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里的尘埃之三 严禁转载

  屁号真是一个嘴硬的讨厌鬼!
  上午乐乐叫顺风快递,我俩有三个包裹要发。
  自作多情的我很想知道学霸对我送的礼物有啥反应,屁颠颠地问儿子:“等会儿给学霸寄礼物,你告诉她了么?”
  儿子冷淡地说:“没有,我忙着呢,哪里有工夫想这点小事。”
  我多了一句嘴:“咱们的东西不急也不是太重要,没必要叫顺丰吧?比别的快递公司贵呢。”
  儿子咧嘴一笑:“咦,妈咪,要不给学霸的东西我干脆邮费到付吧?这主意好!东西是你的,与我无关,寄给她当然应该让她出邮费啦。”
  这·······真是刷新我对屁号的认知下限!
  我佯装生气道:“既然与你无关,那我就不送啦。你等着,我在网上拍卖,保证分分钟卖掉。要不,你给我600元钱,这是本钱。”
  屁号嬉皮笑脸道:“你爱给不给,反正我一毛不拔。”
  庆从保定托运回来两大袋衣服昨天到了,打开后我和乐乐哭笑不得,这位节俭的老先生将过时、退色甚至都有些破了的衣服也打包运来,经过整理我们只留下一小半衣服,趁着老妈午睡、庆尚在保定,偷偷地扔了。我不心疼庆的劳累,只心疼托运费用。
  庆还将乐乐的山地自行车用顺丰给快递过来,今天上午就能到。昨晚乐乐突发奇想-----将山地自行车随机托运到芬兰,费用他已经打听清楚,70欧元。
  按说,这托运费相比到芬兰买自行车,真是太便宜了。乐乐在网上搜索查到,他这种在中国卖5000多元的山地车到芬兰至少要两万多人民币。芬兰的自行车特别贵,而芬兰的风景非常优美,环境适合骑车户外运动。屁号作为标准的宅男,如果硬说有喜欢的体育运动,那就是游泳与骑山地车。
  这辆山地车是屁号大一时作为校队的一员,参加省大学生山地车比赛获得的奖品,还是德国货呢,因为比赛是德国厂商赞助的。
  与其说是宝贝不如说是供品,这辆山地车乐乐都不许庆碰,为了不让他老爸骑特意将车座拔到最高还给固定得死死的,可怜庆那矮小的个子!
  其实乐乐也没骑过几次,这车子重量太轻,一只手就能轻松地抬起,锁在街头最招人惦记,偷走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乐乐只敢骑车转悠不敢锁车办事。
  车子是拆分后打包运来的,光是拆装、快递费就花了190元,乐乐决定自己动手组装,只要是感兴趣的东西乐乐的动手能力极强。
  不容易呀,乐乐终于说了连云港的几句好话,平时他总嫌弃我们家所在太清静,没有灯红酒绿人头攒动的夜生活,怀念北京的繁华热闹。
  乐乐说:“还有不到一个月,我要天天骑车健身。咱们家这里,任何一条大道都是最好的骑行观光路,可以绕海、转山、甚至从拦海大堤直接骑到连岛,再围绕连岛骑一圈,太美了。到哪里找这么好的风景呀!想想就美呀!”
  给他这么一说我好生后悔,真应该去年回保定时就将山地车快递过来,乐乐不在,我们骑也好呀。
  庆昨天辗转两趟高铁,于晚上十点钟到家,高铁站在市中心,离我家有一个小时的公交车路程。
  回到家还没来得及洗澡,庆就将手中不大却沉甸甸的旅行箱打开,一件件地往外拿宝贝,疾言厉色地训斥我是个败家子。
  一个小型手提保险箱里,都是精品水晶饰品、小摆件,还有一些中国银行发行的百元纪念钞、各种纪念银币、纪念币。
  我厚着脸皮问庆:”哥,这些宝贝是从哪里翻出来的?纪念币我忘记了,这些水晶宝贝我都记得,可是找了几次没找到,只好放弃。“
  庆气乎乎地说:”你这个马大哈!这些东西你装在两个纸箱里,就随便放在妈妈家客厅的大沙发下面,无遮无掩的,也不怕被人家偷走。“
  啊,想起来了!
  在保定我们并不是一直与父母住在一起,爸爸重病住院后,为了照顾因爸爸生病受到刺激而头脑变得糊涂的妈妈,我们才搬到妈妈家住。搬家时,将这些宝贝随手放在客厅长沙发下-----这样省地方呀,两个家合并在一起东西多了,不想让房子变得拥挤。
  后来,辉开车帮我们回保定搬家时,我怎么也找不到这些宝贝了,只将自己珍藏佩带的水晶珠宝带回连云港。
  此次庆回保定,将家里彻底打扫收拾以便出租,这才翻出宝贝来。
  2号是中元节,传统祭奠祖先的鬼节。
  庆要回家给去世一年多的父亲烧纸钱,新冠爆发以来,由于单位管束严厉,他没回过老家,现在辞职倒是自由了。
  庆要带乐乐一起回去,本来就打算让孩子出国前回次老家,算是光宗耀祖也为他争脸。庆的家族人丁兴旺亲友众多,却只出了乐乐这一个硕士更别提博士了。
  我当然得成全庆的心意,只是心里很别扭,我这个儿子是最不受爷爷奶奶待见的,从小到大,婆家人就没有过问一句孩子的成长与学业、工作,可以说没有一丁点儿存在感。就是公派出国读博,也没人打电话或者微信祝贺,更别提担保之事弄得我们心凉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过自己的日子得了,何必非得带乐乐回去呢?有一毛钱关系么?!
  看帖的朋友也许会说我小心眼,可是孩子25年来,婆家人真的当他不存在呀!庆真的能从儿子身上在老家人面前体会到尊重么?!
  昨晚八点半,赫尔辛基大学中国留学生会搞了个云迎新会,邀请了大使馆文化、教育官员给新生答疑解惑,还有学长们的心得体会。
  赫尔辛基大学的中国留学生有几百人,挺多的。焦点问题就是疫情,芬兰控制得很好,在欧盟中是最好的。能带多少口罩是即将启程的新生们最关心的,可惜没有准确的答案,据已经报到的留学生测试,一百只口罩是上限,再多恐怕芬兰的海关就要扣留,人家怀疑你有倒卖的嫌疑。
  我本来想买200只KN95医用口罩给乐乐带去的,芬兰最简单的口罩也要一欧元一个,换算成人民币就是8元,太贵了。
  乐乐听师兄讲,实验室做实验用的口罩与手套,每次领取时都要登记,芬兰医护用品的产能无法与中国相比,还是很紧张的。
  晨起看到一条新闻:上周三,美国北德克萨斯州一所大学,突然对在该校的所有中国CSC留学生、访问学者下了驱逐令,要求他们必须在一个月内离开美国。
  真TMD混蛋,没有任何理由与先兆,就让CSC学生们在一周内完成核酸检测、购买难于上青天的美国到中国机票,辛苦一场最后却连文凭都没有,美国佬变成急红了眼的疯狗么?!
  乐乐与庆淡定地说:”在美国名校读博士的CSC留学生都是精英,国家不会坐视不管的,就算是没有文凭回到国内也能找到好工作,这些人不怕生存的压力。“
  昨天,乐乐兼职的中介工作群里,大家纷纷被一个女孩儿的强大惊得目瞪口呆。
  乐乐所在的留学中介公司因为信誉良好、成功率特别高而生意兴隆,现在已经为不少客户为明年申请CSC作准备了。
  一位女孩儿,手握几所国外名校的博士offer,中介工作人员正为她申请CSC的资料进行审核呢,女孩子昨天下午却突然叫了暂停,她说:”申请工作先暂停一下。“
  中介:为什么?一切都很顺利呀。
  女孩:我婆婆不同意我出国留学读博,等等我,我先去离个婚,离完婚再继续进行CSC的申请。
  中介:啊?!

  中介们都是CSC和博士全额奖学金获得者,一个赛一个地强大,却也折服在这个女孩子强大的留学愿望下。
  乐乐说:“也难怪这个女孩子如此强硬,她获得了英国帝国理工大学的博士offer,QS世界排名前十,这事儿搁谁也不会轻易地放弃呀。”
  我说:“英国名校汇聚了中国乃至世界顶尖学生,英国的奖学金是最难获得的,如果女孩儿不能被免除学费(也就是半奖),那就得不到中国的CSC奖学金,她又离了婚,岂不是鸡飞蛋打?”
  乐乐:“不怕,她有好几个名校的offer呢。”
  也是,强大若此,她怕啥呀?!
