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长歌之:三联神传奇(原创无限流小说)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但见远方连绵起伏的高大土堆,在阳光照耀之下,反射出灿烂的银光,仿佛一条条巨龙在沙海中游弋,白色的脊背在波浪中时隐时现,漫无边际,气势宏伟。
  “我的天!”卡姆兰惊叹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白龙堆吧?若非亲眼所见,我绝不相信世间还有如此奇幻的地方。”
  “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依莲叹道:“枉我在楼兰长大,居然今日才有缘见识龙城雅丹,以前的日子都虚度了。”
  无盐一直全神贯注地看着美景,没空搭话。
  时间就在我们的凝视中不断流失,直到落日缓缓消失在地平线上。
  我终于开口道:“马上夜幕降临了,咱们先找个地方宿营吧。”
  其余三人这才如梦初醒,连声答应。

  

  夜幕降临的时候,我们在魔鬼城中找了一块宽敞且背风的地面,搭起了帐篷,并在帐篷外面生起了篝火。在这之前,已经有一群来自康居的粟特人,在此安营扎寨了。他们的队伍规模较大,约有二十来人,骆驼马匹合计有四五十头,由萨宝康乾率领。
  粟特人向来好客,见我们来到之后,主动和我们打招呼,并给我们送来美酒和烤羊腿,我们则将香喷喷的奶茶和烤馕作为回赠。
  美酒佳肴,这对于在野外辛苦奔波的旅人,简直就是无上的享受。大家有说有笑,把酒言欢,好不快活。更有热情的粟特青年男女,围着篝火,敲着鼓,在空地上跳起了 欢快的胡旋舞。
  夜风从东北吹来,白天的酷热渐渐散去。
  酒足饭饱之后,我和无盐斜躺在沙地上,头枕包袱,悠闲地仰望夜空。但见明月在天,暗星隐现。

  一阵悠扬的笛声缓缓响了起来。原来,不知何时,依莲掏出一根玉笛,吹起了楼兰的经典名曲《姑娘与旅人》。
  伴随着悦耳的笛声,卡姆兰也亮起了嗓子:
  “孔雀河水清又亮,
  楼兰姑娘浣衣裳。
  蛾眉好比燕抄水,
  明眸恰似白月光。

  她在问那路过的翩翩少年,
  骆驼也要饮水,
  雄鹰也会栖息,
  天涯漫漫无边际,
  人生何必太匆忙?

  楼兰姑娘呀,
  你就是我心里的芳草,
  你也是我逐梦的天堂,
  但命运的鞭子总将我敲打,
  今生注定要四处流浪。

  楼兰姑娘泪汪汪,
  一曲悲歌枉断肠。
  岁岁牢兰春波起,
  何日再遇有情郎?“

  卡姆兰如同夜莺般的歌喉,立马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面对众人的喝彩声,卡姆兰和依莲对视一眼,会心地一笑。
  卡姆兰和依莲四目环视,拱手致谢。
  待大家稍微安静时,卡姆兰莺声说道:“这是我们依卡组合,刚刚磨合的曲子《姑娘与旅人》,贻笑方家了,还请大家海涵。”
  康乾再次轻轻鼓掌,朗声说道:“久闻此楼兰神曲,今番听了两位姑娘的传神演出,只觉妙音清雅,耳盈悠扬。”
  他的话音未落,人群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不愧是粟特商队的萨宝(首领),评价新颖且颇有见地,一口汉语说得字正腔圆,声音充满磁性,中气十足。我不禁多打量了他一眼。这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汉子,中等偏瘦身材,一副饱经风霜的脸,高眉深目,满脸胡须,头戴虚帽,身穿圆领窄袖长袍,腰上别着一柄长剑。
  在我打量他的时候,康乾也不时扫了我两眼,从他精光四射的眸子里,我能感受到他凌厉的气势。
  是个人物,我在心里暗自赞道。
  “姑娘你太谦虚了。”人群中一位高大的青年站了出来,竖起右手拇指说道:“我们粟特人长年往返丝绸之路,沿途多是能歌善舞的民族,佳音神曲听过不少,但今番依卡组合的演绎,给人耳目一新的享受。别人我不清楚,反正我火寻风大写的一个字:服!”
  卡姆兰和依莲齐齐朝那青年颔首致谢:“多谢火寻兄夸赞!”

