
“你要是让秦小敏当做人傀,”王八说道,“那你和罗师父有什么区别,还有,你认为方浊会答应你吗。”
“那怎么办?”疯子说道。
“别瞎想了,你以为这样就好过一些。”
疯子叹口气,和王八曾婷走到屋外。
看样子是曾婷找到了王八,王八知道疯子在这里,带曾婷过来的。
曾婷憋了半天,对疯子说道:“我和同断武真的没什么,你别瞎想了。”
“我知道。”疯子摆摆手,“我想的不是这些。”
疯子把王八盯着看,王八说道:“我答应过董玲。。。。。。”
“我们已经对不起过老赵,”疯子说道,“现在又要对不起方浊了。”
“我尽量劝她。”王八说道,“你该走就走,别惦记。方浊这边我来跟她好好说,让她还俗算了。”
疯子说道:“你劝得了她吗?”
“她当年一直听我的。”王八回答,“应该能听我的劝,老严都死了,做这些事情,对她来说有什么必要。”
疯子和曾婷跟王八又随口聊了两句,王八接了个电话,先行告辞。
疯子对曾婷说道,“还在生我气?”
“我迟早要被你气死。”曾婷说道,“罚你陪我回家,见见我爸妈。”
“你还是生我的气比较好。”疯子笑着说道。
曾婷用手捶了疯子肩膀一下,疯子把曾婷的手给抓住,两然算是和好了。
过阴 十字路口 14
方浊和黄坤回到宜昌。黄坤马上要开学,和方浊告辞回到学校。
黄坤走进校园,看到学校里学生们三三两两的走在道路上,心里感觉非常奇怪。半年前,自己和这些同学都是一样的生活、学习,可是现在,自己短短几个月,经历这么多事情,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慢慢升起。
黄坤在校园里漫无目的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东苑,陈秋凌的宿舍所在。
黄坤坐在东苑外的草地上,心里慢慢把这几个月的事情,慢慢梳理,可是越是想,心里就越是乱。师父方浊都是没有什么心机的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金仲和王抱阳看起来也不是宵小无良的人物。
可是爷爷当初的遗言却让自己听从张天然的命令。
自己到底是该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还是爷爷的嘱咐。这个抉择太痛苦。最好就是师父跟着他的老情人离开,方浊也还俗,自己把金仲也劝说退出,这样自己跟着张天然,就和他们没有任何冲突。这该多好。
可是。。。。。。。黄坤不仅摇着头苦笑,自己算哪根葱,他们会听自己的吗。
“黄坤、黄坤。。。。。。”
黄坤正在想着纠结的事情,突然听到有人在喊他。
黄坤顺着声音看去,策策和陈秋凌正从东苑宿舍里走出来。黄坤站起来,走到她们跟前。
“你在犯什么傻啊?”策策笑着说道,“一个笑嘻嘻的。想什么好事情了。”
“想到又开学了,和同学在一起,开心不行吗?”黄坤说道。
“你开心看到我小姨吧。”策策不给黄坤留一点情面。
陈秋凌笑吟吟的看着黄坤,“我寒假回家了,谢谢你。”
“没什么。”黄坤挠着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举手之劳。”
“陪我走走吧。”陈秋凌说道,“我假期借了几本书,帮我拿去还给图书馆。”
黄坤受宠若惊,连忙接过书。帮陈秋凌拿着。
“那我呢?”策策撅着嘴问道。
“你那凉快那呆着去。”黄坤没好气的对策策说道。
策策看了看陈秋凌,陈秋凌只是笑。策策气的跺脚,向着车站走去,走了两步,对着黄坤说道:“你拽什么,看我怎么收拾你。”
“大人说话,你小孩子跟着干嘛!”黄坤很不得策策马上消失。
黄坤和陈秋凌抄近路走向图书馆,走在小山包上,林间的小路幽静无比,两个人并肩走着,胳膊有意无意的触碰几下,黄坤心一横,就把陈秋凌的手给握住。
陈秋凌没有反抗,当做什么都发生。黄坤心里狂喜。
“你会不会嫌弃我,”陈秋凌说道,“从老习俗讲,我嫁过人。”
“那算什么嫁人。”黄坤不屑的说道,“谁在乎那个事情。”
陈秋凌因为冥婚是事情,一直没有接受黄坤。黄坤知道,自己和陈秋凌之间没有任何障碍了。
“先坐一会吧。”黄坤提议。
陈秋凌找了一个干净地方,两个人放松的坐下来。
黄坤和陈秋凌肩膀靠着坐着,心里开心,什么张天然,什么凤凰山。。。。。。。这些烦恼,都烟消云散。
“我跟你说过。”陈秋凌说道,“那些追过我的男孩,都被那个死鬼吓的够呛,然后看见我就躲,只有你,不仅不放弃,最后还帮我把这事给解决了。。。。。看来你也不是只会说大话。”
“那是,那是。。。。。。”黄坤说道,“我都说了我很厉害的。一个男人,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有什么来性(宜昌方言:出息)。”
陈秋凌蜷着膝盖,双手支起下巴,凝目看着黄坤,脸上挂着微笑。
黄坤看见陈秋凌漂亮的脸孔,心神荡漾。
黄坤正要说一些表露心迹的话来,突然肚子巨疼,下腹跟刀割一样。
“完了。”黄坤说道,“我一定是中蛊了。”
“什么中蛊?”陈秋凌奇怪的问道。
“我肚子好疼。”黄坤说道,“啊呀,啊呀。。。。。。”
黄坤头顶冒出黄豆大的汗。腹内疼的厉害,原来是想上厕所。可是这小山上,哪有厕所方便。
“你到底怎么啦。”陈秋凌问道。
“我。。。。。。。”黄坤已经忍不住了,准备走了,嘴里说道,“你等我啊,我去去就来。”
陈秋凌突然意识到黄坤是内急了,用手捂着嘴偷笑。
黄坤窘急不已。
“策策这丫头。”陈秋凌笑着说道,“她是架匠,你得罪她了。”
“妈的这死女伢子,看我怎么收拾她。”黄坤实在是忍不住了,两腿并拢,向教学楼方向走去,走到教学楼的厕所至少要三四分钟,可是现在已经憋得身体发抖。
黄坤走了几步,回头看着陈秋凌,但又不好意思说话。
陈秋凌看了一会,才明白黄坤的意思。从随身的坤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扔给黄坤。
黄坤摇摇晃晃的走了,陈秋凌终于没有忍住,哈哈笑起来。
过阴 十字路口 15
疯子和曾婷两个人在国贸闲逛,两人转到一个男装品牌里,曾婷看中一件羊毛衫,让疯子试一试,疯子试了,穿着非常合身。导购小姐也说疯子穿着好,疯子把羊毛衫脱下来,眼睛瞟了一下标签,就拉着曾婷要走。
“不满意?”曾婷说道,“那我们去别家看看。”
疯子走了几步说道:“一件毛线衣都要三百多块,我那里穿得起这么贵的衣服。还是买件百把块的吧。”
“你出国,怎么也要穿件像样的衣服吧。”曾婷说道,“你看王八穿的多齐整。”
“他一直都讲究,我那能和他比。”疯子笑起来,“当年在学校,都是我借他的衣服穿。”
曾婷笑了笑,她知道疯子敏感,也就没告诉疯子刚才试的那件羊毛衫其实是三千多块。
两个人在国贸逛了半天,也没买上一件衣服,人倒是走得累了。今天天气很好,春日的阳光明媚,两个人就在夷陵广场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
疯子接了个电话,说了自己在夷陵广场靠着均瑶这边,然后对曾婷说道:“王八来找我了。”
王八来了,一起的还有方浊。
方浊看到疯子和曾婷懒洋洋的靠在一起坐着,看到曾婷打扮入时的样貌,笑靥如花,心里暗自低落。对王八轻声说道:“王师兄,放过风哥吧。让他们好好的走吧。”
“不行。”王八坚定的说道,“他一定要在走之前,把事情做完。这是他自己选的,是个男人,就得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
疯子看到王八和方浊,连忙站起来,向他们招手。
“吃饭没?”疯子问道:“我们去吃必胜客。方浊忌口,必胜客东西方浊肯定能吃。”
王八说道:“好吧。正好我们也没吃。”
四个人就走到必胜客去吃饭。
“吃披萨呢,方浊。”疯子边走边对方浊说道,“西餐不放葱姜蒜,你一定能吃。”
王八哼了一声,“你自己想吃,别拿方浊做挡箭牌。”
四个人坐在必胜客的卡座上,王八顿了顿,对着曾婷说道:“婷婷,我来找你们,是有事跟你商量。”
曾婷脸色马上变了,嘴里说道:“我不知道疯子这些倒底在做什么,可是既然他要跟我走了,能不能。。。。。。”
疯子说道:“不是还没走吗。你也说还有个把月时间,签证才办好。”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曾婷悻悻说道,“可是。。。。。。”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疯子对王八说道,“我帮方浊,尽量在出国前,把事情做完。”
四个人吃着披萨和意大利面,都食不甘味。
第二日早上,疯子在国宾的房间准备走了,对曾婷说道:“方浊这丫头太可怜,别说王八当年发了重誓,就算是他想帮,董玲也有月份了,他也不能走。”
“别人都有牵挂,王八有董玲要照顾。”曾婷说道,“我就在你眼里就无所谓了,凭什么别人都有理由,就你要去顶包。”
“别吵架,好不好。”疯子说道,“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再说也没几天了。”
“就是因为你告诉我,我才担心你。”曾婷红着眼睛说道,“其实还有一些事情,我都知道,你嘴里说过的那个张天然,是什么人,同断武对我说过。。。。。。我真的担心,我总觉得你有可能不会顺利的和我去日本。。。。。我真的不希望你有什么事情。”
“你电视看多了吧。”疯子打趣说道,“跟《天若有情》里的主角一样,主角准备和女友离开是非之地,却在最后关头死了,留下女友一个人在码头等。。。。。。”
“你胡说些什么!”曾婷骂道,“你什么时候能有个正经啊。”
疯子来开门,“走了,等你把事情办好,我就和你走。”
“别傻乎乎的去拼命。”曾婷眼睛已经红了,“你也学学王八,知道有人等着你。”
过阴 十字路口 16
疯子做的士到三峡大学的门口,方浊和黄坤已经在等着他了。
“我本不想麻烦你的。”方浊说道,“可是我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让王师兄去帮我说服凤凰山的宋银花。”
“宋银花样子变了没有?”疯子问道。
“变了,”方浊回答,“和在七眼泉那次不一样,变漂亮了。”
“女人就只知道看别人漂不漂亮。”疯子笑着说道,“你这道士也不例外。”
“我说她这么变了样子?”黄坤好奇的问道。
“宋银花本来就是孪生。”疯子说道,“她姐姐十几岁的时候死了,她炼蛊把她的姐姐给留在自己身体里,平时就用她姐姐的面貌示人,不过到了真要使出本事的时候,还是要靠她自己。”
“四大家族,魏家和黄家已经联纵。”方浊说道,“我的上司说了,没必要把时间放在南方。我们去北方,去找那些已经投靠张天然的道观。。。。。。他说了,我们都是道教,好说话一点。”
“如果说不好,怎么办?”
“他用他的方式。”方浊说道,“用武力对付,换道观的主持。”
“是哪一些道观?”
方浊从身上拿了一个本子出来,递给疯子。
疯子拿在手上看着,第一页是河南嵩山某某门派,疯子看了,又翻到第二页,是山东的某某道观,第三页、第四页。。。。。。都是北方的道观。
“已经有这么多了啊。”疯子叹口气说道。
“没事,不耽误你。”方浊回答,“你该走的时候就走。”
疯子仿佛没听见方浊说的话,他已经翻到了第六页,这一页是芮城永乐宫。
疯子把本子阖上,对方浊说道:“那就开始吧。”
过阴 十字路口 17 结束
一个月后,疯子和方浊黄坤三人到了太行山某地,三人在高耸入云的山道行走。山道在陡峭的山崖边,到右边是石壁,左边是万丈深渊。
天边的红日升起,朝霞在远处的山巅连绵不尽。疯子看着景色,不禁呆住,对方浊说道:“当道士有道士的好处,天天看着这风景,什么俗事都可以放下了。”
“那是你。”方浊说道,“别人可不这么想,不然我们巴巴的跑这里干什么。”
中午时分,三人走到了一个山顶,这个道观很小,且破旧。
方浊首先走院内,对着里面恭敬的说道:“孙师叔吗,我是清净方浊,来拜访你的。”
说了半响,终于一个老年道士走出来,身上的道袍已经很脏。向着方浊行了一个道家礼数,“真是难为你,我在这里都被你找到。”
“孙师叔,”方浊说道,“你我都曾经在严师叔的研究所里共事,我是来跟你商量。。。。。。”
“别说了。”孙道长摆了摆手,“张真人和我有旧,老严也对我不薄,但是毕竟老严已经驾鹤。。。。。你们不必劝我了。”
“孙师叔,”方浊说道,“在研究所,你对我一直很好。。。。。。”
“让你为难了是不是。”孙道长说道,“我也不是没听到消息,你们已经找了四家,一家没事,看来是听从了你们的游说,两家的住持换了,听说是一夜之间不知所踪,道观的弟子也都被遣返原籍。还有一家和你们动了手,是不是,过阴人的手段。。。。。。。哦,还有一个会御鬼的,和茅山的路子都不一样。”
疯子和黄坤都不说话,都希望方浊能劝说孙道长。
孙道长垂头想了一会,说道:“其实你们不该来的,你们能想到来找我,张真人也能想到。。。。。。你们已经连续找了四家了。”
疯子和黄坤听到这里,都紧张起来。
小小道观里,陆陆续续的走出来七八个道士,都脸色不善。
为首的那个年轻道士看见疯子了,唱诺说道:“云风兄,几年不见了。”
“熊浩。”疯子说道,“你原来一直躲着这里。”
“记得我们当年说过的话吗?”熊浩说道,“再见面,我们就没交情了。”
“你放心,”疯子针锋相对,“我不会手下留情。”
十字路口完
我当写手和疯子当神棍一样,完全是王小二过年,一天不如一天。
用宜昌话说就是:半夜里玩龙灯,越玩越转克。
过阴系列要歇歇了。
疯子和王八都跟我说,老蛇,我们也累了,你就别折腾我们了。让我们过两天舒坦日子吧。
我一想也是,宜昌鬼事本来就是打算一个故事集,怎么写着写着就成了长篇,一个长篇《诡道》还不够,现在有弄个《过阴》。
王八和疯子不被我折腾死,我自己都被自己折腾得够呛。
更何况,现在无论是《过阴》里的角色,还是我自己,都累了。
我还是安安心心写我的中短篇吧,等那时候,有写《过阴》的冲动了,就续写。怎么还是要把疯子黄坤那点事情说完。
十字路口完。昨天没说,今天补上。
从今天开始,写小短篇。
宅鬼
先从我自己身上的一件事情说起。我十一二岁的时候,猴贱猴爬,什么古怪无聊的事情都做,比如我有段时间,每天在家里的茶壶里放泡菜水,一天只放一点,把握适当,家里人喝水的时候,总觉得茶水有点问题,但是就喝不出来究竟有什么异样。故意把穿了好几天的袜子放在父母卧室隐蔽的地方,弄得父母以为家里死了老鼠。过年的时候,香烟的烟丝掏出来,把鞭放进去,再小心翼翼地把烟丝填好,拿给家里的长辈抽,结果那个长辈差点没被吓出心脏病。看见有人进了公共厕所,就往粪池里扔炮仗。。。。。。。
估计那时候,父母把我送人的心都有了。当然少不了受一些皮肉之苦。
一次很巧,照镜子的时候,我觉得我的眉毛两边长的不一样粗细,于是用父亲的刮胡刀,把较粗的左边眉毛给刮去一点,结果手一抖,刮多了。然后又去修理右边的眉毛,手有抖了一下,然后又是左边,然后又是右边。。。。。。
到最后,我的眉毛和蒙娜丽莎相差无几。
父亲看到,二话不说,就是几拐包。
结果我为此付出了代价。
晚上父母和邻居在客厅里打麻将。我在卧室里照镜子,看自己的光溜溜的额头。
看着看着,就凑近了看个仔细,看看自己到底还剩几根眉毛。结果就看到镜子里面,映照出来身后的沙发扶手边有一片白的。开始我以为是沙发上的布,可是转念一想,沙发上的布不是白色的啊。有点好奇,就继续看,然后我就看清楚了,是一个半截人的身子坐在沙发靠扶手这里。只看得见肩膀以下。我心里还在想,这是不是到家里来玩的邻居,进来坐一会的。
我就回头看看,是谁。但是回头后,去发现沙发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这时候我还没觉得害怕,但是还是鼓起胆子看镜子里面,镜子里面仍旧有个白色衣服的坐在那里,只是看不到脑袋。就那么端端正正的坐着。
我脑袋飞快转过去,镜子看到有人的地方,仍旧是空的。
这下我才被吓住了,但是仍旧仍不住去回头去看镜子,结果镜子里突然就闪了一个面目狰狞的人影出来,趴在镜子那头,然后在镜子那头一声凄厉的惨叫。
我当时的反应只有一个,就是飞快的冲到卧室门口,一把把门打开,然后跑到正在打麻将的母亲旁边,吓得哭了起来,指着卧室,“鬼——鬼——”
把父母和正在打麻将的人都吓的够呛。
但是他们马上就认为我在故意捣蛋。根本不相信我的恐惧。我让父母去看镜子,家里唯一的一个大镜子,同时也是穿衣柜的门。
我很长时间都不敢去看那个镜子。更不敢去开穿衣柜的门。我总觉得镜子后面有东西。
当眉毛渐渐长回来,这个巨大的恐惧才消除。后来我知道的事情就多了,才明白,我当时能看到那个东西,和我把眉毛刮了有直接关系。
眉毛是镇邪的,眉毛越粗的人,鬼神都避得远远的。一旦眉毛没了,脏东西就趁虚而入。
现在开始说说那些隐藏在家里的东西吧。
首先是镜子,这个刚才我已经说了,平时看不到的东西,很有可能在某个晚上,你在家里的镜子里看到。镜子越大,就看的越清楚。
其次是电视机,如果哪天家里的电视机没来由的自己开了,比如你在卧室休息,突然听到客厅里的传来电视机的响声,一般人都会认为是自己忘记了关电视,但是别质疑自己的记忆力,电视机绝不是你开的。
冰箱,大家都忽视吧。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就算是现在,我都不敢接近冰箱,特别是冰箱的压缩机间歇性启动的时候,发出那种嗡嗡的声音。到了晚上十二点之后,最好不要开冰箱的门。原因很简单——因为冰箱里面温度比房间里别的地方低。
还有就是床下面了,我听人说过很多类似的情形,小时候,他们躲在床下玩游戏的时候,发现床下面好多人,有的躺着,有的蹲着。。。。。。要是半夜睡觉,突然发现床沿边有一条胳膊,就当什么都没看见。没事的,只要不招惹就行。
现在中国农村很多地方,都是在大门背后,放一个神龛供奉的,就是把那些东西都请到门后。所以你到农村去做客,看见别人门背后有香炉,撒的有米,就别太好奇,任你怎么问,主人家都不会告诉你,那些东西的真实作用。
客厅的天花板和两面墙之间的夹角,那地方有东西。你要是想看到,也简单,到晚上,把所有的等全部熄灭,越暗越好,然后你拿一个蜡烛,用手掌隔出一个影子出来,把手掌的影子对准我说的那个夹角,你就能看到,一个男人蹲在那个角上。我曾经在一个停电的深夜,点着蜡烛去上厕所,走到客厅,刚好就看到那个夹角有个蹲着。
现在要说的就是浴室了。一个人户家里,什么地方最恐怖。就是浴室。如果是大众浴室和公共厕所,这种情况就更甚。
晚上十二点后在浴室里洗澡,大家难道没有莫名惊慌的感觉吗,总觉得浴室里有看不见的东西。但是就是不知道在哪里。