  前天唐姐微信我,想借庆的小破自行车用一段日子,当时庆还坐在回家的火车上(车钥匙在他身上),我答应唐姐庆到家后给她钥匙。
  昨天晚饭后散步,下了电梯先到唐姐家,却惊讶地发现仅仅几天不见唐姐就老了许多。
  原来唐姐找了个高薪的临时工作-----打扫街道卫生兼带拔草。
  连云港正在紧锣密鼓地创建文明卫生城市中,听说上面将于九月十八号左右下来检查,为了评上全国文明卫生城市,领导们下大力气整治环境卫生,花几个亿改善市容、添加健身设施和居民小区里的卫生设施,面貌确实焕然一新。
  为了保持干净整洁的市容,光是我们海边地区就要临时招聘300多个环卫工人,每天报酬200元。招聘环卫工人的工作被一家中介公司承包了,每个工人每天只能得150元,中介公司抽成50元。
  讲真,在本市每天150元的报酬对于清洁工来说是从未有过的高工资,所以应聘的基本上都是退休老人们。也正因为老人多,虽然只是二十来天的临时清洁工,市里还是要求他们进行体检,有三高和糖尿病的不录用,怕高温下辛苦的工作发生工作事故。
  唐姐家里不缺钱,但是她特别能干,吃苦耐劳,退休后寻找一切力所能及的活挣钱。昨晚她还略有歉意地对我说:“这份临时工作工钱多,我本来想找你一起干的,可是怕你母亲离不开你,别介意哈。”
  我当然不介意,唐姐就是找了我,我也不会干的。庆说得对:“你能吃得了这个苦?就算你能吃苦,只要干半天活人家就会辞退你,干活速度太慢,拖人家的后腿。”
  其实哈,我觉得连云港的市容就是不为了创建卫生城市而搞表面文章,也足够整洁卫生的,比我到过的许多城市都强。
  不过,连云港人相当有自知之明,他们时刻记住自己在江苏省的地位----GDP总值倒数第二,江苏省的倒数第二在全国却排名76,在百强排名中还是逐步提高的。
  我和本地人谈起市容整洁时,他们无一例外地说:“不行,比苏南差远了。你去过南方么?人家比我们强太多了。”
  不禁想起曾经生活过近二十年的保定,保定比连云港的体量要大多了,可是多年来却没见到有啥进步,与连云港的差距还是蛮大的。看帖子里的网友中有几位保定人,千万别生气哈,我只是说出自己的感受,不是地域歧视。
  一个月来,乐乐与庆先后回过保定,很惊讶那条著名的裕华路咋又开膛破肚地修路啦?我们在保定的十多年就年年修这条路,今年还是修路!
  在连云港,一条路修好了,就很少再见到整修,路的质量还是过硬的。到过连云港的人应该对此地的路况有印象。
  乐乐现在交往的朋友圈基本上都是世界各大名校的在读博士,他如海绵吸水般从各路“妖怪”、“学神”的身上吸取经验。但是他最佩服的不是哈佛、剑桥的博士,而是在丹麦哥本哈根大学读博二的师姐与中介公司的女孩子老板。
  这两个女孩子情商、智商之高让乐乐望尘莫及,她俩的生存能力之强用乐乐的话说:“就是将她俩扔到沙漠里,她们也会生活得很好。”
  丹麦的师姐与学霸是好闺蜜兼同一位硕士导师的学生,乐乐是通过学霸认识的,这位师姐有一个特点----不会发怵,只要她想得到的东西、办成的事儿,她就会大大方方地去争取并且还都成功了。
  乐乐说,这世界上能欺负师姐的人大概还没有出生,哪怕在丹麦因为瘟疫的爆发而有报纸反华,她也不屈不饶地写文章与之斗争,她说:“我人微言轻但就是要天天写东西与这些辱华的媒体斗,能恶心他们、给他们添堵也行呀。”
  师姐的英语好不仅反应在写文章为祖国仗义执言,还表现在当有人骂她时,她能立即用英语粗话回骂,所以她让乐乐趁着有空要多学一些英语骂人的话。
  在国外不到两年,师姐利用假期和国家资助的生活费已经玩遍了北欧几个国家,她上山下海无所不玩,攀岩、滑翔、跳伞······,反正玩的都是让乐乐心跳的运动。
  师姐与周围的邻居、导师同学相处极为融洽,很得丹麦导师的喜爱,导师甚至将自己空置的一个小房子以极为低廉的价格租给她。
  师姐还没有回国度假,因为导师派她到中国开过会,借机回家休息了几天。
  老年人的特征越来越明显,常常凌晨四点钟一到就醒来无法入睡,当然晚上也睡得早了,十点多就困得不行。
  上图的玉香插真漂亮,让我想起上次去东海时看到的一件小巧、精致的水晶香插。
  那天我和乐乐赶水晶大集,坐火车转汽车到达那里时已是上午十点,错过了捡漏的时机。曾经在东海住过一晚上,就是为了赶集捡漏:天还没亮透,朦胧的月色、黎明前的黑暗中,集市便在低调的喧哗中开始了。
  水晶大集体长期自发地分为好几个区域:卖项链、手链的、卖吊坠的、还有原石集散地。
  摆摊卖项链、手链、吊坠的小商贩中,很大一部分就是种地的农民,这是他们的副业,所以产品非常粗糙、几乎没有任何艺术性,更无题材可言,我常常痛心很多好原石料被他们给糟蹋了。还有一些是珠宝城中小商户,他们在此卖货可能比在珠宝大厅里的生意更好些。
  严格地说我还是珠宝水晶的外行,因为不会相看原石,这个本事都没有哪敢腆着脸说自己是内行呢。
  夜色中的水晶大集有些象以前老北京卖古玩的鬼市,人影幢幢却不神秘,大多数人手中都有一个高强光的小手电筒专门用于相看水晶和原石(没有切割开,包着粗糙的岩石外皮)。
  我也有一个小手电筒但很少拿出来用,连样子都不装,不是不屑而是害羞----不敢充大个装内行,底子薄呀!
  做成成品的水晶,借用卖家的手电筒照一下就行,这点本事还是有的。相看原石时,卖家殷勤地用他的手电筒照射原石头,卖力地向我讲解,我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还要假装内行地“嗯、哈”,你说尴尬不?!这尴尬有一半是不会相石头另一半是没!有!!钱!!!
  买没有剖开的原石很大一部分要靠运气,与翡翠的赌石有些相似。就是切割开的原石也不是完全没有风险,反正我不会看,因为没有水平断定石头的洁净度与风景图案的精彩漂亮程度。原石个头比较大,论公斤称重着卖,总价很贵的。
  随着天色渐明,集市汇聚的人越来越多,大部分是珠宝城里的商户,他们要购买原料和水晶制品,中午太阳最烈时,集市就散了。
  这么多年来,我只在东海住过两次,赶过两次“鬼市”大集,要说捡漏买便宜货,还真是天将亮未亮之时最好。不过,大集上的水晶成品远比不上珠宝城精品店里的精致,集上的东西是农民的业余作品或者说是小作坊混饭吃的,精品店里的水晶才是学徒、匠人、大师们的作品。
  就是在这样的集市里,我偶然看到一件手掌心大小的香插,一块纯净无暇的天然白水晶雕刻成的荷叶形状,摆放在手掌中显得那么精致典雅,太可爱了。
  我很惊讶外表看似农民的摊主却有这么一个雅致的小物件,晶体好、寓意好、雕刻好,就是价钱不美丽,这么小的一块白水晶香插就要四百多元。
  一位青海的好朋友两个月前寄给我一些上好的藏香,她知道我爱附庸风雅。藏香我只点燃过两次,就收起来没用,因为找不到合适的香插,这次与屁号逛水晶大集,一眼就相中了这个水晶小香插,托在手中细看时,仿佛看到我坐在家里的书房,打着字品着茶,纤细的藏香插在水晶碟中,袅袅香烟飘散在周围·······
  可是,讨厌的屁号粗暴地打断了我的遐想,他一把夺下我掌中的香插,生拉硬拽地将我拖开,连讨价还价的机会都不给。
  心不在焉的我逛了一圈又回来想再看看香插,摊主却得意洋洋地告诉我:“你们刚走,就有人买走了香插,还多卖了几十元呢。”
  近来连着几次发生了诡异的事情,乐乐怀疑与不要face美国政府有关,可是没有证据,其实就是有证据也没办法。
  乐乐要在九月底之前上交给赫尔辛基大学读博研究报告,半个月前他就写好、修改好发到两位芬兰导师的电子邮箱里了。
  可是,上个星期,大BOSS也就是老太太导师追问乐乐:“你的研究报告写好了么?”
