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穿越)愿你安生

六十一(终章)
“太医,太医。”急急忙忙的呼声,在耳边嘈杂的叫唤着,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脑颅里闪过,却只看得清一道白光。
“快,灌参汤。” 惊恐的呼声,只觉得浑身陷入一片汪洋里,那黑色的漩涡将自己浑身绞进深不可测的玄滩里,欲要挤碎她的五脏六腑。
疼,只有仿佛要死去的疼痛还能让她挣扎的要从那无底洞里爬出来,却连一丝力气都被没有,只能任由着那恐怖的势力将她搅成肉泥。奋力的要爬出来,却立刻被拖回原地。她喘息着,只觉得一切都是疲劳。
有什么东西刺入神经,突突的跳着,仿佛要将她疲惫不堪且濒临破裂的神经割断,脑海中宛如有千百只虫子竞相撕咬着她脆弱的神经,牙关咬得死劲,希望减少那紧绷的太阳穴带来的恶心感。疼,所有的器官都在叫嚣着这个字,疼的她恨不得一掌拍碎那欲要炸裂的天灵盖。
“按住她,不要伤了她。”
让她死吧,别再折磨她了。那玄滩的水淹没她的身体,灌进她的耳鼻,呛得她想要浮起,却只得沉沦,连咳出堵满口腔的水都做不到。胸腔有一股火在烧,从丹田开始破裂,那火瞬间蔓延开来,欲要将她灼化。水与火的煎熬,使她觉得心肺都要被水撑得破开,但手脚却要被火活活烤焦。将手抵向喉咙,头高高的昂着,她想要将水冲喉管里倒出来,又想着让那无法呼吸的鼻腔灌进一口新鲜空气。
“将她扶起来,别让她被自己的气呛着了,给她的胸口和背部擦酒精,别让她烧的太厉害。”
耳边嗡嗡作响,一刻都不安静,叽叽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耳边说了多久。只觉得脑海中白了又黑,黑了又白,有什么东西飘进了鼻尖,减弱了她的五感,将她抛向云端。腹中有一股力道轻微的灌进来,却并没有多大作用。她感觉到自己仿佛在水中慢慢浸泡着,舒适的感觉让她缓缓放松。她觉得自己应该睡过去了,那些折磨才能渐渐远离,就这样任由身体往下沉着,任由那黑暗让她不再感知一切。
突然,那腹中的力道加大,似乎带着灌输力道之人的迫切,被毁损的丹田震动着,轻轻一晃,便是千刀万剐的疼。
那熟悉的感觉再一次覆盖全身,甚至比以往更甚。她只觉得胃里不断冒着一股恶心感,想要吐出腹腔里灌满的液体,可刚咳出一口水,就立刻被疼的四处打滚。捞着越来越热的皮肤,千万只蚂蚁在皮肤上爬着,撕咬着,将她的肉咬开,露出血肉模糊的手臂,上面是火烧着的灼热,烫得她忍受不住,只能将手臂往玄滩里砸着,希望能够缓解疼痛与炙热感。
“山!”
有人吗?有声音吗?在唤着谁?是不是产生了幻听?这个地方空洞漆黑,一切隔得太远了,听不亲切。
有一冰凉的物体握住了炙热的手,上面有温热的液体滑入掌心,她觉得格外舒适,想要抓住那道源泉。
四周漆黑一片,水早已将她淹没在深海里,伸出手去触碰,只感觉有一道道的屏障阻隔了她的逃离。四处乱挥着,想要寻找那道让她舒心的温度,却再也找不到。
蹲下身子,任由疼痛将她再一次淹没,她不想再反抗了,疼痛和困顿一起袭上心头,她缓缓闭上眼睛。
巫马见高杉的呼吸弱了,神色一暗,方才殷希握着她时,她还有强烈的求生意识,短短的一瞬间,这人的呼吸几乎都听不清。
看着一旁殷洛怀里揽着的殷希,她因失血过多险些伤命,加之当时的一摔,虽然高杉用湖水减轻与她地面直接撞击的冲击,但还是伤了她的心肺。好在巫马嘉晏赶来得及时,才用了丹药护住了她最后一口气。这一个月来,巫马嘉晏几乎用了最好的药材方方将她救了过来,没想到这人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高杉这边来了,看着她苍白的脸,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再看着一旁气若悬丝的高杉,说道。
