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233年的九月重阳,屯兵城下的蒙军开始发起对蔡州城的攻击。这是决定金国生死存亡地守城之战;这是决定华夏大地数百年格局的一战。
此时的金军再也无路可退。蔡州城内,金哀宗亲自坐镇,蒙军的攻城之战,遭到了金人的顽强抵抗。蒙军数十天强攻下来,蔡州城岿然不动。无奈之下,蒙军只能在蔡州城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全部筑上长垒以围困金军。
当时间在漫天的烽火中来到了十一月,蒙、金双方在连续近两个月地交战过程中,都已成强撸之势。看来,攻坚之战确实非蒙古人之所长。
战争打到现在,金哀宗越来越觉得道者的话靠谱。而在战争中苦苦支撑的他,于不久前又获知了一个对自己有利的情报——蒙古人的兵力和粮草都即将告罄。
得此消息,金哀宗满心期待,就算每每半夜被蒙军的号角惊醒,他也总能安慰自己道:“再熬三个月就好!再熬三个月就好!”
但是这最后的三个月,蔡州城内的金哀宗君臣怕是熬不过去了。
就在蒙军几近断粮之时,南宋荆襄骁将孟珙与江海率兵两万及二十万石粮草,来到了蔡州城下与蒙军会师。这让蒙军统帅塔察尔感动得是热泪盈眶。当即拉着孟珙的手,在宋蒙联军的见证下,两个头一起磕在地上,与孟珙结拜为安答(异姓兄弟)。
孟珙、江海的到来,使蒙金战争的平衡被打破。
此次南宋给蒙古人带来的不仅仅是粮食,更是胜利的希望;但对于金哀宗君臣来说,孟珙给他们带来的不仅仅是噩梦,更是撕心裂肺的绝望。随着南宋的参战,金国的国祚,已经走到了历史的尽头。
粮草兵员既已得到补充,蒙军爆发了比前两个月更为旺盛的战斗力,以摧枯拉朽的攻势又一次对蔡州城展开了雷霆般地攻击。加之以宋军的辅助进攻,蔡州城破已经是这场战争的必然。
蔡州的夜晚,被无尽黑暗包裹着,此时的金哀宗终于不再相信道者那关于蒙军将在来年正月十三退兵的言语。他觉得自己只能像一年前那样再逃一次!
只是在这如去年一般天寒地冻的深夜,他又能否再次逃的出去?而这天下之大,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
夜,寂静的可怕,白天的战争号角之声终于被黑夜吞噬。精疲力竭的宋,蒙, 方本应在这冬日的寒夜里深深睡去。但是,在这公元1233年的最后几天里,却没有人能够入眠。
很多人都意识到,他们已经走到了历史的某个拐点。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将和这场战争,和蔡州城一起被史书记载下来。成为王朝兴衰的见证人,在血与火的世界里走过这划时代的一遭。
如水的凉夜、晦暗的月空,不断触动着金哀宗那即将到来的亡国之痛。但是在亡国没有成为现实之前,他仍然想尝试着做最后的努力!哪怕希望渺茫。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的那个夜晚,金哀宗一行口衔枚,马裹蹄的走在去往蔡州东门的路上。
只是,这一次虽然没有月光照在金哀宗的脸上,但是半路突然出现的蒙军手里的火把,清楚地照亮了金哀宗那绝望的面容。
蒙古军早有准备!
这被围得如铁桶一般的蔡州城,在这最后的时刻,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而金哀宗这条大鱼,又岂会被蒙军轻易放走。
在扔下几具尸体之后,金哀宗一行被迫又退回蔡州内城。回城的路上,蔡州城内那依稀可辨的呜咽之声,已不知在这深夜里正在为谁凄惘。
公元1234年的春节,对于困守蔡州的金哀宗君臣来说,应该是他们此生最为难过的一个春节。城内已经没有了多余的食物,城外也不会再有兵马前来增援。
这一次,他们真的粮尽援绝了。但是这一次,金国的君臣却体现了少有的气节。
“誓死不降,以身殉国”成为了他们最后地选择。
既然如此,那就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吧!