  这是导师第二次追问了,乐乐很不好意思也非常奇怪:“写好了,几天前就发到你的邮箱里去了。”
  乐乐发邮件给导师,如果导师一个星期没有回复就可能在休假,老太太经常休假,休假期间导师们不接任何工作信息,所以乐乐没敢打扰他们。
  老太太查看了半天却没发现,乐乐又问另外一位导师,人家也没有看到。
  最后,老太太是在电脑垃圾箱里找到了乐乐的研究报告,同时还发现一些其它的非常重要的材料也被莫名其妙地放进垃圾箱里了。
  另外一位导师也在垃圾箱里找到了乐乐的研究报告。

  这是怪事的第一次发生,但却开启了怪异的模式,乐乐发给导师们的东西经常躺在垃圾箱里,但是导师们发给乐乐的东西却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前两天乐乐又发给导师们一些东西,至今没反应,估计又进了垃圾箱。乐乐请师兄代劳提醒老太太,让她查看电脑的垃圾箱。
  师兄与乐乐分析,乐乐使用的是谷歌系统,估计这是美国在捣蛋呢,谷歌在这方面有前科呀。
  庆与乐乐从老家回来了,庆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乐乐竟然收到了四千元奖学 叔与四叔给的,乐乐高兴坏了,小财迷!
  我也高兴!婆家对乐乐的每一点善待我都高兴,而且受之无愧!
  昨天上午,庆到总部人力资源处办理辞职的最后手续。
  算来已经离职一个星期了,庆过得很是轻松惬意。庆并不认识总部人力资源处的工作人员,可是HR却对他的技术与人品有所耳闻,在公司所有的宾馆、食堂中,不谦虚地说,庆的技术首屈一指。
  HR再次挽留庆,庆却毫不动心地挖苦道:“别再劝了,我不会留下来的。你们给的钱少得可怜却比黄金还重,重到我累得要死几乎拿不动了。”
  庆对我说:“再低微我也是有尊严的,想留下我,三番五次地找我谈话却全是虚的,一点儿表示诚意的承诺都没有,好马不吃回头草,我不可能再回去了。儿子走后,我想自己干有兴趣的活,哪怕挣钱少,也要为自己干活。”
  我一直与梅的四姐保持联系,询问梅的身体状况与辉的消息,却不太敢给梅打电话,怕挨骂更怕面对她的责难我接不话。
  说实在的,我一点儿也不怨病中的梅,只是每次给她电话后内疚与无力感充斥着心间:梅与辉对我们一家的恩与义太重了,一直准备着在需要我们的时候能够回报他们,可真当他们落难,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帮不了!
  昨天晚饭后与庆海边散步时,我给四姐和梅都打了电话,挂断电话后,庆说:“如果我能创业成功,我是说做个小买卖能做得不错,那么当辉归来时,他可以与我一起干,至少还有个地方让他干活。当然,如果梅家需要经济上的支持,咱们义不容辞。”
  每次与梅的四姐打电话(不敢向梅提出来)我都说,如果经济上有啥困难,请开口。可是四姐总是说:“没困难,梅就是有困难还有我们这些兄弟姐妹们呢。”
  我知道,梅的一家都象她和辉一样,决不会轻易开口求人。
  每次电话四姐都会连声感谢:“英拉呀,谢谢你啊,现在你还这么惦念着梅和辉,太谢谢你的关心啦。”
  我总是说:“谢我啥呢?梅和辉对我们家帮助那么大,现在我只能通过你来了解她家的事情,却啥都干不了,真是没用!”
  四姐说:“你的心情我明白,辉回来也会感谢你们的不离不弃。”
  乐乐也对梅和辉充满感情,他一再请求我:出国前能见梅一面,请她吃个饭。
  我很犹豫,怕自家快乐的心情与好事刺激到敏感多疑的梅。前天乐乐又提出请求,我先给四姐打电话,得知正常服药后梅的精神状态还不错,就尝试着给梅打电话。
  通话过程中梅没有象以前那么冷漠刻薄,我大着胆子提出:我们一家去看望她并且请她吃饭。
  梅倒是很痛快地答应了,却想为我省钱,在她家里聚会,她做饭招待我们。这怎么可能!最终,梅同意我们的请客要求。
  今早转山时,庆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懊恼自己疏忽大意了:以梅对我们一家的一贯作风,她很可能会为乐乐准备礼物或者红包,这岂不是与我们的本意相违?
  哦!真的是考虑不周呀!!
  庆说:“如果真这样了,那咱们悄悄地将钱还给四姐,最好再多添些钱表示咱们的慰问。让四姐斟酌处理吧。”
  庆辞职的一个多星期以来,我们完全恢复了清晨转山打泉水、晚上绕海散步的锻炼。
  清晨的山间空气是最好的,任何的芳香都比不过森林的气息,那混合着青草、松林、野花、泥土的味道胜却世间万物。
  庆很少在清晨到海边散步,他嫌弃清晨的大海咸腥气浓重。到了晚上,海边既有灯红酒绿欢歌载舞的喧嚣,又有月朗星稀海涛拍岸的静美,所以我们基本上清晨转山晚上绕海,而我最喜欢在山雾缭绕中背着泉水走在竹荫下小道的感觉,太美妙啦!我甚至能清楚地观察到路边桃子、李子、樱桃成熟的点滴、春笋长成纤细翠竹的迅速······
  昨晚在海边散步,抬头无意间发现空中悬挂着硕大美丽的桔红色月亮,投射到黝黑无边的大海上的月影不再是冷寂的青辉,而是温暖的黄红色,与岸边璀璨的灯火相应成华美的夜景。
  我俩手牵着手看着红月亮说笑着在拦海大堤上走了很远,待返回到大海公园时发现,红月亮褪色啦,又变回它往日清冷的白色。
  回到家我绘声绘色地向乐乐描述红月亮,屁号却老神在在地说:”妈咪,按照中国民间传统的老说法,红月亮与天狗吞日一样是不祥之兆。天狗吞日必有大灾,我记得看过的史书记载,好象秦始皇时的民间起义之前,就有红月亮,古人认为红月亮是天灾人祸之兆呀。“
  我嗤之以鼻:”哼,都什么年代啦还拿古人妄猜天象说事,就算红月亮代表大灾,那今年的大灾已发生啦,新冠与南方的洪水是不是天灾人祸?不怕!“
  乐乐直点头:”也对,今年的红月亮是马后炮!“

  上周五下午我和乐乐打出租车带老妈出去吃炸鸡汉堡,吃撑了的我们决定散步回家也让多日不运动的老妈有个活动。
  回家的路上老妈累了就进路边的小店坐下休息,遇到大超市就上个厕所。饶是这样还出了点小事故。
  回家的路走到一半,老妈要上厕所大便,这个位置有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有超市也没有公共厕所。我们停下打出租车,5分钟还没有一辆出租车,这时老妈的脸色已经内急得变色了。
  前方五百米处有个四星级宾馆,无奈,我和乐乐架着老太太快步向宾馆走去,我知道宾馆的大堂里就有洁净的卫生间(我内急时上过),服务员态度很好不会拦住我们不让上的。
  这五百米妈妈走得很快很艰难,整个身子几乎就瘫在我和乐乐的胳膊上,被我们半拖着走。
  好不容易到了宾馆的卫生间,乐乐留在外面,我架着老妈进去,刚打开一个隔间的门,老妈就冲进去,我一下没拉住,老太太一头撞在墙壁上,撞得还挺厉害,可是由于急着拉屎,我和老妈都没有注意。
  妈妈没有拉裤子,却将人家的坐便器给弄上屎了,一直服侍在侧的我要帮她清理,老太太坚决不干,坚持自己动手擦洗干净,几乎将卫生间里的厕纸都用完。
  解决完问题我们又在宾馆大堂休息了一会儿,回到家时,我才发现老妈的右眼眉骨高高地肿起、青紫一片。老妈却没觉得疼痛。
  第二天,眉骨不再青肿可是整个右眼圈却象个熊猫眼,黑紫肿胀,外人见了一定会误会老妈挨打了,那绝对是一拳打上去的效果。这时,老妈的眼皮也开始疼痛难受。
  疼痛难耐的老妈开始象孩子一样撒娇,她闹着让我给姐姐视频,说:“我的这个样子要让你姐姐看看,老妈都摔跤受伤了,看她是啥反应。你姐姐光顾着自己小家过安稳快活的小日子,一点儿也不关心她八十多岁的老娘,她的日子过得太轻松、省劲了!”
  那天是上周六,姐姐的儿子山儿举行结婚典礼的日子,人家正喜气洋洋忙得热火朝天呢,怎能记挂着老妈呢?我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去打扰他们。
  我苦笑着问老妈:“您老想要姐姐啥表示?她又能干啥?您忘记啦?今天是山儿结婚典礼的日子。”
  老妈果然忘记山儿的婚礼啦,一提这些,老太太伤心道:“就算是我白养了这个女儿!我只有一个女儿!!”
  那天,老妈闹了一天要与姐姐视频,我好歹给劝说住了。其实那天即使不是山儿结婚典礼,我也不会让老妈与姐姐视频,老太太的乌眼青太吓人了,姐姐一准儿会误会是我打的,毕竟去年闹了那么一场,我有“前科”呀!姐姐能相信我的解释么?