本来想今天写完的,但是下午突然有课,又被同学拉出散心,就更到这里。其实这篇文章本来一开始是想be的,但有人说我是后妈,我为证明这两娃子绝对不是捡的,还是准备让她们好好的吧。
殿内,殷希艰难的翻了个身,缓了缓气,侧身看着高杉的脸庞。她紧闭的双眼还有皱着的眉宇都显示出她现在睡得并不安稳。殷希并不知道高杉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但即使没有人告诉她,她也知道她的情况有多糟糕。
从进门开始,她就看着高杉浑身上下被乱石砸过或是陷入肉体留下的伤痕,青紫色的,一片又一片。巫马本是想让她侧躺着的,可害怕她气出的不通畅导致窒息,还是只能压着她背上的伤,让她平躺着,过一段时间,才将她翻个身,给背后的伤透气。
她的嘴唇嗡动着,不知道是不舒服还是想要说话,上面泛起一层皮,殷希用指尖摸着她的唇,感觉到她极其微弱的热气,一直不愿意将手挪开。
她摸着高杉滚烫的脸颊,这人像是在深渊里浮沉,找不到光的方向,任由自己在黑暗里迷失。她凑近高杉,将两人的距离拉得再无缝隙后,才停止在她耳边说着自己昏迷时做的梦,转而带着一丝埋怨和嗔怪的语气说着。
“你说你急什么急,嗯?我只是想看看你,看着你好好的。我把你盼来了,以为就这样走了也没什么遗憾。结果,我一醒来,就听见有人说你不行了。你说是不是很可恶,你明知道我害怕你出事,你还一次两次的刺激我。我以为是我没有机会见着你了,现在却变成你可能没机会见着我了,你说你是不是很可恶?你要是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个世界,我一定孤独终老,天天忙着政务,靠着偷闲的时间去想你,也不好好照顾自己,就像以往一样。我才不下去找你,等我迟暮之年,我要让黑白无常让我就保持着年老的模样,你定是认不出我的,我要从你身边走过去,让你也试试这种失去的感觉,你说你是不是很可恶,嗯?”
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却是连一丝轻响都没想,哪像是在埋怨,更像是在撒娇与乞求。
“山,以后别这样了好吗?哪怕是我,也不要伤害自己好吗?你会心疼我,会害怕我出事,我也一样,害怕有一天你也离我而去。你别丢下我,你不是要和我一起看郝国昌盛的未来吗?你不是要我和你一起看那些孩子长大吗?你别骗我,我知道你从来都不会对我撒谎,你别离开我。”
即使知道这人永远做不到看着自己身临险境还能淡定自若,但殷希还是哑着那走了掉的声音说着这些看似笃定却含着请求的话语。她没有对任何人示过弱,连对死亡她都不曾恐惧。但她却害怕高杉先离她而去,这人为了自己伤了多少次,一次一次的,伤着高杉,也伤了她。她只希冀着老天别太早让高杉离开她,她还没给高杉任何付出与回应,能不能给她个机会,既然老天将她赐给自己,能不能让她陪自己久一点,她还有太多话没有给这个呆子讲,给这个呆子说。
眼帘上有什么东西滴落下来,砸在她的眼眶上,即使她紧闭着眼,也能感觉到那眼泪的重量带给她的窒息感。比那压在身上的巨石还要沉重,还要痛彻心扉。她想要睁开眼睛去看看,去看看是谁在唤她,谁在流泪。她想要抱住身边温热的身体,那是她的救赎,是她舍不得割去的心头肉。
看着高杉咿唔着,低低的声音从她喉咙里窜出来,刚才还毫无生气的脸庞有一丝红从脖子往上衍生,她的眼角有泪流出来,一滴滑落在颈间,落入枕上。
“巫马。”
殷希嘶吼着,让门外的巫马宗念一惊,连忙跨着步子往屋里冲,就看着哭成泪人的殷希一脸激动的抬头看了眼自己,又低下头看着呼吸声越来越重的高杉。
巫马自然注意到了高杉的反应,连忙凑上前查看,见她眼角有泪,一滴一滴的往外溢出,虽然慢,但确实证明她有反应。巫马有些激动,这算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到高杉有这样较激烈的情绪,他知道必然是殷希的话语对她有了刺激,才让她挣扎着想要醒过来。