  火寻风也拱手向两位美女回礼。他是这只粟特商队的护卫头领,身长八尺有余,虎背熊腰,腰挂长剑,来自粟特人中的火寻部落。本楼主插花一下,粟特人向来以经商闻名,但火寻部落的粟特人,除了是经商能手,也是英雄战士。所以粟特商队或波斯商队,经常雇佣火寻人作为护卫。
  在我看来,火寻风不仅是一个优秀的战士,同时也是音律达人。
  火寻风走到依卡组合面前,屈膝前倾致礼道:“两位神仙姑娘,可否赏光来一曲胡旋舞?”
  依卡组合对视一眼,点头答应。
  火寻风朝着人群一挥手,热烈的鼓点响了起来,他拉着两位美女的手,步入场中,带领大家围着篝火,欢快地舞了起来。
  无盐瞧了我一眼,低声道:“子衿,没想到火寻风也是一位撩妹高手。”
  我敲着他的肩头笑道:“哪位少女不怀春?谁家少年不多情?无盐,你不也暗恋卡姆兰多日了。”
  无盐反击道:“子衿,不要告诉我你心如止水。”
  我笑道:“不是我故作深沉,是因为我爱的人还没有出现。”
  
  正当我俩聊得起劲,康乾那磁性的声音从欢快的歌舞声中飘了过来:“两位小哥,独乐不如众乐,不如跟大叔我一起,狂歌劲舞,岂不快哉!”
  正当我望向康乾的时候,依卡组合窜到了我们身边,不由分说,拖着我和无盐,加入了狂欢的人群。
  人群将依卡组合围在中间,依卡两位姑娘手挽手,跳起了双柘枝舞,周边几十位男儿则以胡腾舞相和。
  绝大多数的男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依卡组合身上,除了两个人。
  那就是我和康乾。我们彼此用余光看着对方,每次看似礼貌微笑致意,其实都在相互揣摩。
  对于我来说,康乾是个很有魅力并且特别的人,有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但我猜不透他的心思。
  人群舞蹈阵形的变换中,不经意将我和康乾挤到了一起。
  “安子衿,好熟悉的名字,我们似乎早就认识?”我耳边飘过康乾充满磁性的话语。
  我仔细瞧着对方,大脑里翻江倒海,始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

  “萨宝,我们见过?恕在下眼拙,愣没想起来。”我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希望能从他的眼神得到一些信息。
  “借步说话。”康乾将我从人群中拉了出来,找了个相对清静的角落,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
  “子衿,你仔细想想,真的没有印象?”康乾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我再次闪电般展开记忆搜索,结果依旧是一无所获,只能望着对方,期翼他能给点线索。
  “庄生晓梦迷蝴蝶,圣女春心托尺绢。”康乾缓缓颂道。
  这下更让我如坠云雾之中,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康乾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我们曾经在梦中见过,你相信吗?”
  我浑身一震。小时候曾听父亲说过,修道界有一种专门的道行,修行者可以进入别人的梦境,获取信息;修行高深的人,可以控制别人的梦境,比如将其开启或封闭,或者进行修改剪辑;顶级修行者甚至可以入梦杀人,或者遥控做梦者办事;至尊修行者,甚至可以幻化梦境,即虚拟新世界,操纵一片时空。
  “你会造梦术?”我低声道。
  康乾双目炯炯地瞧着我,露出谜之一样的笑容,然后用充满磁性的声音反问道:“你说呢?”
  当前的我如同白痴,我能说什么么呢?
  正当我骑虎难下的时候,有人救命来了。
  “子衿,你们聊什么呢?好像很神秘的样子。”依卡组合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我们面前,说话的是卡姆兰。
  “我们在聊魔鬼城。时候不早了,告辞。”康乾哈哈一笑,然后意味深长地瞧了依莲一眼,转身离去。
  依莲一头雾水地望着我:“子衿,萨宝瞧我的眼神好奇怪。刚才你们谈到我了吗?”
  我摇摇头,轻声道:“没有。康乾真是个怪人,他的话我根本听不懂。”
  