相信自己的感觉,这是本能,为什么动物能在天灾之前大规模逃避,就是因为动物没有丧失这个能力。而人类也是有的,只是被压抑而已。
洗淋浴的时候,闭上眼睛,就会不安。现在我说说原因,因为莲蓬头这个地方,是吊死鬼最喜欢的。当你在头发上抹了洗发水,闭上眼睛揉搓头发的时候,吊死鬼的头发也顺着水丝垂下来,和你的头发混作一团。吊死鬼也很喜欢洗头发的。
如果你没洗头发,热水的蒸汽在头顶漂浮,那就别向上看,吊死鬼的脑袋就搁在莲蓬头上面,盯着你看,等着你洗头发。
浴室的镜子里也有东西,经常会在你化妆、敷面膜(男人就是刮胡子)的时候,趁你不注意,把梳妆台上的某个小玩意给抓进去,让你怎么找也找不到。但是突然就在某个很熟悉的地方给发现了。
然后人就又被自己的常识说蒙骗,认为是自己突然忘了,根本就不服从真实的感受——你真的没忘记,拿东西只是被镜子里的东西给拿走,又还回来的。
晚上对着镜子梳妆的时候,如果你梳头梳得够慢,你会发现一个和你身形差不多的女子,用同样的方式梳头。而且就站在你身边。
特别是洗澡洗到一半,突然浴室的灯灭了。那我恭喜你,你身边至少站了三四个人。都在抢着用水洗澡。这个时候,你千万别拿肥皂,他们会跟你抢肥皂的。如果你用沐浴露,有可能拿在手上的瓶子,根本就不是你常用的沐浴露瓶子,挤出来的东西,可能是一些粘液,那些粘液就是口水。
半夜最好不要上公共厕所,男人就在野地里上厕所算了。可女人。。。。。。我就只能说,最好还是叫上同伴吧。
好多人都在晚上上厕所的时候,总觉得厕所肮脏的坑洞里有东西,有的人还看到有手伸出来。连续冲水也没用。这是真的,很多东西都躲在哪里。
我记得微笑就对我说过,她读高中的时候,一个同学晚上上厕所,回来了发现脚背上滴了两滴鲜血。她也没来大姨妈,怎么想也想不通,这两滴血是从那里来的。
所以,大家千万别认为家里比野外的古怪东西少。
要是不信,你们和我小时候一样,把眉毛刮干净了,把我上面说的地方都去看看。就知道了。
与时俱进 上
记得是在柏杨的杂文里看过他写的一篇文章,大意是欧洲人,在非洲丛林里发现了一个食人族的部落。这个欧洲人为了让食人部落变得开化起来,就把酋长的儿子带到了欧洲文明世界,教这个野蛮人学习先进的科学文化知识和文明,比如吃东西各种礼仪。教育得非常成功,野蛮人被改造成了一个谦谦君子。
然后让这个酋长的儿子回到他的家乡,那个欧洲人的目的,让酋长的儿子去潜移默化的改变族人的野蛮习俗。
几年后,这个欧洲人再一次拜访那个非洲部落。酋长的儿子现在已经是酋长了,酋长大摆筵席,迎接自己的老师。
可是这欧洲人,发现,筵席的主菜,还是烧烤大活人。
于是欧洲人就质问自己的酋长学生,我带你到欧洲,让学习那么多先进的知识,让你接受普世价值,为什么你还是这么野蛮,仍旧保留如此落后的风俗,你在欧洲那么多年的教育,都白费了。
酋长学生大惊失色的说,我一直没有忘记你的教诲啊,你看,我们现在吃人肉的工具,都是银质的刀叉,而且吃人肉的礼仪,和在欧洲的方式是一模一样的。我学的很到位啊。
其实这是个又冷又黑色的段子,但故事让我笑了很久。如果柏杨在夸张点,让酋长学生问欧洲老师,人肉上来是是要七分熟还是八分熟,就更有趣了。
鸦片战争开始,中国开始逐步打开国门,接受世界领先的科技,开始现代的工业化进程。一百多年过去,很多东西仍旧没有改变。
比如现在起房子流行的看风水,起的越高,越是地标性的建筑,对风水就越讲究。
就算是修建高度工业化的工厂,开工前也是要祭神上香。
算命的在网上到处都是。
玄学网站,让你只要输入阳历生日,就能把你的生辰八字,人生命运,全部都给计算出来。
风水大师,都是用笔记本当做计算工具的。
这就是与时俱进啊。
现在我就说说,跟电子产品有关的灵异事件。
台式电脑,都是用小音箱的。从前上网的时候,习惯性把手机放在电脑桌上,当听到音响发出咔咔咔的磁噪声,就知道有人给自己打电话了,然后几秒钟之后,自己的手机就会铃声响起。
这是很普通过的现象,电磁干扰嘛,稍微有点物理常识的人都知道。
可是我的一个朋友,偏偏遇到的磁噪,就和别人的不一样。
我的那个朋友晚上在网吧包夜上网,浏览网页,突然就听见了音箱的咔咔咔磁噪声,于是他下意识的去那手机,可是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他就奇怪,看旁边的座位上,是不是别人的手机的问题。可是自己两边都没有人。他看了看,也没在意,继续上网。
可是过了一会,音箱的磁噪声又响起来了。
他就站起来看,就发现,整个网吧只有两三个在上网,一个上百台电脑的网吧,空荡荡的。心里就有点惴惴不安,连忙大声喊网管,要网管过来看看。
网管过来了,在他的电脑主机上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把音箱的插线,拔下又插上。最后说,没有问题啊。音箱也是好的,小问题,没必要大惊小怪的。
我的同学,总觉得不对劲。反正每隔几分钟,音箱的磁噪声就响起。而且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到最后,磁噪声简直是连续不断了。
我的同学被磁噪声弄得坐立不安,拿出香烟出来抽,可是打火机刚刚点燃,就熄了,连续打了三次,都这样,第四次,他就小心翼翼的慢点按打火机,火苗一出来,就熄灭了,这时候他就非常清晰的感觉到,耳朵旁边有人在轻轻吹了一口气。打火机的火苗就是被吹灭的。
我同学心里想着,这是谁在开玩笑呢,就扭头过去一看,不看则已,一看就傻了,自己的身后的过道上,整整齐齐的站了一排人。
我同学马觉得这些人实在是太古怪了,因为这些人,都是一个模样。然后他看见这些人,慢慢向外面走出去。我同学又看向电脑,心里非常诧异,这时候,电脑音箱的磁噪大盛,噼里啪啦的响起来。
他本来就心里忐忑不安,这下就被吓得跳起来。然后一看,电脑突然黑屏了。他飞奔向收费的吧台,对网管说不上了。可是发现这个网管正在看着他诡异的微笑。网管自己的放在吧台上的电脑,也发出了咔咔的磁噪声。
现在我同学知道了,原来有很多恐怖的未知东西,虽然自己看不到,但是电脑的音箱能感应到。因为那个网管拿鼠标的手,根本就是一只枯骨。
与时俱进 下
后来我同学告诉我的时候,他上的那个在西坝的网吧,在他觉得里面有鬼之后不久,守夜的网管,被人给捅死了,估计是那个半人半鬼的网管。
现在再说U盘。
U盘是个好东西啊,体积小,放在钥匙扣上方便的很,走哪里都能下东西装上去,从最开始的几十M,到现在几十G的U盘,科技是越来越发达,U盘装的东西越来越多。而且U盘不仅能装文档,能装歌曲,能装电影。。。。。。。还能装一种东西。
这也是听网友说的事情。他说他曾经遇到的灵异的事情,就和U盘有关。他看到同事电脑里存的一个恐怖片很好看,就拷了过来。但是一直没时间看,渐渐的就忘了。
结果又一次,自己上电脑,点开自己电脑里的电影,突然发现,这不是自己找同事拷来的那个恐怖片吗,可是自己明明记得,没有拷到电脑的硬盘里啊。于是他就把播放器最小化,在硬盘里找,看有没有这个电影,难不成是自己从前下过,后来忘了的。
结果是没有找到。
他就把U盘插上去,然后查找U盘里的电影文件。果然恐怖片的电影还在。他当时就知道古怪,马上毫不留情的给删了。
然后很久没有再用U盘,一天他的同事要临时拷贝一个东西,借他的U盘,他借了。过一会他的同事就说,你U盘里怎么一个多G的照片啊,U盘都放满了。他也没怎么在意。
可是他同事又说,你还真是有毛病,同一张照片犯得着复制这么多吗。
他就把U盘拿回来,插到电脑上看,果然U盘里,全部都是照片,当他把照片打开的之后,发现照片上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站在一个小区里照的照片。他就呆住了,因为他根本就不认得这个女人。接下来,他滚动鼠标,查看下一张照片,仍旧是那个女人,同样的照片,一模一样。
后面的事情不说大家也知道了,他U盘里的照片全部是同一张照片。他吓坏了,连忙去删除,可是删了之后,文件又回复。他没招了,就把U盘格式化。仍旧没用。
里面的照片根本删不掉,但是查看属性,U盘又是空的。他以为是病毒,用杀毒软件去扫描U盘。仍旧没有用,反而把电脑给弄死机。
更加诡异的是,那个借他U盘用的同事,整个电脑里,全部是那个陌生女人的照片。看来是病毒无疑了。而且是无法清除的蠕虫病毒。
后来为什么整个网友觉得整个病毒的古怪之处,是因为他换了U盘之后,第一次使用,放在和自己和同事不想干的电脑上。诡异的照片又出现了,照片不同了,人还是那个女人,只是变成了一张车祸现场的照片。那个女人仰躺在马路上,脑袋旁一摊鲜血,鞋子都掉了。穿着还是他以前看到的穿着,样貌虽然扭曲,但是仍能分辨的出是那个女人。
那个网友以后什么文件都是从网络上发邮箱,再也不用U盘了,移动硬盘也不用。
端公 1
其实宜昌民间管那种驱鬼镇邪的能人叫端公,而不是我在小说里写的“神棍”。神棍的称呼带一点贬义,那是我为了符合小说里人物心理写的称谓。
端公,就是宜昌农村里会法术的人,一般不是正规的道士出身,都是年轻的时候和师父学艺,然后一辈子靠这这点本事吃饭的闲人。还别说,到了深山老岭里面的村落里,端公的地位还不低,平时村人有什么古怪灵异的事情,都是找端公解决。
别说,我还真认识一个人,他跟我讲过一件端公捉鬼的事情。
这个人是个俗家弟子,在某个道观拜了师父,挂了名号。很年轻,就叫他清墟吧。
清墟有一次去乡下拜访一个朋友,那个朋友就是当地出名的端公。他在端公家里,喝酒聊天。说着话的时候,端公的儿子回来了,把端公喊到一边,说了几句话。
清墟虽然没听见他们说什么,可是看他们的表情,知道说的事情肯定很重要,应该是有什么大事要处理。清墟就好奇的问出了什么事情。
端公说,邻村某个地方在闹鬼。他们要去解决一下。
清墟就问,这种事情常有吗。
端公回答,也不是经常有,象这么厉害的更是少见。今天总算是到时候解决了。
清墟本身也是有点本事的,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就说要一起去看看。端公答应了。
然后端公的儿子就把闹鬼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说是这半年来,每到月圆并且月亮四周长毛的时候,村里就有个女人,走到某个人家门口,对着门喊那家人的人名。
如果家里人多,去开门的时候,就会发现门口一个人人都没有。如果家里只有一个人就麻烦了,会被这个女人迷惑,跟着女人走。走到苞谷地的时候,那女人就变了身,身体变得魁梧,把来人倒插在苞谷地里面,刚好是把人的脑袋插入土里半截,留下嘴巴在外面。倒插在田地里的人,身体僵硬,就跟个木棍一样,栽在地里。
如果时间长了,这人的血液倒流,就会死掉。这种事情发生过,有人就看到一个死人僵硬的倒插在自己的田地里。
不过基本上被整到的人,都及时被人发现了,毕竟是在田里,去的人多。那几个被解救的人回忆道,晚上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就听见门外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自己就迷迷糊糊的答应了,然后就去开门,看见外面站的女人是自己认识的熟人(可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那一个了,可能是被鬼迷惑,把陌生人当做自己的熟人),那女人就说自己家里有什么什么急事,要帮忙。于是就跟着走了。
走到田边的坎子上,那个女人突然就变了,面目狰狞,而且力大无穷,把自己倒栽在土里。整个过程,一点放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等着别人来解救。
这种情况在好几个人身上都发生了,可是硬是没有一个人记得那个女人样子,到底是谁。
这个端公已经查这件事情很久了,可是他在几个村里查的时候,又相安无事,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好像是那个女鬼知道端公在找她,不敢现身。
现在就是那个端公的儿子说,已经找到是那一家的女人了,是另外一个端公找出来的。现在那个端公正在村口等他,一起出镇鬼。
于是清墟和端公,还有端公的儿子,走到村口,看到另外一个端公了。他们一起向另外一个村子走去。在路上,两个端公就边走边说话,说的都无关痛痒的话,时不时还笑出声,很开心的样子。路上有人的碰到,还以为他们是去什么地方吃酒席去的。
当他们走到另外一个村子里的时候,就突然都不说话了。脚步也变轻。然后就拐了一个弯,走到一个村户的门口。那个村户的房子很旧,门板上的油漆都掉的差不多了。
四个人站了一会,端公的儿子就飞腿去踹那个大门,可是门是门闩很严实,踢不开。
村户的屋里就叮铃哐啷一阵乱响,端公的儿子就在门口念一些古怪的东西,清墟听着像道教的咒语,但是具体的词语又不是。
闹了一会,门还是没开。
这个村里其他的村民,被这个动静惊动,陆陆续续来看热闹。看见两个端公都站在门口,都七嘴八舌的说,这家里是不是闹鬼。
端公就气愤的说,这个家的寡妇,上次在说家里喂的羊子走掉了,到他家里问羊子在那里。他告诉寡妇,羊子卡在山涧里某个石头缝里。那个寡妇本来说要给他一百块钱。可是找到羊子之后,这么多天了,还不给钱,不给就不给,总要有句话撒。现在钱也不给,话也没得,儿子就有点生气。。。。。。云云。
然后两个端公就带着儿子和清墟往回走。
在路上,清墟就问,这么不说实话。
端公就说,那个女的,白天的时候,就和正常人一样的,下地干活什么的、如果直说的话,她会被同村子里的人嫌弃的,那样她就不能在这生活了。再说了,收的只是跟着那个女的一个鬼而已,如果闹大了,鬼现在没收到,到了第二天,那个女的,就不会再有人理她或帮她了。本来就是个寡妇,蛮可怜,就不要这么把人逼上绝路了。
后来那个端公还是事情解决了。他在白天大中午的时候,不动声色的走到那个寡妇身后,突然就一声大喊,那个寡妇被吓得倒在地上。然后旁人就看到,那个寡妇的身体里就跑出一个人影,飞快的向前飘,端公就拼命的追。把一个田埂都跑完了,端公也没追到那个人影。后来那个人影飘到一个堰塘边,就消失不见了。
端公马上叫人拿水泵来抽水。抽了一个下午,把那个小堰塘的水给抽干。于是大家就看到堰塘底的淤泥里,一条一米长的鲇鱼在挣扎扭动。
村里人就说,怪不得这个堰塘扔了鱼苗下去,捞不起来鱼呢。原来都被这条鲇鱼给吃了。端公就说,幸好这鲇鱼现在被找到了,等这条鲇鱼再长一年,就要拖人下水了。堰塘里的鱼虾都被它吃干净。接下来就要吃人。
于是大家把鲇鱼抓了上来,放在地上用锄头给砍死。然后把鲇鱼给砍成几段,才发现鲇鱼肚子里好多鱼子,都是黄豆大小。端公就后悔的说,早知道还有两条,就不该这么冒失了。现在迟了,那两条鲇鱼已经钻到地下,无论这么抽水都找不到了。
端公 2
我还听说另外一个端公的事情。是宜昌文联的一个前辈,严铭和我吃饭的时候,跟我讲的。
严铭是长阳人,土家族,他跟我说的就是他老家的端公的事情。
说是他老家的一个富庶人家,放在家里的值钱事物莫名其妙的丢失,每次都只丢一点,无论这家人把这点首饰钱财放在什么地方,隐藏的再好,仍然一点点变少。
这家人的当家男人就觉得是有什么东西在捣乱。就请了附近的端公来看情况。
那个端公就看了看家里的情况,然后闭上眼睛想了一会事情。然后就走出门,算着路走,结果走了一半,就不走了。然后又回头。回到那户人家的家里。
回到屋内之后,就在门框上挂了一个东西,对那户人家的男人说道:“如果是黄鼠狼、壳马精之类的东西作怪,就没事了,它们要是再来,一定死在你家门口。”
结果过了几天,那户人家的愁眉苦脸的又来找他。原来是他家的儿子脖子上缠了一根细线,箍的紧紧的,怎么扯也扯不断,剪子家剪不断,人都快断气了。
端公一听,大惊,连忙跑到那户人家的家里,施了法术把那个细线给松开。
端公就埋怨,自己儿子不成器,就说清楚嘛,差点出了大事。搞出人命来,都麻烦。
于是这家人,又反过来给端公赔不是。
说实话,我觉得这些端公都很有人情味。蛮可爱的。
洋装 1
这两天又看到门户网站有关于外贸衣服是洋垃圾的新闻。就想起了我九六年短暂的练摊日子。因为那时候,我练摊主要卖的商品就是衣服,而且大部分就是洋垃圾衣服。
九六年,我从学校毕业后,没有找到工作,在家里吃闲饭。我们一起在沙市读书的四个好朋友,其他两个找到了正式单位。还有一个华哥和我一样,宜昌的毕业办不给我们分配,因为那时候宜昌的工厂很多都倒闭了,我们学的专业,又是工科,所以分配不出去。
华哥的头脑很精明,很快在商场找了一个差事,推销冰箱和空调。我整天无事,就陪着他在商场里聊天,为我们的前途长吁短叹。结果聊着聊着,就谈到了做生意上面。
当时沙市的经济比宜昌强很多,那时候沙市红门路的小商品批发市场,很厉害的。川东鄂西的小商品集散地,就在沙市红门路市场。那时候宜昌的长江市场和金东山市场都还没影子,金山银海小商品市场,还是以食品为主。跟沙市的红门路市场相比,差得太远。
我们就商量着,从沙市的红门路市场进货,然后在宜昌卖出去。卖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华哥家附近的东门市场,一个是我们宝塔河的合益市场。当时有一种红色的水货羊毛衫在宜昌很畅销,我们给沙市的马老板打电话,让他在红门路打听进价。就发现,那个红色的羊毛衫在红门路市场批发价是十八块一件,我们在宜昌可以卖到四十块一件。两个人当时就兴奋起来。华哥马上在商场辞职,我们各自在家里找父母拿了一千块,作为本钱,开始做三道贩子,开始我们的富豪梦想。
我们第一次进货,就奔着那种红色的羊毛衫去的,我们进了八十件,然后在东门菜市场找了个地方,给市场一天管理缴两块钱的费用。用钢丝床摆上进来的羊毛上,吆喝着四十八一件卖,然后顾客还价,卖到四十。
半个月我们卖了六十件,两人第一次做生意就挣到钱了,开心的很。然后就又去进货,这次进货,心里有了底气,就不像第一次进货那么执着了,而是在红门路市场里到处转悠,看有没有更多的商机。
结果,我们别一家批发门面里的花花绿绿的衣服给吸引住了。
都是上好的布料,样式也非常新颖。关键是价格非常便宜,从五块一件到十二块一件不等。当时我们就被打动,两个人商量一会,然后不进那种水货羊毛衫了,把手上的钱,全部买了那些衣服,整整四五包。等我们晚上回来后,把衣服整理好,准备第二天再去市场卖的时候。刚好,我们另外的两个哥们来看,结果在国贸上班的燕子,马上就指出来,这种衣服是二手货,是外国人不穿了,倒卖到中国来的。
我和华哥面面相窥,两千多块的东西,买了几包垃圾回来!