连忙拿出长针,封了她头顶的几个穴道,以免她情绪失控伤了神经。又拿出几根稍短一点的针,在她的腹部以及胸腔及以下的位置施了几针,将烧的有些红的草药石用棉布包裹着,放在她丹田与心肺的位置。方才舒了口气,擦了头上的汗。
在巫马忙活的时候,殷希都格外安静的呆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只是一直握着高杉的左手。只在巫马要在高杉胸腹的位置施针时,她才帮忙将高杉的衣服解了,然后迅速将被角搭在她的胸口处,再一次安静的等着。
巫马浅笑的道了一声‘冒犯’,便目不转睛的做着手上的事情,还不忘给殷希抵了刚熬制的汤药,见她喝下,又继续看着高杉。
“陛下,君后情况稍稍稳定了些,她现在脉搏比起开始稳健了许多,你不要太担心,我会尽全力救治君后。你也好生休息,莫要君后好了,你却倒了。”
听着巫马轻声的劝诫,殷希只是点点头,知道留在这里只是碍事,便又退了出去,将房间留给二人。
殷希压低身子,与高杉齐平,将被子理好盖在打理干净的人儿身上。她怎会听不出来巫马嘴里话语的隐晦,他只字不向自己提及高杉的身体状况以及伤势,也知道是害怕她承受不住。刚才他好几针都施得有些重了,就是想要试探高杉的反应,却发现她并没有感觉。她现在比一开始稳定了些,却并不能够说明她现在脱离了生命危险。殷希并不想自己吓自己,也并不想把一切想得太坏,她现在累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躺在高杉身旁,将手搭在她的手腕上,另一只手与她被中的手十指相扣,深深的凝视着身边人一眼,便陷入沉沉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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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殷希方方睡得沉了些,身旁的人便开始支吾着,像是不舒服很了,那喉咙里的声音压抑的咕咕直响。殷希瞬间惊醒,微弱烛光下照着高杉瞬间打湿的衣领,她两颊通红,身子疼的有些微微颤抖,手在自己掌心挠着,想要缓解疼痛。这样的场景她几乎天天看见,却还是会被吓得眼眶一红,对着帘外便大喊着。即使她知道屏风外就站着巫马和一群太医,但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慌,喊得那般嘶声力竭。
听着陛下惊慌失措的声音,那些站在外面的人急急忙忙小跑进来。巫马和张御医见高杉的模样,相互对视了一眼,立刻上前,一个压制住高杉不断乱动的身子,一个掏出放置在桌上的银针。
殷希平复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她只能紧紧握着高杉的手,感受那温热的温度传进手心,蔓延至心脏,将她的手放置在自己额头上,希冀着她平安无事。
“你们上前一点,按着点君后,注意别伤着她,待会儿她有任何反应都不要松手,知道吗?”对着后方几个稍稍年迈的太医说道。
“诺。”,他们是殷希手下的人,最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
殷希惊讶的看着巫马,以往张御医按着高杉的身子,其他人都是帮忙抵着东西,怎么今日要几个控制住高杉的动作。
巫马只是对着殷希疲惫的笑笑,他也许久没有好好休息了,没日没夜的研究如何救治高杉的同时,还要帮洛儿处理朝廷的事。看着她比以往成熟稳重的一面,以及朝野之间慢慢恢复的气象,他觉得累点也值了。
“还望陛下看着点君后,莫让她咬着了自己的舌头。”
“好。”
见银针烧的差不多了,巫马拿在手里摔了摔,降低温度。在高杉的腹部按了按,她卧床已久,加之多日都靠药水和米粥维持生命,这里原本精致的皮肤有些松软。寻到丹田的位置,将针刺了下去,殷希看着那银针达到熟悉的位置并没有想以往一样离开,只见巫马神色一凝,将那银针又往下扎深了些许。