  
  无盐此时也跑了过来,笑道:“曲终人散了。原来你们在这里。今晚的胡腾舞真是过瘾。”
  夜风逐渐强劲起来,地上的尘沙不时在随风飞舞。
  “起风了,大家早点休息吧。”我低声道:“到了下半夜,这里就会狂风劲吹,魔鬼也就来了。今晚我负责值夜。”
  他们三人辛苦了一天,夜晚又饮酒又跳舞,此时都尽显疲态。寒暄几句之后,三人进入帐篷,呼呼睡去。
  粟特人也早都钻入了帐篷,只有火寻风在外巡守。
  此时已近半夜,但我睡意全无,一直在琢磨康乾的话语。不知不觉,已经离开帐篷一段距离。
  月亮不知何时钻进了云雾之中,夜空一片深沉,依稀可见织女星、牛郎星和鹊桥星(天津四)在暗夜中闪烁,它们组成了夏夜星空的大三角。
  牛郎织女,你们在天上还好吗?我不禁喃喃念道。
  本楼主也插花一下,如此星辰非昨夜,子衿童鞋,你为谁风露到中宵?

  不知何时,乌云完全遮住了月亮,整个龙城雅丹近乎漆黑。肆虐的狂风如同猛兽在怒吼,吹打在雅丹的巨大土堆上,发出呜呜的哀鸣,间杂有砂石掉落的脆响。
  漫天的飞尘如同沙雨一般砰砰地砸在帐篷上,将其砸得东摇西摆。我想此时里面的人们,没有几个能够安心入睡。除了因为醉酒而熟睡的,其他都在默默祈祷,黑夜和狂风赶紧过去,黎明和阳光早点到来。
  飞扬的碎沙石不时噗噗地打在我脸上,刺鼻的黄沙味钻入肺里,多么熟悉的味道呀。
  我想起了康乾告别前留下的一句话,于是包裹好全身,顶着狂风,径直向西海白龙堆走去。
  透过微弱的月光,远远望见一条条黑色的巨龙蜿蜒曲折,延伸达数里之远。漫天卷起的沙尘,好似移动的黑雨。走到近处,那一座座巨型的土堆,仿佛黎明出海的巨大船队。
  白龙堆远较我们的宿营地空旷,加上这独特的地形,更是助长了风势。狂风的每一次呼啸,就像魔鬼在凄厉地枭叫,再加上夜空中不时传来野狼的嘶嚎,感觉如同行走在地狱。
  在一团雄伟的狮子土堆面前,我停下了脚步,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坐了下来。这是我和康乾约好的会面地点:金狮迎宾堆。
  既然对方还没有来,我就不妨先练练功,继续我的心斋修炼。
  身外狂风大作,内心静如止水。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体验,根本无法述说。近似地打个比方, 那感觉就像烈焰灼身,而你还在淡定品茶聊天;或者本已坠入万丈深渊,你却悠闲地吟诗作画。
  凄厉的狂风一遍遍地掠过荒凉的白龙堆,卷起的沙尘不断呈螺旋状上升,似乎要把雅丹群也吸离大地。巨大的土堆在飓风中瑟瑟颤抖,时而如同婴儿在哭泣,时而好似巨龙在呼号,时而又像野兽在狂啸。
  