当时我们真的不知道,就觉得这衣服样式不统一,而且成色的确不那么新,就是没想到是外国人不穿了的旧衣服。
没招,两个人只有硬着头皮继续卖。
还别说,这衣服能挣钱。卖得比水货羊毛衫更加好。十来天就卖了七七八八,而且利润比水货羊毛衫高得多。
我和华哥尝到甜头,于是又去进货。再进货的时候,我们就基本明白了,这些衣服真的是从国外进来的洋垃圾。
为了保留一点道德感,我们把每一件衣服都仔细洗了一遍,洗的时候,用巴斯杀毒液浸泡,然后晾干再熨整齐。
而且其中几件衣服特别好,样式和版型都很不错。
我和华哥舍不得卖,就留下自己穿。
华哥选了一件布料柔软,而且很厚的衬衣。在秋天的时候,穿在身上很拉风。还选了一件休闲西服,天冷的时候,就套在外面。
我就选了一件夹克,披在身上。
倒霉的事情就开始了。
多年后,我回想活很多次,如果当年不是因为华哥穿了那两件洋垃圾衣服,我们也许就真的慢慢练摊,然后把生意做大了,走上做生意的路子,现在也许早就衣食无忧。
事情就从华哥穿上那件衣服开始。
洋装 2
华哥很喜欢自己挑选的那件衣服,每天都和我练摊的时候,都穿着。早晚冷一点,就把西服给穿上,中午热了,就把西服脱在一边放着。
两个人同时一个用扩音器吆喝,另一个就和顾客做声音。吆喝累了,就轮换。
可是华哥也真是太喜欢这两件衣服了,一连穿了好多天,他都不换。我就奇怪,这衣服总是要洗的吧。穿这么多天了,每天还在穿。
我把我的疑惑给华哥说了。
华哥不在乎的说道,“洗,我明天就洗。”
结果第二天,我们出摊的时候,他仍旧穿着那件衣服。
华哥身上的衣服已经很脏了,衬衣是深色的,可是领子已经看得到黑色的污渍,西服的袖口已经泛出污垢的亮光。
我忍不住提醒华哥,华哥回答就不耐烦了,“我就爱穿着,管那么多干嘛?”
我就不说了。
有一天,和往常一样,我和对顾客推销衣服,让顾客试穿。华哥拿着扩音器喊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接下来就应该是“过了这村,就没那个店。。。。。。”
可是我正在把衣服拿给顾客的时候,突然听到扩音器的声音变了,华哥在扩音器里说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顾客也听到了,对我说道:“你的伙伴,会说外国话呢。”
我仔细一听,华哥说话,果然和卡通片里的日语差不多,而且说的很顺,一点都不滞涩。我正在奇怪。华哥的声音又变成了,“大家都来看一下,外贸进口的衣服,南朝鲜的、日本的都有。。。。。。”
我连忙对华哥说道:“你刚才说什么啊,你什么时候会说日语了?”
华哥说道:“没有啊,我怎么会呢。”
我要招呼客人,就暂时不追问。把生意做成之后。等顾客走了,才又问华哥:“你刚才明明说了日语的。”
“是吗——”华哥把头扭过来,看了我一眼。
我心里陡得一紧,华哥仍旧是华哥的样貌,可是他的表情绝不是他平时的表情了。
洋装 3
华哥从那天开始,我就发现他的变化一天比一天厉害。有时候收摊的时候,还对我说,“辛苦了。明天继续努力。”
我晕,这家伙什么时候,用这种强调跟我说话了。
国贸上班的燕子又来了,我把华哥的事情跟他一说。燕子说道,就知道你们卖的衣服很不是好东西。我说怎么啦。
“这些衣服的来历,你们知道吗?”燕子问道。
“不就是洋人不穿的旧衣服嘛。”
“这都是八成新的衣服。那里很旧了。”
“外国人有钱呗。穿了两天就扔了。”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你到底要说什么啊?”
燕子接下来的话,就把我吓坏了。
“这些衣服都是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每一件都是一个死人身上脱下来的!”
“那你怎么不早说?”我埋怨燕子。
“我以为你们知道啊。”
燕子抽了抽鼻子,就觉得你们这些衣服味道古怪。
我的确问道这些衣服有一股难以名状的怪味,但是我一直以为是运输过程中,衣服闷在集装箱里一种霉味,但是又不是潮湿的霉味,很难说的一种味道,谈不上是臭味,而且还有点香味,但是闻着又觉得不舒服。经过燕子的提醒,我猛然想明白了,这个是一种用来掩盖尸臭的劣质香水味道,但是尸臭虽然掩盖了,但那种沉闷的味道,还是没有消失。
我目瞪口呆。
一定是华哥的衣服有古怪。
洋装 4
再来说华哥吧,我们挣了一点钱,两个人分了。我还在考虑怎么把钱用来进货。可是华哥不一样,华哥买了一个游戏机。那时候最流行的家用游戏机——土星。
华哥每天白天跟我练摊,晚上就打游戏机。白天的时候,就打瞌睡。看样子是通宵打游戏机了。我就不乐意,凭什么就我一个人做生意,他偷懒呢。
两个人话不投机几次,就闹翻了,然后我出钱把他的那一份货给买下来,自己继续做生意。而华哥就乐得自己去不分白天黑夜的打游戏去了。
这时候,华哥已经把那两件衣服穿了一个多月。
我一个人练摊,又要搬钢丝床,又要搬货,吃饭上厕所都没人轮换。搞了几天,实在是没招了,就又去找华哥,希望能说服他,不要打游戏了,两人合伙做生意。
那天我收了摊,到华哥家里去找他。刚好他父母出去有事,就对我说,华哥自从不做生意了,天天就呆在家里打游戏,不是办法,让我劝他。
我说我就是来找华哥跟我回去做生意的。
于是我进了门,客厅灯亮着。可是华哥卧室里没开灯。就说电视机亮着,华哥坐在地板上,正在专心致志的打游戏。
华哥的背影对着我,他的脑袋对着电视机,根本就不知道我来了。
我走到华哥的背后。看见华哥正在玩一款通关游戏。华哥打的非常投入,边打边兴奋的说话。
我听到华哥说的话,心里透凉。他说的是日语。
接着我看着电视机上的游戏画面。我看清楚之后,差点没吓得喊出来。
那个通关游戏应该是《合金弹头》,游戏本身没什么,可是里面是两个角色在配合双打!
可是屋里只有华哥一个人啊,我头皮发炸,看着华哥的身边,另一个游戏柄,就放在他身边不远的地上,我实在是不敢去想,那个游戏柄是不是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操作游戏。。。。。
华哥现在穿着那件衬衣,那件休闲西服,正放在一边,那个游戏柄的后面。那股古怪的味道非常浓烈,比我练摊时候,所有的垃圾服装放在一起更加浓烈。本已经习惯那种味道的我,胃部一阵又一阵的犯恶心。
我心里害怕,就把华哥卧室的灯给打开。
“你干什么?”华哥一跃而起,把我推开,然后把灯给关了。
结果我看见你电视里的游戏画面,上面另外一个角色,没有了控制,一动不动,很快就GAME OVER。
洋装 5
华哥把手柄给放下,慢慢转过身来,看着我。我看见华哥的脸,心里说不出来的惊愕。我随即又把灯给打开。看到华哥的脸色苍白,皮肤看着跟一张透明的纸一样,网状的红色血丝在皮肤下看得很清晰。
华哥沉默一会,对我说道:“疯子,我好像被鬼缠住了。”
“你自己也知道啊?”我说道,“一定是的,跟你穿的那件衣服有关系。”
华哥眼睛向地上的那件西服看了一眼,我忍住心中的恐惧。慢慢把那件西服给拿在手上,慢慢翻看。看了一会,发现在西服内侧,有两个文字,是用黑色的丝线,人工绣上去的。这两个字很好认,是汉子。
“武藏”
我嘴里念了出来。
华哥点点头,原来他自己早就发现了。
“这个人是自杀的。”华哥说道。
“你怎么会知道的?”我问道。
“我穿上这件衣服之后,就知道了。”华哥说道,“可是我没办法,每天早上我就忍不住要穿这件衣服。”
“我帮你把衣服给烧了。”我说道。
“那个武藏,生意失败,自杀的。”华哥说道,“上吊死的。”
我背上开始流汗了。忍不住向头顶看了看。果然看见天花板上吊着绳子。
“已经好几次了。”华哥说道,“昨天最凶险,幸好绳子不结实。”
“你怎么不给别人说!”我对着华哥大声说道,“你怎么出来找别人看看。”
“他不准我出去。。。。。”华哥终于说出来了,“我拦着我。”
华哥说话的时候,看着我,但是他的眼光表露巨大的恐惧,而我站的地方,正好是门口。
我身上的皮肤开始战栗,我能感觉到有人站在我旁边了。错了,不是人,而是那个自杀的武藏。
我顾不上许多,一把把华哥给抓住,把他往卧室之外拖。当把华哥拖到门口的时候,华哥尖叫起来,怎么也走不出卧室的门。他用脚把门框给抵住,我费了好大的力气也拉不动他。
我手上抓着华哥的衬衣,拼命的往外扯,华哥继续大喊。最后,我发现华哥的叫声,是因为他很疼痛才发出来的。
我手上更加用力,把华哥身上的衬衣给撕破一点,这时候,我才明白华哥为什么不肯脱掉他身上的衬衣了。他根本就不是喜欢这件衬衣,而舍不得脱掉。而是那件衬衣已经和他皮肤紧紧粘连在一起。衬衣撕裂,他的皮肤就露出了通红的伤口,但是没有流血。
我被华哥身上的古怪给吓住,再也没有胆量拉扯华哥了。
于是,我和华哥都静静的站着。屋内日光灯光亮变弱,然后开始一明一暗的闪烁。我隐约就看到,那个西服慢慢撑起来,飘到卧室中央。
“看看。。。。。。”我用手指着那件衣服。
华哥对我说道:“就是他,他就穿着西服,整个晚上就站在那里,动都不动一下。一直站到天亮,再把衣服披到我身上。”
我手足无措,华哥央求我不要走,陪着他。我们就一直等到他父母回来。华哥的父母看到华哥身上样子,也吓傻了。马上去送他到医院。
到了医院急诊,医生一看,就说道:“又是这种皮肤病,这是一种真菌感染,我已经见过几个这样的病症了。不难治,就是把衣服扯下来的时候,有点疼。”
医生边说,就用碘酒慢慢从华哥的颈部开始擦拭,边擦洗,边把衬衣给撕下来。华哥疼的呲牙咧嘴。
等把衬衣完全扯下来,华哥身上皮肤全部是通红的赢痂,斑斑驳驳。
“每天打抗生素。”医生开始开药了,“一个星期就好。”
我又陪着华哥和他父母回到他家里。发现华哥卧室里的那件西服,已经挂在阳台的一个吊钩上,随着风飘动。
华哥想都没想,用撑衣架把那件衣服捅到阳台之外。
我回去后,把那些洋垃圾衣服全部给烧掉。我和华哥第一次做生意的本钱就全部赔了进去。然后我就找单位去上班,没有做生意了。想起来真是倒霉。
如果不是那件可恶的衣服,现在我也许把生意做到国贸的大卖场里面了。
过阴 永乐宫 1
黄坤看了看双方的人数,心里掂量,自己和师父还有方浊到底有没有胜算。看样子那个董浩和师父有打过照面,从他们交谈的语气,可以知道董浩的本事和师父是差不多的。至于那个孙道长就不用说了,他本来就是方浊的长辈。他们都是熟人,却因为立场的分歧,成为敌人。如果不是老严和张天然的龃龉,他们很有可能就是关系融洽的好友。黄坤心里混乱,其实自己何尝不是在纠结,师父和方浊是什么人,已经看得很明白,可是如果有一天,自己和他们站到了对立面,该怎么面对?
“我一直以为他出来后,附在你身上。”疯子对熊浩说道,“看来没有。”
“我不是好人选。”熊浩笑嘻嘻的说道,“你就别装糊涂了,他看中的是你,还有方浊。不过他是不做你的指望了,你已经和他一样,成了过阴人。”
“方浊吗?”疯子说道,“更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熊浩说道,“其实大家都把事情往宽处多想想,你和张真人那里有什么深仇大恨,张真人一直对你手下留情,而且对你有一些恩惠。。。。。。。”
疯子哼哼两声,不屑于顾。
“你学的杨任的法术,可是张真人教你的。”熊浩继续说道,“还有那笔钱,张真人都不跟你计较,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你把钱给了王抱阳做生意,听说生意不错。。。。。。”
“你给我听好了!”疯子眼睛瞪得大大的,指着熊浩说道,“要是你们再去招惹王八和他家人,我跟你们拼命!”
“你现在能赢得了我们吗?”熊浩摆摆手说道,“说这些空话是没用的。”
双方剑拔弩张,疯子已经情绪失控。连黄坤都看出来,是熊浩在故意激怒师父。
疯子冲到熊浩跟前,熊浩身边的人立马布了一个阵型,用长剑指着疯子的身边的几个方位,他们都是有能耐的道士,看得出来疯子布偶的方位。疯子的布偶,纷纷化作稻草。
疯子的行动受了控制,一时施展不开。
孙道长这边在劝说方浊,“别和张真人作对了,我们各走各的,何必要拔剑相向。。。。。”
方浊碍于情面,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出手。
过了一会,方浊说道,“我不想这样,真的不想这样。。。。。。”
山门外冲进来一群人,全副武装。把孙道长和熊浩等人团团围住。
“你真以为我们什么准备都没有,来自投罗网的吗?”疯子说道。
“接手老严部门的人,做事很绝啊。”熊浩脸色变了,“真是不留余地。”
“你们都暂时别动。”疯子对那些全副武装的人说道,“就让我和他之间来个了断。”
“这个不符合计划。”全副武装中一个领头的人对疯子说道。
“我不管。”疯子不耐烦的回答,“现在听我的,我说了算。”
那人看向方浊。
方浊慢慢点了点头。
佩带武器的几个人都紧张的看着领头人。领头人对方浊说道:“你不是闲云野鹤的道士,你要记得你的身份。”
方浊不再理会那个领头人,示意旁人都离开疯子和熊浩一段距离,然后用脚尖在地上,慢慢的划出一套印记,划了一个方圆二十几个平方的圆圈,把疯子和熊浩框在里面。
黄坤暂时还不动方浊的用意。
那个领头人并不死心,向着圆圈走去,可是他的脚就是迈不过那个印记。领头人脑门上渗出汗水,看着方浊,腮帮咬紧。无可奈何的推开。黄坤就知道方浊用她的能力把这个圆圈的空间给隔离开来。
所有人就看着圆圈里的疯子和熊浩。
疯子对黄坤说道:“把螟蛉给我。”
黄坤拿出螟蛉,心里想着该如何把螟蛉递给师父。心里正想着,手中就空了。再看去,螟蛉已经到了师父手上。
疯子拿着螟蛉,螟蛉的火焰发出炙热的白光,疯子随即手臂横在在胸前,炎剑的火光耀眼无比。
熊浩说道:“我不带鬼的,你拿这个对付我没用。”
疯子手腕抖动,炎剑的剑尖,顶到了熊浩的下巴。但是疯子停止了动作,炎剑静止在熊浩下巴下方,连火焰都凝固。
站在疯子面前的已经不是熊浩,而是赵一二的模样,赵一二对疯子说道:“为什么非要和我一样呢,难道一辈子都背着愧疚生活吗?”
