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尸客栈》第一~九章


老尸客栈
楔子
公元676年,唐仪凤年间,高宗李治派司天监李淳风同袁天罡二人普天下寻找自己百年后的陵寝。李淳风先行出发,一年后,得见一风水奇佳之处,不觉哈哈大笑,遂埋下一枚铜钱,返回长安。袁天罡周游天下,觅龙查穴,竟无合意之所,悻悻折返,途经陕西乾县梁山,眼睛一亮,冷笑一声,自头上拔下发簪,插入土中,也径自回朝覆命。
那发簪竟然丝毫不差的插在了铜钱之中……
后世人均误认为这里就是乾陵,其实不然,1300多年后的今天,这里见到的是几间破青砖房,房檐下挂着的那块因日晒雨淋而发黑的木牌匾上,隐约看得见“客栈”二字。
这是一所老尸客栈。
第一章进城
我是一个孤儿,家住陕西咸阳的一个小山村。父亲早年离家出走,在我记事后不久,母亲就去世了,唯一与我相依为伴的只有那只大黄狗。好心的村民见我可怜,经常送些吃的和穿的来,我没有亲戚,也没有朋友,也许命中注定一生孤独。
县民政局让我免费上学,在乡里读完了小学和初中,学习成绩一般,还留了两次级,今年我已经18岁了,总要走自己的路,我也有理想,科学家是不敢想了,如果将来能开上家小铺子也是不错的。
很多村里的小青年都南下广东打工了,那么远我不敢想,不管怎样先到十几里外的咸阳碰碰运气吧。
听说现在咸阳经济发展得好,一到夜间灯红酒绿的,人多的像头发,工作机会还是有的,不过可能一下子遇不到。先要准备点钱才行,何况我们是两口人,阿黄从小陪伴我一起长大,我俩无论如何是不能分开的。
阿黄是一条好狗,体形庞大,和蔼可亲,总是笑眯眯的,就是饭量太大,好在什么都吃,从不挑食。从我记事时牠就在了,听说一般狗的寿命在十二、三年,如此说来,阿黄已经是古稀之年了。
下决心吧,把房子卖了,我们一起去外面闯荡世界吧?我望着阿黄,牠懂事似的眨眨眼睛。好啦,你同意了,外面的世界真精彩,也许你还能在什么地方遇到一只老狗婆呢。
买房的是一个外乡生意人,两间老房子外加一块菜地,他只出到一千五百块,我犹豫着。阿黄忿怒了,向那个生意人呲着牙,喉咙间低声咆哮着。生意人胆怯了,痛痛快快的拿出了两千元。
于是,我和阿黄带着我俩全部的身家,怀着对未来的憧憬,义无反顾地向着十几里外的大城市——咸阳出发了。
咸阳果然是繁华都市,到处车水马龙,一队队的旅行团来自祖国各地,大声喧哗着,南腔北调不绝于耳。还有不少金发碧眼的洋人,见到神气十足的阿黄都啧啧称赞。
怎么没有人留意到我呢?看来人靠衣服马靠鞍,都市的人都是只注表面不管实质的,不打扮打扮是找不到工作的了。
在路边摊档,花了25元换上了一身廉价西装,15元一双的皮鞋,领带试了半天仍然不会扎,就算逑了。摊主拿出一面小镜子,一照我就乐了。
这么多年我从未留意,其实我还是满俊的,中等身材,肥瘦适中,满头的乌发,就是有点乱,单眼皮略有些长,盖住了一小部分眼睛,蒜头鼻倒还算丰满,只是上面布满了雀斑,尤其那厚厚的嘴唇显得人很实在,曾听人说那叫“性感”。
“汪汪”,阿黄满眼含笑的打量着我,表示很满意。
好了,我挺起了胸膛,一种从未有过的自尊油然升起,信步向闹市人多的地方踱去,阿黄紧紧追随在身后。
在人才市场,挨着排问过去,还是没人聘用。有好心人点拨我,应该去人力市场看看。已经晌午,肚子咕咕叫了,低头瞧阿黄,也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还有一千九百六十块钱,不算富也不算穷了,但还是得省点花,看来寻找工作的道路是崎岖和漫长的。
路灯柱子上贴着的一则广告吸引了我的目光,这是一则招生启示,只见上面写着:
三秦侦探事务所举办私家侦探业务培训班,由退休资深警官担任教师,学期三个月,学费二千元(包食宿),毕业成绩优异者,由三秦侦探事务所优先予以聘用,待遇从优。
下面是地点、时间及报名办法云云。
我的心一热,私家侦探,不错,跟警察差不多,而且往往破案头脑略胜警察一筹,比如福尔摩斯,我看过那本书,我肯定。
我征询阿黄的意见,牠似乎点了点头,好,我就当私家侦探,带着侦探犬阿黄,大破警察们破不了的疑案、悬案,而且我和阿黄的温饱问题肯定会得到解决。
报名地点在古渡镇的泉北三路上一座不起眼的民居内。
“不行,两千块是不能少的,而且不能带狗。”带眼镜的这位小姐秉公办事,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差四十块钱,毕业后在事务所的头一个月工资就補上,阿黄不是普通的狗,牠是一只侦探犬,能力非凡着呢。”我尝试着通融。
阿黄不住的点头。
那小姐望了望我,冷笑了一声,还是不行。我失望地走出来,垂头丧气的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这狗真神气,牠叫什么名字呀?”一个稚气的女孩子温柔的问话声。
我抬头望去,面前站着一位着浅绿T恤衫、牛仔裤,扎一束马尾的俊俏姑娘,身后一位学者模样的五十来岁的男人,身旁还有一个眉清目秀,皮肤白皙的男青年。
“牠叫阿黄。”我无精打采的说。
“阿黄,给你巧克力吃要不要?”那女孩边说边从牛仔裤臀袋中掏出一块巧克力来。
阿黄明亮的眼睛眨了眨,大脑袋拱了拱我,让我站起来,对女孩子应该有礼貌些,我瞪了牠一眼,只要有吃的,灵着呢。
女孩看阿黄吃得津津有味,转过脸来问我:“你是来报名的吗?”
我点了点头,一脸的无奈,便一五一十诉说了一遍,不知为什么,在这个小姑娘面前,好像嘴巴不由心里支配一样,一吐为快。
“乡巴佬。”那俊俏青年嘴里嘟囔着,鄙夷的目光。
“爸爸,收下吧。”女孩恳求那学者模样的人。
那人慈祥的望着女儿,微笑着点点头。
我一见大喜过望,忙不迭的说道:“大叔放心,我一定会成为一个福尔摩斯式的好侦探的。”
“哼。”又是那男青年。
“呜……”阿黄喉咙里发出警告。
第一章私家侦探
正式开课了。
女孩的名字叫萧玲,讲课的就是她的父亲萧天龙,也是侦探培训班唯一的教师,那个帅哥方晓东也是班上的学员,据说他爸爸和萧天龙原是省公安厅刑侦处的同事。除此而外,还有十余名来自咸阳市区的青年学员。
位置是随便坐的,我看见方晓东紧凑到萧玲身边,于是我就拣了个靠窗的边上作了下来。扭头望向窗外,阿黄老老实实的趴在大树下,牠瞧见我摇了摇尾巴致意,我的心里暖洋洋的,对牠笑了笑。
“同学们,今天正式上课。首先,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私家侦探是什么?有谁来回答?”萧天龙首先说道。
下面鸦雀无声。
“袁立,你来回答……”
我突然打了个机灵,我溜号了,赶紧转过身站起来,用手扯了扯皱巴巴的西服下摆,结结巴巴的说道:“私家侦探就是……就是福尔摩斯,对了,福尔摩斯。”
哄堂大笑。我听出来,笑得最响的就是方晓东。
萧玲一边笑,一边投过来同情的目光,我接触到了她的目光,不觉心头一热。
“老师,我来回答。私家侦探是在国家有关法律法规的允许下,通过合法的手段,为当事人进行民事咨询、调查、取证和其他有偿服务,私家侦探不得干扰公安机关正常的办案活动。”方晓东洋洋自得、侃侃而谈,不时以嘲笑的眼光蔑视地向我瞟来。
“方晓东学员回答的非常正确,私家侦探在西方的历史已经有好几百年了,如著名的美国平克顿侦探公司整整影响了几代美国人,他们的公司徽记是一只睁大的眼睛和一句话:我们从不睡觉。在西方社会,私家侦探从业人员已达数百万。而在我们国家,目前还处于萌芽阶段中,私家侦探只能在法律的边缘和空隙中生存和艰难的发展,是的,十分艰难。但是,请同学们相信我,只要社会有需求,我们就会得到发展。
下面我来讲一下私家侦探所应该具备的素质,概括起来,就是一名好的私家侦探应具备特工的本领、侦探的头脑,要有丰富的社会阅历和很强的洞察能力、预测能力、推理能力、分析能力、判断能力、处理能力和对各种环境的适应能力。此外,他还须是一个专业的心理学家。目前私家侦探没有公权,调查取证又要合法,因而必须具备有超出常人的智商。”
学员们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突然一连串的冷笑声从我的嘴里冒了出来,完全不受控制,莫名其妙。我赶紧伸手捂住了嘴,可还是来不及了。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望着我……