  我紧闭双目,凝心静性,瞬间进入踵息。
  呼吸慢慢消失了,真气隐匿了,灵脉也不再跃动了,就连灵台也变成了若有若无的存在。按照道家说法,到了炼神还虚的初级阶段。也就是行持无为之法,入大定功夫,内观定照,乳哺温养,练就纯阳之神的时期。
  本楼主在此插花,子衿童鞋是因为根骨奇佳,并且机缘巧合,所以才能年纪轻轻就达到了出神的境界,对于普通的修行者来说,可能一辈子都很难达到这个高度。

  前一阵坐浮艇离开神龙殿,我在踵息之时,也曾经短暂元神出窍,体验了一个奇异的世界。当时的我,出窍的其实还只是阴神。因为,其时的我仿佛在清醒地做梦一般,灵魂外游,旺克虽然看不到我,但他感应到我的存在了。
  但今番龙城雅丹的修炼,完全是另外一种情况。我只感觉到真气不断向下丹田汇聚,并迅即将五脏真气聚为一股浩气,无比充盈。紧接着,我透过天目,看到了雪花纷飞的场景,心中充满喜乐。几乎与此同时,体内的真气如同喷涌的火山,通过中脉直冲天目。然后一声霹雳,一道白光从天目中喷薄而出,顿时紫焰弥空,红光遍界。
  透过内视,我看见一个身外的“我”,乘云驾光,飞翔在天空。我知道,自己的阳神出窍了。抬起头,我可以看见满天星光和无尽的虚空,俯首,整个龙城雅丹清晰地匍匐在我身下。而自己端坐在狮子土堆旁边的空地上,双目紧闭,一派安详。
  我的阳元神在天空尽情地遨游,我的内心则充满喜悦。
  突然,我的阳元神远远看见一个人影,正从白龙堆外面顶风走来。不用说了,那就是康乾。虽然我清楚他看不见我的阳元神,但我仍然在空中向他挥手。大概离我肉身十几丈的时候,我看到他突然抬起头来,朝着我阳元神的位置眨了一下眼。
  我敢肯定,他能看到我的阳元神。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我突然意识到,我的元神也该回去了。

  

  瞬间,我的元神穿越我的身体,回归体内。然后,我的身体出定,恢复了常态。
  我睁开双眼,轻轻吁了口气。此时的我,内心平安喜乐,宁静祥和,那种舒爽的感觉无以言表。
  “萨宝,你迟到了。”我缓缓开口说道。
  “子衿,我之所以晚来,是不想影响你练功。恭喜你今天大有收获!”康乾瞧着我,眼里满是赞许。
  我缓缓站起身来:“萨宝,今晚约我来此,有何用意?”
  康乾笑道:“你我有缘,但是人多耳杂,不便说话。深夜的魔鬼城,鬼哭狼嚎,没人敢来。你我正好可以聊聊。”
  我仔细看着对方道:“还请萨宝指教。”
  “刚才你在寂照大定之中,一定出现了雪花纷飞、气足神全的现象。所以才能阳神出窍,遨游天地。”康乾说道。
  我点头称是。
  康乾继续说道:“刚才我见你的阳神萌萌的,应该是元神初出的形态。能量不够精纯,时续时间也不长。想来你冲出天目的也应该只是白光吧?”
  “不错。”我心里好生佩服,想不到康乾如若亲临现场,对我的情况一清二楚。
  “阳神出窍所需的能量,乃是五行之气。体内唯有五气充足,才能寄托神意。因此,阳神出窍之前,就要筑基,炼内丹,其实就是聚集内脏五行真气,凝练提纯。”康乾正色说道。
  “还请萨宝指点,如何才能凝练提纯真气?”我拱手说道。
  康乾吸了口气,瞧着我说道:“我告诉你一个简单的炼神法门,共分三步:第一步觉察内省,即观心得道。也就是观心察念,念起即觉,觉之即空,不随是功,天长日久,自然无念;第二步观想炼意,万象为用。万物皆可成为观想的对象,这样训练形象思维,当精义入神之后,观想就会产生神奇的念力,意念的力量,以念力沟通先天,沟通法界,产生神妙的作用;第三步存神内照,五神凝丹。存神也是观想,只不过,存神是观想里的一种法门,专门观想人体生命的内在之神。如心藏神、肝藏魂、肺藏魄、脾藏意、肾藏志,而这神、魂、魄、意、志就是人体的脏神,也叫内五神,养生修炼要炼内五神。”
  “多谢萨宝。与君一席谈,胜读十年书。”我拱手拜道。