  山儿婚礼后的这一个星期,姐姐没给老妈打一个电话更没有视频,至于婚礼视频、照片啥的我们也无福欣赏,人家压根就没有向老太太展示汇报。
  妈妈神奇的记忆力让她又想起自己还享受着北京老人的补贴,她是北京户口,北京对80岁以上老人每个月有一百元购物券补贴。
  老太太的户口与姐姐家在一起,所以每年1200元的补贴都是姐姐帮着领的,当然······没有给老妈(包括以前老爸的补贴)。
  公平地说爸爸在世时,姐姐还是负担了一部分费用-----护工的工资与爸爸抢救时一些药费。我没有具体记录爸爸抢救时姐姐花的钱,但是姐夫完整地记录了,连带着他们从北京到保定多次往返的火车票全都保留着。
  在保定,爸爸还活着的时候,姐夫将为爸爸花费的大概是三万多元的医药费账单和一叠子火车票当着我面给老妈。老妈根本就不接,说:“我不看,你们什么意思,难不成想让我报销?”
  从那时起,姐姐除了正常付护工每月的工资(连年涨,从2900元涨到最后一个月,月薪3400元,这3400元也只有一个月,爸爸就去世了),每次从保定到北京看望父母就很少带东西,哪怕是春节也不怎么给父母带礼物了。
  账单最后姐姐还是给妈妈了,有一次我为妈妈整理床褥,在褥子底下发现了姐夫写的账单,拿给妈妈后,老太太给撕得粉碎。
  爸爸去世后,姐姐对老妈就更抠门了,感情还剩下多少我也不知道。
  妈妈有一次当着我面问姐姐:“你怎么从来不把北京对老人的补贴钱给我?”
  姐姐非常坦然地说:“补贴都是以购物券的形式发的,您又用不上。我不是一直给您寄药么,这些钱权当买药了。”
  妈妈现在每个月的药费有七、八百元,我们娘仨都有高血压和高血脂,所以妈妈与姐姐的药部分相同。姐姐的单位好,医药费全部报销。所以姐姐承担了妈妈部分高血压、高血脂的药。我们的高血压与高血脂都不太厉害,但是用药都是好药,比较贵。
  姐姐一直供应妈妈三高的药,还有部分腰腿疼的药。
  妈妈有时候想起那1200元补贴就心里窝火骂姐姐,我劝解道:“最起码,人家还供应您药呢,虽然只是一部分,但也起了很大作用。姐姐给您的药,划下来每个月得有三、四百元,远多于北京给您老的补贴了。”
  哦,姐姐现在对妈妈最大的关心就是寄药了,我也只在这方面厚脸皮:妈妈的药用完了,我就向姐姐要。当然,妈妈吃的药很多,还有治疗老年痴呆的药,这不可能让姐姐寄。
  我自己吃的高血压、高血脂药全是用医疗卡上药店买,决不会占这点儿小便宜。
  前天晚上妈妈又想起那一年1200元的补贴了,正好她的三高药也吃完了,我决定厚着脸皮(庆不理解我为何要向姐姐要,骂我厚脸皮,他不想与姐姐一家有任何瓜葛)朝姐姐要。
  第二天早上转山时,我微信向姐姐要药。恰好此时,发小也发来语音微信,于是我就同时与两个人切换着微信。
  发小父母家与我父母家是邻居,一直到我们离开连云港去保定,我们都在一起,是光着屁股长大、又同年结婚生子,她的儿子现在在清华大学读研究生。以前我在帖子里提到过发小。
  所以,发小对我们家是很熟悉的,对我姐姐也非常熟悉。
  我与姐姐讲给妈妈买药的事情,又与发小语音通话,发小谈及姐姐也很不理解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后来发小又问及乐乐出国的机票,我就详细地说了一下,可是发小没有再理这个话茬。又谈了别的事情。
  我已经转完山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注意力不太集中,没发现异常。回到家吃完早饭打扫完卫生,翻看了下微信,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我竟然发昏手抽,将发给发小的语音微信错发给姐姐啦!
  连忙回听错发的微信语音,还好!还好!!错发的三段话根本就没有涉及到姐姐一个字。全是关于乐乐出国及飞机票的事情,不过·······也许会让姐姐误会我在向她炫耀。
  姐姐收到我错发的语音微信后两个小时没有反应,我又发微信解释,说是本地的一位朋友问乐乐出国的事情,我将回复错发给她了。
  这次姐姐秒回,说过几天就给妈妈开药寄出。但也仅此而已,没有过问乐乐一个字。
  晚上,姐姐主动与老妈视频,气氛有些尴尬------我将手机递给妈妈后就离开了,姐姐与妈妈明显是无话可说、没话找话,谈话时断时续伴着夸张的“哈哈”的笑声,双方费力地谈着车轱辘话。
  好不容易谈了十分钟,姐姐要外出散步挂断了电话。事后,庆与乐乐不约而同地问我:“这么聊天有意思么?纯粹是没话找话太尴尬啦!”
  我说:“没意思但是有意义!这是例行公事-----做一个孝女最基本的对母亲的关心呀!反正我不参加聊天我不尴尬。”
  我这人有时反应特别慢,今天才发现:昨天纵使是没话找话,姐姐也没有提及山儿婚礼一个字,当然妈妈也没问。至于乐乐出国读博,姐姐从来就没问过,哪怕是我在家族圈里发了大红喜报,姐姐一家也没有丝毫的反应。

  这就是现在我与姐姐别扭的关系,如果不是老妈仍然健在,恐怕我俩比路人还不如------路人尚且有擦肩而过的机会,而我们,老妈若不在了,肯定就是老死不相往来啦。
  我虽然有姐姐,却也羡慕别人家的兄弟姐妹情,经常作司马牛之叹!
  怎么回事?!昨天写的全被吞啦?!
  嗯?!重新再刷一次又出来了,天涯!你抽啥疯?!
  给学霸的水晶饰品顺丰快递已有一个星期了,她收到没有?喜欢么?我贱兮兮地一连问了几天,弄得屁号好不耐烦。
  前天与屁号去银行兑换欧元,路上我又问:“水晶学霸该收到了吧?”
  屁号这次很认真没有不耐烦:“收到了,但是她没有看到。我寄到她家里啦,可是她人在外地考公务员的面试呢,她家里人收到后没有拆看给收藏好了,等她回家后自己拆封。”
  我又问:“你说是谁送的礼物?”
  儿子善解人意地答道:”我说是我送的,妈咪,我知道你的想法,没有说是你送的礼物。你的心思我明白!“
  我点头叹息:”这么做就对啦!儿子啊,妈妈送给学霸礼物不代表就接受她、赞成你俩的关系,我是真的心疼、喜欢她,母爱泛滥。如果你告诉人家是我送的东西,只怕会误导、伤害她。你理解妈妈的矛盾心情么?“
  乐乐看着我,真诚地说:”妈妈,我理解也不怪你更不会逼你,这份感情我自己都不是很笃定。可是妈妈,你的顾虑有些太片面了。“
  乐乐接着说:“妈妈,我知道你怕学霸家里太穷给我们增加负担,这一点我倒不怎么害怕,以学霸和我的学习、工作能力,将来经济上问题应该不太大。我俩相处已习惯于AA制,我设想的将来,如果我俩真的成为一家人了,各自要保持一定的空间与自由,双方拿出一部分钱作为家用,我多负担些。除了家用,剩余的钱自己管理,各自要有独立的经济,对方不得干涉。她为娘家花钱我不管,同样的,我为你们花钱她也得理解。
  你怕农村人关系复杂,亲戚朋友多,给我们带来没完没了的麻烦。可是你想过没有,城里长大的我的同龄人大部分是娇生惯养的独生子女,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爸爸妈妈独宠这些独生子女,我要找个与我学历相当的城里女孩子,个个恨不得当自己是个公主搞不好更难伺候,城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就好对付就不多事了么?告诉你,不比农村人强!”