“你不是赵先生。”疯子喊道,“你以为变成赵先生的样子,我就手软了吗!”
“那你怎么不动手?”赵一二说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婆婆妈妈!”
疯子手中的炎剑不停抖动,赵一二就面前说话,“还是让王抱阳给我报仇吧,你做不到的。”
疯子咬紧牙关,炎剑猛的向前刺去。可是力道已经弱了,熊浩手中多了一把软剑,水光流动,软剑把炎剑隔挡,水火交融,众人耳朵里听到嗤嗤的声音。
疯子没想到熊浩早有准备,找到克制炎剑的武器。一时愣住。
熊浩的软剑翻转,刺向疯子的胸口。疯子左手把软剑的剑锋给捏住,一条长蛇顺着剑锋蜿蜒爬行到熊浩的手背,然后狠狠的咬了熊浩的手背一口。
熊浩的软剑掉落在地上。
长蛇继续向着熊浩的身体缠绕,熊浩的身体也边做一条大蛇,一黑一白两条长蛇相互纠缠,在地上翻滚,各自吞噬对方的尾巴。
正在纠缠扭曲的时候,两条长蛇突然分开。疯子化为平常的模样,仍旧拿着螟蛉。
但是熊浩的已经变成了一个瘦小的老妇人,头顶戴着一个破旧的草帽。草帽的帽檐宽阔,老妇人的脸只露出下半部,那是一张惨白的脸。
疯子又犹豫了,熊浩探知旁人的内心的本领,远远超越了疯子和金仲。他非常敏锐的探知到疯子内心最愧疚的地方。然后表露出来,让疯子无可是从。
这就是熊浩最为拿手的本领。
疯子的炎剑无法向草帽人砍去,虽然疯子知道草帽人是假的,但是仍旧无法摆脱内心的纠结。
熊浩化身的草帽人突然头扬起来,草帽飞开。一张脸煞白的脸全部显露,上下颚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张开,整张脸都变成蛇头。
疯子不再迟疑,炎剑直刺入蛇吻的中部。
熊浩看到疯子的脸色变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躲到一边。疯子炎剑刺中的只是一个草帽而已。
疯子的眼睛红了,反手用炎剑向熊浩砍去。
这次却是方浊愣愣站立不动,看着炎剑向自己挥过来,方浊嘴里说道:“风哥,你真的要去日本吗?”
“你变成方浊也没用。”疯子继续用炎剑砍向方浊。方浊的方位突然变换。疯子愣住,只有方浊能有瞬间移动的本领。
“假的,假的。”疯子对自己说道,然后追着方浊的身影砍杀。
方浊抬起一只手臂,护住头部,“你走了,我一个人应付不来。”
疯子的炎剑已经看到方浊的胳膊。但是硬生生的停止。
疯子回首向圈外看去,寻找方浊。
看见方浊正在圈外焦急的看着自己。情知不妙,已经迟了。
熊浩哈哈一笑,把疯子的手臂狠狠踢了一脚,炎剑从疯子的手中掉落,正当不知所措的时候,熊浩的手指已经把疯子的七寸给捏住。
疯子的信子垂在嘴边。喘不过气来。
熊浩手指用力,疯子身体瘫软,不能反抗。熊浩弯腰把炎剑拿在手上,炎剑已经化作知了壳子,熊浩仔细打量,螟蛉突然在手心消失。
熊浩一看,螟蛉已经回到了黄坤的手中。
方浊对孙道长说道,“你们走吧。”
熊浩明白方浊的意思,放下疯子,头也不回的和孙道长向山门外走去。那几个全副武装的人,把门拦住。
方浊说道:“风哥输了,我们答应了他们,不能反悔。”
领头人在摇头。
“如果你们还需要我们帮忙,就让开。”方浊声音突然变大。
过阴 永乐宫 2
领头人拿出电话,拨通后,说了几句现在的状况。然后不说话,听着电话里的指示。当听完后,把电话挂掉,领头人懊恼的摆摆手,熊浩孙道长等人,走了出去。
那些一直跟着方浊疯子黄坤的军人也从明处消失,他们重新隐蔽起来。
疯子方浊和黄坤从太行山下来,向着下一个目标走去。
下一个地方,就是芮城的永乐宫。
走在路上,疯子一脸的沮丧。方浊的脸色却很轻松。
黄坤看到师父落败,心里可惜,他看到熊浩的本事其实平平,比自己强不到那里去。可是师父每次胜算在握的时候,就偏偏手下留情。
疯子对方浊说道:“也许我真的帮不了你什么了,我太没用了。”
方浊说道:“你是怎么输的,我看得清清楚楚,谢谢你。”
“都坏了你的事了。”疯子摇着头说道,“你还谢谢我干嘛。”
“你知道为什么。”
黄坤看见脸色复杂,不知道是在苦笑,还是在懊恼。
“还记得你当了过阴人,隔了几个月才七眼泉出来的那次吗?”方浊说道。
“记得。”疯子回答,“我不敢去见王八,是你天天陪着我,嘴里说的是要我陪你去游玩,其实是你在陪我。。。。。”
“我们去了好多地方。”方浊笑着说道,“幸亏你地理好,知道哪里好玩,带我们玩了个遍。”
“可惜我们缺钱。”疯子想起往事,兴奋起来,“我们好多次都是偷偷蹭别人的车。”
“有一次。”方浊格格的笑起来,“那个司机看见后座突然坐了两个人,吓的差点没把车开到山崖下去。”
“那怪我,”疯子也笑起来,“我喝醉了,忘记告诉司机车上没人。”
“那是你不愿意蒙蔽别人的心思嘛。”方浊笑道,“你和熊浩都有这个本事,他可是把这能力当做看家的本事了。”
“我还是用这个本事做了坏事的啊。”疯子挠着头说道,“在深圳,你说你想吃海鲜,我们就大方的在餐厅好好吃了一顿,后来给了一叠废纸给老板。。。。。。”
“我没说我想吃啊。”
“你盯着别人餐桌上的龙虾,看了半天。”疯子说道,“难道不是想吃啊,一千多块一只,可我们身上连十块钱都没有。”
“那次我们是去干什么来着?”方浊问道。
“去帮老严找一个会下降头的人嘛。”疯子说道,“可是那个人去了香港。”
黄坤听着师父和方浊回忆着往事。这么多天阴霾的气氛,终于变得开朗起来。
三人到了芮城,找了地方吃饭,然后投宿。疯子和方浊不停的说笑,说着一些好玩的事情。黄坤也听着有趣,原来方浊最开始和王抱阳是一个部门的同事,可是王抱阳几个月都不知道方浊是女孩。但是疯子第一眼看到方浊的时候,就问方浊是不是王抱阳的女朋友。王抱阳才知道方浊是女的。当年的情形,历历在目。
这么多天以来,黄坤都看到师父很沉默,很少说话,更遑论说笑。不知道师父今天是怎么了,净和方浊说一些开心的事情。难道是师父的签证已经下来了,他已经要走了的缘故吗。
师父一定有话要说。
黄坤推测的非常正确。
果然,饭吃完后,疯子突然脸色又变得冷静。方浊问道,“你怎么啦,刚才还有说有笑的。现在又变的这么个样子。”
“方浊。”疯子慢慢的说道,“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都在骗你。”
“你也会骗人吗?”方浊不在乎的说道,“我有什么你好骗的,是不是曾家姐姐的事情,没事的,我早就听董姐说起过。”
“不是这件事情。”疯子语气仍旧很慢,“你不是让打听一件一件事情吗?我一直告诉你,我没打听到。。。。。。”
“你打听到了,”方浊脸色也变得冷漠起来, “什么时候?”
“你忘了我是过阴人吗?”疯子说道,“活人这边我问不出来,我可以问死人。。。。。。”
“死的是那个?”
“你妈妈。”
“哦。”方浊轻松说了一声,“她果然是死了,不然她不会不来找我的。”
“你父亲。。。。。。”疯子欲言又止。
方浊看着疯子,嘴巴慢慢撅起,“你不是第一次来芮城?”
疯子点点头。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方浊站起来,哭着说道,“到现在这个状况了,才告诉我。”
“我一直在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你。。。。。。只是遇到好的时机。”
方浊一个人走向餐馆门外。
疯子要追过去,但是走了两步就站住了,然后回到座位上,对着黄坤说道,“小子,陪我喝酒。”
“你找到方姐的亲人了,为什么不告诉他。”
“我怎么说,”疯子说道,“难道告诉她,她的亲生父亲是一个道观的住持,她母亲被骗财骗色。”
“这是方姐的命运。”黄坤说道,“她应该能接受。。。。。。”
黄坤这句话一说出来,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惊讶得说话都开始结巴,“原来、原来,方姐的父亲是不是、是不是就在永乐宫。。。。。。”
“而且是方浊的对头张天然的得力手下。”疯子沮丧的说道,“换了是你,你会说吗?”
“别问我。”黄坤说道,“我那里知道。”
过阴 永乐宫 3
马接舆在道观后的松树林里辟谷静坐已经十天。永乐宫自从在他接手当了住持,二十多年来一天比一天兴旺,香火旺盛。马接舆以为自己就这样安稳的过完下半辈子。
马接舆自己和一贯道没任何瓜葛,他不欠张天然的人情。可是永乐宫当年被日本人霸占,当做临时指挥所,是张天然暗中帮助,让日本人退出道观,并且是张天然出资重建永乐宫。五年前,当熊浩拿着永乐宫老主持和张天然的书信找上马接舆的时候,马接舆就知道,自己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马接舆一直在等着这一天,老严和熊浩都来找过自己,马接舆一直摇摆不定,老严开出的条件是进入道教协会,当一个常务理事,这是个很不错的位置。熊浩则暗示马接舆,如果天下人知道香火鼎盛的永乐宫主持当年是靠什么聚敛钱财的,永乐宫还会不会有这么好的香火。。。。。。
马接舆本能的意识到,张天然这次卷土重来,必定很有把握,于是断绝了和老严的往来。不过马接舆也不敢过多的得罪老严,张天然几次相邀,都找了借口推脱,静观其变是他最好的选择。
当得知老严去世的消息,马接舆下定了决心,答应了熊浩。虽然老严的部还有人,权衡两弊,选其轻,也只能这样了。
熊浩一个月前,警告过马接舆,要做准备了,老严的一个部下,和过阴人联手,更有另外一个部门的势力,在剪除投靠张真人的道教派别。以永乐宫的声名,绝对是躲不过的目标。
马接舆知道,自己不能再想从前一样,安心的当一个道观住持,对外界的事物不闻不问。而且熊浩已经托人带来消息,很有可能,老严身前的部下和过阴人,马上就要来了。
马接舆再也不能首鼠两端,该要面对的事情,已经躲不过。
熊浩只是带了个消息给自己,并没有援手的意思,马接舆明白的很,自己太小心了,也没得到张天然的信任,到了这个关头,也得不到张天然的帮助。摇摆不定的后果,已经显现。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击败来对付自己的老严部下和过阴人,完完全全的站到张天然这一边。毕竟大形势在这里,老严死掉,天下道家门派,已经没有人能和张天然抗衡。
马接舆早有准备,已经打听到老严的部下,叫方浊,清静派的执掌。过阴人仍旧是诡道的门人,和上一任一样,是个半路出道的人物。马接舆想到上一个过阴人——赵一二,心里矛盾。
马接舆曾经和赵一二有过一面之交。赵一二是个厉害人,能够接替他的诡道门人,一定不会差到那里。
马接舆从松林回到道观,吩咐道观的道士,院内搬动香鼎,摆成九宫的奇门。道观里的道士卖力搬动,搬了一半,马接舆突然让他们都离开道观,包括来上香还愿的香客,都好生相劝,离开永乐宫。
马接舆的大徒弟问道:“对头很强吗,为什么不留下道众帮忙?”
“没用的。”马接舆苦笑道,“他们的目标是我,永乐宫的道士没有斗法的本领。留下有什么用。”
道观内一片狼藉,所有人都慌乱收拾,几个弟子都在遣散道士和香客。大厦将倾,每个人都能感受到严峻的气氛。
马接舆在道观里慢慢行走,道观在自己刚接手的时候,破败不堪,二十多年来,自己的苦心经营,道观得意重新修缮。已经有了当年香火鼎盛时期的气势,并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马接舆叹叹气,回到自己修行的丹室。坐下静坐。慢慢等着老严的部下和过阴人的到来。
天渐渐黑了,最多再有两个时辰,他们就会来了。马接舆知道,过阴人的本事在亥时之后,最为强盛。他们肯定会在那个时候找上门来。
马接舆在蒲团上打坐,静心吐纳。
大徒弟进来了,看着马接舆。
马接舆睁开眼睛问道:“把他们都安排走了吗?”
“正在劝说。”大徒弟回答。
“那怎么不去安排,来找我干什么?”
“有个人要见你?”
“什么人?”
“有个小丫头。”大徒弟迟疑一会,才说道,“她说是来。。。。。。”
“来干什么的?”马接舆笑着说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怕什么事情?”
“她说是你的女儿。”
马接舆忍不住身体震动一下,“把她打发走吧。”
过阴 永乐宫 4
“可是。。。。。。”大徒弟犹豫的说道,“她已经进来了,她是个女流,我也不能用强赶她走。”
马接舆对大徒弟笑了笑。
“师父。”大徒弟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入道之前真的有家眷吗?是不是来讹诈钱财的?”
“那就给她一点钱财,让她走吧。”
大徒弟说道,“那就听师傅吩咐了。”
大徒弟正要走,可是听见丹室门外几个小道士正在大声呼喝,“都说我们道观有事,师父不见人的,你怎么还是闯进来了。”
大徒弟把丹室的门打开,马接舆看见说话的道士都追着跑着向丹室过来,一个身材瘦小的年轻女孩正扶着丹室的木门,看着自己。
大徒弟对那个女孩说道:“师父有事情,请回吧。如果要钱的话,我给你。”
女孩没有理会大徒弟,脚跨进丹室。仔细地看着马接舆,看了很久。马接舆的弟子正要把女孩拉扯出去,马接舆说道:“你们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去。”
弟子们都退去。丹室里就留下马接舆和那个女孩。
“你姓马?”女孩问道。
马接舆点点头,心里烦躁,这关头了,却来个女孩认亲。
“你当年为什么要丢下我妈?”女孩问道。
“小姑娘。”马接舆说道,“如果你为了钱来的话,我给你一笔钱,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吧。”
“是不是有很多跟我一样的人来找过你?”
“没有。”马接舆否认,“你是第一个。”
“哦。”女孩不说话了,继续顶着马接舆看。
“丫头。”马接舆说道,“我今天有事,如果你真的有事要问我,可以改日再来。”
“我今年满二十七了。”女孩说道,“马上就二十八,你真的没印象吗?”
马接舆不动声色,脸色凝重,对女孩说道:“没有,一点都没有。”
“我只想知道当年到底是为什么,你要丢下我和我母亲。”女孩问道,“还有,我母亲到底是什么人?”
“你问错人了。”马接舆说道,“我只是个清修的道士。”
“你是我父亲。”女孩说道,“你的本事根本不是靠修行来的,而是你天生的能力。”
“你打听我多久了?”马接舆问道。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是我父亲。”女孩轻轻的说道。马接舆发现自己身下的蒲团已经离地一尺。
“你认错人了。”马接舆说道,“天下有这个本事人,不计其数。”
女孩仍旧不死心的说道:“我妈妈到底是什么人,我从来没见过她。。。。。。”
“我帮不了你。”马接舆硬着心肠说道。
女孩不问了,反身走去。
马接舆看到她走到丹室门口,终于问道,“你姓什么?”
“我姓方,”女孩回答,“叫方浊。”
过阴 永乐宫 5
方浊走出山门,看见疯子和黄坤正站在一棵树下,斜斜地靠着树身。方浊走近疯子。
疯子苦笑道:“既然看见了,也就死心了吧。”
“你知道他不会认我?”方浊说道,“是不是?所以你一直瞒着我。”
“他苦心经营这个道观这么久,”疯子说道,“当然不会为了陈年往事,把自己得到的地位毁于一旦。换了我,也许也不会认你。”
“我不止一次听老严说起过他,”方浊说道,“知道他有和我同样的本领,可是我从来没想过,我的本事,和他有什么联系。”
“现在我们怎么办?”黄坤问道,“继续等。”
“恩。”疯子回答,“等道观的人都走了再说吧。”
夜色越来越浓。道观黑沉沉的,只有一个房间还有灯光。
永乐宫的道士和暂住的香客开来已经走完。
疯子和方浊黄坤,向永乐宫走去。一直走到那个亮着光的房间,也就是马接舆的丹室。
方浊和马接舆见面又离开,仅仅几个小时,再看到马接舆的时候,马接舆原本光滑红润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苍老。
“这里地方太小,”马接舆看到疯子三人,说道,“换个地方吧。”
黄坤心里正想着,凭什么你说换地方就换呢。
结果瞬间,黄坤就四个人突然就站在了开阔的场地上。场地上稀稀落落的摆放着几个香鼎。
现在黄坤明白刚才方浊和师父的对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马接舆同时把四个人从丹室内移动到这个场地上,而且一点都不着痕迹。这就是方浊天生的能力,黄坤在凤凰山见识过方浊使用这一本领。这本领原来是会遗传的,父亲传给了女儿。
从马接舆的神色和刚才没有什么两样,黄坤心里打鼓,看来他的能力比方浊更加精湛。
过阴 永乐宫 6
疯子身体非常紧张,疯子黄坤方浊三人每个人都化出了几个化身。团团围着马接舆,马接舆分不出,那个真身。
“只有会算沙的人,才有这个本事。”马接舆闭着眼睛说道,“当年赵一二只能化出幻想。可你不同,你能做到每一个都是真身,每一个也是幻想。”
每一个疯子都戴上了草帽,每一个黄坤都拿出手中的螟蛉炎剑。
“赵一二的算沙是死的。”马接舆继续说道,“你不同,你能做到不停的变化,永不止歇。你叫徐云风是不是,你才是真的会算沙。”
黄坤脑袋里突然听到一个声音,是师父的声音,“动手。”
七八个黄坤身体旋即把手中的长剑砍向马接舆。随即发出叮当的金属碰撞脆响,七八个黄坤的身体都分散开来,长剑都砍到香鼎上面。
疯子趁着马接舆的能力用在黄坤身上,几个分身都化而为一,站到马接舆身前,两个胳膊都化作蛇形,把马接舆给缠绕。
马接舆的身体立即换了方位,疯子的蛇身,也被移动空间,缠绕到旁边的一颗小树上。
“方浊。”疯子大声喊道,“把他拖回来。他没力气了。”
方浊站着不动,马接舆现在就站在她的身前。
马接舆不停的变换黄坤的方位,让黄坤的炎剑始终砍不到他的身上,疯子的蛇属不停的地在场地上寻找马接舆的身体,可是每次缠绕到马接舆身上,马接舆都换了个香鼎给他。
疯子急了,不停叫方浊动手。
方浊看着马接舆站在自己身前。对马接舆说道:“当道观的住持就这么重要吗?”