学员们的目光是惊愕,方晓东的神情是幸灾乐祸,萧玲的眼光是怜悯,萧天龙的眼神却是迷离。  “我,我……刚才不是我……”我涨红着脸,结结巴巴,恨不能地下有个洞,一头扎进去。  “袁立同学,你有什么不同看法吗?”萧天龙平心静气的说道。  我急忙摆着手,窘困之极。  “如果有,也可以下课后来找我。”萧天龙和颜悦色的望着我说。  下课时,我像逃难般的奔到大树下,阿黄正在打着盹儿。  “唉,阿黄,你没见到刚才我在课堂上有多难堪,这究竟是怎么的啦。”我抚摸着牠毛茸茸的颈毛,叹了口气。  “袁立,你这样对待我爸爸,不觉得过分吗?”萧玲噘着嘴站在我的身后,她旁边立着的是那个小白脸。  “乡巴佬!”这次小白脸公然骂出声来。  “你说什么?小白脸!”本来沮丧得气就没处出,我顿时勃然大怒。  阿黄警惕的睁开了眼睛。  “乡巴佬就是乡巴佬,没教养,你想怎么样?”那小白脸后退半步,竟然摆出擒拿术的门户来。  “你们吵什么?还想打架么?”萧玲脸气的发白,转身而去,“我去告诉爸爸。”  “我早看你这个丑八怪就不顺眼,一直想教训教训你,有种的今天晚上八点小树林里见,不准带狗。”小白脸恨恨地说。  “一言为定。”我坦然应战。  小白脸一溜烟儿似的追随着萧玲而去。  入夜,八点钟我准时来到了小树林,小白脸已经等在了那里。  多余的话没有,一上来我俩就交起手来。原来小白脸会擒拿格斗术,几个回合下来,我的关节就几乎被扭断。  小白脸一个近身锁喉,掐住了我的脖子,只听到他气喘吁吁的说:“乡巴佬,警告你不准打萧玲的主意,她是我的,明白吗?”  我已经喘不过气来,脖子发胀,就在此时,我的喉咙深处突然一阵“呜呜”低鸣,嘴角向两侧咧开,现露出两排牙齿,口里发出了“嘶嘶”的吼声……小白脸慢慢的松开了发抖的手,惊恐的望着我,似乎不敢相信的样子,一步步颤抖着向后退去。  “汪汪!”我竟然朝他大声狂吠着。  小白脸落荒而逃,我赢了,小样儿。  我踌躇满志的凯旋而归。咦,不对,我刚才好像……  “砰”的一脚踢开房门,阿黄正在我的床上香甜的打着呼噜。我摇醒牠怒气冲冲的质问道:“见鬼,我怎么越来越像你了?”  阿黄从容不迫的坐了起来,裂开嘴笑了……  狗竟然会笑?这太离谱了,我揉了揉眼睛,没错,阿黄的确如同人类一样在笑。  我怔怔地望着,汗毛直竖,此刻耳边响起蚊子一般细小的声音:“小立,今天你已经满十八岁成年,要开始新的人生了。”  “是谁在同我说话?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生日,你是谁?”我大惊失色,忙不迭的四下里张望。  “哼,从小看着你长大,除了阿黄还能有谁?”  我呆住了,目不转睛的盯着阿黄,口中嗫嚅道:“你......”  “呵呵,正是老夫。”那声音笑将起来。  “老夫?”我大惑不解。  “哼,老夫我已经1300多岁了,不是老夫难道叫老狗不成?”  “我不信,阿黄,你的嘴巴又没动,怎么可能是你在说话呢?”我摇着头道。  “哼,连武林中最肤浅的传音入密功夫都不懂,唉……”  “你究竟是什么人……什么狗?”我几乎嚷了起来。  “尸犬。”阿黄冷冷道。
第三章 尸犬“从今晚开始,我正式传你天下无双的绝顶神功,还不赶紧拜师傅?”阿黄板起了面孔。  “慢,你隐藏在我家这么多年,是为什么?还有,尸犬究竟是什么?你得先告诉我。”我恼火之极。  阿黄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严肃的说:“小立,你眼下知道的事情越少越好,在你神功未成之前,我不能说,否则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千万切记。”  “这……好吧,我先不问了,你要传我什么天下无双的神功?不会是‘老狗十八吼’吧?”我调侃道。  “哈哈,果然是孺子可教,对了,尸功第一层就是‘老狗十八吼’。”  “啊……”我目瞪口呆了。  “不要小看这‘老狗十八吼’,它的威力远远超过当年小叫花子洪七公的‘降虫十八掌’。”  “是‘降龙十八掌’。”我更正道。  “哼,在我眼里就是降虫,雕虫小技而已。”阿黄不屑一顾的神情。  我大为不满,讥讽道:“天要破啦。”  “胡说,天怎么会破?”阿黄诧异道。  “就是你吹的呀。”我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又道,“还‘十八吼’呢,哪天我领你去会一会藏聱,看看你还能不能吼得出来。”  “好小子,不露出点真功夫,你是不服的,好,我就会一会你说的叫‘藏聱’的那个人,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武功绝学。”阿黄恼怒道。  “好,明天我们就去。”我幸灾乐祸道。次日,课堂上萧玲向大家宣布市公安局请萧天龙前去协助破案,因此所有学员根据教材进行自学。我扫视一遍,没有发现小白脸方晓东,可能被昨晚的事吓病了,说不定,哼,世上凡是奶油小生,基本上都是纸老虎。  我看了一会儿教材后,见无人注意,便溜了出来,阿黄正在大树下不耐烦的踱着步,后腿不时地交替着用力磨擦着地面,一付摩拳擦掌、欲欲霍试的模样。  渭城区有一个猫狗市场是很有名的,前两天就听有学员说起那里,不但有德国黑背狼狗,还有高加索犬、北欧牧羊犬,幸运的话,还能遇见世界上最凶猛的藏聱。  我们沿着咸通路南行,一直到沈平路又折向西行,在富安路与北安村交界处,远远就听见了犬吠之声,不用说,猫狗市场到了。  迎面所见到的第一只犬是一只黑灰色的京叭狗,小狗见到身形胖大的阿黄竟然俯下身来,摇着尾巴匍匐爬向阿黄,皱着的鼻子和小眼睛挤到了一起,一脸的奴才像。  阿黄抬头自负地望了我一眼,来了一句传声入密:“看到了吧,犬类见我岂能不低头?”说罢,抬腿一脚,踢翻了京叭儿。  继续前行。我惊讶的发现,道路两侧笼子里或是铁链拴着的大大小小的犬只,包括狼狗、牧羊犬、波斯猫甚至荷兰猪,无一不向阿黄摇尾致意,无一不面露阿谀谄媚之色。  真是一帮小人,我想。  藏聱终于出现了。听同学讲,藏獒产于青藏高原海拔3000公尺~5000公尺的高寒地带,是由一千多万年前的喜马拉雅巨型古鬣犬演变而来的高原犬种。它曾是青藏高原横行四方的野兽,直到六千多年前,才被驯化。古人说它是“龙狗”,藏民说它是“森格”(狮子),藏獒研究者们说是“东方神犬”,是“世界罕见的猛犬”。意大利探险家马可·波罗这样描写了他所看到的藏獒:“在西藏发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怪犬,它体形巨大,如同驴子,凶猛声壮,如同狮子。”臧聱阴冷、残暴、好斗、刚毅,与生具有最为惨烈的征服欲。  眼前的这只藏聱身形巨大,浑身呈金黄色,足有200斤上下,威风凛凛,相比之下阿黄则显得如此的微不足道。远远见到阿黄走近,那藏聱平地里一声吼叫,如同炸雷一般,我不由得浑身一颤。  “阿黄,就是我说的藏聱,怎么样,还有没有胆量啊?”我讥讽道。  话未落音,阿黄在我身边早已“嗖”的一声窜出,直奔藏聱冲了过去,看来阿黄果真有些道行,我心中开始后悔,生怕阿黄遭到不幸或伤害。  哪知阿黄笔直冲到了藏聱尾部,伸出狗鼻又是闻又是蹭的,那藏聱竟然容忍了阿黄的不良举动,既没有吼叫,也没有发火,真让我大跌眼镜。  “哇,阿黄,你也懂‘知时务者为俊杰’啦,你的十八吼怎么哑巴了?”我忍俊不已。  “胡说,对待美女应当温柔得体才是,我不过是略表爱慕之心而已,少见多怪,真是个灯泡。”又是传音入密。  “啊……”我瞠目结舌。  本想教训教训阿黄,没想到竟然遇到一条母藏聱,反而做了回红娘,狗市艳遇……我有些忿忿不平。日近中午,肚子“咕咕”在叫,赶紧打道回府还赶得上午餐。阿黄恋恋不舍,一步一回头,那母聱也是含情脉脉,相见恨晚。  沈平路口几个熟悉的身影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萧天龙和女儿萧玲,后面跟着的小青年却是小白脸方晓东。  “袁立,你怎么在这里?”萧玲发现了我,老远就叫喊了起来。  我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是啊,真巧,你们怎么也在这儿?”我先发制人的问道。  萧天龙咳嗽了一声,示意女儿。  那小白脸悄悄躲到了萧天龙的身后,没敢正视我。  “快点好好回去自学。”萧天龙正色道。  “是,老师。”我答应着。  萧天龙和小白脸转身离去,萧玲招招手,走过来说道:“袁立,我问你,你昨晚用什么方法吓唬的方晓东?他魂飞魄散的竟然说你变成了一只恶犬,差点吃了他。”话未落音便已嗤嗤笑将起来。  我脸一红,轻声道:“他也许是神经有点不正常,对了,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  萧玲回头望了望父亲远去的背影,悄声说道:“本市出现了一个变态恶魔,专门用锥子戳妇女的小腹,受害妇女已达48人,前几天的受害者是一位孕妇,胎儿被戳死了,这回事情闹大了,那个孕妇是市委刘书记的儿媳妇。全市公安干警紧急动员,连省公安厅都下来人督办,限期破案呢。”  “真可恶,什么人这么变态,简直毫无人性。”我忿忿说道。  “可惜,到现在任何线索都没有,只知道是个中年男子,也许是流窜犯,已经逃离了咸阳也说不定。”萧玲叹着气。  “你爸爸也在参加破案吧,那个方晓东跟着做什么?”我打心眼里看不上那个小白脸。  “噢,方晓东的父亲是省厅刑侦处长,这次下来亲自督战,他请爸爸带方晓东历练一下,学习一些侦查工作的方法,因为爸爸是这方面的专家。”萧玲解释道。  手机响了,她掏出看了一眼,道:“我得走了,爸爸在叫我,今天我说的太多了,千万告诉外人。”说罢,匆匆而去。  我注视着她远去充满青春活力的背影,胸口处隐隐发热,目光一直盯到看不见为止。  “你喜欢她?”传来熟悉的耳语声。  我低头望,那是阿黄,我未吱声。  “放心吧,你比那姓方的小子机会大得多。”阿黄又说。  “你怎么知道?”我忍不住发问。  “因为有我。”  “你?”  “我先让你捉住那个变态的罪犯,怎么样?”阿黄的语气接下来变得暧昧起来,“不过,不过你得带我再与阿美见上一面。”  “阿美?”  “哎,不就是刚才的那位藏聱美眉嘛。”  “好,成交。”