……
宋蒙联军在城外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过完了春节。
吃饱喝足之后,也就应该攻城了。而城内的金军,可以说是饿着肚子过着春节。在这种情况之下,蒙宋联军展开了比去年还要凌厉地攻势,于大年初九一鼓作气,攻破了蔡州的城门。
蔡州城内,不降的金军与蒙宋联军在城内展开最后的巷战,做着最后地殊死一搏。
激战至天黑,蒙宋联军撤退。
天已入夜,月色寂寥,无边的黑暗向激战过后的蔡州城笼罩而来。金哀宗知道,这将会是金国最后一个夜晚了。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可是这又能怎么办呢?他自认为他已经尽力了。这亡国的罪责,真不应该由他来承担。
然而,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了。这一切的一切都将在今晚有一个结局。尽管这个结局是如此得凄凉,但是他们必须接受。
蔡州城内,金哀宗端坐于君主之位,百官居其下。
在这最后的时刻,金哀宗的亡国之痛已经难以掩盖,其中更多的还是心有不甘。台下百官之中,时不时的有抽泣声传出。
在无限压抑的气氛中,金哀宗怅然开口:“东面元帅完颜承麟何在?”
此时,只见着一身戎装,满脸带血的武将从百官中出列,向金哀宗弯腰行礼道:“臣完颜承麟敬听皇上垂训”
黑夜之中,金哀宗哀宛道:“朕为金紫十年,太子十年,人主十年,自知无大过,死无恨矣。所恨者,祖宗传祚百年,至朕而绝,与自古荒淫暴乱之君等为亡国,独此为介介耳。
然古无不亡之国。亡国之君往往为人囚禁,或为俘献,或辱于阶庭,闭之空谷,朕必不至于此。今夜,朕欲传大位于完颜承麟。此乃朕最后之旨意。愿卿受之,众卿共辅之。而朕当于九泉之下,为诸位祈祷,保我大金国祚不绝。”
台下的完颜承麟听到此处,当即跪倒于地,大呼:“不可!不可!臣何德何能,怎敢窃据大位。今主上仍在,我等当誓死护卫陛下突围。陛下断不可轻言放弃,我大金百年国祚,必中兴有望。”
见完颜承麟固辞不受之状,金哀宗耐心解释道:“朕所以付卿者,岂得已哉?朕肌体肥重,不便鞍马驰突。卿平日矫健,且有将略,万一得免,使国祚不绝,此朕之志也。”
完颜承麟还想说些什么,金哀宗神色暗淡地挥了挥手,示意完颜承麟不必再多言。
完颜承麟叩首百拜,于血泪声中接受了金哀宗地传位。
传位之后的金哀宗,有着即位以来从未有过的轻松。他现在已经不再是皇帝,但是他必须以身殉国。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宿命。于是他在勉励完众人明日与蒙宋联军拼死一战之后,从容地走进蔡州子城内的幽兰轩。
少许,幽兰轩内,就着微凉的月光,金哀宗将一道黄绫穿过了房梁。
在离去之前,金哀宗最后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而幽兰轩外高悬的半轮残月,恰似对应着他破碎的希望。
“人事已尽,天命如此!就这样吧……”一阵凄风吹过,金哀宗回头,踢倒了脚下的凳子,于他的国家先走一步。
大年初十,蔡州的清晨如期而至。只可惜,这个冬日的清晨没有太阳升起,只有灰蒙蒙的天空。
但是,这并不影响蒙宋联军攻城。
蔡州城外的喊杀声渐渐响起,很快这厮杀的声音就蔓延到城内的大街小巷。所有人都知道,金国最后的时刻已经来临。
刚刚即位的完颜承麟没有选择突围,而是守护着金哀宗的遗体,带领着百官为金哀宗做最后的道别。
与其说他们此时在道别金哀宗的遗体,倒不如说他们在默哀一个国家的即将逝去,同时也是向人世的时光作最后的惜别。他们从未想过再逃走,因为他们已经无路可逃。
既然无路可逃,那就让自己的躯体,与这个国家一起走向永远的沉寂吧!
国将灭,留身何用?