“重要。”马接舆说道,“当年我和你母亲都要回城,名额只有一个。我把名额让给了她,为了让他死心,我就当了道士。”
“你为什么不找我?”方浊说道。
“我不知道有你。”马接舆回答,“今天看见你施展了那个本领,才知道。”
“那我们都不要当道士了。”方浊热切的说道,“我们都走了吧。”
“晚了。”马接舆苦笑着回答,“来不及了,两边都不会放过我们。”
过阴 永乐宫 7
方浊慢慢终于动手,马接舆再也没有力气移动疯子和黄坤,躲避攻击。
疯子紧紧的把马接舆给摁住。然后用力盯着马接舆的眼睛看了好大一会。
“放了他吧。”方浊说道。
疯子不肯松手,“他刚才对你说的话,隐瞒了很多事情,这人心思太深,你别心软。”
“那又怎样?”方浊说道,“难道我为难自己的父亲。”
“他当年是骗了你妈妈,”疯子说道,“他让你母亲回城不假,但是你母亲是回城后两年,才怀上你的。”
“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方浊哭起来,“我又不想知道。”
“他到了这里用他的本事装神弄鬼,”疯子继续说道,“你母亲的钱都给了他。。。。。。他要钱就是为了讨好前任住持。”
“你能不能不说了。”方浊喊道。
“他不止你母亲一个女人。”疯子没有理会方浊的情绪,继续说道,“你妈妈知道了。。。。。。所以把你扔在道观门口。这人没他说的那么无奈,他贪钱好色,已经被张光壁收买了。”
方浊不哭了,对着疯子冷静的说道:“松开。“
疯子退开。和黄坤站在一起。
马接舆说道:“你会读心术,又会算沙。的确是很厉害了。”
疯子不做声,站着喘气。
“但是你如果和我单打独斗,”马接舆说道,“你有把握胜过我吗?”
“没有。”疯子说道,“你虽然心术不正,而且胆小怕事,但是,你的能力绝对是顶尖的。我打不赢你。”
“那你认为张真人的本事会比我高出多少。”
“个人的本事再强。也经不起人多势众,张天然的本事不仅仅在法术上面,他能召集无数教众。”
“原来你知道。”马接舆说道,“论道术,张天然的远强于我;论势力,你们诡道就两三个人。你凭什么打算和张天然到守门人那里决一胜负。他根本就不需要搭理你。”
疯子沉默一会,说道,“有个人说过,有些事情,总是有人要去做的。”
“可是你做这些事情,到底有什么理由。仅仅因为,张天然无死了赵一二。且不论你和赵一二到底有什么交情,赵一二的死,难道真要算到张天然的头上吗?”
疯子被问的哑口无言。
“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吗?”马接舆说道,“这就是你和我不同过的地方,无论我和方浊的母亲当知青的时候,还是我来永乐宫当了道士,进而当了住持,我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为了什么生活。而你呢,你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人生的目标是什么,所以你只能把和张天然决斗作为你生活的目的。却忘了究竟是为什么。”
过阴 永乐宫 8
疯子已经没有任何话讲了,击败一个原来靠言语就能做到。
“我想知道我妈妈叫什么,是什么身世。”方浊对马接舆说道。
“死都死了。问这些干什么。”马接舆回答,“就是个普通人,鼻子像你。身体不太好。”
“她姓方吗?”
“是的。”
“好吧。”方浊说道,“我不想和你动手。但是别人对付你,我就不管了。”
“我在这里呆不下去了。”马接舆说道,“几十年的心血都白费了。方浊,以后自己多小心。”
马接舆说完慢慢走了。
疯子和黄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马接舆走掉。方浊不出手,谁也拦不住马接舆的身形。埋伏在永乐宫外的人,更做不到。
黄坤没想到是这个局面。
马接舆是肯定要找张天然,他过惯了悠闲富足的生活,受不了清苦。
方浊看着父亲走远。找了一个台阶坐下来。
疯子坐到方浊的旁边,从口袋里掏出烟,抽起来。
黄坤看到师父和方浊都是颓废无比的表情,心情低落,心里堵得慌,就走到门外。靠在山门外的高墙,看着天空。黄坤心里想着,世界上的事情,实在是变幻得太快,爷爷当年的立场放到现在,还是正确的吗。
疯子一根烟抽完,叹了口气,又拿出一根续上火。
方浊喃喃的自己说起来,“我曾经设想过和父母见面的场景,想过很多种方式。比如,我是他们无奈放弃的女儿,多年来也在找我。。。。。。”
方浊随即苦笑,推翻自己的想法,“这当然不会,他们若是真的要找我,早就到道观找到我了。或者是他们离婚都不愿意养我,把我当累赘。当我见到他们,就质问他们为什么要丢下我。”
方浊愣了一会,继续说道:“可是刚才,我一点都没恨他的意思。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恨不起来。”
“他是你父亲。”疯子说道,“你身上流着他的血。”
“每一种场景的结局,”方浊轻声说道,“都是他们最终和我相认,我就有父母了,就算是只有一个也行。”
方浊就自顾自的说着多年来对父母的想念。
疯子却另有心思。打断了方浊,说道:“方浊,我们回宜昌吧。”
“是啊。”方浊说道,“曾家姐姐应该把你的签证办下来了。你该走了。”
“我在想你父亲刚才说的话。”疯子说道,“我就在想,我留下来干什么。真的,我不知道我留下来到底有什么用,其实我对张天然已经没有什么怨恨。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我非要和他作对。也许是因为我抢了王八的过阴人身份,就想延续他的道路吧。现在我想通了,我的路是我自己的,我不想为别人活。”
疯子说完,站起来长长的舒一口气,然后说道,“回去吧。”
过阴 永乐宫 9
疯子和方浊黄坤回到宜昌。曾婷的确已经把疯子签证办好,就等着疯子回来订机票。
王八看见他们都平安归来,在颐和尚景设宴,一个算是给他们接风,另一个也算是为疯子和曾婷饯行。
席间仍旧是过年的时候那些人,只是多了一个日本人同断武。
同断武现在和疯子坐在一起,不停的询问疯子过阴的事情。疯子心不在焉,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
就过半酣,王八举杯对疯子说道:“疯子,你去了日本,好好干。别灰头土脸的回来。”
疯子把手中酒杯扬起,一饮而尽,“那是一定的。”
刘院长一家也给疯子敬酒。疯子一一回敬。
当黄坤向疯子敬酒的时候,疯子说道,“小子,以后多帮你方姐了。”
黄坤一言不发,只是点头。
疯子慢慢拿起饮料,倒在方浊的面前的酒杯里。可是落入酒杯的可乐,却是白色的酒液。疯子迟疑一会,仍旧继续倒着。
倒满之后,方浊和端起杯子,和疯子一起对饮。
王八说道,“疯子,事已如此,就不再担心方浊的事情。”
疯子一听到王八这么说话,眼睛愣愣的看着王八,又看了看董玲。董玲现在已经显怀,腰身浑圆。
王八笑着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反正你别担心就行了。”
一场酒宴下来,大家都喝得沉闷。除了同断武,都没有什么话说。
然后各自散了。
刘院长一家先走。黄坤回学校。
方浊跟着王八和董玲回家。
同断武的酒店近,他自己走回去。
疯子和曾婷送完众人,准备回酒店。
疯子拉着曾婷的手说道:“能不能到了日本,不让我跟着那个同断武再搞什么鬼啊魂的?”
“行啊。”曾婷说道,“你不是说要刷盘子吗,去了那边,干什么不行,我也不愿意让你再接触这个。”
疯子和曾婷走在发展大道的路上,走了几步,疯子把曾婷的肩膀给揽住,两人在路灯下的身影合作一团。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过阴 永乐宫 10
接下来的时间,疯子和曾婷一起和两边的家人道别。
一个星期之后,疯子和曾婷在首都机场准备登机。候机厅里,曾婷坐在椅子上,摆弄她的笔记本。疯子坐在旁边,沉闷的坐着,看着对面。
对面的椅子,坐着方浊和黄坤。
方浊递给疯子一个东西,“王师兄走不开,他让我带着个东西给你。”
疯子把那个东西拿到手上,仔细看了看,微笑着说道:“原来他一直藏着这个东西。”
“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从水里捞出来的?”方浊说道。
“这东西没什么用。”疯子说道,“只剩下这么一点,里面的石灵都散出去了。”
“那他给你干嘛?”
“王八这人就喜欢做这种事情,拐弯抹角的暗示别人。”疯子轻声笑着说道,“当年就是因为这个东西,我和他先后当了术士,现在他把这东西捞出来给我,就是在提醒我,万物有始有终,我们都该退出了。”
方浊说道:“保重了。”
换登机牌的时间到了。
曾婷站起来,和疯子每人拖着一个行李箱,走向登机通道。
黄坤和方浊站着,看着两人走进通道。
疯子对曾婷说道:“当年你在火车站,我就是站在外面,看着你走进人群,那时候,我觉得我这辈子就一个人永远生活下去了。。。。。。”
“我不是回来了吗?”曾婷轻松的说道,“我可从没像你这么想过。”
疯子干笑着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方浊和黄坤,走出机场,站立一会,才拦了一辆的士坐上去。机场上一辆飞机起飞。黄坤在车窗里看着飞机升到空中,自言自语的说道,“不知道是不是这个飞机。”
方浊和黄坤回到市内。
两人走在街道上,黄坤知道方浊现在心情很不好。但是一时不知道如何劝说。
“方姐。”黄坤终于忍不住说道,“你不觉得他们对你,都太过分了吗。。。。。。”
方浊歪了歪嘴巴,轻轻地说道:“我习惯了。”
过阴 永乐宫 11
疯子和曾婷走在通向飞机的甬道里面,疯子走着走着,就停下了。
曾婷看到疯子,没有说话。同断武走在前面,看见疯子和曾婷站在甬道里不动,就催促他们快点。旁边的旅客不理解的看着他们两人,从他们身边挤过去。
曾婷了解疯子,疯子一直在犹豫,不到最后关头,疯子是不会做出选择的。曾婷不说话,就等着,她知道只有让疯子自己去权衡,才是最合适的。
疯子想了好久,终于说话了,说出来的话,让曾婷差点气死。
“我肚子疼。”
“飞机上有厕所。”曾婷说道,“你忍忍,起飞后,就能上厕所。”
“我怕做飞机。”疯子说道,“我不敢上去。”
“你不耍赖会死吗?”曾婷跺脚起来,“为什么不说你真实的理由。”
“对不起。”疯子说道,“我现在才想明白,我走不了。”
“你再想想,”曾婷说道,“我不会再有机会带你离开了。”
“我知道我会今天的决定后悔。”疯子垂着头,不敢看曾婷的眼睛,“但是我想了,也许这就是命吧。”
曾婷知道疯子已经下定决心。
曾婷伸出手,轻轻抚摸疯子的脸颊,“这次真的是分手了。”
疯子看见曾婷虽然努力保持平静,但鼻子在不停的抽吸,眼睛不停的眨动,在忍着眼泪。
同断武走了回来,好奇的问道:“云风君,怎么了?”
“没什么。”疯子说道,“我不走了。”
同断武不明所以,“为什么?”
“曾婷在日本没什么朋友。”疯子无意识的用着同断武的口气说道,“她就拜托你了。”
同断武对疯子突然的变卦,感到惊讶,但是时间紧迫,机场的工作人员已经走过来,询问他们什么情况。
“再见。”疯子向曾婷摆手。
曾婷知道没有任何转机了。苦笑着说道:“何必这么说,你也知道我们不会再见了。”
疯子看着曾婷和同断武走进飞机前端的入口。然后向回走去。工作人员追着疯子,“什么情况?你要跟我去一下警务室。”
飞机延迟半个小时后,终于起飞。
同断武做到曾婷旁的空位上,对曾婷说道,“他以前也是这经常这样的吗?”
“他早就决定好了。”曾婷摸着飞机的窗口,“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过阴 永乐宫 12 结束
方浊和黄坤走到寻蝉家门口。按了门铃,寻蝉把门打开了。
黄坤看见师父坐在寻蝉家的客厅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疯子看见方浊,对方浊说道:“我想了一个办法,可以找到张天然到底附在谁的身上。。。。。。”
疯子的语气和动作,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方浊靠在门口,看着疯子,隔了很久才说话,“真跟王师兄说的一样,你就是个傻瓜。”
(永乐宫完)
采莲船 1
我们这里每年正月十五的时候,有个民俗传统是在街上舞蚌壳精和采莲船。表演者站在制作的缤纷艳丽的蚌壳和船身中间舞蹈。看起来很有趣。
这个风俗的来由我就不不知道了。
宜昌靠着长江,辖内的水库和溪流众多。所以有很多朋友都喜欢钓鱼,其中一个叫盛林,这个人我在主线故事里提起过。现在要说的就是他自己的经历了。
盛林这个人脾气不太合群,不喜欢操心,所以三十几了还没女朋友。他的爱好是看卡通和漫画,还有那种没有书号的网络小说,合订本的那种。
上次提起盛林我也说过,他以前的工作是在照相馆里上班。虽然照相馆倒闭后,他不再吃这碗饭,但是照相作为一个爱好,还是保留下来。
他还有一个爱好,就是喜欢钓鱼。
而且这两个爱好一点都不冲突。
盛林后来找的工作不累,算是比较清闲的,他就经常到宜昌周边的水库去钓鱼。自己骑着摩托车,往大山里面骑,骑到偏僻的水库了,就下车,选择一个合适的地方,把折叠鱼竿、小马扎、盛器等专业用具都给收拾好,开始钓鱼。
其实盛林是一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他经常就坐在水库旁,边钓鱼,边静静的看他自己带来的漫画书,觉得累了就躺下休息一会。到了傍晚就收杆,骑车回宜昌,找到朋友,把他钓到的鱼给烹饪。这种单身生活其实很惬意。
一个早上,盛林仍旧骑着他的那个摩托车,从伍家区向当阳的方向骑车,过了新场之后,走到一个小路上,这里还是丘陵山区,里面还是有很多水库的,甚至还有跟湖泊一样的大水库。盛林去的那个村子和水库的名字我就不说了。总之那个地方,除了钓鱼的,和喜欢到处跑着旅游的,基本上不会有别的人去。
盛林去那个地方是第二次了。他觉得那个水库,第一是安静,四周都是丘陵小山,树木繁茂。居民居住的地方很分散,靠近水库的也不多。就是一个养鸭子的在水库旁边住着。
第二,那个水库里的鱼很多。但是水库并没有被人承包。盛林在那里钓鱼,也没有旁人来干涉。安静的很。
盛林第一次去的时候,就看见水库里有船。只有一艘船,那艘船距离盛林所在的岸边有大几十米,盛林也没怎么在意。水库里有小船没什么好奇怪的。
第二次去的时候,盛林就看到那艘船飘到岸边附近了。
盛林近距离的看到了小船,就来了好奇心。原来这个小船,就跟我前面说的没到正月十五在街上舞蹈的采莲船的样子差不多。船身都色彩斑斓的,红红绿绿。船的棚子上还吊着一些装饰用的坠子、灯笼。
盛林就想啊,原来这东西真的是有原型的。正月十五的那些竹条和彩布扎的船,还真有真实的原型。
盛林好奇,看见船距离自己近,就涉水爬了上去。
爬上去后,就看到这个船已经很有年头了。木头都开始腐朽。
采莲船 2
我之所以能把那个水库和这个小船的模样给描述出来,是因为,盛林随身都带着他的那个傻瓜相机,他当时把这些场景都给拍了一张照片出来的。
盛林上了船,照了一张船上的照片。小船上的木头的确很旧了,木头有的都残破到半截。
船不是依靠机器发动的,而是放了两个桨在上面。盛林钓鱼久了,看得出水里那里的鱼多,他就发现水库的中间,鱼更多。于是他就又下船,把渔具都拿到船上,自己划船到水库中间,坐在船上钓鱼。
果然不多时,连续钓了几条大鱼上来。
他正在开心的时候,岸上突然站了一个人,拼命的对着他喊。盛林以为是当地人,阻止他钓鱼的。只好又把船慢慢的划回到靠近岸边的地方,然后上岸。
在把船划向岸边的过程中,盛林发现,岸边的那个人在不停的后退。等盛林走上岸的时候,那个当地人已经距离岸边十几米。
盛林对着当地人说道:“我不知道这里不让钓鱼。我现在就走。”
那个当地人就说:“把你钓的鱼都带走。快点走。别在这里呆。”
盛林虽然很奇怪,还是带着他钓的鱼走了。
盛林带回来的鱼,在家里一个人吃不完,就送人。结果送到他的一个亲戚家里的时候,那个亲戚一看到鱼,就大惊失色,连忙问盛林,“你从那里钓的鱼?”