  乐乐:其实每次回奶奶家我并不愿意,纯粹是为了让爸爸高兴,因为我与奶奶家的人格格不入没有可以交谈的话题。同样的,学霸也与老家的人格格不入,她母亲说,老闺女是回不去啦。学霸每次回家度假最苦闷的是,没有朋友没有可以说话的人。儿时伙伴早就与她没有共同语言了,就是初中、高中的同学考上大学的都不多,研究生更是几乎没有。所以,学霸很难受,她再也适应不了家乡的生活,她只能在大城市打拚啦。以后孝敬父母的方式可能就象是清教授一样,除了钱连时间都没有,而她的父母也离不开那个小山村。
  妈妈,未来五、六年的路太漫长,我俩现在都忙得不能保证每天联系,将来只会更繁忙。在我心里,学业、事业最重要!儿女情长只能随缘啦。

  家里二楼的客厅一片混乱,乐乐在收拾出国的行李。
  臭小子让我帮忙一起收拾,不到五分钟我俩就吵了起来,老娘罢工,屁号自己一个人翻腾收拾。
  看不出儿子乖巧稚嫩的面孔下还藏着一颗独裁霸道的心,他让我找出所需要的衣服,我在翻找中顺便找出另外一些他需要的东西,屁号说:”你放回去,我让你找啥你就拿啥,按照我的要求办,我是有顺序的。“
  我说:”别放回去啦,这些东西你肯定要带的。“
  屁号手叉着腰霸气地说:“不行,放回去,必须按照我的逻辑、顺序办。”
  我火了:“你要东西有顺序,我收拾东西也有顺序,我拿出来后放在边上,你看着收纳,哪来那么大的谱?不干了,你自己办吧。”
  乐乐是个忠诚的“米粉”,不光是手机,连旅行箱、背包、电饭煲、热水壶、电磁炉全都是小米的。
  自从他读研究生后,小米的电子日用品就成了乐乐的首选,样式简洁质量也不错。昨天又去“小米之家”给他买了一堆东西,包括电源插座。
  2个28寸的大箱子给装得满满的,我们还用体重秤仔细地秤重,生怕超出芬航规定的行李重量。目前看来控制得很好,只需花70欧元的行李费用即可。
  乐乐与在芬兰读书的学长们交流,也向即将去赫尔辛基大学读博的各地网友打听,大家共同带的最多的东西就是电子产品、小家电,女生们甚至连电吹风、投影仪都带,芬兰的电子税重,所以电子产品特别贵。
  芬兰的烟、酒税也特别重,有些人还从国内带烟。
  乐乐带的最多的东西是衣服,其实芬兰的衣服不贵,冬装,比如毛衣、羽绒服、羽绒被、毛衣、床上用品、日化用品都比中国便宜,质量也好,但乐乐就是要从国内带大量的衣服-----他嫌弃芬兰的服装太难看,说:“芬兰的服装也就是避寒用,巨丑!”
  我感叹地对乐乐说:“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出国留学、出差的人回国都带各种电器,穿的衣服被国内人羡慕极了,质量、款式都比国内强太多了。那时出国还有电器指标,每个回国人员都可在出国人员服务部买些免税的家电。现在,风水轮流转呀,你们出国读书,恨不得把将小家电全搬出去,衣服你也瞧不上芬兰的了。果然,中国是世界工厂呀。咱们的国家进步太大了。”
  庆骂我流氓。
  中午饭后乐乐收拾行李,除了夏季,春秋冬的服装全部收进了大行李箱,整理完毕地板、桌子上一层毛毛的灰尘。
  我扫地,庆和乐乐将二楼的地板、家俱、床全部重新擦拭,可是我仍然不满意,就亲自用毛巾将地板又擦拭一遍-----今天擦了三遍,不算是太过分。
  庆看着干得满头大汗的我,气道:“你真是闲得骨头疼!”
  跪在地板上擦得正起劲的我,抬头直视庆谈定地回嘴:“不是骨头疼,是蛋疼。”
  庆惊讶得张口结舌,双眼不可置信地直瞪着我。
  我继续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没蛋,是你疼。”
  回过神来的庆笑骂我:“你流氓!”
  我咋就流氓了呢?充其量是近墨者黑。
  庆最粗俗的口头语就是-----闲得蛋疼。

  乐乐凌晨四点钟才入睡。
  虽然没有证据但可以肯定的就是,谷歌闹鬼啦!
  一个月来,乐乐发到导师邮箱所有的研究报告和资料,全部进了垃圾筒。除非是渡假,一般情况下,乐乐发的邮件导师第二天便会有回信,两位导师都非常认真、严谨。可是这一个多月,乐乐发的邮件总是迟迟不见导师回信,开始不知真相时导师催促乐乐,双方都非常奇怪,怎么就找不到乐乐的邮件呢?直到导师翻到垃圾箱。
  可是,导师的工作非常忙,研究与管理工作让她忙得飞起,没空为了乐乐特意去翻看垃圾箱。万分庆幸有个中国好师兄,乐乐与他都是微信联系,受乐乐嘱托,师兄见到导师就会提醒人家看看电脑垃圾箱,这才没有误事。
  赫尔辛基大学新学年的注册截止日期是本月15号,学校已经催促过乐乐上交资料,而有的资料必须通过导师的签名与审核,眼看着日期临近,乐乐的邮件却总被谷歌关进垃圾箱,美国,你真是个无赖!!
  昨夜,导师专门与乐乐交流、修改注册所需的资料,时差问题,从晚上十一点一直弄到凌晨三、四点才结束。
  赫尔辛基大学有几百名中国留学生,今年前去读博的孩子好几个。乐乐有师兄帮助,那些没有人帮忙的中国新生是否也遇到乐乐这样的麻烦呢?
  特别难受!
  伤心!!
  今天开始网上订去上海的火车票与宾馆。
  梦想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酷!上海火车站离浦东机场太远太麻烦,麻烦到让我放弃一家人为乐乐送机并游玩上海的美好打算。
  85岁的妈妈太老了,经不起在上海地铁、公交、出租车的折腾,她腰疼腿脚不灵便,大小便频繁,一句话,妈妈的活动空间就局限在家的附近。
  原本想在外滩找家宾馆,玩三天,可是在网上一查地图始知,带上妈妈去上海的想法太不现实。
  没办法!妈妈去不成上海我只能留在家里,任何时候老妈永远排在第一位。
  乐乐特别遗憾,读本科、研究生他都是独自一人处理好一切,只有这一次,他渴望全家为他送行却无法如愿。
  这该死的瘟疫坏了多少人的好事!若非瘟疫,乐乐就能从北京出发,北京我们太熟悉了,哪会象上海这样人生地不熟两眼抹黑呢!
  我仍然无法在帖子里发图片,只好请要好的网友代劳。
  图一是“不老的少年”庆大哥与我转山打水归来,大家桶里的山泉水是不是很清澈呀?庆背包里还有 一桶五升的山泉水,这么多的水也只够我家喝茶做饭三天。
  庆背包上的野花是我采的,我经常采些山花回家与绿植搭配,心情也随之变得美好满足。
  下山途中路过山民的小菜园子就会买些现挖的蔬菜,今晚的晚餐就是山泉水煮的青菜鸡蛋面条,特别清香可口。
  清晨转山打水时接到了大姨的女儿英姐的电话。
  我在微信朋友圈里发的日常照片,成功地吸引了散落在各地的亲友,前些天庆回保定看望大姨和大表哥时,表嫂就表示要带朋友们自驾游来连云港。今天英姐的电话就是给了我一个任务。
  英姐想与朋友到连云港小住十天,让我给她写个吃住行的旅游计划安排,从高铁到宾馆住宿、景点游玩,越详细越好。
  晚饭后我完成任务微信发给英姐,她很满意,又与我聊起大姨的身体。
  英姐虽然住在北京,但大姨父去世后她每个月都要回家几天。大姨住在冷清空荡的大房子里,走马灯似地更换的保姆陪伴着她。为了保证保姆每个月休假一次(四天),英姐必须回来替换保姆几天。
  我的两位六十多岁的表哥身体状况太差:大表哥去年做了两次大手术,死里逃生元气大伤,却仍然被人聘请工作,一生忙碌事业心极强的他如果清闲下来,恐怕情况更糟糕。
  二表哥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多年,现在又得上了帕金森症,头脑糊涂的他本身就无法自理,需要二表嫂24小时贴身守候。
  大姨与我母亲一样患上了初期老年痴呆症,两人的病况共同点就是脾气差、有幻觉、爱用刻薄狠毒的话骂人。更相似的是,我母亲骂庆恶毒,而大姨则是将两位表嫂骂得无法进她的家门。这就辛苦了女儿英姐。
  88岁的大姨比我母亲贪睡,不爱说话,没有食欲饭量极小,人瘦弱不堪,早就无法走出家门。相比之下,我的母亲是能吃能睡能看书看电视,偶尔还能外出活动。
  朋友们纷纷为我能够给乐乐送行出主意,让我的心思又活动起来,可是昨天(现在已是次日啦)上午发生的一件事情却让我彻底死了心。
  昨天上午我和乐乐、庆到街上办事,办完事后我到朋友家小坐,让庆和儿子先回家照看老妈。
  中午要回家时才想起自己没有带钥匙,就让庆到楼下接我,没有磁卡我无法乘坐电梯呀。
  庆到楼下接我时,告诉我老妈自己一个人在家上卫生间时,将屎遗漏在卫生间外一点还不自知,结完大便后踩了自己的粪便在一楼到处走,弄得家里臭哄哄的,地上满是屎的痕迹。庆和儿子忙清理、擦拭地板,直到全部打扫干净老妈还不知道。
