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长歌之:三联神传奇(原创无限流小说)

  “阿斯卡最近在倚红楼出没过两次,虽然都是蒙面,但我认得他的眼睛。而那个神秘女人,我想无盐也不会认错。”
  无盐点头道:“那个女人的眼神太特别了,自从在城北惊鸿一现,我便牢牢记住了。只是,这个女人究竟什么身份,至今未明。”
  娜莎道:“我可以给你们一点提示。那个女人来自北方草原民族,她那双眼睛,是柔然郁久闾氏或慕容鲜卑的王族才有的。”
  无盐瞪大了眼睛道:“小姐姐,这都能看出来?”

  

  娜莎道:“你想问我是神仙还是女巫,对吧?其实答案很简单,因为我有个师姐,便是出自柔然王族,她长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据她所说,这是郁久闾氏女性独有的眼色。后来,柔然王族与慕容鲜卑王族通婚,所以,后者的女性也可能具有这种眼色。”
  我低声道:“波斯、天竺、大秦及西域诸国,偶尔也能见到琥珀色的眼睛呀。为何不能是这些地方的女子呢?”
  娜莎道:“因为那女子身上的玉佩,是柔然王族专用的。”
  无盐道:“我怎么没有发现她佩戴着玉佩?”
  娜莎笑道:“因为你都被她的目光吸引了,无暇顾及其余。”
  无盐讪笑道:“没办法,那双琥珀色的眼神,实在太亮眼。”
  娜莎道:“这个神秘女子,我已经大体猜到她是谁,只不过还需一点时间证实。”
  我正色道:“不愧是慧眼仙子,子衿甘拜下风。”
  春意盎然

  
  无盐道:“神仙姐姐,接下来我们该去哪里?”
  娜莎笑道:“兵分两路,你们跟踪阿斯卡,我来对付神秘女子,如何?”
  我和无盐一齐拱手道:“但凭小姐姐吩咐。”

  考虑到昨天在三危山敲山震虎带来的效果,而倚红楼对我和无盐的截杀也未成功,阿斯卡他们知道事已败露,必然要紧急转移武器,避免被官军缴获。
  阿斯卡肯定不会亲自去转移物资,只会在暗中发号施令。而他坐镇的最佳场所,无疑就是百夷汇的波斯馆。
  于是,我俩计划再去百夷汇走一趟。
  行到半路的时候,居然遇到了罗云,他正率领一队骑兵直奔北门而去。从他那里获知,谷浑铁匠铺北边的疏勒河上,突然出现一只船队,谢艾感觉可能是阿斯卡转移武器的船队,所以派他火速赶往那里。
  我当机立断,改为先和谢艾碰头,再寻觅应对办法。
  左都尉府里,谢艾正在大堂来回踱步,看到我和无盐的出现,喜出望外。
  “听说昨晚你们在倚红楼遇袭,在人暗中帮助下顺利脱逃。“谢艾喜道。
  ”说来话长,容后再叙。今早在西域坊,我击退了骷髅团的者帕。无盐他们发现阿斯卡和一个神秘女人碰过头,估计他们是在联合策划转运武器的方法。刚才还碰到曹云带队出北门去了,咱们得想办法阻止对方。“我沉声道。
  ”两位兄弟来得正好,为兄正有急事,需要你们出谋划策。”谢艾道:“今晨收到船帮老大段荣送来的密信,告知三危山乙号山洞里面的武器,昨夜被一帮人连夜用船拉走,具体去向不明。刚好长城烽燧传来密报,说是疏勒河早上出现一只船队。我感觉事情不可能这么巧合,于是派罗云率领骑兵队,即刻前往探查究竟。我担心罗云有失,另遣胡嘉率一队步兵紧急增援。柳河的骑兵队伍还在返程路上,一时半刻回不来。左都尉府目前只剩下四只百人步兵队。其中两只已经外出巡逻去了,一只要守卫都尉府。唯一可以机动的兵力,就只剩一只百人队了。我原本计划要带队硬闯百夷汇,可是百夷汇那么大,要想封锁,起码需要三只百人队,人手根本不够呀。你们说咋办?”
  “大哥,如果硬闯不是办法,咱们何不来个柔一点的?比如,你就带着我和无盐等寥寥数人,以最近城内盗匪出没,慰问各馆为借口,光明正大去拜访一下阿斯卡和丹陀罗,既可以兵不血刃,说不定还能有所收获,你看如何?”我沉声道。
  谢艾拍手道:“子衿,你这一招不错,咱们这就准备。来人,准备礼盒,顺便找两套官服出来!”
  早有属下答应一声,筹备去了。