  康乾正色道:“阳神出壳,身外有身,其状如炼丹者之姿容,是修行者第一次超凡脱俗,你切勿惊喜,稍有差错,便前功尽弃。所以,方才你元神想和我打招呼的做法,很危险。阳神初出之时,居于色身之旁,而身所有一切,万不可起视听之心。或真或幻,一切境界皆当置之度外。一切莫认,一切莫染,切不可着他,只死心不动,绝虑忘情,一味人定,不睹不闻,静以待之。”
  之后,康乾又把如何收敛吸纳金光五气于法身的方法告诉了我。
  我嵇首拜道:“多谢萨宝指点迷津。在下还有个问题想请教。”
  康乾笑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咱们能在龙城雅丹相遇,包括方才告诉你修炼元神的方法,都因为两个字,缘分。”
  缘分,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东西,强求不来,拒绝不得。当然,这是我多年以后历尽沧桑的心得。
  但此刻的我还太年轻,完全没有体会到这两个字的含义,只是满怀喜悦地道:“最近一段时间,我总感觉自己好运连连,波斯遇险,冰川获救,牢兰探海,阳神出窍。幸福来得太突然,我都还没有搞明白。”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子衿,你好自为之吧。”康乾沉声说道。
  他的这句话,让我醍醐灌顶。我感觉自己还是太肤浅了,连忙正襟危色,朝他拱手致谢。
  “子衿,魔鬼城向来以恐怖闻名,既然咱们身处其中,自是不惧。不如来个比赛,看看天亮之前,咱们能跑几个来回?”康乾突然瞧着我笑道。
  “好呀,现在是黎明时分,不如就跑到日出为止。”我朗声道。
  话音未落,康乾已经围上黑巾,几个起落,跃进了白龙堆。
  望着他疾若流星的身影,我一边暗自喝彩,一边裹好全身,发力追了过去。

  旭日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阳光普照大地,肆虐了一夜的狂风也消失了,整个龙城雅丹笼罩在金光和静穆之中。
  陆续有人钻出了帐篷,有的在欣赏美丽的晨景,有的在喂骆驼和马匹饮水。
  
  我站在满是砂粒的地面,静静地望着远处的白龙堆,日光把我的影子拖得老长。
  “子衿,昨晚一夜都没见你人影,跑哪里去了?”不知何时,依莲出现在我身后。
  “我整夜都在白龙堆练功。”我转过头来,只见依莲忽闪着大眼睛盯着我。而她的身旁,分别站着卡姆兰和无盐。

  