  庆的言谈中没有一丝责备和嫌弃,只是忧虑老妈的糊涂,忽然间他眼眶红了,竟然滴下泪来:“英拉,看到老太太这个样子我想起了爸爸,老爸是个多好多儒雅的人呀,最后的几年过得太惨了!我不原谅妈妈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在老爸最后的几年不太尽心,爸爸那么想回家咱们却没让他如愿,想起来我就难受呀!算了,不说啦!我知道你是最内疚、伤心的。”
  我低头叹气,再内疚也没用了。可是,话说回来,以妈妈的病况和脾气,就算是回到几年前,我也做不出更好的选择------那时乐乐高三,庆在北京工作,我一个人怎么办?只有委屈爸爸了。

  妈妈已不是第一次将屎遗漏在卫生间外面了,前几次我在家发现及时,没有让妈妈踩着屎到处走。这一次让我知道,真的不能带老妈去陌生的大上海啦。
  这几天乐乐天天与芬兰的两位导师联系,由于时差乐乐几乎都是凌晨两点多钟才入睡。
  芬兰导师让乐乐选课,推荐给他的课程显然是深思熟虑过的,乐乐也在学校一大堆令人目玄的课程中挑选自己感兴趣的。
  昨晚乐乐少见地面露畏惧之色,拉了一下我的手说:“妈妈,面对新生活我很害怕。即将开始的博士学习对于我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本来我只是想将生物信息学当做一门辅助课程来学,没想到导师上来就将它当成我的主课,编程我是门外汉呀。如果是在国内,用母语上课,即使新领域再难我也心中有底。在芬兰,现在我甚至怀疑自己能听懂多少英语课程。我已经买了录音笔,准备好课下听N次的讲课才能消化、听懂啦。也许我得比别人多努力数倍才能不丢脸。”
  乐乐:在荷兰留学的师姐是那么的潇洒、自在,我向她请教如何能更快地适应留学生活,怎么别人都有一个适应期她却没有。师姐说:“我也有适应期呀,只是努力是掩饰不让别人看出来而已。读博第一年是最郁闷的,生活不习惯倒也罢了,眼看着拚命学习那么长时间,却没有丝毫进步、成果,内心是很崩溃的,怀疑自己到了极点。好在我及时调整,终于熬过初期最困难的日子。”
  乐乐:妈妈,我没有多么崇高的目标,只是想别丢中国学生的脸。大BOSS对师哥极好,我不想因为自己的无能而令导师们对中国CSC留学生失望,明年招生时排斥中国学生。我只想尽力,完成份内的工作与学习。
  芬兰人的特性是冷漠、害羞、不擅长亲热的社交。师兄告诉乐乐,即使大BOSS(老太太导师)为人特别和善,也是不苟言笑。
  作为受宠的嫡亲弟子,师兄与导师见面打招呼到现在都感到别扭,他被要求直呼导师名字,上班见面打过招呼后,在电梯里两个人竟然无话可说,那情景让师兄相当尴尬。
  虽然民族性是冷淡、拘谨,但乐乐与芬兰的两位导师已经接触交流半年多了,他强烈地感觉到导师们的认真、负责,这种认真的工作态度让乐乐很不适应。
  与芬兰导师打交道初期,乐乐抱怨他们的工作效率太低,邮件发过去一个星期才见回信。后来乐乐明白了,人家不是在敷衍了事而是认真地看他的每一个文字。
  比如,最近为了在15号学校注册截止日期之前完成所有表格的填写,两位导师在繁忙中一连两个晚上(人家的上午)与乐乐一起认真填写每一个表格,两位导师还为了在乐乐看来完全没必要细想的小细节上讨论半天。在乐乐看来,只要不是弄虚作假,很多注册的手续都是走过场,起码在中国大学里就是如此,可是这两位导师拿出科研学术的态度来认真对待。
  读博的研究报告,乐乐是在男导师(二老板)的指导下写的,已经修改好多遍了,早已获得导师们的首肯。这次学校的学籍注册需要研究报告,并且要两位导师的签字。在中国,这是一个形式,可是男导师还是认真地看了报告的每一个字。
  乐乐看到导师签字后的报告,羞愧得睡不好觉,导师对他的报告内容没有意见,只是修改了个别字词,还指出一个格式的错误。这个格式上的错误让乐乐很难受,他不能容忍自己竟然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
  导师当然对乐乐没意见,师兄也安慰乐乐:“研究报告被指出几个语法格式上的小毛病,太正常了,我也如此。英语又不是咱们的母语。”
  乐乐气呼呼地对我说:“别拿母语当借口,低级错误就是不可原谅的。发表论文、搞科研报告,没人关心你的母语是什么,出了这种错误就是让人瞧不起。”
  乐乐很发愁,东西方的文化差异再加上导师的认真(刻板)让他开始费心思:如何能与导师相处融洽、沟通顺畅,他认为自己走到现在,赢在“人和”上,他没有天时与地利。
  乐乐不由得又想念起慈父般的硕导,那种高度的信任大胆的放手,给了乐乐折腾的空间,这种“放养”既辛苦(学术上指导有限)又幸福。
  乐乐收到学霸的回礼了:一只星巴克纪念款杯子。
  学霸很喜欢乐乐(我)送的水晶礼物,当即为乐乐买了他觊觎已久却不舍得买的杯子。
  我好奇地问乐乐:”你俩就这么刻意地AA制?送个礼物还得立马回礼?这还象是热恋中的男女朋友么?“
  乐乐理所当然地说:”有来有往才是相处之道呀,我们一直这么相处的,比猴妖和他的女朋友(都是乐乐初中好同学)强多了。人家俩人可绝了,吃个早餐豆浆、油条、煎包的价钱都要算清楚,各付各的。有一次我们聚会,回家时,他俩打一辆出租车,那路费还是AA制,先下车的人只付自己那一段的路程。“
  我啧啧称奇:”真是搞不明白,将来成家了还这么斤斤计较,这日子过得还有意思么?不过,我觉得你无论和谁谈朋友,真的别这么搞,男生送女生一点儿小礼物,那是应该的,最好让人家别回礼。这恋爱谈的,也就是学霸,换了别的小姑娘你就是帅成男神,也没人搭理你。“
  乐乐回了我一句:”妈妈,你这是搞性别歧视,现在就不讲究男女平等啦?“
  我想知道,现在的年轻人这么AA制谈恋爱的,普遍么?
  困啊!困死啦!
  今天我和庆请客,原单位同事聚会。
  这是今年以来第一次同事聚会,大家许久未见面相谈甚欢。
  除了我和庆……昏昏欲睡……没话说的请客者。
  还没散席的迹象……无聊……困啊!
  如果不是为了报答文姐,我绝对不会组这个饭局。
  如果没有文姐和发小的大力无私帮忙,我绝不能正常的退休。这两位却不给我一丝答谢的机会。
  文姐将我和庆拉进她当群主的同事朋友圈中,这个圈有三个月聚餐一次的习惯,论资排辈(我和庆年龄最轻)的轮流作东请客,我和庆排在最后。
  参加了两次聚餐后感觉实在是融入不了,没话谈,后面的几次聚会就找理由推脱了。今年因为疫情聚餐拖延至今,为了报答文姐的情谊也不想白吃白喝,我找机会提出“插队”作东请客。我和庆是想请完客就不再参加聚会了。
  今天大家谈天说地聊得特别嗨,就是我和庆除了敬酒几乎是置身事外的沉默者。同事们都当爷爷奶奶了,大家谈孙子孙女儿子媳妇女儿女婿,我俩根本就插不了话。
  于是,两个人手撑着头打瞌睡,同事们都善意地笑了。
  最后实在撑不下去的我偷偷给乐乐发短信,让他打电话给庆,庆一接电话,同事们都善解人意地让我俩提前退席回家。
  结完账留下酒水我俩终于撤退,同事们仍在酒店进行座谈会。
  回到家感到莫名的累,累得从午后三点钟一直睡到六点才醒。
  乐乐在网上结识了四位今年去赫尔辛基大学读博的朋友,有一位前几天已经入住乐乐预定的公寓楼,对室内设施与公寓所处环境特别满意,离学校步行只需十分钟,这座公寓楼是学校的产业,中介公司也是学校的。
  但!是!!出乎我们意料的是,租金不是我们以为的入住之日起算,而是从八月份开始收租金,不管你是八月还是九月、十月入住,那位先入住的同学当即就呆了。
  乐乐很沮丧,这几乎是损失一千欧元。他很不甘心,问了师兄和其他赫尔辛基大学的中国留学生,大家回信说,这是规矩,都是这么过来的。
  由于还没签合同,乐乐在网上寻找便宜的合租房子,倒是找到了,160欧元一个月,三室一厅三人合租,但离学校太远,有十公里呢。
  我劝乐乐:“不要心疼那一千欧元,周一咱们再去兑换五百欧元。你要清楚到了芬兰后首要的问题是什么。”
  乐乐:“首要问题是安定下来,融入到学校的生活中。”
  我 :你不糊涂么!既然如此,那就损失一千欧元吧,用这一千欧元换来便利、舒适的生活环境和大量的时间。你到芬兰后,很快就要到冬季,芬兰的极夜你还没体会到,风雪天赶十公里的路上学校太麻烦,摔个跤如果受伤就得不偿失啦。再说,与人合住哪有一个人住自由、舒服呢。国家给你的生活费就是让你有个更好的学习生活,不要进行无谓的节省。

  话是这么说,可是一下子损失八千元,哪能不肉疼呀。
  又遇到一件让全家人窝火的烦心事!