  阿斯卡和馆长代伊原本端坐在波斯馆的正堂,见到谢艾领着一小队军卒到来,急忙走了出来拱手道:“不知大人莅临,阿斯卡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谢艾朗声道:“将军威名赫赫,居然不远千里来我凉国。敝人公务繁忙,一直未能造访,惭愧得很。今日能一睹神采,实在有幸。”
  阿斯卡笑道:“久慕敦煌风采,当真是名不虚传。他日若能得闲,愿做此间一闲人。此番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谢艾道:“近日城中杀盗突增,人心不稳。敝人忝为治安官,特来慰问西域诸馆,并略备薄礼。来人,快将礼物献上!”

  代伊道:“大人有心了。请上座,上茶!”

  谢艾道:“有劳馆长。我的人可能要聆讯一下近期盗匪出没情况,不会惊扰贵馆吧?”
  代伊赔笑道:“协助官军缉盗,乃是分内之事,何扰之有?”
  三人不愧都是官场老手,一边握手言欢,一边虚与委蛇。
  他们去正堂饮茶了,我们这些小兵自然要开始干活。
  我和无盐一边装作询问馆内杂役,一边四处走动,留意馆内的情况。不过,一番探寻之后,成果寥寥。
  一盏茶之后,谢艾起身告辞,带领我们离开了波斯馆。
  如法炮制,我们又造访了天竺馆。馆长摩罗接待了我们,丹陀罗并没有出现。同样的,我们在天竺馆也没有收获惊喜。
  绿野仙踪

  
  左都尉府大堂。
  “大哥,他们反应很迅速,已经将各种藏匿和转移武器的痕迹处理掉,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无盐道。
  “自从见到阿斯卡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们今天要无功而返了。因为他和代伊太淡定了,明显知道我们要来。”谢艾淡淡道。
  “也不是全无收获。”我沉声道:“痕迹虽然可以抹掉,但他们的人未必都能像阿斯卡那样奸猾。”
  “此话怎讲?”谢艾一听来了精神。
  “波斯馆后院一个名叫卡拉的,不小心说漏了嘴,他和几位伙伴是昨日临时请来的杂役,原来馆内的波斯人出去了,至今还未回来。”我正色道:“这就基本印证了我们的一个判断,他们正在转运货物。由于人手缺乏,又要保密,所以不得以调用馆内波斯人。天竺馆那边也是类似情况。”
  谢艾点头道:“言之有理。关于丹陀罗,你们有什么看法?”

  无盐道:“丹陀罗向来神出鬼没,不按常理出牌。自从他在贵霜馆杀死支无妄之后,就没有公开露过面。但倚红楼截杀我和子衿,他必有从旁参与。如今的话,我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会在暗中保护或策应货物转移。”
  

  我点头道:“无盐的猜测我觉得靠谱。另外,我想补充一下,那个神秘女人,也应该暗中在大力协助此事。”
  “如果说,丹陀罗和神秘女子都同时助力武器转移,再联想阿斯卡轻松的表情,那么疏勒河边的船队,会不会是一个疑阵,或是陷阱……”谢艾沉吟片刻,突然惊道:“不好,罗云的骑兵队可能有危险。我得马上赶去疏勒河!”
  “大哥,我们与你同去!”
  就在我们动身的当口,疏勒河边可谓是热闹非凡。不,应该说是剑拔弩张。
  七条货船一字排开,停泊在疏勒河北岸。数十名船手持刀剑,立在船头,同罗云率领的骑兵展开对峙。
  罗云的骑兵队呈扇形一字排开,立在疏勒河南岸。骑兵队一百二十人,从兵力上看大约是对方两倍,人数占据优势。同时,二十名弓箭手立在中间,齐齐弯弓搭箭,瞄准了对方。