第四章 变态佬  “你真的能抓住那个变态佬?”我半信半疑。  “当然。”阿黄道。  “可是我们什么线索也没有,甚至连警察们也都束手无策。”我感到虚无缥缈。  “警察?世界上最笨的就是警察了,只知道撒大网,一个个的排查过筛子,要么就是靠一点眼线到处刺探情报,老掉牙了。”阿黄嗤之以鼻。  “这是最基本的侦查手段呀。”我想起来教科书上是这么写的。  “哼,自唐朝以来,历代捕快一直就用这种笨法,也不知道变化变化,走走捷径。”阿黄不屑一顾的翻着白眼。  “你有捷径?”我问道。  “当然有,尸功第九层就叫‘死狗眼半睁’,端的是厉害,无论什么狗,不管牠躲到哪里,只要使出神功半睁狗眼,便会一目了然。”阿黄自负道。  “可是我们要抓的是人,又不是狗。”我嘟囔道。  “一回事儿,人的磁场信号比犬类要强许多,搜索起来则更加容易。”阿黄自信十足。  “人山人海,你怎么晓得哪一个是变态佬的磁场呢?”  阿黄打了个哈欠,白了我一眼,狗头扭过一边不作声。  “喂,问你话呢。”我叫嚷起来。  路人诧异的回头望着我。  阿黄懒洋洋的一板一眼说道:“你想什么时候带我去和阿美见面?”随后又补充说,“我必须与阿美单独见面,你和阿美的主人都不要在场,这是我俩的私人时间。”  “你同我讲条件?”我光火起来。  阿黄坚定地目光……  “好吧,我想办法成全好啦,畜牲也学得这么浪漫。”我嘀咕着。  “你说什么?”  “我说没有问题。”我大声道。  “如此甚好。”阿黄说。
阿黄盘腿坐在我的床上,狗眼半睁,气定神闲,鬃发间升腾起一丝丝白色雾气,我想这应该就是尸功第九层‘死狗半睁眼’了。  我静静的等待着。  窗外夜幕已经降临,远处的树林已模糊不可辨。  “奇怪?”阿黄突然道。  “什么奇怪?”我赶忙问。  阿黄依旧半睁狗眼,喃喃道:“每当变态佬的锥子刺入妇女腹腔,便会有一丝阴气泄出,喷到变态佬的手上或身上,进入其体内。48个女人不同的阴气混进罪犯的阳气之中,他的生物磁场便会与其他的男人有所不同,我已经探测了方圆几百里,竟然发现了有大量雷同的生物磁场,越接近衙门机关、商业中心越多,可是罪犯只有一个,难道我的功力减退了?”  “这很简单,现在的男人有几个不是嫖客?越是当官的和有钱的,嫖得越多,他们身上混合了大量女人的阴气,所以你的方法自然是行不通啦。”我分析道。  阿黄恍然大悟般,瞪圆了狗眼,怒道:“岂有此理,难怪探测不出来。”  我本来就不抱太大希望,因此反而安慰起阿黄来:“算啦,阿黄,你能够学会说人话已经是不简单了,以后牛皮不要再吹啦,一日三餐还是跟着我蹭吧。阿美的事情,我还是照旧给你想办法。”  “呜呜……”阿黄竟然伤心的哭了起来。  “咚咚。”急促的敲门声,我开了门探头一看,原来是萧玲。  “又扎了一个,”萧玲喘着气说,“是咱们班上的同学刘萍萍。”  阿黄闭上了眼睛,假装在睡觉。  原来下课后,刘萍萍去书店买书,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那个变态佬,街上人流熙熙攘攘,她当时并未留意迎面擦肩而过的那个男人。直到小腹一疼,双手一悟蹲在了地上,鲜血渗出。后来才发现,手中多了一只绣花手套,那是慌乱之中由罪犯手中撸下来的,这也是这么多起案子中唯一留下的一件证物。目前侦破组正在对证物进行DNA鉴定,希望能够有所发现。  “想办法让我见一下那只手套,看来要用传统的方法来嗅出罪犯了。”突然听到阿黄传声入密的话音。  这还差不多,我想。“那个变态佬真是变态,一个大男人竟然戴着只绣花手套。”萧玲鄙夷道。  “公安局不是有警犬吗,根据手套上的气味能否追踪到罪犯?”我有意识地往这方面引导。  萧玲说:“我也这么问过我爸爸,他说都市里车水马龙,罪犯的气味早就被冲散了,只有在捉住嫌疑犯后,可以利用警犬来进行识别。”  “告诉她,我可以在都市追踪。”阿黄的声音。  我决定冒险一试:“我的阿黄的鼻子可灵了,小时候曾经在大雨中跑出一百多里追到一个小偷呢。”  “抓小偷?大材小用。”阿黄发出忿忿不平的耳语。  “真的?”萧玲惊讶道。  “那还有假,阿黄的鼻子是犬类中最灵的,不如我们让牠去试一试,帮助你爸爸破案好不好?”我极力劝诱道。  萧玲犹豫着说:“也许……好吧,去找我爸爸。”  我们一行出发了,阿黄信心十足,蹦蹦跳跳的跑在前面。  侦破组位于市公安局院内。一迈进院子,发现有几只体态肥硕的狼狗拴在后墙铁链上,相貌凶恶,目光炯炯。  阿黄趾高气昂的踱了过去……  萧天龙听罢女儿的建议后,脸一拉,训斥道:“警犬不但种纯而且经过了多年严格训练,岂是一般的杂交土狗可比?袁立同学的那条黄狗我也是见过的,一条肉狗而已,胡闹,快回去吧。”  萧天龙背后突然转出小白脸方晓东来,他伸手拉过萧玲,悄声说:“你怎么带这个乡巴佬到这里来?外人是不能随便进来的。”  “是啊,快带他离开这儿。”萧天龙对女儿皱了皱眉头。  “人家也是为了帮助破案嘛。”萧玲噘起了小嘴。  “
萧老师,阿黄的确是很灵的,您就试试吧。”我恳求道。  “好好复习功课,别在闹了,我送你们出去。”萧天龙板起了脸。  没办法了,我与萧玲对视了一眼,垂头丧气的跟了出去。  此刻,院子里发生的事情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阿黄傲慢的站在警犬之间,牠们方才的那种凶恶像统统不见了,个个争先恐后的屈膝摇尾,伸出长长的舌头恭顺的舔着阿黄的鬃毛……在场的人们都惊讶不已,我洋洋自得的瞥了萧玲和小白脸一眼,这时耳边传来了阿黄笑嘻嘻的话音:“老夫略施小计而已,见笑。”  我禁不住“嘿嘿”笑了起来,猛一发觉赶紧闭上了嘴。  “爸爸,你看,连警犬都低三分头,阿黄肯定有能力帮助破案的。”萧玲兴奋的说。  “是啊,警犬对一条土狗如此伏贴,还是头一次见到呢。”警犬训练员也是大惑不解。  “也许可以试试,你看呢,老方。”萧天龙对刚从屋子内出来的已经微微发福的中年人说道。  “好吧。”省厅刑侦处长方鼎话语不多,但看得出是一位睿智干练的警官。  证物室里,阿黄闻了闻那只绣花手套,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一道传声入密飞入我的耳内:“我已经知道罪犯在哪儿了,现在你按照我说的做。首先,你告诉他们,据你的分析,罪犯目前还在咸阳市精神病院里,他的精神有些不大正常。”  我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喉咙,道:“据我的分析,罪犯目前还在咸阳市精神病院里,精神有些不大正常。”拜托,阿黄,可别出丑啊。  众人奇怪的目光望着我……  “他是谁?”方鼎冷冷道。  “啊,他是我班上的学员,叫袁立,这只狗就是他的,”萧天龙回答后,转身对我轻声呵斥道,“别胡说,你懂什么?”  此刻,小白脸悄悄拉了下父亲的衣襟,小声说了句话。  “我倒很想听听这位袁立的分析。”方鼎目光炯炯的盯着我。  我脸一红,支支吾吾起来,阿黄啊,快点往下说呀。  阿黄却没了下文。  豁出去,我只有自己往下编了:“对于这起绣花手套变态伤人案件,根据福尔摩斯的排除分析法,我先排除了年老和年幼的,剩下的就是一群中年男女啦。接下来再排除掉不变态的,也就是神经正常的,因为神经正常的,他们是不会戴着绣花手套的。余下来的就是变态的、神经不正常的的啦,大家都知道,社会上这类人并不多,而且大多集中在精神病院里。”  四周一阵哄堂大笑。  “精辟,丝丝入扣,讲的好极了。”耳边传来阿黄的赞叹声。
