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已喝掉了两小瓶,把朵朵面前小瓶里的酒倒入两人杯中,“一醉解千愁,喝了不想家”。
“我真地不能喝了”,朵朵推开那杯酒。
“怎么,你怕我”,欧阳笑笑,“女人对男人有防心是正常的,更何况只有我们孤男寡女两个”。
被说中心思,朵朵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啦,只是喝多了会难受,我也没有什么愁”。
“能给我说说你手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么”,欧阳盯着朵朵的眸,让她无法编织谎言。
“这个……我想去个地方,却不能成行,于是脑袋短路了。”
欧阳沉思了下,“小苏,当年如果Bill没有潜逃出国,你会和他一起共患难么”。
朵朵的心颤了一下,隐隐地刺痛,为什么又要提起他,“人生没有如果”。
欧阳没有继续问下去,把剩下的酒都倒进自己杯中,一饮而尽,“走吧,我送你回去”。
朵朵初四中午的航班到了D市,在机场接她的是阿彪的秘书小林。
“你们李总最近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
两人都沉默了。
“苏姐,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朵朵愣了下,“你想问什么 ”。
“他们都说李总上次昏迷醒来后,就像变了个人,许多过去的事都不记得,连吃东西的习惯也改变了,你觉得,他是你记忆中那个李总么?”
朵朵心中一惊,但很快恢复平静,“我已有十多年没见过他,他和中学时代自是有很大不同”。
小林把朵朵的包提到楼上,就告辞离开了,“苏姐,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就打我电话”。
阿彪还睡在那间婚房里,朵朵走近他身边时,好像感觉不到他在呼吸,两个护工和做
饭的阿姨站在旁边。
“他近来一直这样么,有看过医生么?”
“昨天刚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他的生命特征可能会越来越弱,也有可能过一段又恢复,只能顺其自然了”,一个护工说道,拿起旁边的氧气罩给阿彪扣上。
这时楼下传来脚步声,郝三走了上来,“弟妹来了,我公司有点事,刚处理完”。
“他好像有些加重了”,朵朵忧虑地望着阿彪。
郝三示意其他人都出去,这才转身对朵朵说,“自你走后,他的病就一日重似一日,我怕他也熬不了多久了”。
朵朵想起和阿彪的种种过往,虽说是一场孽缘,但毕竟他对自己用情颇深,不觉眼圈红了。郝三见状,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她和阿彪两个人。
朵朵坐在床边的圆凳上,握住阿彪一只略有温度的手,“连你也要走了么,只剩下我一人,你是懒得再做那替身了吧,你答应帮我找到小壮并照顾他,就这样食言了。虽然我恨你把小壮弄丢了,但那也许是天意,他现在在他爸爸那儿,必不会受苦,我也就原谅你了”。
第五十九章 魂归
郝三替朵朵草拟了一份遗产继承协议,阿彪名下的财产除了留给他父母一部分外,大部都归到朵朵名下。朵朵不想要这笔财产,觉得受之有愧,“我不要他的钱,都留给他父母吧”。
“你必须接受,我想阿彪在的话也会这么做的,这样也能弥补些我们给你的伤害。”
朵朵沉默了,如果没有这出闹剧,她和林东昇就不会离婚,何君石也不会说出事情真相,她会一直蒙在鼓里糊涂到终老。所以一切都是天意,阿彪的出现,打破了她原有的生活,也让她在迷途中惊醒。
“我已经原谅他了,钱先放在那儿吧,我暂时不需要”,朵朵淡淡说道。
郝三只好点了点头。
朵朵打算呆到初七回上海,这样还能陪阿彪两天。
朵朵大半的时间都在和他说话,一本医学书上写过,人在去世前,所有器官都在衰竭,唯有听觉不会丧失,所以一直和他说话吧,哪怕是昏迷的人,也能听到只言片语。
初七上午,朵朵收拾好东西,来向阿彪道别,“我要走了,你继续睡吧,如果你慢慢好起来,过些日子我还会回来看你,若你就此去了,便放下世间一切牵绊,去寻新的生活吧”。一滴泪滑落下来,滴在阿彪叠放在胸前的手臂上,这是朵朵第一次为他落泪。
朵朵很快投入到春节后的忙碌中,新招聘的员工要进行培训,员工正式录用后要办理保险等事宜,部分总部过来支援的员工需要安排住宿,她每天的生活都像上满了弦。繁忙的空隙,有时会想起阿彪,D市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也不知他现在是死是活,她也不敢打电话,全当他还活着吧。
半个月后。清晨五点钟,朵朵的电话大声响起来,她睡眼朦胧地看了眼屏幕,是D市的号码,她的心立刻缩紧了。
“喂,是苏姐么”,电话那端传来小林焦急的声音。
“是我,他……走了么”,朵朵的声音低沉得只有自己能听得清。
“喂,苏姐,能听清我说话么?你快点回来吧,李总他……”,小林说不下去了。
看来阿彪终于走到最后时刻了,朵朵的心沉甸甸的,“好吧,我这就回去”。
挂掉电话,朵朵就奔往机场,其实上次一别,她已做好了永诀的心理准备,可真地到了这一刻,还是有些心慌意乱。怎么不是郝三打电话给她,朵朵有些奇怪,或许他正守着阿彪伤心难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