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5日)
坐上发往南京最早的一班动力组火车,可能时间的缘故,很多座位稀稀疏疏的空着,选了一个带8的靠窗座位坐了下来。每次出远门,母亲总是叮嘱我“坐8号车厢的8号座位。”我每次也只能微微一笑,在她心目中8代表着吉利,可她没有想到,也许在人的一生中一辈子都坐不上这个吉利的座位,这个需要运气,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缘。凡事都有两面性,以前嫌火车慢,现在火车是快了,但路边的风景却很难欣赏到了,看到只是一片模糊,心绪随着车速而加快。
母亲不在家,走到厨房里,摸了摸锅盖还是热的,我想母亲可能去河边洗衣服了。我刚拉开院子门,正好与母亲迎头一碰,母亲说“听你说今天要回来,我一大早就把被套洗了,那样晚上把被子能承起来了。”小时候,我常记得:母亲喜欢在一堆干稻草上缝被子,而我就像一条小狗样,围着她团团转,时不时躺在被子上,母亲对着阳光一边穿针一边说“真是一岁年纪一岁人,眼睛越来越不中用了,小四子起来,给我穿下针。”当我把穿好的针递给她,她总会说“等你长大了,不在我身边,到那时不知找谁帮我穿针了。”可能是年幼无知的缘故,我的回答也总是千篇一律的“我要发财去,总不能天天围着给你穿针吧。”母亲每每听到这一句话,总是微微一笑说“我看你今后能赚多少钱?”
(4月24日)
当汶川地震发生后,对那些捐款较少的私营名企,我很是不满。这么多的财产,为什么才捐那么一点点,真是铁公鸡,其实那所谓的一点点也不算少了,最少的也有200万。当时我想,如果我有那么多财产我至少一定会捐出所有财富的20%,直到今天,我才发现,等有一些事情真正发生到自己身上,自己也许做的还不如别人,用老古话说“坐着说话,不知腰疼”,或许更为贴切。
晚上坐在写字桌边,我用“20万”作为日记的题目,而且这个字写得特别的大,当时是想捐出20万给希望工程,滋助那些西北贫穷的学生,自己对这个决定也是信誓旦旦的,说一定要鼓起这个勇气。早上醒来,我对这个数字有点犹豫了,但还是走到银行取出20万。自己把这些钱放到包里,拎在手里沉甸甸,与此同时自己的心情感到有点不爽,感觉像是做一件自己不愿做的事。当快到希望工程办公楼时,我选了一块石头做了下来,点了一支烟,心理经过一番激烈的挣扎,最后决定捐10万,当时自己的心情突然之间也轻松了不少,扔点手中烟,向办公楼走去。当我填写捐款金额时,我又迟疑了,最终填上的数字是5万,而不是10万。我以最快的速度走出办公楼,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小偷。没有任何成就感,更谈不上什么高尚的感觉,相反,有一种压抑与贬视。
(4月26日)
今天家里显得很热闹,姐姐他们都过来。晚饭准备的比较丰盛,当然并不是为了吃而吃,在这种情况下,饭菜只是为了营造一个氛围,希望在这个良好的氛围下,彼此的亲人能对某一个问题达成一个共识,这就是我们常说的家庭会。可能是从小受此影响,在处理家庭事务时,都会这样准备,而此时人还是这么多,只不过主角已经改变了,我从母亲的手里接过这个权棒,说确切点它是一个责任棒,这就意谓着自己要更多的付出。
饭后,母亲支开了几个甥,要他们出去玩。我第一个说话的“这几年,家里大大小小的发生了不少事,但最终都挺过去了,能挺过去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花了钱,你们已经到了四十不惹的年龄,不能一味的依靠别人了,我的一个人的能力也是有限的,你们把所有的压力担负在我一个人身上,我是受不了的,所以今后你们的路只能靠你们自己。我至多只能扶你们一把,其他你们必须靠你们自己。”可能是自己言语问题,当时的氛围有点沉闷。我点了一支烟没有说话。这时母亲说“小四子,今年也不小了,现在还是单身,他最终安家可能还是在上海,听说上海一套房子要几百万,他的经济能力也有限,这些年他大大小小也帮了你们不少忙,大丫头,你从开始到现在借小四子的钱快20万了,小丫头,你大概借的少点,但也有15万。所以你们今后只能靠自己了,小四子能做这样也是不错的了。”两个姐姐低着头都没有说话,大姐夫仰看着屋梁,小姐夫着着地面发呆。
(4月26日)