  家里的厨房禁有两天了,上周五厨房的下水道堵塞,我自己通了半天无效,物业公司经理推荐了一家与小区合作近十年的疏通公司。
  疏通公司的工人带着专业工具,判断是厨房下水主管道堵塞,工人满头大汗地用电动疏通软管忙了一个多小时,都无法疏通,遂判断是楼下邻居家的下水管道堵塞,如果换大功率的机器强行疏通,那肯定会将楼下邻居的下水道给打穿。
  电话通知邻居,等了一个多小时,一位老实巴交的老汉来到我家,他是楼下男主人的父亲。庆和工人到楼下一看,气不打一处来,原来楼下人家在装修时嫌下水主管道太粗难看,不仅擅自将管道给改成直径不到原管道一半的管道,还将原来竖直的下水管道给改成横向的,然后包进天花板里。这愚蠢自私违法的装修造成我搬入新家才一年半,下水道就堵塞严重。
  这下好了,我家堵塞他家漏水。晚上,楼下男主人来到我家,察看了我家厨房下水管道后,第一句话竟然是:“我装修时,楼上(我家)和楼下还没人住呢。这个厨房我进行了改造,将厨房安排到阳台,所以下水管道就没有什么用了,那我就改装管道了。谁让我比你们先来呢。”
  这话,真是无耻至极!
  这两天忙着和乐乐置办出国的各种小物件、在附近游玩,虽然是26号的飞机,可是乐乐24号傍晚就要从家里出发,坐到上海的火车,25号在浦东机场住一天,26号上午九点钟的飞机航班。
  也就是说我们与乐乐相聚的日子只剩下不到十天,在这屈指可数的日子里乐乐还要回保定、北京,又得减少三天。
  昨天可以使用厨房了,楼下再蛮横无理也懂得如果我家不讲理,强硬疏通下水道、打穿下水管,最吃亏的是他们。擅自修改下水管、改道,这事就是上法庭也是他们无理。只是这家人坚决不将下水管道改回原样,物业亦无法强制执行。我只好将就,如果再次堵塞,我就不会那么客气了。
  真是人善被人欺,周五我家厨房下水道堵塞,怕打穿楼下人家的管道使得他家污水横流,没敢强行疏通,只好关闭厨房的水阀。厨房不能用水,给做饭、洗漱带来极大的麻烦。
  谁知我们的自觉对方毫不领情,面对物业的劝说不仅不配合,还拒接物业的电话。最后物业经理找到楼下男主人的母亲,耐心讲理。人家提出:让楼上再忍受两天,我家周六、周日要外出游玩,没时间处理,周一再说。
  说实话,真的太生气啦,恨不得立刻动手疏通下水道,反正最后倒霉的不是我家。
  我下决心了,如果再堵塞,对不起,我就不再忍让啦!水淹了他家也活该!
  昨天晚上正与妈妈在一楼客厅看电视呢,乐乐喜笑颜开地跑下楼对我说:“妈咪,我成功啦!”
  乐乐告诉我,经过与学校公寓物业主管沟通协商,他成功地说服人家只收取九月份半个月的租金,挽回了至少750欧元也就是6000多元人民币的损失。
  我知道乐乐在上周五就写信给管理公寓的物业(中介)主管,由于时差和双休日,他一直在焦急地等待人家的回信,而我基本上不抱希望。
  我问乐乐:“你是怎么办到的?这么轻易地就谈判成功啦?”
  乐乐说:“是这么回事,物业公司在你入住公寓之前,会在公寓的桌子上放有一份合同与一封信。你入住后,签了合同投入公寓楼的邮箱里就行了。要我说,芬兰人也真是心大。先期入住的同学和以前的学长们虽然心疼白白损失的欧元,却乖乖地在合同上签字。我就不服气呀,既然是合同,那就有修改的余地,应该对双方都公平合理。有事咱就提有理咱就说呗,争取一下总是好的,最坏的结果就是签订不平等的合同呗。”
  我很奇怪:“按说你9月26号入住,物业(中介)公司收取你九月份全月的租金勉强说得过去,但是为啥还要收8月份的租金呢?”
  乐乐说:“我也奇怪呀,与主管沟通中,人家解释道:租赁合同是七月份打印出来的一批,这批合同全是已被学生预订、空置下来的公寓。七、八月份是学校的假期,尤其是八月份,学校的公寓物业公司没人上班。但人家又不清楚每个预订的公寓房子的学生入住具体日期,索性全部写成一样的,全都收取八、九、十月份的租金。至于公寓房间的钥匙,就放在公寓楼的保险柜里,学生入住前通知物业,人家告诉取钥匙的密码就行了。”
  乐乐态度谦和地对主管说:”我是一名受中国政府资助的学生,没有工作也就没有收入,政府资助的款项还没有到账。我买了9月26号的飞机票,26号中午才能入住公寓(时差,芬兰比中国晚六个小时)。如果收取我八月和九月两个月的租金,等于我差不多要损失一千欧元,对于没有收入的穷学生来讲,这笔损失承担不起。你们的合同对于我来说 ,不公平。咱们商量一下,能否减轻我的损失。“
  了解的乐乐情况后,主管非常通情达理地说:”八月份你没有入住,我们可以不收租金。九月26号你才入住,那我们收取半个月的租金,也就是250欧元。如果你还不太满意,不如十月一号再入住,那我们从十月份开始收取你的租金。你看,怎么样更合适呢?“
  乐乐的脑袋飞速地转动着,主管提出九月份收250欧元的租金,实际上自己的损失也才170欧元,完全合理。初到人生地不熟的赫尔辛基,到哪里却找五天住宿费才250欧元的宾馆呢?
  于是乐乐对主管说:”非常感谢您的体谅与信任,我觉得26号入住,交纳九月份半个月的租金完全可以。“
  租金之事就这么愉快地、公平合理地解决了。
  芬兰的学生宿舍由于国家有补贴,比市价要低一半多,但是博士在芬兰人的概念中不算是学生,是个工作,所以要想得到学校优惠的单身公寓、宿舍(与人合租)很难。得提前排队、预订。
  之前我打算认账亏损一千欧元并非崇洋媚外,而是按照咱中国人思维想问题:既然房子是七月份就预订下来,虽然没有签定正式的合同也没交定金,但人家的房子从此就为你空置没再出租,那么收取这期间的房租也是合理的行为,对吧?估计乐乐的师兄和其他有所损失的中国学生也是这么想的。
  乐乐写信给主管交涉后,在等待的两天时间里心里也没把握,可他任何事情只要觉得可以试试就不会放弃,一定要努力一下。
  乐乐说:“妈咪,这公寓楼与物业中介公司都是学校的产业,不以营利为目的。这次交涉成功其实是基于双方互相信任的基础上,从他们的简单粗放管理上就可以看出,人家是很相信入住学生的素质的(合同、说明信放在房间里,只待学生入住签字即可),而我也要尊重信任人家,所以我们交流得很轻松愉快。”
  乐乐:在丹麦留学的师姐给我的影响很大,她在任何地方都不发怵,敢于维护自己的权益。不仅维护自己的利益,面对反华的邮报,她也正面硬刚硬怼,那批驳的文章写得我自愧不如,人家的英文水平要文采有文采没一点语法毛病。换作我是不敢写文章与邮报论战的,如果语法出错,还不够人家嘲笑的呢。

  我知道这位师姐一直在鼓励乐乐,鼓励他在异国他乡要勇敢快乐地生活,面对任何人都不能犯怂。
  我发现庆远比我八卦。
  昨天傍晚海边散步时,庆笑咪咪地说:“我看到儿子与学霸的合影啦。”
  我停下脚步:“嗯?屁号说他没有学霸的相片,死活不给我看,怎么竟然给你看呢?”
  庆得意地笑了:“偷看的。早晨打扫卫生,擦他的小书桌时看到上面放着钱包,忍不住翻看,就看到照片啦。”
  我急切地问道:“他俩哪个更好看?”
  庆一个劲地笑:“差不多,看不出谁更漂亮,倒是蛮搭配的。”

  回到家,儿子正陪姥姥看电视呢,我借口洗澡上楼溜到他的小房间,果然,桌子上放着钱包。紧张得手发抖的我打开钱包,里面有三张小照片,一张是学霸穿着白纱裙的艺术照片,很美。两张是本科毕业典礼那天,身穿学士服的合影。真的很搭配-----丑暴啦!由于是自拍,两个人的脸严重变形,很难看。学霸亲昵地靠在乐乐的肩膀上,俩人的头紧紧相挨,看得出乐乐非常甜蜜。说实话,这两张照片让我不敢相信,一向严肃守礼的屁号还有那么儿女情长的一面。
  我打扫卫生时也经常看到书桌上儿子的钱包,却从没有翻看的念头。儿子的东西我根本就不会乱动,这是我对他的尊重。
  所以昨晚翻看钱包时我真的有了做贼心虚的紧张感,怕被儿子发现从此不再信任我。
  晚上躺在床上,我有点吃醋地对庆说:“照片我看到啦,俩个人那么亲密,屁号现在都不会那么搂着我照相,哼!”