第五章 中招  由于我的精辟分析和论述,我和阿黄被轰了出来。  我极其沮丧的在夜幕中徜徉,阿黄不远不近的跟在我的后面。  “你究竟是弱智还是有意出我的丑?关键时刻竟然默不作声,”我越说越气,低下头来恶狠狠的叫道,“你还想不想见阿美啦?”  阿黄走到我的前面站住,郑重地说道:“你想我有那么傻吗?捉住罪犯这样的功劳岂能便宜那些警察?我是想让你独占鳌头,威震三秦。从刚才你那精辟绝伦的推理中,我就看出来你的素质和潜力,你具有如此明察秋毫的头脑再加上我即将传你的不世神功,你很快就会成为中国的福尔摩斯。”  “你说的是真的?”这番话听得我很受用。  “老夫从不打诳语。”  “好,我相信你,下一步我们做什么?”我重拾信心。  阿黄上上下下打量着我……  “你干什么?”我迷惑不解的问道。  “我在考究你的体力,今晚会有一番格斗。”阿黄说。  “你是说今晚我们要抓变态佬么?”我的肾上腺素开始缓慢升高。  “正是,放心吧,这是一场力量悬殊的较量,小变态佬与大侦探之间的对决。顺便问一声,你还有钱吗?”阿黄说道。  “干嘛?”我警惕起来。  “大战之前,你就不想搓一顿么?”阿黄口水似乎在滴着。  “我哪儿还有钱?”我断然拒绝。  “好吧,今天我请客,跟我来。”阿黄叹了口气,前面领路。  渭阳东路大众影院旁边有一家高级酒楼,两名站在大门口身着旗袍的知客小姐漂亮而有礼貌,阿黄带着我笔直的走了过去,然后绕到了酒楼的背后。  原来再豪华的酒楼阴暗处也是脏兮兮的,一桶桶的残羹剩肴,一团团的绿头苍蝇“嗡嗡”盘旋,几只野狗在翻箱倒柜的觅食。  “你请客就是要我吃这些东西?”我恼怒起来。  阿黄“嘿嘿”一笑,道:“别急嘛,你就到那边台阶上落座吧。”  我盯着阿黄走到那群野狗之间窃窃耳语,那些野狗一个个溜进了酒楼后门。阿黄走过来蹲在台阶上,咂着口水。  不一会儿,野狗们口中叼着大块的熟肉、香肠,还有一只烤羊腿陆续而至,最后的那只花色的母狗拖着一只塑料袋,里面装满了馍。  我大喜,迫不及待的抢过那只羊腿啃了起来,味道好极了,野狗们也兴高采烈的聚起餐来,气氛融融。
“别吃了,时间到了。”阿黄吐出方才我吃剩下的那只羊腿骨说道。  我努力咽下一块羊肉夹馍,抹了下油嘴:“吃饱了再去嘛。”  “变态佬已经到了。”阿黄站起身来。  “在哪儿?”我立刻紧张起来,四下里张望。  “跟我来。”阿黄走在前面,绕到酒楼前面。  霓虹灯下,亮男俊女,花枝招展,人们满意的喷着饱嗝,剔着牙齿,拎着打包的剩肴。酒气、烟气与香水气味交织在一起,身着制服的保安殷勤的替他们拉开车门,好一幅太平盛世景象。  “就是她,那个身穿灰色西装,头戴帽子的……”阿黄悄悄说道。  我顺着阿黄的目光方向望过去,那是一个中等身材的、举止优雅的男士,皮肤光滑细腻,年纪不到30岁,正在与一小姐搭讪。  呵呵,变态佬原来是一个奶油小生啊,凡是奶油小生都是纸老虎,这是颠仆不破的真理,我拿下他应该是不费气力的。  “阿黄,准确吗?我的身家前途,还有婚姻,可都寄托在你身上啦。”我一边摩拳擦掌,同时不放心的问道。  “就是她,为了你的前途,为了阿美,大侦探冲上去捉住她!”阿黄声嘶力竭的喊着。  我血气灌顶,浑身燥热,大吼一声,一溜烟儿的冲将出去。  就在那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我已经将他扑倒在地,并重重的将其压在了身下。  附近所有的人们对这一突如其来变故都目瞪口呆。  “哈哈,变态佬,想不到竟然会栽在我的手上吧?”我简直亢奋之极。
咦,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变态佬的身子软绵绵的,仿佛柔弱无骨,并且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脂粉气。  “你、你耍流氓!”身下发出的竟然是女人声音。  低头定睛细看,那人摔脱了帽子,露出来几丝秀发,两腮娇羞,吐气如兰。  我手足无措的慢慢抬起身,周围的保安及人们慢慢的向我围拢而来,完了,这下可栽到家了,阿黄啊,什么狗屁尸犬。  我扭头找去,发现阿黄和几只野狗正在被几名保安手持警棍向远处驱赶着,不知是什么人打了110,远处传来呼啸而来的警笛声。  “袁立,快跑!”耳边是阿黄气喘吁吁的声音。  我纵身而起,撒腿就跑,哼,好汉不吃眼前亏,知时务者为侦探,来日方长。  为防止警车追赶,我一头钻进了小巷子。身后传来一个契而不舍紧随着的脚步声,转过了几条巷子,警笛与人们的吵杂声已然不闻。  我停下了脚步,身后的脚步声也跟着站住了。  我压制住紧张的心情,慢慢转过身来……  面前的女人满头秀发,两腮红润,娇喘连连,灰色西装敞开着,露出里面淡绿色T恤衫,丰满的胸部一起一伏,正在笑盈盈的望着我。  “萧玲!”我呆怔住了。  她仍旧满眼含笑的望着我。  “怎么是你?”我缓过神儿来,忙不迭的问道。  她依旧不作声。  “对不起,萧玲,都怪我轻信了阿黄,误认为你就是那个变态佬,结果差点弄伤了你,我真是个笨蛋,以后我再也不相信它了。”我惭愧万分。  可能是刺激过度,她的目光有些迷离,身子一晃竟倒向我的怀里,我下意识的舒展开双臂,挺着胸膛迎上前,搂住了她。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与女人贴得如此之近,尤其还是心中的偶像,我的感官全部调动起来了,触觉之处感到香软无比,鼻中吸进的是幽兰之气,心中热血直往上涌,脑中一片迷茫。  “快松手!她是变态佬!”耳边传来阿黄急切的叫喊声。  去你的吧,我才不再相信了呢,古人说什么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此刻正体验着如此美妙的感觉,我才不会松手呢。  小腹像燃烧着一团火,燥热无比,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此时一丝细细的凉气挤了进去,一种麻麻的刺痛感由皮下释放出来,小腹渗出一股液体,粘糊糊的,我伸手摸了下抽出一看,掌心殷红一片,那是鲜血。  我此刻终于明白了,我中招了。
第六章 李凤娘  “萧玲,你!”我掐住她的手腕慢慢举起,她那如笋的指间紧握着的是一只尖头的古铜色金属发簪。  “哈哈哈......”一连串的怪异的笑声令我毛骨悚然,我难以置信这竟然会出自萧玲之口。  “她不是萧玲。”阿黄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面前。  我仔细的端详着她,同样小巧玲珑的嘴,俏皮的鼻子,乌黑的秀发,白皙的皮肤,俊俏的脸庞,还有那浅绿色的T恤衫。只有眼睛有所不同,这双眼睛同样美丽,但是眼神后面却似乎隐藏着一种迷离的邪恶,而萧玲的目光却永远是清澈如水。  “你是谁?”我嘶哑着问。  “快抢下发簪,看看上面的图形。”阿黄急切的传声入密。  我手上一用力,夺过了发簪,定睛细看,月光下隐约见到似有镂刻的图案,但无法仔细辨认得清,可以肯定的是,它是一件古物。  “你要怎么处置我?”她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想,当然是扭送公安局啦,大侦探袁立可能明天就会一举成名,兴许还能破格捧上铁饭碗,三餐一日再也不必发愁了,但是不知怎地,心中总有些于心不忍。  我踌躇着。  “带她回你的房间去。”阿黄命令道。  不知为什么,对于阿黄的这个命令我倒是一点也不反感,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你跟我走吧。”我说道。  她点了点头,默默跟着我一路回到了我的住处。  进了房间,打开了电灯,让她坐在了我的床上,阿黄蹲坐在她面前看守着。  我伸出手掌,仔细观察掌心之中的凶器——发簪。  古铜色的发簪沉甸甸的,簪体上镂刻着两个精美的飞天仕女,作为陕西咸阳人,一眼就会认出这是唐代风格的饰物。我转动着发簪,它较街上卖的仿唐工艺制品粗了许多,再定睛细瞧,发现一个因日久磨损而模糊的篆字。  “是袁字。”那姑娘轻声道。  “袁天罡。”耳边传来阿黄喃喃道。
“袁天罡是谁?听着怪耳熟的。”我自语道,不经意间瞥见阿黄已是泪流满面。
姑娘道:“袁天罡是初唐贞观年间火山令,易学奇才,他的秤骨算命法在民间流传甚广,尤其是他与师弟李淳风共同推演的纬学奇书《推背图》,预测了唐后千年中国历史的演变。”
“你究竟是什么人?”我颇为惊讶。
姑娘低下头不作声。
今晚出了这么多事,一件蹊跷过一件,必须理一理头绪,否则我会越来越糊涂了。
首先,我家养的一条老狗竟然会说人话(陕西话),而且自称已有1300多岁,是具有特异功能的什么“尸犬”,更有甚者,自诩身怀绝顶尸功,已经使出的第九层“死狗眼半睁”,也不知是真是假。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牠的嗅觉很灵,通过一只绣花手套找到了罪犯。品行方面则有些花心,可能爱上了一只名字叫阿美的母藏聱。
另外,变态佬竟然是一个姑娘,而且长相与偶像萧玲一模一样(除眼神外),使用的凶器却是一只1300年前易学奇人、一代宗师头上的发簪!