母亲炒了点花生,说实话,这些年在外也常吃花生,但都是那些油炸花生米,味道都一样。我捎开花生壳,把花生米抛向空中,然后用嘴巴接住。母亲端着筛子笑咪咪的说“都这么大了,还玩这个,记得不记得啊,你小时候有一次吃花生时也这样玩,头撞到墙上,都撞了一个大包,唉,一晃快20年了,好像就在眼前一样。”我微微一笑,没有说话。然后母亲说“你觉得你两个姐今后怎么生活?”我看了看母亲说“你觉得呢?”母亲说“我不是在问你吗?”我低着头一边剥花生一边说“其实你已经有答案了。”然后抬起头,看了看母亲说“我已经长大了,不在是以前的世事未知的孩子了,你的用意我明白,晚上你在桌子上说的那些话,只是说给他们听,过过场面,其实你心理还是想要我帮他们的。”母亲看了看我,没有说话,走出厨房,神情看上去有点不好意思,好像被别人揭穿谎言一样。其实,我只想让母亲明白一件事,虽然我是你的儿子,但你也必须对我坦诚,我不喜欢在这个人世间最亲的亲情之间有迂回的弯路。
(4月27日)
拿着毛巾与牙刷来到河边,水面上飘着一层薄薄的雾,把整个河面笼罩的严严实实,依稀的可以看见河中央的几只鸭子在戏水。水扑在脸上,有一点凉,但让人很清醒。岸边的柳枝垂吊在河面上,不时的有几条鱼冲撞着浸没在水里的柳条,荡起一层层水纹。对岸的黄黄油菜花已经被油绿绿的菜仔取代了,只能偶尔看到几束未凋谢的油菜花散落在广鹜的农田里,虽然很少,但很耀眼,因为独特,所以异立。
大姐端着一盆衣服来河边清水,我向跳板前面挪了下,大姐说“小四子,大姐知道欠你不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也不会有其他人帮助我了,希望这次你再帮助我一次。”我没有说话,看着刚从口中吐出的牙高泡沫在水里不停的打漩,直至消逝,鱼不停的围绕这些泡沫在打转,也许把它们当作食物了。大姐见我没有说话,又接着说“你姐夫不能再做体力活了,我还有两个孩子,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这个家庭散掉吧。”我把手伸进水里,用力的向远处拂了几下水,叹了一口气,然后淡淡的说“我知道该怎么办,但这是最后一次,因为你们已经把我所有的积蓄都透支完了。”当我抬起头,准备向面岸边走去,我发现母亲站在楼上远远的看着这里,我低下头,装做什么也没有看见。走到厨房,母亲开口的第一句话“你姐姐,有没有与你说什么?”我看了母亲一眼,没有说话,径直向外面走去。
太阳已经出来了,我抬起头仰望着蓝蓝的天空,今天是个好天气,可我的心情却很阴狸。这次回来,给我的一个很不好的感觉:她们一直都用亲情来绑架我,让我一次次满足她们,或许此时的亲情,对于她们来说,已经是次要的了,与她们的家庭相比。
4月27日)
虽然已经是晚春了,但晚上还是有点凉,我加了一件棉背心向村边的农田小路走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青草味,几株白兰花斜开在田埂的角落里,在夜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白,远远看去就像一座白银塔,发着闪闪的白光,就像一件稀世珍品,有一种想摘下据为已有的感觉,但在白天,它常常被人遗忘,甚至被当作一株杂草一样被连根拔起,也许只有衬托,方可才能体现价值。水渠里的青蛙断断续续的发出一阵阵哇叫声,可能是我的脚步惊动了它们,它们停止了叫声,纷纷跳入水中。在农村呆久了,你就会觉得这种蛙叫声好像不存在似的,因为它已经融入了农村的生活,都习已为常了。
今天收到一封书信,如果他不写信给我,我都已经把他忘了,毕竟已经十一年没有联系过,是在工地上认识他的,他与我一样,都是利用暑假的时间来挣点学费,可能是生活经历相似的原因,与他很能谈的来,他曾说过,他的梦想想成为一个文学作家。但最终没有如愿,在信上他告诉我,他现在在从商,从他自信的字行里可以看出,他已经是一位比较成功的商人了。他说,他有一个比较贤慧美丽的妻子,还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对于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我只能深深的祝福,与此同时,还有一份感动,谢谢他这么多年来,还能记得我这个故人。
(4月28日)
早上起床,拿了一把铁锹走出院门,母亲问我“干什么去?”我说“给爷爷坟上它加点土去”母亲看了看我,没有说话。这些年在外,清明一直都没有回来祭祀过,以前我把这些东西看的很淡,觉得那只不过是一种形式。当自己看到不远处几座新坟,破烂不堪的花圈被风吹得七零八散,满地的爆竹皮,那一刹那自己觉得人真的好缈小,生与死只不过就是那一尺黄土之距。为了什么而活?我现在才发现其实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很多事情根本就没有什么为什么?不远处传来一阵锣鼓与哭喊声,越来越近,这里马上即将又添一座新坟,据说,上帝在带走一个生灵的同时,马上就会降临一个小生命,也许这只一个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