盛林心里本来就有疙瘩,听那个亲戚这么一问,就懵了。这个亲戚是懂一点道行的。
盛林老实的把在水库钓鱼的事情说了。
那个亲戚想了一会,就问盛林那个水库有没有什么古怪的东西。盛林就说那个船很怪,花花绿绿的。
他亲戚就说,“那就是了。”
然后盛林的亲戚把鱼给剖开,盛林这才看到,鱼腹里鼓鼓囊囊的好多鱼子,而且那些鱼子全部是黑色的。鱼子一碰就破,流出黄色液体,腥臭的很。
那个亲戚就问盛林去了水库几趟,上了船几趟。
盛林说就去了两次,只上了一次船。
那个亲戚就说,那你还要再去一次。
盛林就问,“不是说那个水库和船有古怪吗?怎么还要回去一次?”
亲戚就解释,“那个船不是随便就停在那里的,你上去了,魂就掉在船上。那个当地人是好心,叫你下来,也已经迟了。所以你要回去把魂给喊回来。”
采莲船 3
盛林听了之后,将信将疑。还不敢确定亲戚说的是确有其事,还是在跟他开玩笑。
于是盛林的亲戚就开始跟盛林说那个船的样子,什么什么颜色,说的和盛林说的一模一样,跟亲眼所见一般。
盛林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亲戚没有骗他。
那个亲戚就告诉他,那水库当年肯定是几十年前大兴水利建设的时候建设出来的。而且当时肯定死过人,死的人还不少。估计不是溃堤,就是塌方之类的。
这个采莲船就是个补救的法子。
盛林就问,“为什么是个补救的办法。当时为什么不把事情搞清楚。”
那亲戚就说,“当年的情况,那里有人敢做这些事情啊。当然只有等到事后很久,当地人在请人弄的。这事情有点麻烦了。”
毕竟是亲戚关系。盛林就带着他的那个亲戚去水库附近的村子打听情况。
盛林的亲戚很会问人,就在附近的田地找到一个老头子问了。
问出来的情况,果然和盛林的亲戚差不远。
当年修这个水库堤坝的时候,有几百个人。都是附近村子里抽来的劳动力。也不知道当年修水库的总指挥脑袋是不是有问题,还是根本就不懂施工各项事宜。几百个工人休息的工棚,就修建水库堤坝的下游。当水库即将结束,开始蓄水的时候。突然晚上就下了大暴雨。结果就溃堤。
洪水深夜从堤坝冲下来,把还在工棚里睡觉的工人淹死了几十个。总指挥把这件事情给压下来,反而把修建水库的艰苦事迹和伤亡的事件当做政治资本给大作宣传。死人的事情却无人过问。
后来这个水库就奇怪了,根本就无法起到灌溉的作用,挖好的水渠明明地势比水库低,但是水把水渠灌满之后,就成了静水,无法流通。而且水库里的鱼都不能吃,捞上来了,把鱼剖开,内脏都坏的。
又过了十来年,村里人都知道这事情的毛病,于是偷偷的请了一个懂这方面的阴阳。那个阴阳做的法术,就是让村里人打造一条船,一条采莲船。
因为当年修水库淹死的人,死的都有怨气。那条采莲船,就是专门给死人留下的。
盛林这时候,才知道,原来那条采莲船,竟然是一个安放死人怨气的棺材。盛林当时就吓到。亲戚连忙安慰盛林,说这个事情能弄。毕竟那个采莲船是个很厉害的法器。本来就是镇邪的。盛林误上了这个采莲船,也是意外,在船上把盛林的魂给喊回来就好了。
采莲船 4 结束
盛林只好和亲戚又去水库那里,去找那艘采莲船。两个人绕着水库不停的找。最后看到那艘采莲船竟然搁浅在一片石滩上。这时候,盛林看到,船体下部,竟然是方方正正的,就是个棺材的样子。采莲船真的就是个棺材,只是漂在水面上的时候,只能看到修饰后的上半部。
亲戚拿了个辟邪的镜子在采莲船上,仔仔细细的大量了半天。最后对盛林说道,“你要到水中去站着。露出头顶就行。”
盛林不干了,盛林是真的害怕了。
他的亲戚就骂他,自己一个人到处野(宜昌方言:乱跑),看到这种蹊跷东西也不知道避讳。
盛林被教训,只好听亲戚的安排照做。慢慢走到水库里刚好能淹没脖子的地方。好在盛林会游泳,在水里游了一会才找到这么合适得水域。
盛林脚在水底打探,准备站稳,可是脚下好像触到什么东西,软软的,有弹性。盛林浑身发麻,拼了命的游上岸。亲戚问他怎么了。盛林就说:“水里有东西,好像是有死人睡在水下!”
亲戚听了之后,愣了好大一会,才说道:“看来比我想的还厉害。这些死人都是附近淹死的,魂被采莲船给吸住了,船漂到那里,尸体就跟到那里。而且那些尸体都是漂不上来的,不知道死了多久。”
盛林急了,追着亲戚问,该怎么办。
亲戚想了一会说道,“幸好这船搁浅了,水里的尸体跟不上来。还是用老办法。”
盛林没有别的选择,只好又回到刚才的水域。他想换个地方,不让自己的脚碰到水下的尸体。可是他连续移动,都发现,脚下全部是尸体。
最后盛林没招了,只好把脚踩在一个尸体上面。
这个时候,盛林的亲戚就站在采莲船上面,把镜子摆放好,然后开始烧纸钱。还把纸钱往水里抛洒。嘴里念念有词。
盛林在水里呆久了,身体冷的发抖。可又没办法,只能等着。
亲戚在船上突然喊了一声:“盛林!”
盛林听到后,马上大声回答,“哎,我在。”
这是亲戚和他商量好的,在水里喊魂。
这第一声一喊出来,盛林就觉得水下有动静。空旷的水库上方到处都是“盛林、盛林”的回音。水库是在山间,有回音是正常的。
可是这个回音一时半会并不消失。
盛林发现这些声音隐隐的是从水下面发出来的。盛林慌了。
亲戚看到盛林在水里乱动。连忙打手势,让盛林安静。
然后亲戚往天空撒一把,那些纸钱还在空中飘浮的时候,亲戚又喊了一声:“盛林!”
盛林连忙接着回答,“哎,我在。”
第二声一回答,盛林就看到好几十黑乎乎的东西飘浮到水面上来,争相飘向那些落向水面各处的纸钱。盛林仔细看了,那些黑乎乎的东西都是飘散的头发,而且夹杂这水草。
亲戚连忙又喊了第三声,“盛林!”
盛林答道,“哎,我在。”
这个时候,亲戚就飞快的拿着镜子跳下船,对着盛林大喊,“快上岸、快上岸。”
盛林那里还敢犹豫,脚就在水里蹬,想走上岸。可是脚下已经是空的,站不到水底上了。盛林就拼了命的游泳,一直游到水浅的地方,跑着上了岸。
亲戚等到盛林上了岸之后,连忙把扎好的纸人给扔到水面上。
那纸人就在水面上滴溜溜的转圈圈。然后水面下伸出几只肿胀惨白的手,一下子就把纸人给拉了下去。
亲戚这才长舒一口气。对盛林说:“你运气不错,算是把这件事情了结了。”
盛林惊魂未定,看着那艘采莲船,现在已经又慢慢的退回到水面上,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退回去的。那艘采莲船,漂浮在水库里,慢慢飘动,四周都是黑色的头发。
自从这件事情后,盛林再也不一个人去偏僻的水库钓鱼了。他若是想钓鱼,就去郊区的农家乐去钓鱼。而且见不得水面上有木船。
母亲
每个人都有母亲,我的母亲虽然脾气不太好,对我管教很严厉,但是从小到大,我从没缺失过母爱。
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好运气。
比如我的小学同学,侯启强。侯启强是我小学同学,那时候他的家还是郊区。家境很不好,所以侯启强的一直都是又脏又瘦、营养不良的模样。刚好他姓侯,我们就叫他猴子。
猴子的父亲是个力工,每月的收入很低,但是他的家境窘迫的主要原因是他的母亲。他的母亲是个病人,那现在的医学名词应该是一种癫痫。那时候,我们都说是母猪疯。
猴子的母亲清醒的时间很少。基本上是疯的。
所以猴子从小就要自己在家里做饭洗衣服,他父亲要上班。这些事情都落在他身上。从我认识他,我就看到猴子一个人提着衣服到家附近的河沟里洗,还要自己做饭。那时候他多大?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应该有七岁,还是八岁,我记不得太清楚了。
我经常到猴子家里玩,每次都等着猴子把家里事情做完后,再照顾他的母亲,然后才能和我一起去玩。
猴子的母亲清醒的时候,就不让猴子做这些事情,趁着短暂的时间,做饭、收拾,还能替猴子缝补衣服。不过这种时间很少。
很奇怪的是,猴子和他的父亲都不愿意他的母亲清醒。
为什么呢?
因为猴子的母亲在清醒的时候,喜欢偷钱。偷猴子父亲的钱,偷邻居的钱,甚至偷猴子可怜的零用钱。
猴子的母亲脑袋不清白嘛,所以她偷钱的方法很弱智。比如她喜欢直接走到邻居家里,掏别人家的抽屉,那时候,社会治安比现在好,每家每户都是直接把钱放在抽屉里的。而且出门的时候,经常不关门。
如果猴子的母亲脑袋没有病,她就应该会趁着别人不在家的时候,去偷。可是她脑袋糊涂,很可笑的躲在邻居家的稻场附近,看到邻居家里的人背过身,就悄悄的走到别人家里翻柜子。以为别人看不到。
结果就是邻居把猴子的母亲拉到猴子家里,等着猴子的父亲下班后扯皮。
猴子的父亲经常就为这事打妻子。把妻子打的哭天喊地。然后病发晕厥,口吐白沫。邻居看着也不好意思,还要反过来劝说猴子的父亲。可是到了下次猴子的母亲偷钱,这种场面就重复发生。
猴子的母亲也偷猴子父亲的钱,那年头,人手上的钱都不宽裕。猴子父亲口袋里仅剩的一点几毛几分的小票,如果少了,很容易看出来。等猴子的父亲发现后,对妻子拳打脚踢,但是妻子这时候已经回复到了疯癫的状态,怎么也问不出来,钱到那里去了。等猴子的母亲下次清醒的时候,又对上次清醒时候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猴子不喜欢他的母亲,从他出生,他的母亲就是个疯子——母猪疯。
他的母亲很少对他有母亲的责任,除非清醒的时候,但是清醒的时候实在是太少。
而且猴子的母亲因为有母猪疯,让猴子在伙伴和同学面前很没有地位。我记得有段时间,他走到那里,就有同龄的同学和伙伴骂他,说他妈妈是母猪疯。当大学生欺负他,这也是一个非常合理的理由。
最让猴子对他母亲不满的事情,就是每当他母亲清醒的时候,也会偷他的钱。
猴子很可怜的,他的父亲每次吃饭的时候,要喝酒。然后数落他,说要供他读书,每年要交一两百块的学费。还要供他吃喝。骂着骂着,就大发脾气,忍不住打猴子几下。猴子的母亲若是清醒,就会护着猴子。大部分时间,却是笑嘻嘻的看着猴子挨打。
所以猴子是没有零用钱的。但是小伙伴在一起,要买洋画,要买小零食,要买一点奢侈的学习用品,比如有着精美画面的笔记本,比如一支钢笔。。。。。。
猴子没有这些钱。所以他就经常去到附近的汽修厂偷废铁,换钱。
钱不多,每次偷废铁了,就只能换到几毛钱。
就这么点钱,他的母亲都不放过。
猴子不止一次的对我表达他对母亲的不满,“肯定是偷偷把钱拿到小卖部给买糖吃了。我看到过的,一定是的。”
我经常见到猴子的母亲,是个丑陋枯瘦的女人,眼神浑浊。平日里就坐在他家的屋里,一动不动。清醒的时候,我也见过。就是不停地扫地,要猴子把衣服拖下来,要帮猴子缝补衣服。
但是猴子他的母亲面前,没有当儿子的谨慎,他每次都拒绝了母亲的好意。而且下意识的把衣服口袋捂住。他认为母亲是以缝补衣服的借口,想偷他的零钱。实在是没办法了,就把钱寄放到我这里,再把衣服给他母亲缝补。
猴子的母亲在我们上五年级那年死掉。
我还记得猴子母亲下葬的场面。那天猴子没上学,中午,我听到我的外婆说起猴子的母亲死了。在河沟里洗衣服的时候,掉入河沟里淹死的。
外婆就说,猴子的母亲也是的,好不容易清醒一次,怎么就想着要洗衣服,蹲在河沟的青石上,洗着洗着,突然病发,倒入河沟,刚好旁边也没人,就淹死了。
一个疯子淹死,真的不算什么事情。从猴子家人的立场来看,也许还是个解脱。
但是我还在走到下葬的山坡上,毕竟我是猴子的朋友,我认为猴子会很伤心的,不管母亲是疯癫,还是正常,都是母亲啊。
可我看到猴子的时候,猴子一点都没有伤心的表情,他看见我了,还把山坡上的巴网子(一种类似于芦苇的草),撕开两边,然后搁在左手食指上,右手飞快的把叶片一拉,巴网子中间的茎秆就如同箭一样,射出去。
我和猴子经常玩这个游戏。看到猴子还有这个心境跟我玩这个,我总觉得有点不好,但是也说不上来那里不好。我那时候还小,没有什么忠孝节义,丧葬礼节的概念。
猴子对我说道,“今后好了,没人偷他的钱了。”但随即黯然,又说道,“自己若是偷父亲的钱,他父亲也不会认为是他母亲偷的了。”
我好奇的问,“难道你故意冤枉你母亲吗?”
猴子无谓的说,他母亲肯定是偷的,自己不偷,他母亲也会偷。他母亲连自己钱都偷。
看来猴子对他的母亲真的是没有感情。
后来我和猴子没有上同一所初中。联系就少了。后面的事情,是长大后和猴子偶遇到我才说给我听的。
猴子上班后,城市扩张,这个郊区渐渐就成了城中村,猴子家里慢慢的富足起来。开始是租房子给外地人。后来一个单位就征地,其中也有猴子的家。补偿费不菲。猴子靠这笔钱起了新房子,剩下的钱,还能悠闲的过完下辈子。
拆老房子的时候,猴子才发现了一个秘密。
猴子拆房子是自己动手的,旧房子的砖还能卖钱。拆到他母亲睡觉的床边的时候,猴子在墙里面发现了一个东西,那是一种糖盒子,铁的。
猴子看到的时候,那个铁盒子已经锈迹斑斑。猴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铁盒子打开。
铁盒子打开后,猴子捧着铁盒子,跪在地上。开始的时候,是慢慢流泪,后来就嚎啕大哭。
那个铁盒子里,全部是破旧的零钱,一分的、两分的、最大的是两毛,连一个五毛的都没有。
猴子是看到铁盒子里还有一堆发霉的水果糖,还有一个结婚用的彩纸“喜喜”才明白了一切。
这些糖,都是村里人从前结婚,他母亲去讨要回来的。他的母亲是在担心他结婚,没有糖,给他悄悄收集起来的。
当然那些零钱,也是他母亲同样的理由,放到这个铁盒子里的。
猴子的母亲知道无法在平日里照顾猴子,她在清醒的时候,就只想着一件事情,给儿子结婚存钱!存钱还不够,她看见别人结婚是要发喜糖的,他怕儿子结婚的时候,没钱买喜糖,就慢慢的在别人的婚礼里收集糖,那些糖从八十年代初的高粱饴,到八十年代末的大白兔都有。他的母亲收集了很多年。
还有那些零钱,也都是猴子的母亲慢慢偷来收集的。猴子清点了那些钱,一共有三十多块。很大一把。
猴子在拆房子的废墟里捧着那一大把零钱,哭的稀里哗啦。
他终于感受到了母爱。但是太晚了。
灾星
现在讲讲王八的事情。
这个是真的王八,我的好同学,故事里的王八和真实的王八还是有点区别的。我只是用了现实中王八的生活背景和性格,构造了这么一个角色。
今天说的王八是他现实生活中的事情。
王八其实不是宜昌人,他是沙市人。他的父母都在沙市。
一九九八年,长江百年不遇大红水,水位上涨到了非常危险的高度,威胁到长江中下游的大部分城市。其中武汉九江形势都很危急。最危险的城市,就是沙市,也就是荆州。荆州大堤成了国家抗洪一线的重中之重。
到了最紧急的时候,国家决定炸开荆州大堤的公安段分洪。于是几十万分洪区的百姓都从家乡转移,迁徙到附近的城市,这个城市,就是沙市。
王八写信对我说,从没见过这么多逃难的人浩浩荡荡集中在一个地方。那种悲悯的感觉,让他印象非常深刻。
后来王八到了北京求学,然后在北京工作一段时间。
二零零三年非典肆虐,王八租住的单元楼有感染者,于是王八很无奈的被隔离在房间里一个月,每天都有人送饭到房间,整天无所事事呆在家里上网,在网上跟我说他每日里惶惶不可终日。看着北京的疫情蔓延,心里百般滋味。所幸他最后身体检查完全健康,虚惊一场。
王八在北京呆了几年之后,开始自己做生意。因为工作的原因到了四川成都发展。
我和他一直保持联系,四年前的今天,我突然从同事口中听到,家里地震了,我吓得够呛,连忙给家里打电话,原来还好,家里就是屋里晃动了两下,没什么危险。
接下来几个小时,就逐渐知道地震是在四川,但是地区不明。然后得到的消息是成都附近。我一听,心里就想到:我靠!王八不就是在成都吗!