还有,这个酷似萧玲的姑娘来历可疑,而且她一直是对女人下手,对了,49个,可这次刺中了我这个大男人。
想到这,突然记起始终还未来得及检视一下自己的伤口呢,于是撩开衬衣,松开裤带,露出了结实的小腹。
但接下来看到的却令人吃惊不已……
我的小腹平坦而富有弹性,微微隆起的腹肌上还残留着几丝淡淡的血污,伤口早已愈合,皮肤上竟然现出一片如同龟裂般的褐色斑纹,以簪刺处为圆心向四方不规则的扩散。
我呆呆的望着自己的小腹,太奇怪了,自己身上从来就没有诸如胎记、斑痣之类的东西,这些褐色的斑纹从何而来?伤口又迅速的不治而愈合,看来这绝对与古簪有关。
诧异之间,那姑娘悄无声息的扑上来,极其敏捷的夺去了我手中的古簪。
阿黄“吼”的一声咆哮。
“哈哈哈,黄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我找到啦!”那姑娘看了看古簪,面色苍白的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狂笑,随即复又扑上,拉住我的裤带,脸贴近我的小腹,凝神细观……
我勃然大怒,正欲发火,忽听到阿黄的传声入密:“别动!看她做什么?”
我强捺住怒火,小腹一起一伏,冷眼旁观那姑娘。
那姑娘盯着看了许久,两行热泪流下了面颊,眼光中的戾气渐消,面色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白鹿原上金罡冢,十五里外故人来。不见护
花郎君面,夜夜主人柴门开。”姑娘含泪吟道。
我实在是莫名其妙,正欲搭腔,那姑娘又道:“妾本咸阳人士,名李凤娘,在精神病院工作……”
“慢,”我打断她的话头,“我猜你就是个神精病,严重的神经病!变态的神经病!”
“她不是。”耳边传过来的阿黄的语气是异常的严肃。
“唐仪凤年间,司天监李淳风觅得一块龙穴,遂点穴下定铜钱回禀高宗李治,高宗龙颜大悦亲带武后前往探查,拂开土层竟见袁天罡的发簪刺于铜钱方孔之中,感叹天地造化,术士之神,欲定其百年之寝所在。武后见之冷笑,高宗询问之,武后答曰‘二虎相悖,祸生肘腋,必除其一,方保我大唐千秋伟业’。高宗闻之不语。
返朝后,诏李淳风密谈,李预示武氏一族日后篡权,高宗不乐。遂诏袁天罡觐见,不料袁已云游。世事果如李淳风所料,六年后武则天篡权,改国号‘周’,称帝42年。”李凤娘侃侃而谈。
“她说的不错,老夫亦有耳闻。”阿黄点头道。
“其实武后是中国历史上一个很有作为的皇帝。她临终时遗嘱:去帝号,称武天大圣皇后,照例归葬乾陵(高宗的陵墓),赦免王皇后、萧淑妃及褚遂良、韩瑷、柳爽等,使之她的一批冤家在她临终前昭雪平反,功过留与后人评说。  乾陵之上有一座‘术圣纪碑’,上面记载着唐高宗的业绩,碑文为武则天撰写;而其对面还有一座同样高大的碑,碑身两边雕着两条飞龙,而碑身却是光秃秃的,这就是赫赫有名的武则天无字碑,乃其子唐中宗李显遵照遗嘱为她而立。其玄机何在,至今亦无所知。”李凤娘叙述道。
“那这些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我听着有趣,禁不住发问道。
“李淳风即是我的先祖。”李凤娘幽幽道。
“你若不是神经病,为什么要变态的去戳人?那49个女人与你无缘无仇,其中一个孕妇的胎儿甚至你被扎死,这是犯罪啊,你究竟想干什么?”我恼怒的责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容我细细道来,敢问你去过乾陵吗?”李凤娘镇定自如。
我点了点头。那边阿黄也在点头。
李凤娘接着往下说:“先祖李淳风为高宗选陵址定乾州之梁山。此处三峰高耸,主峰直插天际,东隔乌水与九嵕山相望,西有漆水与娄敬山、歧山相连。乌、漆二水在山前相合抱,形成水垣,围住地中龙气,谓梁山为‘龙脉圣地’。
可是当朝火山令袁天罡却说,梁山北峰居高,前有两峰似女乳状,整个山形远观似少妇平躺一般,阴气弥漫。选陵于此,日后必为女人所控。袁天罡自知失言,便四处云游去了。临行之际,差人送一纸籤书,曰:白鹿原上金罡冢,十五里外故人来。不见护
花郎君面,夜夜主人柴门开。”
“什么意思?”我问。
李凤娘意味深长的望了我一眼,接着又道:“我研究了多年,只知金罡冢是为袁天罡之墓,其中含义却始终琢磨不透。听祖上传下来的话说,李淳风见此籤后仰天长叹,竟留书一封离家出走,自此杳无音信,不知所终。”
“书上说什么?”我听起兴趣来了。
阿黄也凑了过来,竖起耳朵,表情严肃。
第七章 先祖遗书
“先祖遗书隐喻晦涩难懂,十分蹊跷。”李凤娘叹了口气。
我默默的没有作声。
“遗书正文诗一首‘古簪复出铜钱现,千年得见后人面。不见渭河不死心,三山二水一客栈’,”李凤娘抬起眼睛望着我接着说道,“注解曰‘七七簪刺腹,八八龟斑见,九九阴阳合,疮烂铜钱现’,书简中并附古簪一只。”
“的确蹊跷,晦涩之极。”我愣愣的迸出句文绉绉的话来。
阿黄也没了声音。
“我家古训必熟读唐史,期望后人解开遗书之迷。所以我自幼对唐代正史野史无不烂熟于心,可是仍旧琢磨不透诗中含义。”
“那你父母呢?”我关切道。
“双双早亡,”李凤娘茫然的苦笑道,“我年复一年不分昼夜的苦思冥想,最终进了精神病院。”
“哼。”果然不出我之所料。
“在精神病院里才知道,原来我的父母甚至祖父母也是这里的病人,他们尽管如此也还是孜孜不倦的坚持研究,最终郁郁寡欢而亡。”
“哦。”我不知说什么好。
“我可不愿意步他们的后尘,也许是我天资聪颖,或是运气好,在排除了其他所有可能后,于今年七月初七用古簪刺入了自己的小腹……”
“啊,那怎样了?”我吃惊道。
“发炎了。”
“哦。”是这样。
“‘七七簪刺腹’看来不是指七月初七以簪刺腹,我想到也许是七七四十九人吧?”李凤娘微露笑容。
“所以你就连续刺了49人!”我愠怒道。
“不,算我自己应该是50人。”她更正道。
“哼。”
“由于我家几代人都有‘精神病’史,向来没有过激行为,所以我在医院里帮助做一些杂活,进出自由。于是我就找懦弱的女人下手,便于我逃之夭夭。”李凤娘轻轻笑了下。
“你杀死了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我正色道。
“我很抱歉。”她低着头。
“让她先说下去。”阿黄的传声入密。
李凤娘接着往下说:“如果‘七七’意指49人,那就已经够数了,我也不会再去伤人了。‘八八龟斑见’很有可能指八八六十四天能够见到所谓的龟斑,或是人脸上,或是人腹上,也许在自己身上。”
“你身上有么?”我问。
“没有,我每天都看,也许天数未到今天是……”
“农历九月十一。”那是阿黄的声音。
“刚好八八六十四天!”我惊呼道。
“是的,龟斑出现了,遗书应验了。”李凤娘轻声道。
她说的不错,李淳风的预言于1300多年后的今天在我身上应验了。我低头默默看着自己小腹上的斑纹,心中思绪起伏,我知道,此生与遗书以及李凤娘恐怕再也难以分开了。
“你年龄有多大?”我的心中不知怎的有一丝慌乱,脸上竟然有些发烧。
“哪儿有直接问女孩子岁数的?”阿黄不满的嘟囔着。
“妾生于民国三十三年,今年六十有二。”李凤娘坦然一笑。
“啊!”我大吃一惊,心里面也不知是什么滋味,面上刚刚发的烧一下子褪没了。
我望着她那姣美的面庞,白皙而红润的皮肤,苗条柔软的躯体,怎么可能?
李凤娘看出来我那失望的表情,嫣然一笑,道:“我要先走了,但会再来找你,听了方才这些事儿,现在你想如何处置我呢?”
我语塞了。
“你愿意帮我么?”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谁能忍心拒绝呢?