“嗯。”床上本就不安生的人更是疼的要弹起身子,她的手随意挥着,似要去阻止那疼痛的来源。几个太医见此连忙见高杉压在床上,将她躁动的身体与胳膊压制住,巫马见次,立刻又将几支银针扎在丹田附近,且都扎的极深。
高杉疼得不断扭动着,可奈何这些人将她死死按住,她感觉有巨大的野兽将自己的喉咙遏住,然后撕咬着她身上的肉,疼得她想要咬舌自尽。
见高杉要咬自己的舌头,殷希一骇,顾不得巫马递给她的木棍,直接将手放进她张开的嘴里,那狠狠咬合的力道来的太急,牙齿深深陷入肉里。
‘嘶’,殷希疼的眼睛一眯,却也庆幸着她来的及时,不然照她这样的劲头,可能立刻就能将舌头咬断。
见皇帝手上瞬间染了血,有太医想要上前查看,却被殷希冷着的眼神吓了回去,只得继续按住动得越来越厉害的君后。
巫马见高杉越来越难受,琢磨着是不是还是太心急。这几日高杉虽然高烧不断,但确实慢慢的有了要活下去的意识,身体的机能虽然算不上恢复,但一定是没有衰退了。想着时间越拖越长,对高杉也越不好,他查阅了书籍想要尝试用这样的手段去刺激她的丹田与经脉,虽然极端了些,但一旦成功,便可脱离生命危险。却见她现在这样生不如死的场面,加之高杉不断乱动着,若一个不小心在加深伤害,他不知道接下来还能怎么办了。
殷希看出他内心的活动,却没有心思去问他为何不与自己商量此事,但她也知道,自己是不会允许的,哪怕她知道都是为了高杉好,她也不想看见现在这样的画面。
手掌的疼痛弱了些,殷希明显感觉到高杉牙关的咬合慢慢松了。她惊异的发现她的舌尖在将自己的手往外推,虽然力道很小,但她确实感受的到。
眼角有泪水溢出来,不知道是身体的疼痛引起的,还是因为伤害心爱的人愧疚的。殷希没有移开早已疼的麻木的手,而是挽起披散的发,凑近她的耳边,用着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说道。
“不疼,不疼,山不疼,我也不疼。我知道山能够忍受的住,熬过这一次,山就能看见我了。你也想见我了,对不对?我等了好久了,山,久得我都害怕你不要我了。山会为了我再一次撑过去的,是不是?就这一次了,就这一次,就让我再自私一次,让你忍着这样的折磨。可是,我只想看看你,只想让你再睁开眼睛看看我。”
声音低沉婉转,还带着哭腔,这里有很多外人,殷希不愿意哭出来,只得将头埋在高杉的颈间,不让别人发现她的脆弱。
不知道她的话是否起了作用,高杉依旧疼得四处乱动,却没了想要伤害自己的行为。她的呼吸急促着,身体微微颤抖,巫马见她情绪稳定了些,看着手里最后一根针,见殷希只是抬起有些红的眼眶看着他,那眼神里有信任,却更多是恐惧。
手上有些颤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看着高杉苍白的脸,紧缩的眉,她瘦的突兀的颧骨,眼底的青黑,都让巫马有些心颤。他很希望高杉能够活下去,不仅是为了殷希和殷洛,还有自己与她的情义。
深吸了一口气,巫马还是靠近了高杉,甚至将身子压得很低,不容许自己有一丝一毫的错误。伸出的手被人握住,殷希只盯着他,也不说话,缓了一会儿,才慢慢松开。
拿起银针,让人将烛灯靠近些许,看着高杉凸起的额骨,这人瘦得每一块骨头都显得有些突兀。对着她的太阳穴,将银针缓缓扎进,很清晰的感知到这人抖得更厉害的身体。一旁的殷希没有看他,或许是不敢看吧,只顾着抱着高杉的手臂,在她耳边说话。
将针缓缓往里推,高杉抖得越来越厉害,嘴里呜呜的直叫唤,手也开始不老实的想要挥开拦住她的人,却是倔强的不再咬嘴里的那只手。
手上最后一个用劲儿,针到达了穴位,高杉几乎立刻就要弹起来,却被死死压住。再也抑制不住的叫声嘶吼着,这是这么久以来从来没有听见的声音,可以想象她遭受着什么样的疼痛,才能在梦里叫的这般嘶哑。
殷希眼眶一酸,再也忍不住,也再也不愿顾忌,抱着高杉的身子就开始大哭着,那哭声混合着高杉的叫声融为一体,让一旁的张御医都忍不住身子一抖。