于是连忙给王八打电话,结果就是怎么也打不通。就知道肯定有事。
我在第二天终于打通了王八的电话,王八第一句话就说:“死里逃生啊,死里逃生啊,你真不知道我当时的感受。”
王八说,他感觉到房间震动的时候,立马就知道地震了,然后从他七楼的住所向下跑。他说他跑下一级又一级的台阶的时候,觉得楼梯好像是无穷无尽,没有尽头。而且边跑,楼房还在不停地摇晃,随时都倒塌的可能。那种生死一线的感觉,让他终生难忘。
我们后来见面后,我和王八谈起地震的事情。我就笑话王八,你说你是不是个灾星,走那,那里就赶上天灾人祸。十年里几件大灾都让你给赶上了,你是不是扫把星下凡啊。
现在王八回到荆州家里了,最好不要祸害家里人。呵呵,开个玩笑。
我是一个粉刷匠
今天本来是想写过阴长篇系列的,可是很不好意思,我喝酒了。我喝酒脑袋就乱,无法构思逻辑性强的长篇。所以就写短篇吧。把长篇留到明天清醒的时候再写。
这个故事是铁鱼讲给我听的,没错,就是前些天我去天津北京,和铁鱼等作家见面,大家坐在一起喝酒的时候,铁鱼说的故事。
铁鱼说他当年在家乡的城市干网络技术。当地最大的一家证券公司的网络系统就是他给弄的。既然是他的活,后期维护当然也要他来干。
结构后来那个证券公司要腾地方,把大楼给卖了,搬家。然后吧,收拾证券公司的工人把里面的网线都给掐了。接手大楼的另一家公司也是要网络系统的,这下就不干了。
于是证券公司的老总只好请铁鱼回来,把几千掐断的网线都给重接回来。这悲催的铁鱼,无端就得干这活了。
几千根网线,分别牵着大楼里无数的办公室端口。铁鱼和同事连续干了两天两夜,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人都要累趴下了。结果就在第三天晚上出了事。
柔柔带着两个同伴蹲在网络端口那里接线,虽说就是接线而已,实际上很复杂,要一根线一根线的测试。铁鱼干着活,嘴里哼着歌曲,“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这堵墙。。。。。。”
“哥,你唱错了。”铁鱼的一个同伴就说道,“歌词不是这么唱的。”
铁鱼就说:“那里错了啊,我大小就是这么唱的。”
“不对不对。”同伴纠正,“应该是我是一个粉刷经,粉刷本领强。。。。。。”
“呀哟,是这样啊,我都唱错了十几年了。”铁鱼笑着说道。
话刚说完,房间里一片黑暗。停电了。
现在说一下网络机房的情况,因为接线的缘故,网络机房一般都是安排在大楼的中段。这样最节省网线,而且出现故障了,也最容易排查。这个大楼的网络机房就在五楼。
停电没事,因为要保持网络的不间断性,机房旁边还有一个临时供电系统,专门给网络服务器临时供电,就是防备着突然停电。这个临时供电系统,叫UPS机房。
铁鱼和同伴等着UPS供电,可是几分钟过去后,网络机房仍然一片漆黑。铁鱼就说,这下肯定是UPS系统也出毛病了,我过去看看。
然后铁鱼就走到隔壁的UPS系统的房间。走到机器的角落里,挨着查看连接网络系统的线路。铁鱼一个一个的排查,他半趴在地上,用手机的光线照明查看。嘴里仍旧哼着那句歌词,“我是一个粉刷匠。。。。。。”
结果铁鱼就听到身后有人在接着他的歌词唱,“粉刷本领强。。。。。。”
铁鱼当时以为是自己的同伴,可是想了一下,这个唱歌的声音好像是个小孩的声音,深更半夜的,这个即将转让的大楼,从哪里来个小孩唱歌呢。
铁鱼心里疑惑,就往后看,房间里黑洞洞的,啥都没有。铁鱼想着,这是自己幻听了吧,连续高强度的工作,太疲劳的结果。
铁鱼这时候,还没想太多,停了一会,就继续工作。手上操作着,脑袋里就又想着 歌词。可是这次还没有唱出来,身后就传来了歌声,“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
铁鱼这下是真真切切的听到了,铁鱼于是猛的把头一扭,看向身后。
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就站在UPS机房的中间,嘴里唱着,“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
铁鱼突然意识到,房间里灯亮了,有电!
而且这个小孩正在恭恭敬敬地站在唱歌。非常专注,非常投入。
铁鱼内心的恐惧油然升起,瞬间传递到全身。他的恐惧控制了他的身体,他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离开这里!
铁鱼飞快的跑到门口,用力去扭动那个圆圆的门把手。可是无论如何,他都扭不开门锁。这个门锁他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反锁,而且就算是反锁,从里面也应该可以打开啊。
铁鱼连续扭了多下,门就是不开。铁鱼的背后阵阵发凉,汗毛耸立。
“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那个小男孩的歌声又在铁鱼的耳边响起。
铁鱼顾不上扭门锁了,他退后一步,用脚向木门踹去。铁鱼是个一米八十、体重两百斤的山东大汉,一下、两下。。。。。。。
铁鱼终于把门给踹破,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出去。跑到网络机房的门口,他对着机房里喊道,“兄弟们,下班!下班!”
可是网络机房里什么人都没有。
那个歌声追着铁鱼来了,“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
铁鱼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拽住。他什么都不顾了,飞快的跑到楼梯口。在路过电梯的时候,心里还想了一下,是不是该乘电梯下去,但是他立马想到,大楼都停电,UPS是不会给电梯供电的。
铁鱼就从楼梯向下跑。
跑到一楼的大厅,这里应该有个守门的老头的,可是现在不知道去那里了。
一楼的大厅是玻璃幕墙。铁鱼看见玻璃墙外的马路上车来车往。心里更加想着要逃出去的冲动。可是卷闸门也没有办法打开。
铁鱼就操起大厅里摆放的一个吧台凳,狠狠的砸向玻璃幕墙。玻璃幕墙破裂。把铁鱼的手指都给划伤,鲜血淋漓,但是这是他事后才发现的,当时一点感觉都没有。
铁鱼跑到马路上,没命的飞奔,忽然有人在拼命的拉他,这时,他已经跑到了马路上灯火通明的地方,附近也有很多人。
铁鱼才发现,拉他的人,是自己的两个同伴。才定下心神。
两个同伴就说,他刚才说去检查UPS的线路,然后走出机房的门,出去不久,就来电了。
可是他过了几分钟后,就听见UPS机房里在咚咚巨响,然后看见他把门踢破,从门里跑出来,两个同伴,看见他惊慌失措的样子,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去拉他。可是怎么拉也拉不住。就看见他疯狂的向楼梯跑下去。
等他们追下来,一楼的大厅玻璃已经砸碎。
接下来,就是他们追上了铁鱼。
铁鱼第二天早上去跟证券公司的负责人去赔礼道歉,准备换门。在路上,他给那个负责人打电话,负责人就说,没事的,已经把门换好了,玻璃也重新安装了,语气很随意。
事情都了结后。铁鱼从别的渠道才问到,原来这家证券公司要搬家,原因真的就是大楼里闹鬼。
铁鱼说给我们听的时候,我们都异口同声的笑话铁鱼,谁叫你唱歌把歌词给唱错了,那小男孩是在纠正你呢。
结果铁鱼就说,奉劝大家,唱歌一定要记好歌词,千万别唱错了,指不定就有什么诡异的东西,来纠正你的歌词。
哈哈。
过阴 冥阵 1
“命运是一张大网,无边无际,且无处不在。”疯子对王八说道,“我知道自己的任何努力,都无法挣脱命运的束缚。”
王八笑着说道:“你说话都变味了,听起来真是别扭。”
“你知道我最不甘心的是什么吗?”疯子问道。
“没能和婷婷出国?”王八回答,“放弃了这个机会?”
“不是。”疯子眼神迷茫,“我真的不知道我留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不脱离这个环境,真正的缘由是什么,我只是本能的意识到我不能走。。。。。。”
“所以你就留下来。”王八喝了一口茶,“你只是看到方浊在坚持,和我当年一样的坚持,你本能的相信我们要做的事情是对的,而且很重要。所以即便你不明白到底为了什么,你潜意识里知道不能逃离。”
“究竟是什么让你和方浊那么坚持?”疯子追问道,“你是为了给赵先生报仇吗,方浊也是为了给老严报仇。你已经放弃了,方浊为什么就不能放弃呢?”
“不是这样的。。。。。。”王八摇摇头,说道,“不是每个人都想你想得那么狭隘。其实老严和我师父,当年都是一路人,只是他们相互看不惯对方的做法而已。”
“恩,这个我听金旋子说过。”疯子点头说道,“老严那个部门从明朝就存在了,创始人真的就是诡道的门人道衍。只是诡道和那个官方的部门越来越疏远。”
“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王八说道,“不是这样的,怎么跟你说,你才明白呢。”
“难道他们还有另一层关系?”
王八拍了拍疯子的肩膀,继续说道,“人活着的目的是什么,对你来说,就是让自己好好的生活,追求更高一点,就是让自己身边的人也能好好的生活。”
“是啊,”疯子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人和你想的不一样,他们思考的事情更多,他们想让更多的人过得好一点。。。。。。”
“那是吃多了闲着没事干的人。”
“老严、我师父,就是这种人。”王八微笑着说道,“还有。。。。。。”
“是的,”疯子歪着脑袋说道,“还有你,净他妈的多管闲事,爱折腾。”
“我师父如果不是这种人,那他现在应该是一个医术高超的主治大夫,生活无虞。老严如果不是一心想着剪除张天然的势力,他安安心心的在自己的门派当一个逍遥散人,悠闲自在。可他们都放弃了,选择了一条艰难的道路。”王八说道,“还记得当年我们和我师父第一次吃饭说的话吗,他那时候其实一直看中你,想收你为传人,可是我说了一句话,让他改了主意。。。。。。”
“那一句话?”疯子挠头问道。
“我也记不太清楚,”王八说道,“大意就是,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事情,总得要人去做的。”
“比如你们要对付张天然?”疯子说道,“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非要跟着老严起哄,招惹张天然。不是我针对老严,说句实话,张天然一直都没有对我们痛下杀手,倒是老严净使一些阴招,让我不爽。如果不是赵先生的缘故,我还真指不定站到张天然那边去了。”
“你这次没走。”王八脸色严肃,“他不会再收下留情了。他会用尽所有的办法来对付你,和你身边所有对有影响的人。。。。。”
王八这句话说完,两人都站起来。走到王八住所的阳台上。
疯子和王八两人的手扶在阳台的栏杆上,向着四周打量。天阴测测的,云层压的很低。一股昏暗的黑气把整栋大楼缠绕,仅仅只有九楼没有被笼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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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阴 冥阵 2
现在已经是春夏交接的时候,傍晚的天气却十分阴冷,疯子和王八胳膊上的汗毛竖起,这栋楼从几天就开始温度异常,即便是平常的普通天气,这栋大楼里都不同于别的地方,一直都是冷冷的气温。本来应该开空调的季节了,但是寓所里的住户回到家中都得穿上毛衣御寒。
“我打算搬了。”王八说道,“董玲回她父母家里去住。”
“我想的太不周全,把你又给牵扯进来。”疯子愧疚的说道,“还偏偏赶上这个时候。”
王八叹了一口气,又说道,“你自己也不是说,这张网,谁也逃不掉吗?”
“你有什么打算?”疯子说道,“回来吗?”
“看情况吧。”王八回答,“我不能离开董玲。。。。。。”
“也是。”疯子讪讪的说道。
两人沉默一会。
疯子又拉起话头,“我就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和张天然势不两立,老严和赵先生到底为了什么?”
王八盯着疯子看了一会,慢慢说道:“乾隆后期,白莲教起事。占据或攻破州县达二百多个,抗击清朝十六个省征调来的大批军队。各地白巾军修筑寨垒,据险防守。直到嘉庆年间,白莲教之乱才方告结束。死于白莲教之乱的人口总共过亿之数。 ”
疯子听了王八说了这些话,惊讶之极,“为什么我没听说过。康乾盛世,难道不是太平日子吗?”
王八有回答疯子,而是继续说道:“太平天国,太平军和清军往复争夺烧杀之区掀起的战乱席卷所及,庐舍为墟,遍地瓦砾。多年后,依然是满目疮痍,残破萧条,一片凄凉。战争造成中国人口的损失至少在一亿以上。”
疯子愣住了,“难道他们不是抵抗清朝的残酷统治吗?”
“现在你知道,老严为什么要带领他的部门和张光壁死掐了吧。”王八说道,“白莲教和太平天国都以宗教蛊惑人心,积聚信徒和政府抗争,到最后都朝野震动将倾,天下民不聊生。一贯道在民国后期坐大,无论那一个政府都不会容忍的。这就是老严一辈子的任务,而且他的那个研究所,一直都干这个的。我师父成为过阴人,也没有走到张天然那边,他与老严不睦,但是没有放弃自己的立场。”
“我没你和老赵这么大的责任感。”疯子吸了一口气,“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就走下去吧,谁叫我当年抢了你的过阴人位置呢。”
王八笑着说道:“看你的装模作样的样子,被吓到了吧。”
“没事,我有主意对付他了。”疯子把石础拿在手上,“其实我也是突然想起来的,如果不是这个,我就走了。你说你送什么东西给我不好,非得送这个。”
“这就是命了。”王八说道,“我送你石础的本意可不是为了留下你。没想到你会突发奇想,想出这一招来。”
“那是啊。”疯子轻松的说道,“不试一下,我也不甘心啊。”
“师父当年把石础放到水坝下面。”王八说道,“可是他治水没成,我就把石础给捞起来了,想送给你留个纪念。没想到附灵散了之后,石础变小,反而让你有了办法。这真是命。”
“不说石础了。”疯子小心翼翼的说道,“可别让旁人听见。”
过阴 冥阵 3
王八的手机响了。王八去开门。
疯子对王八说道:“有客人?”
“恩。”王八说道,“生意上的人。来跟我谈事情的。”
“那我先走了。”疯子说道,“方浊和黄坤在重庆去找钟家的人了,我让他们等我,黄坤做事比我还犹豫,怕他们应付不来。”
王八说道:“那快去吧,小心点。”
王八说着话,把门打开。疯子准备走出去,看见门口站了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穿得比王八还要考究。非常整洁,衣服上一尘不染。应该就是王八说的生意上的伙伴。
“这么快就上来了?”疯子问道。
“既然看见了,就认识一下吧。”王八对疯子说道,“这是邓桐,他们是家族生意,在沙市专门开药店的。”
王八又说道:“这个是我好兄弟,徐云风。”
邓桐向疯子点头,礼貌的说道:“你好。”
疯子想握个手,但是看见邓桐没有伸手的意思,也就罢了。
邓桐眼睛看着王八,好像有很急的事情要说。疯子看见了,连忙问道,“你们有急事,我就先走了。”
王八说道:“恩,你快去找方浊他们吧。我是什么人,你犯不着担心我。”
疯子迟疑的看了看王八,又看了看这个从未谋面的邓桐,满怀心事地走出门。
董玲呆在西坝的娘家,坐在家里无事可做。董玲知道,王八是故意让自己回到娘家避风头的。家里有东西,傻子都看出来了。并且和从前一样,那些东西是冲着王八来的。董玲担心王八,结婚几年,两口子都一直默契的不提当年的往事,可是董玲明白该来的还是来了。疯子没有跟着曾婷去日本。董玲就发现王八一直心神不定。
董玲坐在沙发上,正在胡思乱想,手机响了。
是王八的声音,“玲玲,快收拾东西,别在娘家呆了,去石门洞。”
“发生什么事情了?”董玲说道,“好端端的呆在家里不好吗?”
“别说了,”王八在手机里说道,“快走,快走,我已经安排车过来接你,带你去石门洞找一个姓刘的道士,我随后就到石门洞和你会合!”
董玲打开窗户,看见云层越来越低,天空中隐隐有了雷声。暴雨将至,街上的人都在飞奔着向家里跑。可是有几个人正在街道上慢慢行走,一个又一个地查看门牌。
董玲来不及收衣服了。匆匆走出门,向楼下走去,边走边给母亲打电话,“妈,家里有事,我先回去。。。。。”
“要下雨了,你挺着肚子乱跑干什么?”母亲在那头焦急的问道,“要不你到菜场来,我们一起去。”
“有点事情。”董玲说道,“王哥已经来接我了。你不用陪我。”
“那你小心啊。都什么时候了。。。。。”
董玲走到楼下的路边,一辆轿车停到身边,车里一个人探出头来,“快上车吧,这里不能呆了。”
这人董玲认识,是公司里的会计。会计看见董玲打着肚子行动不方便,连忙出来,搀扶董玲上车。董玲做好之后,会计发动汽车,对董玲说道:“我们走大坝过江,不耽误时间了。”
“王哥在那里等我吗?”董玲问道。
“是的。”会计说道,“王经理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在这个鬼天气要我送你去那个地方。”
车行驶在建设路上,雷雨之前压抑的气氛渗透进车内,让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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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阴 冥阵 4
王八和邓桐走到楼下,看见疯子站在楼下。
“你怎么还没走?”王八问道,“你不是着急去重庆吗?”
“我低估他们了,”疯子说话有点惊慌,“冥阵,我他们凑齐了冥阵。方浊和黄坤都联系不上了。”
“电话打不通?”王八问道,连忙把自己的电话拿出来给方浊打电话,果然没有信号。”
“你怎么知道是冥阵?”王八问道。
“我一直知道钟家连魂魄就为了驱动冥阵,”疯子说道,“我以为我已经坏了他们的好事。可是现在看来,他们还是弄成了。”
王八看到疯子身边站了几个拿着锁链的鬼卒,顿时明白了疯子为什么会知道。
“你在那边没有白呆,守门人给你了不少好处。”王八点头说道,“那你快点去接应方浊,别耽搁了。”
“最快的水翼飞船已经没班次了。”疯子说道。
王八对疯子说道:“我叫人开车连夜送你。”然后拿出手机,打电话,这次通了,“把车开到我家楼下,送我一个朋友去重庆。”
三个人等着车。疯子看到王八蹙着眉头,脚尖在地上划动。
“你有事。”疯子说道,“别瞒我。你知道瞒我也没有用。”
王八看着疯子,一脸茫然。
“妈的!”疯子立即知道王八心里在想什么,“你怎么还不去西坝,董玲的电话打的通吗?”
王八摇摇头。
“你他妈的在干什么!”疯子喊道,“你疯了吗?”
“我这不就是打算去西坝吗?”王八说道。
“那你还等什么?”王八喊道,“我也跟你去!”