“愿意,”当然,要是年龄相仿就更好了,“你结婚了吗?”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连我自己都感到突兀。
“妾从未婚嫁,仍是黄花大闺女。”说罢,摆腰移臀飘然而去……
“就是处女。”我向阿黄解释道。
“阿美也是。”牠肯定道。
“关键在于保养,你看我已经1300多岁了,仍然毛光皮滑,精神矍铄,潇洒挺拔性感,。”阿黄面露诚恳。
“哈哈,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还性感呢。”我忍俊道。
“阿美就是这么说的。”阿黄一脸的委屈。
我沉思起来。
阿黄也沉思起来。
“我在想阿美,牠可真是个美人胚子,金色的毛发,粗壮的腰身,洪亮的嗓门,性感的大嘴巴……”阿黄呓语着。
我打断了牠的话:“她竟然有六十多岁了?你看她,乌黑的头发,杨柳细腰,一口好听的秦腔,喘气如兰……”
“保养的好呗,当年的武昭仪端的是仪态万千呢,不过回想起来,她俩确实是十分相像。”阿黄回忆道。
“你见过武则天?”我诧异道。
“经常见面。”阿黄洋洋得意。
“从没有见过这么会吹牛的狗。”我讥讽道。
阿黄急了,分辨道:“贞观二十三年太宗驾崩,武昭仪和其他嫔妃共二百多人一起入感业寺出家,一直到高宗永徽三年才重新入宫。在感业寺的三年里,她时常溜出寺门到我家来见我家主人,每次来都跟我打招呼呢。”见我不信的样子,牠又解释道,“以前皇帝‘驾崩’以后,属于他的那些后宫嫔妃就要被赶出宫(生有子女的除外),然后新皇重新选招嫔妃和宫女。这些被赶出宫的后妃们唐朝采取的是把她们全部赶进寺庙里当尼姑。”
“你家主人是谁?”我问道。
“袁天罡。”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轻轻的抚摸着阿黄的鬃毛并安慰道:“我看你是老糊涂了。”
“你不相信我?”阿黄瞪圆了眼睛。
我笑了笑,未可置否,老狗的自尊心更强呢。
“好吧,既然如此,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阿黄喃喃自语。
“去哪儿?”我问道。
“金罡冢。”牠郑重道。
“袁天罡墓?”我想起李凤娘的话。
“白鹿原上金罡冢,十五里外故人来。不见护
花郎君面,夜夜主人柴门开。”阿黄念道。
“你知道这诗的意思吗?”我说。
“当然知道。”阿黄脱口而出。
“真的?是什么意思?”我追问道。
阿黄自知说漏了嘴,白了我一眼,扭头不再吭气。
我赶紧说好话:“我见过很多的母狗,像阿美这样年轻漂亮的还真的少有。”
阿黄还是默不作声。
“就是身材差了点,腰太粗,屁股太大,嗓子嘛五音不全,嘴也太……”我故意埋汰那母聱。
“住口!那些都是优点!”阿黄叫了起来。
我心中暗自发笑,脸上却不露声色道:“咱们做个交易吧,我想法儿把阿美买回来,你告诉我那诗的意思。”
“你有钱么?替阿美赎身需要钱的。”阿黄认真道。
是啊,我身无分文,“可以私奔呀。”我说。
“私奔?对啦,好浪漫啊,可是要阿美愿意才行,我不能违背牠的意愿。”阿黄低下了狗头,显得似乎有些腼腆。
“明天我带你去找阿美,你可以当面问牠,其余的包在我身上。”我拍着胸脯打保票。
“一言为定?”阿黄认真起来。
“一言为定。”
天不亮,阿黄就叼着我的衣领令我起床。
“今天是个好日子。”阿黄的眼神里充满着激情。
“好吧,为了你,我就豁出去了。”我睁开惺忪睡眼咬着牙道。
三十分钟后,我和阿黄就已经蹲坑守候在北安村猫狗市场上了。
行人慢慢多起来了,有早上晨练的古稀老人,也有遛鸟的退休阿伯,还有的是卖些秦地小吃的贩子,吆喝声不绝于耳。
许久,才有一些杂交的小哈巴狗、西施犬、波斯猫、荷兰猪等姗姗而来,其中竟还混杂着几只怪模怪样不知名的鼠类。
今天别说赫赫有名的藏聱了,连一般常见的德国黑背都没了踪影。
阿黄满脸的失望之色,那郁郁之情着实令人看了于心不忍。
“阿伯,你知道经常来这儿的有一条金黄色的母藏聱吗?”我出面询问,谁让我打包票了呢。
“啊,你说的是金毛夜叉阿美吧,听说已经被人买走了。”遛鸟的阿伯告诉我。
“唉,晚了,阿黄。”我低头将这个噩耗告诉牠。
阿黄却早已盘腿打坐,狗眼半睁,原来牠已经运起了尸功大法。
传声入密:“阿美被拐卖到了秦都区凤凰广场附近的一所别墅内。啊!太可恶啦,他们竟然逼牠与狗日的小黑鬼们交配!可怜的阿美,牠现在不吃不喝,生不如死……”
阿黄悲痛欲绝,泪花闪烁。
我登时勃然大怒,义愤填膺,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逼良为娼的恶行发生,伤天害理啊。
“走,阿黄,我们去解救阿美!”我嘶喊道。
“呜呜……哇哇…..嘶嘶。”阿黄从来没有过这般忿怒,鬃毛立起,两眼充血,青筋暴胀,口涎乱喷,大吼一声,向东狂奔而去。
“等等我。”我也大吼一声,紧随其后。
凤凰广场西北的别墅区。
一幢红瓦粉墙、雕梁画栋的二层小洋楼,一看就是有钱大款们的私邸。豪华的客厅里坐着七八个男人,衣着光鲜,手中端着酒杯,有的叼着极品香烟,烟雾缭绕中气氛融融。
一个胖墩墩的中年人优雅的呷了一口香槟,地道的秦腔:“方公子,难得你有如此雅兴,我们大家共同送你的这只藏聱不但品种纯正,而且还是个聚宝盆呢。”
“是啊,我们几位牵来的家犬虽不及藏聱,但也都是名犬,今天交配完,四个月后小狗出世,咱们通过DNA检验,除开狗爸爸的主人外,其余在座的各位可就要付给方公子钞票了,每人20万。”那面皮发黄高挑个子满脸堆笑道。
“我爸爸对我要求是很严格的,当然,我们之间以狗打赌也算不上什么行贿之类的,但总得有个冠冕堂皇的名义才好。”说话的正是小白脸方晓东,省厅刑侦处长的公子。
“名义我们大家已经想好了,就叫做‘青春损失费’或者‘精神补偿费’如何?”先头的矮胖子嘿嘿笑道。
众人齐声击掌叫好。
就在此刻,阿黄与我已经来到了别墅后墙外,隔墙就已闻墙内犬只吵闹之声。
“阿美就在里面。”阿黄悄声说。
“我们怎么办?”我望了望超出两米多高的围墙,那墙头上布满了尖而锋利的玻璃片。
“当然跳过去啦。”阿黄满不在乎道。
“我上不去。”我腿已经发软。
“早就叫你拜我为师,学成神功,飞越这等矮墙岂不是轻而易举?”阿黄埋怨道,“算啦,骑到我背上来吧,一千多年了,还从来没有人有这等福份呢。”
我迟疑着跨上阿黄脊背,紧紧揪住牠的鬃毛,一股英雄救美的道德豪情油然而生……
嗖的一声,我眼前一花,身子腾空而起将近三米,竟然不费吹灰之力的轻松越过墙头!
爽……
“扑通”一声,我已经重重的砸在了墙内花园的草地上。
定睛细瞧,但见阿美被铁链五花大绑着拴在了木桩上,四周有七八只体形粗壮、长相凶恶的杂种公狗,牠们个个面目狰狞,流着口涎,霍霍欲试,一旁立着几个寸头马仔,手持鞭子威逼着阿美就范。
阿美昂首挺立,如狮子般的鬃毛乍起,面目冷峻,傲视群狗,一副富贵不淫、威武不屈的烈女气概。
阿黄的眼睛湿润了……
听到动静,几个寸头马仔回过身来,吃惊的望着我,同时拉开了架势向我包抄过来,手上的皮鞭高高举起。
我尽管手无寸铁,但见到阿美坚贞不屈的精神,即使拼命也要誓保其周全。
“袁立,躲到我身后,老夫今天要使出尸功第一层‘老狗十八吼’了,你小子好好看看,比起小叫花子洪七公的‘降虫十八掌’究竟谁更胜一筹。”耳边传来阿黄的声音。
阿黄一个向后转,四肢成双马步,臀部翘起,瞄准了那些马仔,但见尾巴一摇,“哧”的一声巨响,一阵黄色烟雾裹杂着臊臭从阿黄两股间喷出,刹那间笼罩住了那些人。
“第一吼‘回肠荡气’。”阿黄小声告诉我。
我全神贯注细看,待烟雾消散,那七八个马仔已然倒下,一个个口吐白沫,昏迷不醒。那七八只杂种狗四肢发抖如筛糠般,屎尿流了一地。
“太厉害了,远远超过‘降虫十八掌’!”我高兴的跳了起来。
阿黄没有回答,牠径直奔到了阿美的身边,耳鬓厮磨,煞是亲热。
我羡慕的走了过去,轻轻替阿美解开了捆绑在身上的铁链。
阿美感激地望着我,硕大的狮头迎上来,长长的舌头黏乎乎的在我的脸上一舔。
我双手抱住牠的大脖子,毛茸茸的,真是个好女孩。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来这里捣乱!”门开了,那些客厅里的款爷们冲了出来,为首的竟是小白脸方晓东。
“袁立,又是你?”小白脸气急败坏叫道。
我挺身而出,义正言辞道:“小白脸,光天化日之下竟然逼良为娼,简直毫无人性!”