随着喊杀声的逼近,完颜承麟在这最后的时刻,纵火焚烧了金哀宗的遗体。也就在金哀宗的遗体化为灰烬之时,蒙军包围了幽兰轩,向完颜承麟众人杀将过来。
完颜承麟带领百官向蒙古人做出了最后的反抗。
一阵血肉横飞之后,蒙古弯刀上的鲜血顺着刀尖滴落下来,幽兰轩只剩下了一片沉寂。金国君臣还带有温度的躯体,已经再没有生命的痕迹。
金国亡了,大风也于此刻骤起。之前已经化为灰烬的金哀宗,在这世间存在的最后一点印记也开始随风飘散。
随着风的走向,金哀宗的骨灰飘向了他最后坚守的蔡州城外,飘过了黄河,飘向了辽东,飘到了女真人曾经起家的白山黑水。
当初的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就是从那里起兵,开启了一个民族在白山黑水之间一步步崛起,壮大的先河。其子孙后代相继灭辽,灭北宋,一度打过了黄河,长江,建立了方圆数千里的金帝国。然而夷狄无百年国运的轮回又一次在这个王朝身上上演。到公元1234年的大年初十,蔡州作为金王朝的终结之地,完成了女真人在历史上赋予它的最后使命。
蔡州一战,金廷覆亡,历经了25年战争的中原大地,在这一刻获得了短暂得宁静。黄河两岸的烽火,在这一刻暂时得以熄灭。窝阔台也如愿以偿地完成了铁木真的遗志。
此后,无论是广袤的天山南北,还是奔腾的黄河两岸;无论是辽东的白山黑水,还是华北的千里平原;无论是草肥马壮的河西走廊,还是农耕文明的中原大地,统统都淹没于蒙古人的铁蹄之下。
然而经历了多年的战争之后,这些地域的人口,也都十去七八,和往日得繁荣相比,北中国的万里河山,早已没有了昔日的生机。在此刻黯然失色了太多,太多。
残破的城垣,凋零的落叶,消失的村镇,这就是大战之后,中原大地的真实写照。
公元1234年正月十三,孟珙与蒙军元帅塔察尔从蔡州城下各自引兵退去。
蒙军北返黄河,南宋军退守襄阳。
此刻回想,道者一语成谶,正月十三,蔡州城下果然无蒙古军一人一骑。
金国灭亡,消息传到临安,宋理宗喜极而泣,祖宗百年之仇,终于得报。但很快,南宋上下却又转喜为忧。
突然间失去了金国这个百年宿敌,南宋君臣百感交集。宋、金双方虽说在百年地争斗中不死不休,但是却也互相将对方视为老对手,老朋友。虽然南宋方面在最后抓住机会,奋起一击,让自己百年间的国仇家恨得报。然而在快意恩仇之后,内心也不免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落寞之感。
这历经上百年争斗所积累出来的感情,虽然南宋方面不愿意承认,但是这又确实存在于南宋君臣的心目中,只是大家心照不宣。
如果王朝也有轮回的话,在轮回之前,金国可能会对南宋说:“我先你一步而去,愿你在这风云变幻的时代里自求多福,千年之后,愿我们在一个和平的时代里相逢。在这个轮回里,我们是宿敌,这一世是没有机会和解了。下一世吧!愿下一世,我们能握手言和,约为兄弟,不再互相攻伐!”