“山,山,你醒醒,你醒醒吧。”
那呼唤声来的悲戚又哀痛,高杉只觉得脑袋突突的跳,却又被那声音吓得连疼痛都感受不到,只觉心脏被那哭声给拧碎了一般,终是对着那黑色的屏障死死的撞击着。她要逃出去,她不要待在这个地方,她知道,外面那人是谁,是她的心上人,是她的殷希。
眼睛猛得睁开,惊骇住她身边的一群人,巫马和殷希靠得最近,几乎是看着这人是如何奋力的睁大了眼睛,但却显得空洞无神。
殷希将脸庞凑近她的眼前,却没有看见那眼眶里倒映自己的模样,没有看见她看着自己时眼里带笑。而是涣散着,不知道看着什么方向,毫无生机。
询问的看着巫马,却见他开始只是皱着眉头,复而又笑了出来,对着她轻柔的说道。
“她很坚强,也很努力,她定是想看着你了,才那么奋进的想要活下去。没事儿,她只是用力过了,一会儿便休息过去。放心,她会好好的活下去的。真的,这次不骗你。”
巫马说断断续续的,似乎怕殷希一时接受不了太多,最后还用着保证的语气对她承诺着。
殷希看着高杉的眼眶疲惫的打着颤,手掌轻轻抚摸着她的眼帘,哄着她。没一会儿,她又闭上眼睛沉睡了过去,却并不像一开始那般动着,而是偶尔有些痉挛抽搐。
“放心,这些是正常反应。今晚我和太医就守在外面,明天我带家主来,再看看君后,我肯定,君后一定不会有事的。”
看着那人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派人打了些热水让殷希收拾收拾。等到一切整理完后,已是子时了。一群人也不好一直待在内室里,便去了外堂等候。
殷希看着高杉逐渐平稳的呼吸,和终于能够看清一丝血色的脸颊,躺在她的身侧,将她圈进自己怀里,一会儿摸着她的背,一会儿揉揉她蓬松的发。脸庞埋进她的颈窝,夹杂着鼻音的低声说道。
“谢谢你,谢谢你,山。”
夜还很长,屋外被云雾笼罩的月亮终于漏出了头儿,它圆圆的挂在正中央,听着寒风吹过,还带来一两片树叶。看着眼下灯火通明的屋子,有一抹云遮住它的脸,却像是勾了一笔画,正对着那个位置露出了笑。
完成,睡觉
几日后的正午,殷希正坐在床上给高杉擦洗身子,就听见几道急急忙忙赶来的脚步声。慢慢的给她穿上衣服,内室里除了在一旁递水和衣物的竹青,便无其他人了。
系好领子,又打量了一番高杉沉睡的容颜,除了瘦了些,还是一样好看的,只是额头上有一道划痕,以后怕是要留疤了。
“竹青,让各位大人进来吧。”
“诺。”
随着脚步声踏入大殿,殷希稍微整理了微乱的头发,坐直了身子,看着为首的巫马嘉晏。见他进门后先看了一眼自己,松了口气,才朝着高杉走进。
“皇姐。”殷洛看着殷希逐渐转好的气色,二十多日的疲惫也觉得没那么累了,对着殷希露出了笑。
“洛儿,辛苦你了。”感激的看着自己这几日明显沉稳了些的皇妹,想着若是殷洛真的能够不断适应自己处理的事物,她也可以将权利慢慢分给殷洛。
两人没再交流,而是静候着巫马嘉晏的诊断。见他不断在高杉的身体各部位挤按着,偶尔高杉会不舒服的支吾一声,但殷希总会立即摸摸她的头顶或是脸颊,她也不乱动,就哼唧过去,又继续睡着。
“外公?”
殷希看着他开始松了的眉又皱着,一会儿又松开,反反复复的,让她的心也跟着一上一下,落不在地上。
“希丫头,她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一句话,像是审判结束了一般,殷希紧着的一口气松了出来,还没等她完全放松,却又听见。
“不过,她的丹田毁了,经络也有很大的破坏,右腿的肌肉萎缩,可能导致行动不便,以后怕是不能习武了。”
摸着发丝的手一抖,殷希只是笑的越发温柔。
“嗯。”
你说你这个小武痴,如果知道未来不能习武了,是不是会很失望,这是必定的吧。但我们慢慢来,就算不能习武了,我们就练习马术,去骑马。练习箭术,你射箭的准头可不好,咋慢慢练,以后狩猎的时候就让你带着我,你说好不好?
殷希心里想了很多很多,越想神色也愈发柔和,她看着正在给高杉施针的巫马嘉晏,询问道。
“外公,她什么时候能醒?”