“什么逼良为娼?乱七八糟,你们私闯民宅,送去公安局!”矮胖男人厉声道。
“第二吼‘屁滚尿流’。”阿黄传声入密。
说时迟,那时快,一连串的轰鸣声发自阿黄股间,先弱后强,一波接一波的冲击波,如雷霆万钧般横扫过去。
别墅的玻璃一块块被击碎了,小白脸和款爷们的衣服也被震得裂成了碎片,如雪片般飞舞、落下,一个个顿成了白条鸡。
正当他们惊慌得不知失措之际,屁声嘎然而止,随后铺天盖地如倾盆大雨般的狗尿迎头罩下。
青草萎了,鲜花蔫了,小白脸和款爷们赤条条的皮肤上冒起了丝丝白烟,他们疼痛的哇哇大叫,满地打滚。
“这就是报应。”阿黄恨恨道。
阿黄、阿美还有我,以胜利者的雄姿,离开了别墅。
我知道,侦探班是回不去了,我将无家可以归。
我也知道,阿黄就是我的师父,我即将修炼天下至高无上的武学——“老狗十八吼”。
第八章 老尸客栈
天下之大,何处容身呢?
我、阿黄和阿美,一家三口人,总得有个遮风雨的栖身之所啊。不管怎样,先回去收拾行李吧。
小树林旁,出租屋门前,一个熟悉的身影徘徊着,绿色的T恤衫牛仔裤,秀发披肩。
“萧玲!”我心中一动。
那女人转过头来,冲我莞尔一笑:“我又找你来啦。”
“李凤娘?”我的小腹骤的疼痛了一下。
“咦,这狗好威武啊。”她惊讶的打量着阿美。
我将阿美的来历简要的述说了,同时也讲到了眼下的窘境。
李凤娘盈盈笑道:“我知道有一个去处,可容我们安身。”
“我们?”我迟疑着问道。
“当然。先祖李淳风的遗书迫使我们走到了一起,你难道不想与我一起破解这千古之谜么?”李凤娘满眼含笑。
“如此甚好。”阿黄小声道。
未来的师傅发话了,我当然要遵从,说心里话,若不是年龄的问题,我早就一口应允了。
“如此甚好。”我答道,与师傅保持一致性是非常之重要的。
李凤娘在前面带路,我们一家人跟在后面向西而行。
眼睛看着她那青春可人的走路姿态,摇摆撩人的腰肢,微微翘起的丰满臀部,我不由得脸上发烧,想入非非。
阿美诧异的望着我,阿黄则意味深长的“嘿嘿”笑了几声,我瞪了牠一眼。
日近晌午,我们拣僻静之处休息。李凤娘出去一转,买回来一大包熟食让我们充饥。
阿黄自己那份儿让给了阿美,阿美推辞不过,只得张开血盆大口,一扫而光。
师傅真是好样的,我想着便也将我的那一份儿推向李凤娘:“你吃吧。”
李凤娘抿嘴儿笑将起来,道:“我这儿有,还是相公吃吧。”
“相公?”我迷惑的望着她。
李凤娘笑得更厉害了:“九九阴阳合,再有半月,你我就要圆房,自然你就是我的相公了。”
“噗。”我口中的食物一下子喷了出来。
黄昏时分,我们来到了白鹿原。平原远眺,但见乌漆二水分流,夕阳下如两条金龙晶莹剔透,原上斑驳的丘陵已笼罩在一片淡紫色的氲蔼之中,千百年过去了,那残余的帝王之气依然隐约感受得到。
李凤娘遥指远方天际处的一座高大的丘陵说道:“那就是梁山,唐高宗李治与武则天的乾陵。那边十五里外就是金罡冢,当年的初唐隐士、易学奇人袁天罡就葬在那里。”
“她说的不错。”阿黄远眺,眼眶湿润。
我没有回答,仍沉浸在“圆房”的震惊之中,心中也不知是喜悦还是痛苦,睁着眼睛看见风姿绰约性感的李凤娘心中就一阵热流涌上,闭上眼睛耳边就回响起“妾今年六十有二”的话语,如同忆苦思甜般。
汨汨流淌着的一条环绕的小溪,水边一棵茂密的老槐树,那树粗有两人合抱,盘根错节,古藤缠绕,皮皱骨突。树下有三间老式青砖瓦房,由于年代久远,屋顶布瓦的缝隙中长出些无名野草。
正房的屋檐下挂着只破旧的牌匾,字迹模糊,仔细辨认依稀看得出是“客栈”二字,笔锋清癯遒劲。
“有人吗?”李凤娘上前叩门。
许久,听到里面唏嘘咳嗽声,门开了,一个满脸皱纹,佝偻驼背花白胡子的老者出现在面前。
我仔细打量着老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双已经深陷眼窝内灰白色的眼睛,原来这老者是个白内障。
“客官可是要住店?”老者张开了嘴,里面是岑参差不齐的黄牙,上缩的牙龈已呈黑色,一股强烈而怪异的口臭扑面而来。
我感到很不舒服。
“两间客房我们包下了。”李凤娘仿佛轻车熟路。
东厢房是阿黄阿美住,西厢房由李凤娘与我住,她不由分说就安排好房间。
“这不太方便……”我刚张嘴分辨,李凤娘已带阿黄、阿美进房了。
我的心如撞鹿般乱跳,脑中一片迷惘,我还是一个处男啊……
客房内设施十分简陋,一铺炕、一张八仙桌、两只长条板凳而已。这算什么客栈啊,甚至连电灯都没有,只有满是油渍的一盏旧油灯。
“是简陋了点,但是房费便宜,一间屋只收一元钱。好处是地点偏僻,极少有人经过这里,无人打扰,便于我们钻研遗书秘密。”李凤娘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
“我去看看阿黄牠们。”我红着脸,没敢正视李凤娘。
阿黄和阿美兴高采烈的依偎在了一起,相互温存的舔着鬃毛。
“今天早点歇息,有事明天再说。”阿黄心不在焉的说,随后又关照道,“请出去时带好门。”
重色轻友,哼。我忿忿的走出东厢房,“咣当”一声摔上门。
堂屋里,老者正在生火做饭,灶膛里飘出阵阵浓烟,火苗映红了那副刀刻般沧桑的老脸,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我的脑海中一晃而过。是的,我一定再哪儿见过,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一股呛人的浓烟袭来,我索性出了房门,来到了水边老槐树下。
夜晚的风凉凉的,钻到脖颈里痒痒的,这是个什么地方?给人的感觉有些怪怪的。
“你怎么溜出来啦?”身后传来李凤娘的声音。
“我,我是出来撒尿的。”我心中一慌,顺手解开了拉链。
“真是个顽皮的相公。”李凤娘咯咯笑着离开了。
我一面撒尿一面思忖:如果无法保持住童贞,这也是形势所逼,并非自愿,情有可原,可以谅解。
“开饭啦。”堂屋里传来老者有气无力的声音。
油灯下,我们蹲在地上团团围住地桌,定睛看去,桌上赫然摆着一只巨大的陶盆,里面盛着满满的小如拳头的动物脑袋,像兔子又像鼠头,颜色红煆煆的,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酸味儿。
“这是什么东西!”我吃惊的望着那些脑袋。
李凤娘嫣然一笑,伸手捉住一只脑袋,轻舒笋指,掐下两只眼睛,丢入口中。
啊,如此美貌可人的女性大啖动物头颅竟然面不改色,这简直有点惨不忍睹,我的嗓子眼里头一阵痉挛。
“快吃,此乃大补,实不可多得。”耳边是阿黄急促的传声入密。
举目望去,阿黄正偷偷的叼出几只滴着汁水的脑袋交給了阿美。
李凤娘探出手拣出了一只较大的、紫红色的头颅,含情脉脉的递給我:“相公,这只是公的,与你有益,请趁热食之。”
我迟疑着不敢接手,眼睛瞟向“师傅”。
那老者正在呲着黄牙着力啃着一只脑袋,用力过猛竟咬碎了头骨,一团白糊糊的脑浆迸出,溅了满脸。他伸出枯槁的手指,刮下脸颊上的白浆送入口中,咂咂有声,然后干咳了一声,说道:“此乃尸鼠,人世间难得的美味,小兄弟何不品尝一二?”
“尸鼠?莫非是鼠尸?”我诧异的发问道。
“呸!什么鼠尸,简直是暴殄天物!气死我了。”那老者面红耳赤的叫将起来。
李凤娘伶俐的接过话来:“老人家千万别生气,我相公初出茅庐,从未涉足过江湖,还请多加包涵,”她眼睛向我一瞥,接着道,“相公啊,这可是完全天然的尸鼠,纯粹的绿色食品呢,我们夫妇承蒙老人家看得起,如此盛情的款待,还不赶紧趁热吃?”