  只是这近三十丈宽的疏勒河,阻挡了骑兵队前进的步伐。
  滔滔奔流的河水,是骑兵队无法跨越的天堑。
  罗云高声冲着对面喊道:“我再次严重警告,赶紧把船开过来接受检查。否则,后果自负!”
  中间船头立着一个腰胯长剑的青衫中年人,他淡然道:“这位官爷,我们乃是疏勒河上长年跑船的船民,运的都是日常粮食。我们这有太守府颁发的运粮凭证,往日都是直接通行,为何如今却要查船?”
  罗云道:“近日盗匪出没频繁,我奉左都尉府谢大人之命,例行检查过往船只,若不配合,当以盗匪同党论处。”
  青衫人道:“没有太守府的令牌,我们不认。”
  双方部下一阵争执,僵持不下。
  罗云不愿久耗下去,厉声道:“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赶紧泊船到南岸来接受检查,否则格杀勿论!”

  青衫人只是冷笑,并不接话。
  罗云一挥手,数十枝箭矢如雨般飞过河去。可惜,由于河面太宽,在距离货船前面数丈处,便纷纷掉入水中。
  船工们一阵怪笑和讥讽,弓箭队则是士气低落。
  罗云大怒,弯弓搭箭,瞄准最中间那条船的旗子,一松手,利箭呼啸而去。

  

  他出身军户世家,弓马娴熟,箭法自是非同一般。只听得啪的一声响,旗子下面的木杆应声而断,船旗倒落下来。
  紧接着,他又一连两箭,将青衫人旁边桨手的帽子射落。
  立马,骑兵队响起阵阵欢呼,将士们的士气又振奋起来。
  那青衫人阴阳怪气道:“官爷,你这是要草菅人命?”
  船工们跟着起哄。
  罗云再次弯弓搭箭,瞄准青衫人道:“刚才,本队一直是先礼后兵,倘若再不识抬举,休怪我弓箭无情!”
  青衫人冷哼道:“我敬你是官爷,才给你几分薄面,还以为我真的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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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利箭嗖地一声飞射而出,直取青衫人胸口。
  那青衫人一侧身,堪堪躲过箭矢。
  罗云一连射出数箭,都被那青衫人或避过,或用剑拨开。
  “把擘张弩给我拿来!”罗云怒喝道。
  一把三尺长的大弩擎在了罗云的臂上,他用尽全力拉开,然后放手。只听得嗖地一声巨响,紧接着对面船上传来一声惨叫。
  原来,青衫人虽然将箭矢拨开,那利箭并未落地,转向射穿了一名船工的胳膊。
  “官军杀人了!官军杀人啦!”对面船上传来阵阵鼓噪。
  罗云又气又怒,还想弯弓搭箭。
  这时,只听一阵悠扬的歌声从河上传来。紧接着,一个老翁划着船,从河道拐角处冒了出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老翁唱的是《诗经·秦风》里面的名曲《蒹葭》。他一边吟唱,一边划桨。看似平平无奇,很快就到了两队人马对峙的中央,然后放下了木桨。
  罗云停止了射击,注视着老翁。
  只见他似道非道,似僧非僧,也非中原人士。白发长髯,双目炯炯有神。罗云知道,这位老翁绝非常人。
  “老头子,赶紧闪开。不然官军的箭矢可不长眼。”有船工喝道。
  老翁抚髯道:“小老儿日常打渔,刚好路过,今番但见官爷与船帮对峙,敢问所为何事?”

  