公元1234年的春天,金国完成了华夏民族赋予它的历史使命,往后的它可以在黑暗的深处,于无声之中默默注视着华夏大地的历史演变。而南宋还将继续负重前行,肩负起创造历史的使命,将南北中国的疾风骤雨继续演绎下去,走向最后的悲壮沉沦。
第三十七章 蒙、宋对峙新格局
且让我们举起手中的酒杯,向宋金的百年恩怨敬上最后一杯酒。让过去的往日时光,让曾经的国仇家恨,都就着战争这杯苦涩的酒饮下,从此永远不再提及。
往事现已成烟,南宋这艘帝国得巨舰仍需向前。亡金之后,一个比金更强大的对手以姗姗来迟的步履走到了南宋的跟前。
自蒙古与金开战以来,南宋方面就预料到宋蒙对峙这一天的到来,并且对此有着充足地心理准备。但是当蒙古这个庞然大物突然清除掉所有的障碍,就这么出现在南宋的眼前之时。南宋君臣的心中仍旧不可避免的有着心理上的畏惧。
放眼当下的局势:一个有着席卷欧亚,灭国四十而未尝一败,有着古人类发展史上最为强悍的军事优势;一个有着远渡重洋,生产力和商业发展未曾有与之比肩,堪称世界古经济史上最为富足的经济优势。
局势发展到这一刻,接下来已经不仅仅局限于两个民族政权的争斗,而是一个“军事强国”和一个“经济强国”地角逐;也是一次野蛮与文明地碰撞;更是一次“侵略”与“反抗”地互博。这天下地归属,文明的进程,世界的发展,都将受到其争斗的影响。而不管结果如何,全天下的命运都将会迎来一次历史性地剧变,并影响到后世千年的格局。
江上白云千载,世间日月悠悠。历史曾经无数次告诉后人,那些由共同的利益而结成的那并不牢固的联盟,当共同的敌人被联合消灭之后,就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一旦利益分配不均的时候,从联盟到决裂往往只在旦夕之间。
参考蒙古人以往疯狂扩张和热衷征服的性格,宋蒙战争的爆发,似乎已是历史发展的必然。
基于蒙军还没有大举南下的举动,目前双方还尚属一起扛过枪的友军,和平的局面暂时得以维持。但这并不排除蒙军正在做着南下的准备,他们缺少的或许就是一个借口。
所以,当蒙古大军回到黄河北岸,罢兵歇马之时,南宋的朝廷就显现出了居安思危地忙碌身影。出于对蒙古的戒心,南宋方面在宋蒙边境的秦岭到淮河一线,加固边城,充实军马,构筑了一条抵御蒙古的千里防线。
忙碌之余,南宋君臣考虑着此灭亡金国的大胜,是自建炎南渡的百年以来的最好消息。作为赵宋的后世子孙,南宋君臣觉得应该去皇陵告慰祖宗。
然而,大宋太祖、太宗的陵寝却都在黄河南岸的洛阳。
……
回顾大宋往事,太祖赵匡胤陈桥驿黄袍加身,十数年平定黄河、长江两岸,建国大宋。后太祖以壮年之身,暴毙而亡。其弟赵光义承继帝位,从此,大宋皇帝之位,便留在太宗赵光义一脉。而太祖赵匡胤子孙,便只能流落江湖,直至没落。
北宋末年,金人灭辽南下,大宋遭逢靖康之变。汴京城破,徽、钦二帝在内的所有赵光义子孙,除宋徽宗第九子赵构在外勤王,幸免于难外,其余太宗子孙,皆被掳至金国五国城(今哈尔滨),终身未能回归故土,直至客死异乡。
后赵构登基称帝,立国于秦岭淮河以南,仍以宋为国号。然赵构有一子早夭,之后再无子嗣。故宋高宗赵构之后,江南再无赵光义一系血脉。
无奈之下,南宋君臣寻得江南之地宋太祖赵匡胤之子——秦王赵德芳六世孙赵伯琮以继赵构香火,先后改名赵瑷(ai)、赵玮、赵昚(shen)后,经宋高宗赵构禅位,登基为帝,是为宋孝宗。
从此之后,大宋王朝的皇位自宋高宗赵构之后,又回到了开国皇帝赵匡胤一脉。
只是,无论皇帝是赵匡胤一脉也好,还是赵光义一脉也好,大宋的祖陵现在都在蒙军的控制范围。
宋孝宗赵昚即位之初,就想着去给太祖皇帝扫墓,为此还于公元1163年发动了隆兴北伐。奈何金军强悍,宋孝宗终其一生也没有实现扫墓的愿望。所以后来才有了辛弃疾那“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的心有不甘;才有了陆游那“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的临终遗言。