我只得小心翼翼的在李凤娘手上的那只尸鼠脑袋肉厚处拈下一小块肉,轻轻放入口中。
初入口觉软滑,继而绵酸,后而甜,须臾喉间升腾起一股鲜极之气,五腑六脏为之一爽,顿时齿间留香,满舌生津,实令人大快朵颐。
“人间竟有如此美味!”我平生从未品尝过这么美妙的东西。
不由分说,我早已迫不及待的轻舒猿臂,抓住了几只满是汁水的尸鼠头,张口便咬了下去。
“这种鼠是吃什么东东长大的,味道竟然会有这么可口?”我实在是赞美不及。
“死尸。”老者冷冷说道。
“什么死尸?”我边吃边问道。
“人尸。”老者边吃边答。
“噗。”我刚刚下咽的东东喷了老者一脸,咀嚼过的流质物沿着老者的鼻梁和两颊黏糊糊的淌下。
“对,对不起。”我结结巴巴的道歉。
老者双手接住流下来的呕吐物,又全部吃了进去。
“谢了,老夫牙齿不太好,这样省力多了。”
“啊……”我实在无法忍受了,胃里一阵翻滚,站起来就想向外走。
“坐下,小伙子,哼,我这尸鼠大餐,江湖上多少英雄豪杰可望而不可及呢,你竟敢小觑?告诉你听,尸鼠生长极为缓慢,小尸鼠并无雌雄之分,牠们钻进坟墓里啃尸,有的专门吃男尸生殖器,有的专啃女尸生殖器,由此逐渐分出公母,然须百年方可性成熟,而且一生只有在一天里的十二个时辰中进行交配,惟有此时方可以捕捉得到,你想想,来之何等不易呀。”老者神态颇为冤屈样。
“可是……”我不知如何作答。
老者咬了一口尸鼠又接着说下去:“尸鼠头不但美味无比,而且对助长功力有奇效,什么千年何首乌、老山参之类的统统不在话下,尤其是练尸功者更是不可或缺的灵丹妙药。”
“尸功?”我心中一凛,这正是我要向阿黄学的绝世武功啊。
“他说得一点都不错,奇怪,此人来历绝不简单,千万小心为妙。”这是阿黄传声告诫。
“你到底吃不吃?”老者问。
李凤娘赶紧接过话茬:“奴家代相公谢过老人家,”随即对我使眼色,嗔道,“相公快食之。”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连狗都说人话,这尸鼠也许真就是上天赐与我袁立的机缘也说不定。
豁出去了,想到这儿,我便更不答话,双手探入陶盆,捞起尸鼠头,连汤带汁,一股脑儿往嘴里塞。
老者在旁边不住的冷笑。
第九章 守陵人
夜深了,清冷的月光透过老槐树的枝丫斑驳的洒在了窗户上,屋内的油灯似乎已枯竭,灯芯噼噼作响,灯光越来越暗。
“相公,该就寝了,我先服侍相公用脚汤,行路劳累,烫下脚会很舒服的。”耳边传来李凤娘温柔的声音。
我蓦的回过神儿来,望着端着脚盆,款款走来的李凤娘。
“不,不要啦。”我不知所措的坐在炕上直往后缩。
李凤娘咯咯笑着,不由分说捉住我的脚,除去鞋袜,按将水中。
我脸一红,闭上了眼睛,只觉一股热气自脚心沿腿部涌上,暖洋洋煞是受用。
脚底板痒痒的,仿佛有无数小鱼儿在触摸肌肤,悄悄眯开眼缝一看,原来那李凤娘正在轻轻的按摩我的足部。
自小长大,还从未有女性与我如此肌肤相接,我不自觉的浑身战栗起来。
“相公,你怎么在发抖?哪儿不舒服?”李凤娘关切的问道。
“我,我有点冷。”不知我自己在说些什么。
“莫不是受了风寒?”她探手轻拂我的额头,“不碍事,相公,我帮你宽衣,早些安歇吧。”
我感到一阵心跳,急中生智忙打岔道:“对了,这尸鼠如此之怪,你丝毫不怕,难道你以前吃过吗?”
李凤娘笑了笑:“妾不曾有此福缘,但妾自幼熟读唐史之余,也涉猎过不少奇门典籍,《山海经》中就记载过这种尸鼠,《本草纲目》也列举了牠的药性,端的是补身圣品呢。”
我低头掐指算了一下,今晚我至少进食了七八个鼠头,尽管恶心至极,但可能对我即将修行的“尸功”大有裨益。如此说来,客栈那老者若不是极慷慨之人,就是有意让我吃的,而且他竟然说到“尸功”,他究竟是什么人?莫非也是深怀绝世尸功之人?
“相公,请宽衣解带。”李凤娘盈盈笑道。
我心里“嘭嘭”直跳,面红耳赤,不知所措,手脚都没处搁了。
李凤娘越发笑了,索性伸手过来,解开我的衣扣,另一只手麻利的松开了我的裤带……
我感觉脑袋“嗡”的大了起来。
这时听到了李凤娘耳语声:“相公别急,离圆房之日还有十几天呢。”
是夜,李凤娘在炕梢我在炕头躺下。与女人共卧一榻实在令我难以入睡,脑中浮想联翩,好在一日劳顿,不多会儿竟也迷迷糊糊睡了去。
“相公,你睡了么?”突然耳边响起李凤娘盈盈之声。
我竖起了耳朵静听,果然那细若蚊蝇的缠绵之声又传了过来:“我的小相公,你真的睡了么?”
我顿时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出,身子也不敢动。
有人从炕梢爬过来,我心中一阵狂跳不止,血流在加快。
一只手试探着伸进了我的被窝,我身子好像僵硬了般,听得见心脏在“怦怦”的跳动,偶尔又停滞了数下,继而更加猛烈的跳起来。
那只手滚烫而柔软,轻轻抚摸着我的胸膛,时而还掐掐我的骨头和肌肉。随后,预料之中的可怕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那手悄悄的向我的腹部滑去,越过了肚脐,越过了小腹……
刹那间,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浑身软绵绵的,骨节一阵酸麻,一种奇妙的舒适感渐渐萌芽并迅速传遍全身,腹下一团炙热之气在膨胀,无比舒适的酸麻胀感充斥整个腹部,越来越强烈,最后像要爆炸了般。那股热力在腹内冲撞着,寻找着宣泄口,极度的舒适感使我浑身战栗起来,突然如决堤般向外涌出。
胯下一片冰凉,我知道,我失去了童贞。
我醒了,原来竟是一场春梦!但胯下仍旧是一片冰凉,后来才知道,那是梦遗。
此刻,我嗅到了一股奇特的口臭,那臭中混杂着热气直接喷在了我的脸上。
我睁开了眼睛……
斑驳的月光下,一张丑陋的老脸正在我的上方咫尺之处盯着我,灰白色的眸子反射着黯淡的光。
“嘘。”一只枯槁的手从我的胸前抽出,伸出食指放在老脸口边示意莫作声。
我紧张的点点头。
“跟我来。”老者压低了声音。
我爬起身,套上衣裤,出门时回头看了看炕梢,李凤娘睡得正熟。
月光下,白天佝偻虚弱的老者竟然疾走如飞,身轻如燕,我连跑带颠的跟在后面。
溪水的转弯处,有一片草地,那老者停下身来面对我。
“嗯,发育得很不错,根骨具佳。十八岁了,应该是修炼‘尸功’的时候了。”老者说道。
“你是谁?”我壮着胆子问。
老者嘿嘿笑了几声,反问道:“黄狗没有教你功夫吗?”
奇怪,我和阿黄之间的秘密他怎么会知道?这老头究竟是什么人?
月色迷离,清凉如水,老者泛着白光的眼球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怵。
“你究竟是谁?”我咬紧牙关,再问。
老者依旧不答,许久口中长叹一声道:“白鹿原上金罡冢,十五里外故人来。不见护
花郎君面,夜夜主人柴门开。”
我越发吃惊了,今天怪事连连,先是吃什么恶心的尸鼠头,然后是这怪老头半夜潜入我房中摸我胸膛,然后带我来到这河边,他不但知道阿黄的秘密,而且还吟出李淳风遗书中的籤语。
接下来的话更让我吃惊。
“你还是个童男,那李凤娘已经是风烛残年的老太婆了,过个十几天就要圆房,真是难为你了。”老者惋惜道。
“你……”我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好,我先给你讲个故事。知道乾陵么?就是高宗与武则天合葬之墓。弘道元年,高宗驾崩,陈子昂等一干人极力主张在洛阳设置陵寝,但武则天遵照高宗“得还长安”的遗愿,动用兵士和民工20余万人,按照“因山为陵”的葬制,将事先选定的梁山作为陵冢,在山腰凿洞修建地下玄宫,并于文明元年八月安葬高宗。
22年后,武则天于神龙元年病故。在安葬武则天的问题上,朝廷发生了一番争论。大臣们认为,尊者先葬,卑者不宜动尊者而后葬入。今若开陵合葬,即是以卑动尊,恐惊龙脉。乾陵玄阙,其门以石闭塞,其石缝隙,铸铁以固其中,开陵必镌凿之。中宗昭告天下,招李淳风、袁天罡回朝,二人踪迹不可寻。中宗无奈,命人挖开乾陵埏道,启开墓门,于神龙二年五月将武则天合葬入乾陵玄宫。合葬武则天后,中宗、睿宗朝又将二太子、三王、四公主、八大臣等17人陪葬乾陵。乾陵工程经历了武则天、中宗至睿宗朝历时长达57年之久。
陵寝分为皇城、宫城和外郭城,周八十里,城垣两重,内城置四门,东青龙门,南朱雀门,西白虎门,北玄武门。城内有献殿、偏房、回廊、阙楼、狄仁杰等60朝臣像祠堂、下宫等。“安史之乱”后,历经1300多年,唯朱雀门外司马道两侧沿的120余件石刻仍在,其他地面建筑都已荡然无存矣。
世人觊觎乾陵地宫陪葬的宝藏,五代时温韬为后梁耀州节度使期间,唐诸陵在其境内者,悉发掘之,取之所藏金宝,惟乾陵风雨不可发。唐末黄巢军因缺少军资,动用40万将士盗挖乾陵,直挖出一条40余米深的大沟,也没有找到墓道口,至今在梁山主峰西侧仍有一条深沟被称为“黄巢沟”。近说民国初年,军阀混战,盗掘古墓成风。国民党将军孙连仲以保护乾陵为名,率部下驻扎乾陵,偷偷用一个师的兵力盗掘乾陵。当时用炸药炸了多处地方,却始终没能找到墓道口。后忽然雷雨大作,数日不歇,军中一时传言四起,称武则天显灵了,孙连仲匆忙率部离开。
至于三五成群的盗墓者,历朝历代均有,结果是不但找不到陵寝之所在,而且大都惨死于非命。”
“为什么?”我好奇的小声问道。
“被守陵人所杀。”老者道。
“守陵人?都上千年了,还有守陵人?”我迷惑不解。
老者仰望天空沉默不语,两行老泪静静的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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