  “怪不得你的气色看起来比以前更好,眼神也更加明亮。”卡姆兰说道。
  我指着远处的雅丹道:“在魔鬼城练功,事半功倍。有机会我建议你们也去里面修炼修炼。”
  无盐仔细地瞧着我道:“恭喜,看来你是更上层楼了。”
  “今天一大早,便有粟特人在议论纷纷,说是昨夜有怪事发生,有人看见白光仙人在夜空漫步,也有人说是一个透明魔鬼在变形出游。”卡姆兰说道。
  依莲说道:“不光如此。还有人发现黎明时分,先后出现两个黑衣魔鬼,在白龙堆里来回飘荡。”
  我哈哈笑道:“魔鬼城嘛,每到夜晚,鬼哭狼嚎自然是免不了的。不过呢,以讹传讹也是有的,尽信传言还不如不信。”
  无盐也笑道:“咱们的子衿,可不惧怕什么妖魔鬼怪,因为他就是驱魔人,你说是不是?”
  无盐一边说,一边朝我使鬼脸。
  我朝无盐眨了一下眼睛,他有天眼,一切瞒不过他。
  我正色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圣人与魔鬼,全在一念之间。”
  依莲道:“你俩玩啥小秘密呢?”
  无盐笑道:“假以时日,你们就会知道,我所言非虚,子衿真的是魔鬼终结者。”
  “各位,粟特商队已经整理完毕,准备启程了。咱们是否也该回去收拾一下了?”卡姆兰指着远方,开口说道。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火寻风正带领粟特人把行李包裹之类的东西放上驼背,康乾远远地对着我们挥手,似乎是呼唤我们同行。
  “跟不跟?”无盐问道。
  “跟!”我们三人一边回答,一边朝宿营方向奔去。
  “无情无义!居然想抛下我,没门!”无盐大喊着,追在我们身后。
  丝路长歌015春风不度玉门关
  离开龙城雅丹之后不久,我们便逐渐进入了八百里沙河(甘肃和新疆交界的库木塔格沙漠)。当然了,这里的八百里沙河,指的是南北方向的路程,我们的队伍从西边穿越到东边,只有二百多里。
  数十年后,东晋著名高僧法显路过此地时,曾经如此记录:“沙河中有恶鬼热风,遇则皆死,无一全者,上无飞鸟,下无走兽,欲求度处,则莫知所拟,唯以死人枯骨为标志耳。”当然了,我们的驼队比他早上几十年,环境也略微好一丁点。在沙河里面及周边,尚有陷车泉、盐水泉和黄羊泉可以充作补给站,沿途也有驼队经过,可略微照应。尽管如此,这也是一段艰辛的旅程。
  各位看官,为何取名沙河呢?因为这里基本都是流动的沙丘,且几乎都往西南方向偏移。路过的旅人们都是如此评价:夜则妖魑举火,灿若繁星;昼则劣风拥沙,散如时雨,远远望去,就像无边无际的流动沙河。
  对于依莲和卡姆兰来说,她们还是第一次穿越如此巨大的沙漠。因此,沙河就是瘁刀的烈火,过了这一关,她们就可以成长为真正的战士。

  

  漫天的风沙如同细雨一般掠过,耳边响起声声驼铃,驼队在阳光下缓缓地挪动,身后留下长长的脚印。
  粟特人商队走在前面,我们则紧跟他们的驼队,基本保持相同的节奏。
  卡姆兰以手遮目,望着一望无垠的沙漠,大声笑道:“沙河,我们来了!”
  根据原本的计划,我们打算用四五天时间穿越沙河。
  前两天一切正常。可到了第三天下午,麻烦来了。
  由于行进了大半天,天气又十分灼热,人困驼乏,我们便停下来做一个休整。大家东倒西歪地坐躺在沙地上,有的喝水,有的休息,有的则在聊天。
  突然,有骆驼开始不安地躁动起来。
  我抬起头,太阳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血红色,天地逐渐暗了下来。
  不好,沙漠风暴就要来临了。
  在我的示意下,无盐等人也赶紧站起身来。此时,远处沙山上传来粟特人惊恐的呼喊声。

  就在东北方向,但见一堵巨大的沙墙排山倒海般地席卷过来。倾刻间,狂风大作,黄沙漫天。沙砾不断击打着我们的脸庞和身躯,竟然隐隐作疼。
  “赶紧将随身的水和食物收好,牵着骆驼离开沙丘背面,前往迎风坡,然后躲避在骆驼身后。”我一边大声呼喊,一边拉着依莲和骆驼狂奔。无盐则拉着卡姆兰和骆驼,紧紧跟在我们身后。
  当我们刚翻越沙丘顶部,就见到康乾和火寻风已经带领驼队汇集在迎风面了。数十头骆驼呈环形卧在坡面上,粟特商队则陆续钻到骆驼身后避风。
  “你们快下来,躲在环形的中央空缺处,沙尘暴马上就要到到了!”火寻风朝我们大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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