  庆笑嘻嘻地说:“所以呀,他俩都那么亲密啦,咱们还能反对吗?别管啦,也管不了啦。”
  我说:“从来就不敢指望儿子能在终身大事上听我的话,只是······按照现在这个状态发展下去,学霸会跟不上儿子的脚步,俩人的未来不乐观呀。”
  距离学霸第二次失败的中外合作大学读博面试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学霸仍然奔波于各种公务员考试、面试中,没有看一眼外方教授给她的英语论文(教授自己发表的论文),更别说写对这篇论文的思考与今后读博的研究方向了。
  相比于乐乐的淡定,我倒是有些着急,这是外方教授给学霸的最后一个机会,只要她写的英文读博研究报告让人家满意,人家仍然录取并且给予一个月2000美元工资的待遇。
  我问一位在高校当教授的朋友,她说:“一个多月不主动联系、沟通,这事就悬了。”
  乐乐倒是淡定,这淡定也许是缘于失望,他说:“申请博士失败就失败吧,公务员考不上她还可以去导师的公司,总会有工作的。申请博士我已经给她创造了这么好的条件,剩下的一定要让她自己走下去,我决不会再帮忙,虽然于我而言这事很容易。说实话,多少师弟师妹和同学让我帮忙申请留学读博,我都没搭理。不光是他们只想让我免费帮忙让我不爽,更是因为这些人中没有一位让我觉得值得帮助的,但凡有一位足够努力、机灵,我会尽力免费为TA牵线搭桥的,就象我对学霸一样。”
  我说:“你前面那么积极地为学霸申请读博,包办了很多事,现在却要松手,就象一人坐在井底的人,你将TA拉到了井口边缘,却松手不管,这太过分了。”
  乐乐不为所动地说:”我不能再包办下去了,正因为以前包办得太多,才发现自己做错啦:一方面我对中外大学读博的难度估计不足,学霸的水平达不到,最起码得有我这种水平才行。否则即使成功地申请上,到了学校,无论是她还是教授都会痛苦。教授会困惑她怎么与信件交流时的人不一样,而她会因为水平不够而困难重重。“
  我说:”你担不担心以后你俩会越走距离越大?“
  乐乐自傲冷酷地说:”不担心,这是很可能的事情。我的伴侣一定要上进,要跟得上我的脚步。当我不如人家时我会拚命地努力追赶,同样,如果她落后了,也得努力,否则我瞧不上。“
  我点头叹息:”你的要求太高,对自己可以,对别人就过分了。“
  乐乐接着感叹:”老师对学生的影响太大了。学霸本科时是多么自信聪明神采飞扬,多高光的一个人呀。读研后,导师非常喜欢她、信任但仅限于让她干文秘的活,处理文案及所有琐碎的杂事。科研、实验上却不断地否定打击她,学霸几乎所有的观点、想法都被导师否定,不是说她想法幼稚就是条件不成熟或者是不给经费。弄得学霸到现在都怀疑自己的能力,从自信变成自卑,干啥都不相信自己。
  而我呢,恰恰相反,所有的想法与点子,导师都支持鼓励,经费上更是大开绿灯从没有驳回过。还让师兄、师弟大力地协助我,甚至调配别的学院的老师、资源来帮助。在导师嘴里从来就没有否定过我,即使再可笑的观点,他也会说,也许现在不行以后会成功。
  所以我现在的自信与敢闯敢干完全是导师宠出来的,不光是硕士导师还有引路恩师,这两位导师对我的提携是一辈子事业的基础。“
  乐乐:我之所以帮助学霸,不仅仅是因为男女朋友关系,更在于她值得我帮。再说刚进大学时,我还比较贪玩,是学霸天天堵着我学习,逼我做数学刷题,跟她在一起我俩就是泡在自习室和图书馆,没有象别的男女朋友那样吃喝玩乐。学霸在本科时拉了我,那么读研后,我比她强就得拉她一把。
  乐乐又遇到一件苦恼的事情啦。
  学校要搞宣传,朝他要照片,这件事两、三个月前CSC结果刚出来时,学校就联系过乐乐,当时乐乐不同意宣传他也不给照片。
  乐乐的自我认知还是”学渣“,只不过此”学渣“非彼”学渣“。这半年他又认识、结交了不少学霸、学神,相比之下,他确实是个小渣渣。
  所以乐乐不想学校宣传他,不是矫情而是真的认为自己不配,无法与两位留学荷兰、丹麦的学姐并肩。
  但是学校这次不再放过乐乐,乐乐也觉得在办出国留学手续时学校各部门的老师大力帮忙,再拒绝就过分了。可是!生性不喜欢照相的乐乐没有拿得出手的生活照!
  乐乐向我求助,我也没有呀!平时给乐乐拍照都是偷拍,几乎全是侧面、背影,没有可以放到学校光荣榜上的生活照片。学校还不要证件照,说是太傻。
  我说,那就在观景小阳台上给你现拍一张。乐乐很干脆地拒绝,最后从手机里翻出一张他在天津时自拍的照片。
  巨丑!手机自拍是真丑呀!
  乐乐下午坐火车又去保定了,处理出国前最后一点碎事。
  乐乐的手机卡与保定家的网绑定了,是他刚上大学时绑定的,每个月交110元享受很多优惠。谁知绑定容易想拆开却很难,必须本人到保定电信营业大厅松绑并暂停部分业务,否则每个月要损失110元。
  反正乱七八糟的我也说不清,乐乐不想放弃这个电话卡,国内所有的同学朋友都熟悉这个卡号,重要到不能放弃,只能再千里迢迢地跑一趟。
  前两天引路恩师王老师与乐乐聊天,叮嘱乐乐走前一定要通知他,他要请乐乐吃饭饯行。得知乐乐要去保定,说:“你给等我消息,这两天我将公司里的事情安排挪动一下,抽个晚上为你饯行。”
  今天下午王老师通知乐乐,明晚为他饯行。
  想到能见到王老师,乐乐兴奋极了,没有王老师的引见就没有乐乐与硕士导师的师生情,更没有乐乐的今天。王老师与硕导一样,是乐乐慈父般的恩师。不夸张地说,王老师就是乐乐的奋斗榜样与目标,他渴望象王老师那样经商、爱国、实业报国的同时也过上富贵、充实紧张的生活。
  下午乐乐到市里的火车站坐车,我去市里的老街为他买茉莉龙珠茶,乐乐要带出国。
  坐在BRT上乐乐对我说:”妈妈,也许第一年我不回国了。“
  我说:”本来也没指望你第一年就回国探亲。你想春节回家,今年九月份才出国,总不能明年二月份春节就探亲吧?这一算,怎么着也得后年春节再回家啦。“
  乐乐说:”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节省点,攒一年的钱。我算了一下,两个月就可以攒出一个人追逐北极光的钱。那么攒一年的钱就足够你们三个人到芬兰追逐北极光的钱啦。明年的此时,咱们一家四口一起去追北极光。妈咪,你们只要负责往返机票的钱,在芬兰的费用我来考虑。芬兰人夏季都要放假一个月,那时各大公司非常缺人,我可以打工挣钱,而国家的补贴照发不误。反正,你们在芬兰的费用我包了。“
  我特别感动地问儿子:”你是想让姥姥也去芬兰玩?“
  乐乐说:”当然,请您一定照顾好姥姥,我要让她看到美丽的北极光。“
  我不敢说,姥姥连去上海为你送行都办不到,怎么去得了芬兰?唉!
  离启程还有一周时间,儿子仍然要到北京、保定走一趟,他和我们都万分无奈,全家人现在的每一分钟都想在一起,连庆与老妈的相处都明显改善,双方友好了许多。
  乐乐现在应该与恩师王老师在一起共进晚餐吧?走前见王老师一面太重要了。
  乐乐昨天住在北京的同学研究生宿舍里,今天中午饭后到了保定。
  昨晚不知与王老师聊到多晚,早晨九点钟打他电话时臭小子还在睡觉。
  昨晚是乐乐请客,王老师专门为他引荐了一位清华大学的教授,与乐乐读博的专业高度一致。恩师就是恩师啊!这份情谊太令我感动了!!
  晚餐结束送走清华教授后,王老师又执意回请乐乐,他说:“早就说好要为你饯行的,所以我必须请你。今晚为了对你今后有帮助,我特意请来清华大学的教授,所以你请客更有意义。”
  乐乐非常兴奋,一再说:“妈妈,我太幸运了,一路上总有贵人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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