如今,经过七十多年沧海桑田的变幻,金国已不复存在。此时在位的宋理宗,仍然无法正常的亲往祖宗陵寝之地,上上一炷香,敬上一杯酒。
……
蒙宋联合灭金伊始,宋使邹伸之出使大漠,与窝阔台共商灭金之事。后经窝阔台许诺,蒙宋灭金之后,蒙古当以黄河以南,宋之故地为酬劳。
蒙古既许河南之地,宋理宗便以孟珙、江海二人统兵两万,携粮草二十万担,自襄阳北上,与蒙军合围金帝于蔡州。
然金亡之后,蒙古自食其言,仅与南宋以陈(今周口河南)、蔡(河南驻马店汝南县)二州为界。所以,北宋帝王的陵寝所在地洛阳,目前处于蒙古的势力范围
鉴于眼下和蒙古还处于和平状态,也不适合因祭陵而大动干戈,宋理宗在不能亲往之际,便以孟珙护祭陵大臣,自襄阳疾驰洛阳祭北宋八陵,向祖宗告慰他的文治武功。
孟珙领命之后,前后历十余日,携祭陵大臣而归。
祖宗虽祭,但祭的憋屈。特别是每每想到以后的日子,祭拜个祖宗陵寝还要偷偷摸摸。宋理宗的心中总会泛起一丝丝的不甘。
没过多久,一个在当时的南宋上下看来,无异于石破天惊的想法在宋理宗心中泛滥开来。
之后的宋理宗便每天盘算着“把洛阳收回来如何?”转念一想,既然收回了洛阳,又怎能不收汴京;后来,宋理宗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黄河以南的北宋故土都收复算了。从此西据潼关,东守黄河,与蒙古划黄河而治。
一想到这里,宋理宗那可是热血沸腾,恨不得明天就出兵,后天就亲临汴京城头,大后天就亲自去洛阳太祖太宗的皇陵前告遏。
如果宋理宗真能实现他心中那伟大的抱负,那他的武功可以说南宋的任何一个皇帝都无法与其比肩,简直可以作为南宋开国以来武功最为杰出的皇帝。百年之后,后人加给他的谥号就不是理宗了。如果后人真要重新给他加一个谥号,那这个这个谥号,应该叫做宋武宗!
眼下,宋理宗在朝堂上提出要出兵收复河南之地的战略构想之时,朝堂之下的人都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一时间宋理宗被盯的很不自在。
河南之地,在金亡以后被蒙古接手。当年的金国被打的苟延残喘之时,南宋尚且不敢出兵。反观现在蒙古刚刚经过大胜,兵势正盛,双方还处于友好的关系状态。若是此时出兵北上,其后果是否是南宋所能承受的起,其结果犹未可知。
在很多人的心里,蒙军不越过边境来攻宋就算不错了。此时若南宋主动出兵去攻打河南之地,挑起中原大地这刚刚熄灭的战火。这个玩笑可开不得。
当宋理宗把自己的想法放在朝堂上讨论的时候,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关于守土和收复的辩论,又一次在南宋的朝堂上上演。
此时,当年主张扶金抗蒙的主和派权臣史弥远已于一年前病故,因得罪史弥远而遭贬的主战派人士被召回朝廷。此消彼长之下,南宋朝堂之上主和派与主战派的实力又回归到势均力敌的局面。
其中当朝宰相郑清之、淮东制置使赵范、沿江制置副使赵葵、淮西制置使全子才、联蒙灭金的孟珙认为北上中原是可行的;而京湖制置使史嵩之(史弥远之侄)、枢密院事乔行简、枢密院副都承吴渊、淮西总领吴潜、江淮制置使赵善湘、淮西转运判官杜杲认为此时北上中原是不行的。这些人,或是身处朝堂的高官显爵,或是主撑一方军政的封疆大吏。位不可不高,权不谓不重,都是南宋方面响当当的人物。围绕着战还是不战的问题,两帮人马那是在朝堂上和地方上吵了个不可开交。
但是,对于收复归德,洛阳、汴京、潼关这些黄河南岸的土地,宋理宗是认真的。这两帮人怎么吵不重要,重要的是宋理宗说它行,它就行!
因为,宋理宗已经在权臣史弥远的阴影下活的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