将针扎好后,巫马嘉晏让巫马宗念将自己研究许久的药瓶拿了过来,那玄色瓷瓶一打开有股刺鼻的味道,他伸手交给殷希,然后叫了几个人将高杉慢慢扶起来,给她的背上涂药。
“希丫头,待会儿将药喂进去。”
见殷希点头,却还是盯着自己不说话,巫马嘉晏叹了口气说道。
“丫头,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醒,她能活过来已经是个奇迹了,我们慢慢等,等她愿意醒过来时,便能醒了。”
殷希没有说话,只是将那瓷瓶的药灌进嘴里,苦涩的味道充满口腔,让她有些想吐。俯下身子,对着高杉微微张着的唇凑上前,那唇有些薄凉,却带着她熟悉的味道与感觉。将手放在她的脖颈,看着她慢慢吞咽的动作,像是奖励她一般,舌尖刮擦着她的舌头。
等到所有都弄完后,巫马便带着一众人离开,殷希叫住了殷洛,让她留下来,自己有话要和她说。
冬日难得出了太阳,照进了多日未曾开启的门窗里,殷希爬起身子,准备下床,看着过来帮忙的殷洛,摇了摇头。
盯着屋外的天空,似乎那夜的一切都只是梦境一般,没有扭曲的云雾,没有呼啸的狂风,只有今日的太阳和寒风,虽是凉了些,但却宁和。
“皇姐,快要十二月的天了,我们还是进去说吧。”
“洛儿?你是否觉得我很懦弱?”
殷洛迷茫的看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皇姐,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最伟大的,永远都能替我,替所有人挡住危险的,为什么会懦弱?”
“以前,我也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了,不论是面临父皇对我的威胁,还是那些未知的危机,我都从来不曾怕过。我不怕他们用任何阴谋诡计来对付我,因为我知道我会比他们还要诡计多端。可是,现在我也有了软肋,是真真正正的埋在我的胸骨之中,一旦有人盯上,我便会担忧与害怕,这,算不算是懦弱?”
殷希转过身子,神色正经的看着殷洛,那语气没有半点隐晦与欺瞒,而是自己内心的秘密,这样摊开的讲述给自己最亲密的妹妹。
殷洛抿着唇,她知道皇姐语气里的意思,也明白她想要说些什么了。
“所以,我不希望人们再盯向她,或是盯向我,哪怕是我最信任的人也不行。”
殷洛抬头看着殷希的眼睛,那是她在朝臣面前时才有的威严与压迫,是她十多年来形成的威压,让她也不敢直视。
“我明白了,皇姐。”
看着自己皇妹低着头,恭敬的回答,殷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摸着殷洛的头发,就像幼时一般,表达对她的宠溺与爱。
“洛儿,是不是觉得皇姐很自私?”
摇了摇头,上前抱住自家皇姐,像是以前对她的撒娇一般,但说出的话,却显得沉重。
“皇姐,快二十年了,你保护了我二十年。从小到大,我就看着你的背影,我总是想要追上前,想要拉住你的手,告诉你让我陪着你,可是,你已经把一切都扛了起来。我知道我没有皇姐聪明,没有皇姐有能力,可我也想有一天,我也能站在皇姐的身前,对着你说,‘让我来保护你’。所以,你不要怀疑自己,这本来也是我应该去经历与接受的,毕竟,我也是皇家的女儿,也是皇姐一手带大的,皇姐应该相信我,不是吗?”
看着殷洛明明长得娇艳却笑得天真的脸,殷希温柔的摸摸了她的发顶,亲着她的额头。她的洛儿,已经是个合格的继承者了。
风儿轻轻的吹着,那梅花树的朵儿正含苞待放。皇宫威严的耸立在京城正中,却无人能够窥视里面的温馨与宁静。京城的街道上,是跑来跑去的孩子与路人,那场灾难虽然来的太快去的太快,但当一切化为万里晴空时,无人去在意那时发生了什么,又是谁引起的。生活依旧平淡如水,依旧有太多的琐碎杂事。肩上扛着粗壮的木,那是为了新的生活而需要重建的一切。头上望着冬日的暖阳,这是上天赐予的祥和,没有杂念。
殷希看着离去的殷洛,缓缓走进房门,看着正睡得平静的高杉,笑着坐在她身旁。
这一生,有你,便是安生了。
(完结)
完结了,完结了,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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