  他的声音虽不响亮,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朵。
  那青衫人也知道这老翁并非易与之辈,于是喝止了手下。
  罗云朗声道:“老人家,在下罗云,率军例行检查,船帮不愿配合,反而起哄说官军杀人,这是典型的倒打一钉耙。”
  青衫人道:“我等乃是船帮,此番本是押运粮草,这位罗队长却死活怀疑我们运送非法货物。他们又无太守之令牌,硬要验货。这不是欺压良民嘛?”
  罗云道:“是否有非法货物,一查便知。你等负隅顽抗,典型的心中有鬼。”
  青衫人道:“我等拥有太守签发的押粮令牌,你为何还要刁难?”
  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老翁微笑道:“各位,听上去皆有道理,且听老朽一言。不如双方各退一步,以免伤了和气。要是双方大动干戈,出了人命,那更不得了。”
  罗云道:“还请老人家示下。”
  老翁道:“这样,麻烦罗大人上我小船,我载你去到船帮查验一二,如何?”
  青衫人犹豫了一下,道:“好,我莫度答应。不过只能你一个人登船检查。”
  罗云道:“好,一言为定。”
  罗云满怀希望登上老翁的小船,横渡过去后,快速跳上货船,四处检查了半天,结果让他大失所望。七条货船,全部装的是粮食。没有发现一个装武器的木箱。
  刚想要离开,莫度将他拦住,冷笑道:“罗大人,船也搜了,既然没有发现你要找的东西,耽误我们船帮这么长时间,怎么也得要给个说法吧?”
  罗云朗声道:“我这是奉命检查,如果莫度你们配合点,又怎么会折腾这许久?赶紧让开,不然我以阻碍官差办案拿你!”
  莫度嘿嘿一阵怪笑:“罗大人,我如果不让呢?”

  “那就休怪我剑下无情!”罗云嗖地拔出佩剑。
  绿野仙踪,春天的气息

  
  莫度也毫不示弱,拔出剑,横挡住对方的去路。他手下的几名船工,也都挥动兵器,围了过来。
  罗云不再废话,挺剑直刺莫度左肩。对方用剑格开,回手一剑,开启反攻。
  二人于是缠斗了十几个回合,不分上下。

  这时,莫度突然朝手下使个眼色,三名船工便跑到船的右侧使劲晃动。顷刻之间,那货船重心向右倾斜了二十来度,左侧船舷高高翘起。
  罗云原本站在左舷,被这一折腾,脚下立马打滑。莫度趁机一阵猛攻,顿时将他逼得手忙脚乱,不断后退。
  莫度突然低喝一声,奋力刺向对方咽喉。
  罗云早就被逼到左侧弦尾,此时面对对手的全力一击,不敢硬接,只得向侧后方一个翻身,掉下货船。
  南岸观战的官兵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眼看罗云就要掉入水中,一只木桨刚好划出水面,堪堪托住罗云的双脚。
  原来,不知何时,老翁的小船划到了货船的左侧。罗云借着脚踏木桨的反力,跃身落入小船。老翁再一挥桨,小船已经离开货船数尺。

  正当罗云朝老翁拱手致谢时,莫度已经率人冲到船尾。有船工大声喊道:“老头子,赶紧放下他,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老翁一边挥桨,一边轻轻吟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莫度原以为罗云会落水,然后成为俘虏,这样就可以逼退官军。谁知半路杀出个打渔翁,救下了罗云,让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心下好生火起,于是亲自催动货船直追,想要凭借货船巨大的身躯撞翻小船。
  岸上官军想要放箭阻断货船,又怕误伤罗云二人,因此只能干着急。
  但见老翁气定神闲,驾驶轻舟在货船堆里灵活穿行,仿佛急流里的落叶绕过岩石,看似惊险,其实无碍。
  很快,小船便渡过中流,莫度等人畏惧岸上弓箭手的威力,不敢再追。但他并不甘心,从属下手中抄起一根短枪,运起全身气力,射向罗云。
  由于两船相距不过三丈,莫度这居高临下的全力一投,不仅声势惊人,并且快似流星。而罗云背对着短枪,想要躲过这凶猛的一掷,难度相当大。

  

  罗云听到身后迅疾的破风声,发自本能地想要躲开,但他速度还是慢了一些,于是绝望地闭上双眼。
  那枪尖距离罗云背心已不足三尺,官军队伍发出震天的惊呼。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咣的一声巨响,一道火花在罗云身后不足两尺处炸开,一枝利箭和枪头斜碰到一起,双双掉入湍急的水流中。

  几乎与此同时,又一声叮当响,只见莫度左手里的剑掉在了货船上,他的虎口被震裂,渗出了血丝。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官军左后侧传来:“罗云,兄弟们,我来晚了!”
  官军爆发出热烈的欢叫声:“谢大人来了!”
  船帮这边,则是一阵沉寂。
  伴随一阵急速的马蹄声,三匹骏马旋风般地冲到江边。当中一人,正是敦煌左都尉谢艾。
  而他身边的两位,不用说了,肯定是我和无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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