“那方浊怎么办?”王八说道,“听我的,你去重庆,我去接董玲。”
疯子看着邓桐,嘴里对着王八说道:“是他告诉你消息的吧。”
王八把电话拿出来,对疯子说道,“邓桐安排了人,去接董玲。应该没事。”然后给拨通号码。
疯子和王八的脸色都变白了,疯子听的清清楚楚,王八的手机刚刚接通董玲的号码,就被掐断。
王八看着邓桐,邓桐一脸的惊讶。
一声巨响,暴雨的第一个响雷就在他们头顶响起。但是雨还没有下下来。
王八和疯子呆若木鸡。很快,一辆车停到三人身边,开车的是王八公司的会计!
过阴 冥阵 5
三个人飞快的上车,王八沉着的说道,“马上去西坝,快点。”
王八继续打手机,这次接通了,“妈,我来接董玲,让董玲在楼下等我。。。。。。什么,她已经走了。。。。。。她说我来接她。。。。。。可是我还没到啊!你别急,一定是她着急打的先走了。。。。。。你别急。。。。。。”
“快点开!”疯子对着会计狂喊。
车在路面开的飞快,疯子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方浊在就好了。。。。。。嗨,我走了就好了。。。。。。”
“别说话了好吗?”王八对疯子说道,“冷静一点。”
二十分钟后,车到了西坝,刚到董玲娘家楼下建设路边,刚一开门,疯子就喊道,“不用下车!往大坝方向开!”
会计被疯子的喊声吓了一跳,当他回头看见疯子的时候,吓得蹦起来,头顶撞到车顶,“老徐,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
疯子一张蛇脸伸到车窗外,信子一尺来长,伸出嘴巴外面,分叉的信子不停的在空气中伸缩。
“快开车!”王八喊道,“听他的,他在闻气味。”
车过大坝的时候,会计准备停车让守卫检查过坝证件,疯子说道,“不用,直接开。”
守卫在车距离十米的时候,就主动把路障给打开。
车飞快的过了大坝,到了紫阳。到了路口,会计不知道该开往那个方向,又回头看了看后座,看见车窗内已经没有疯子的身体,只有一条巨大的蛇尾盘在座位上,会计这才发现,一条巨大的蟒蛇已经缠绕在车体,蛇头正垂在车门的一侧,低低的吊在距离路面不远的距离。
会计心里发毛,又看了看,疯子已经坐回了车内。
疯子对王八说道,“石门洞方向,原来刘老道一直都是钟家的人。”
“知道地方就好。”王八说道,“董玲去了多久了?”
“半小时。”疯子回答。
会计一踩油门,车继续向着石门洞方向开去。
过阴 冥阵 6
董玲坐在车座上,手抚着肚子,孩子在肚子里隔几秒钟就踢她一下。
“王哥在等我吗?”董玲问道,“要下雨了。”
会计没有回答,而是顺手点燃一支烟。
董玲心里一阵,会计是不抽烟的。
董玲又一次掏出手机,仍旧打不通王八的电话。
“今天是怎么了?”董玲说道,“王哥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车开到一个偏僻的山坳,这里有一片开阔的平地。会计把车停在路边。
董玲发现,天黑了。
会计不说话,坐在驾驶座上抽烟。浓烈的焦油味道弥漫在车内。董玲被呛得咳嗽起来。
董玲知道这个人绝不是会计,慢慢地把手伸向车门,猛的把车门打开,跑到地上。然后想着开阔地中的农田里跑去。田埂子上,车是追不过来的。
董玲向着农田那一边的一个民房跑去。但是又不能跑的太快,怕自己摔倒。
董玲跑了一大半距离之后,回头看去,本来停在路边的车,已经不见。再回头看前方,那个民房也消失。
董玲疑惑的四处张望,突然发现,农田里根本什么都没有种,没有蔬菜,没有二季稻,田地里插满了木棍,那些木棍的上端都是绿色的纸条——这全部是清明棍。
过阴 冥阵 7
董玲不敢再行走了,呆呆的站在原地。天际划过一道闪电,雷声轰隆隆的传来,董玲吓得连忙把耳朵捂住,但又随即用手掌把肚皮捂上,孩子应该听得见了。
一连串的雷声过后,董玲的耳朵里传来嗡嗡的声音,开始董玲以为是雷声的让自己耳鸣,可是渐渐的发现,这声音是哭声,非常细微的哭声。让董玲心惊胆战的是,她听不出声音的来源。这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
董玲突然想起来,几天前母亲告诉自己的一件事情。
在半个月前,连棚乡的一个孕妇,突然走失,她是在傍晚出门,说是去附近的亲戚家拿点小孩的旧衣服。然后就一直没有回来,第二天早上,他的家人才在一个田地里找了她。已经死了,那天也是在下雨,找到那个孕妇的时候,家人发现,泥泞的田埂上,遍布这孕妇的足迹,她在田埂上走了一遍又一遍,走了一夜都没走出来。并且死因不明。一尸两命,轰动一时。
母亲当时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本意是让董玲不要到处乱走动。
可是现在,董玲越想越怕,原来这件事情,和自己这么接近。
冥阵!
过阴 冥阵 8
“果然是冥阵。”疯子下了车,看到前方的一块开阔地。田地的方位是奇门,疯子松了一口气,这个难不住王八。
“哼哼。”王八张望了一下,嘴里说道,“故意留了景门,钟家人跟玩这一套,找错人了。”
“钟家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疯子说道。
“没时间想这些了。”王八说道,“你快去重庆吧。”
“你。。。。。。”疯子说道,“扛得住吗?”
王八把手放在疯子的肩膀上,疯子感觉到王八的手十分有力量。
“我是谁?”王八说道,“忘了吗?”
“对不起。”疯子看着王八,愧疚的说道。
“冥阵是用来对付你的。”王八说道,“记住,去了重庆,如果遇到冥阵,千万别用算沙。越算越死。”
“钟家的人在这里摆了冥阵。”疯子说道,“也许那边的人不怎么厉害。”
“也许会更强。”王八说道,“你这人从来都不把事情往坏的想。”
疯子犹豫的看了看王八。
“别他妈的再拖了!”王八说道,“走吧。”
疯子点头,上了车,王八对会计说道,“快走,连夜开,有几段路高速已经通了。”
过阴 冥阵 9
董玲身上越来越冷,身边的风吹在身上阴惨惨的,空中已经落下雨点,打在董玲的身上。董玲忍住自己向前走的冲动。
和王八在一起这么多年,或多或少的听到一些事情,在自己无法辨认方向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呆在原地,保持体力。而且很多迷惑人心的法术,就是让受害者自己耗费精力,再乘虚而动。
野地里的哭声越来越大,董玲挺清楚了,是婴孩的啼声。
然后有人的声音发出来了,“走啊,向前走啊,走几步就出去了。。。。。。”
董玲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说话。极力克制自己向前奔跑的冲动。
雨更加的大了。
董玲看见田地里的清明棍都变了,看起来都是一个又一个怀抱着小孩的妇女站在地面上。每个怀里的婴孩都发出啼哭声。
董玲甚至觉得肚子里的孩子也在发出类似的哭声。董玲真的忍不住要跑,向前跑,可是她忍住了。
四个人人影站到董玲面前。董玲花了很长时间才确认,的确是有人走过来。
“为什么不跑?”其中一个人问道,声音嘶哑。
董玲不说话。低下头,不去看前面的人。
四个人慢慢逼近董玲,董玲无法回避,抬头看着他们,看到后,心惊胆寒,每个人的肩膀上都顶着个小孩影子,四个小孩子都一定在笑,董玲能清楚得看见他们雪白的牙齿在黑夜里闪现。
“把小弟弟带出来玩。”小孩子嘻嘻的说着。
董玲听到,下意识地把腹部捂住。
“怎么不求饶。”四人中为首的那个说道,“别的孕妇在这个时候都跪地求饶,让我们放过她们和小孩,看来和过阴人有关的女人真是不一样。”
董玲仍旧忍着不说话。
“你求饶我就放了你。”
董玲听到这里,心里想着,“放过我的小孩。。。。。。”嘴里正要说出来,两腿发软,就要下跪。
过阴 冥阵 10
一只手扶在董玲的腋下,把她给扶住。手掌温热,董玲一口气长吐出来,那手掌,是自己最熟悉的手掌。手掌的力量灌入董玲的身体,董玲的身体重新站直。
董玲都没有扭头去看,而是把身体软软地靠在王八的身体上,抽泣说道:“我知道你会来,你一定会来。”
王八对董玲说道:“你在旁边歇一会,过一会我们就回家。放心,不会让你等太久。”
邓桐小心的把董玲搀扶到王八身后两步。
王八看了看眼前的四个人,嘴里说道,“刘道长的不在,你们占了他的地方,把他弄哪里去了?”
“那家伙不听话,死了。”为首的光头说道,“怎么来的不是过阴人,你是谁?”
“我们没见过。”王八说道,“但是我知道你是钟家的老大,其他三个都是你弟弟吧,老三不在这里,是不是怕了过阴人,不敢现身。”
钟家的四个兄弟相互对望,都耸耸肩,钟家老大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姓王。”王八说道,“幸会了。”
“没听说姓王的人啊?”钟家老幺说道:“闭关前没听过你这号人物。难道我们闭关几年,连人都忘记了。你这么年轻,出道没几年吧。”
雨终于哗哗的倾盆而下。
王八把外衣给脱了,转身披到董玲身上。又是一道闪电,王八穿在里面的衣服,是一件灰褐色的道袍,道袍上刺绣着朵朵绿色牡丹。
“诡道!”钟家老二喊道,“果然是和过阴人一个门路。”
“没听说过诡道有姓王的厉害人物啊?”钟家老大说道。
王八慢慢从手上拿出三面旗帜,杂耍一般的摆弄。
“诡道有个金旋子,有个赵一二,”钟家老大说道,“现在又有个过阴人徐云风挂名。你是金旋子的徒弟?”
“我师父是赵一二。”王八老实回答。
“好像听说过,有个王抱阳。”钟家一个人说道,“可是没徐云风厉害,诡道自己争夺过阴人,被徐云风击败,再也没什么音信。他们诡道自己就喜欢内讧。”
王八说道:“徐云风是我兄弟,他当过阴人和我当过阴人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内讧之说。”
过阴 冥阵 11
“本来听说这个大肚子女人和徐云风有渊源,没想到来了个无名之辈。”钟家老大沮丧的说道,“熊浩这狗东西说话从来都不地道,让过阴人跑了,我们怎么交代。”
“这女人是我的妻子。”王八把手中的旗帜牢牢抓住,“我和徐云风是过硬的兄弟,熊浩没骗你们。”
“本想逮一只大羊,”钟家老幺说道,“却来了个小喽啰。”
“哈哈,”王八笑起来,“我告诉你们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钟家老大说道,“很重要吗,是不是想让我们求饶,放你们走,可以,告诉我过阴人在那里就行。”
“对你们很重要。真的。”王八说道,“我曾经发过誓,绝不会让旁人伤害我的家人,如果有人敢冒犯我的家人,我就斩草除根。你们说重不重要。”
“看来是个吹牛皮的。”钟家老幺笑着说道,“我看你有什么本事。。。。。。”
钟家老幺笑着笑着,声音就变得越来越弱,接着慢慢停止。
他头顶的婴孩用两个手臂狠狠的拧住他的下巴,慢慢的转动,一点一点的转动,钟家老幺想挣扎,可是两个胳膊已经被一群鬼魂死死攥住,钟家老幺浑身上下都不能动弹。
咔咔咔的细微声音,从钟家老幺的脖颈处传出来。
钟家的老大,连忙去用手去抓老幺头顶上的婴孩,可是那个婴孩突然张开嘴巴,一口咬住钟家老大的手背。钟家老大的手背鲜血迸出。
婴孩嘴里尝到鲜血,手臂更加用力。钟家老幺的脖子被完全扭转,颈骨断裂,身体软软倒下。
钟家剩下的三人,这个时候,才明白,站在眼前的王抱阳,绝不是一个无名之辈。
过阴 冥阵 12
“你到底是什么人?”钟家老大低声问道。
“我说过。”王八回答,“我是诡道赵一二的弟子。你现在求我放了你们吗?”
钟家三人眼中已经有了惧意。
“不过没有用。”王八说道,“你们炼了这么多小孩的魂魄,又冒犯了我们的妻子。我没有理由放过你们。”
“你的路数不是诡道。”钟家老大说道,“是茅山。”
“钟家分了好几宗,你们这一宗今天就没了。”王八说道,“其他的几宗,应该不会想你们这么恶毒。还有话要说吗,我不喜欢婆婆妈妈的,如果今天真的过阴人在这里,你们也许还有出路。但是我不是他,你们运气不怎么好。”
钟家三兄弟的身影消失了,隐没在黑夜的大雨中。
“冥阵而已。”王八对着黑暗大声说道,“我进来的时候,顺手把开门封死了。你能跑多远。哈哈。”
董玲看着已经癫狂的王八,觉得无比陌生,这个男人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温文雅尔,脸部扭曲。董玲知道,自己的丈夫已经不会再忍隐下去。
钟家三兄弟又站到了王八面前。
“奇门学的不怎么样啊。”王八说道,“我二十岁就玩会了。你们年龄活到狗身上了?”
王八的语气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礼貌,而是咄咄逼人,极尽讽刺。王八怒气已经克制不住。
钟家三人已经知道面前王八的厉害,他们辛辛苦苦摆布的冥阵已经不知不觉的被王八控制,现在形势逆转,大难临头。
钟家老大出手了,田野里的鬼魂都爬到王八身边,对着王八呲牙咧嘴。
可是鬼魂都不敢靠近王八,王八把手中的旗帜摇晃。那些鬼魂转过身体,冲向钟家兄弟。
钟家老大绝望的发现,这些鬼魂在瞬间摆出了阵型,而且是顺着冥阵的奇门而动,力量强于自己驱动百倍。
王八手捏成拳头,骨节啪啪作响,一拳挥去,打到钟家老大的胸口。
钟家老大能够清楚的看到王八的动作,但是他无论怎么躲,都躲不开。王八的手掌陷入钟家老大的胸口,心脉被王八扣住。
王八的脸凑到钟家老大的面前,相距不过一寸,两人的鼻息都能相互听见。
钟家老大看到王八的眼睛已经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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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阴 冥阵 14
王八和董玲邓桐走在大雨里走着,王八念着避水诀,雨点飘过董玲的头顶,落在王八的身上。邓桐和王八都淋成了落汤鸡。
三个人走到附近的一个小小道观,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今晚就在这里避雨。”王八说道,“找厢房休息吧。”
邓桐面有难色。王八笑了笑,“那你就站一夜吧。”
董玲不愿意单独呆着,王八从厢房抱来一床被褥,垫在地上,让董玲躺下休息。然后去找了一个煤炉过来,生火把身上的衣服烤干。
王八刚把上衣脱下,突然静止不动,偏了偏脑袋。董玲和邓桐都不做声,盯着王八看。
王八听了一会,董玲突然喊道:“有声音。”
王八迅速的走到门外,站在一个大水缸旁边,用手伸进缸内,提了一个人出来。那人留着长须,身体四肢被绳索扣住。
王八把那人的绳索解开,带到房间内。
过了很长时间,那人醒了过来。
“他们逼着我布了阵法。”那人说道,“就把我扔在缸里,若不是你来救我,我就淹死在水缸了。”
“刘道长。”王八问道,“重庆那边对付方浊的冥阵是谁布下的?”
刘道长说道,“张天然。”
王八听了,愣了一会,才说道:“这次,真的是躲不过了。”
董玲知道王八说这句话的意思。眼睛和王八对视,王八苦笑一下。
王八让刘道长拿了干净衣服来换。董玲在厢房里换了。
这边邓桐看见旧衣服,没有换的意思。
“你太讲究了。“王八说道,”学道之人,没几个有洁癖的。”
邓桐只是微笑着摇头。四人再也无话可说,董玲盖上被褥睡了。
天亮后,刘道长出去叫了一辆车,送王八三人回市内。
车到王八所住的小区楼下,王八三人站在马路旁边,王八对邓桐说道:“你先回去,告诉你父亲,我都答应了。”
“真是太好了。”邓桐兴奋地说道。
“你回家准备好,”王八说道,“两天后,再来找我。”
邓桐向王八行了一个礼仪,然后走了。
王八和董玲在屋里收拾东西,董玲边收拾边问,“他到底是什么人,你不是和他打算开药店的吗?”
“邓家是荆州世家。”王八回答,“但是他们不仅仅是做买药的生意。他们还开一种店铺。”
“也是买药的吗?”
“他们家族表面开药店,实际上,他们主要的生意是阴阳店。”
“我不问了。”董玲说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也没什么,”王八轻松的说道,“就是跨着两界做点生意罢了,所以他们有他们的本事。”
董玲问道,“我们怎么办?”
“邓桐两天后会来,你跟着他去一个地方等着,他有办法不让别人找到你。”王八说道,“曾婷的在日本的长途电话你还留着吧。”
“你让我去那么远的地方!”董玲站直身体说道,“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曾婷是学医的。”王八说道,“她照顾你,我放心。等事情都了结,你再回来。”
“能在孩子出生前回来吗?”
“能。”王八说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董玲扔下手中的衣物,走到王八面前,紧紧把王八抱住,“我等你。”
过阴 冥阵 15
疯子在天亮的时候,终于到了天坑旁边。
钟家的长辈在五天前给方浊带话,希望面谈,现在疯子知道了,钟家已经铁了心不会和黄家、魏家联纵,至于商量云云,都是一个幌子而已。疯子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安排这么周密,要对付自己。王八说的是对的,什么事情只能往最坏的方向打算,不能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更何况敌人。
这是奉节境内最大的一个天坑,地处偏僻,还没有开发成旅游景点。钟家的人在这里修炼,的确是非常好的选择。天坑陷入地下几百米,阴气极盛。
一条羊肠小道,蜿蜒着从天坑的缓坡向下延伸。疯子慢慢的走向天坑底部。
疯子行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到天坑的底部。抬头望天,只有一个圆形的天空在头顶上方。坑底的温度很低,冷飕飕的。一条地下河,在坑底流淌,从一边的石壁冒出,流到另一边,又钻入地下。
疯子看到天坑的距离地面的中段,云雾弥漫,慢慢把天空遮掩。
天坑底部还有一个石头垒成的小屋。黄坤正站在屋外,看见疯子来了,对疯子说道,“方姐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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