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狼鸣》——恐怖、悬疑。探寻村民离奇失踪背后的恐怖真相[已完稿]

  各位天涯的读者你们好,原创恐怖悬疑小说《山羊狼鸣》从今天开始在这里连载,全书十二万字,共四十章,每天更一章或两章,预计三十天连载完毕,小说力求创新,希望给大家带来一番与众不同的体验。

  对于恐怖悬疑小说,读者朋友最关心的问题应该是谜底和结局,我想这个故事应该不会让大家失望。

  欢迎读者朋友批评和建议,若能入您法眼,劳烦点个赞,抱拳致谢。

  作者:段兵

  
  2001年9月15日。

  曾经的道路经受不住时间的洗礼,已被疯狂生长的杂草吞噬,只剩下一些模糊的痕迹,一行六人走在这条荒无人烟的小路上,最前面的是一个六十岁上下的老者。

  “陈伯,距离还有多远。” 白千山看了看表。

  “快了,就在那座山的后面。” 陈永兴手指远方。

  几个小时以前,白千山和陈永兴并不认识,他们要去的那个地方实在太偏僻,知道的人不多,白千山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位老者,花了大价钱才答应当个临时路导。

  “你们可得仔细想好了,那里可不是一般的地方。”陈永兴凭着记忆领着众人向前走,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他的神色也越来越凝重。

  “陈伯,你已经提醒我们三次啦。” 白千山说。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非去那里不可呢?”陈永兴对这群人越发好奇。

  “我们是XX电视台的记者。” 白千山如实回答。

  “记者?你们去那里做什么?”

  “我们要去做一期‘灵异零距离’的节目,希望能解开所有的谜团。”

  《灵异零距离》是一档解密各种灵异事件的节目,一直是XX电视台的王牌,这一次的探访地,离奇古怪,诡异十足,栏目组上下非常重视,此次,电视台一共来了四人,现场主持人柯谷维,实习记者苏晓瑾,摄影师王志勇。

  “你们要去那里解密?”陈永兴摇了摇头。“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了,能解开早就解开了。”

  白千山留意到,陈永兴每一次都用“那里”来代替,似乎很忌讳说出目的地名字。

  “没事,你为我们带路就行。”

  “真不知道是在帮你们,还是在害你们。”要不是孙子生病,急需用钱,陈永兴绝不愿意带路。

  “陈伯,你如此紧张,当年苍泉村的事应该听过不少吧。” 白千山笑着问。

  当听到“苍泉村”三个字,陈永兴浑身一怔。

  往事过去了整整三年,恐惧却从未消退。

  1998年,苍泉村一百多口人一夜之间里离奇失踪!!!
  “哎,都是一些流言蜚语,谁知道真假,反正那些传言都不是什么好结果。”陈永兴似乎不愿多说。

  “到底是什么传言?可否说来听听。” 白千山继续追问。

  陈永兴迟疑了好一阵,才开口说。“有人说村民是被外星人劫持走了,还有人说村民被森林里的野兽吃了,不过最公认的说法是...”

  “是什么?”他的话引起所有人的兴趣。

  陈永兴四处张望后,把声音压得极低说:“是魔鬼弄走了村民。”

  “哈哈哈...”几名记者大笑起来。

  “陈伯,你看过我们节目吗?”白千山问。

  “没有看过。”陈永兴摇头。

  “我们有一期节目的名字叫‘封谷村消失之谜’,和苍泉村的情况相似,村民全部消失不见,此后各种诡异传闻不断,几乎都和鬼怪有关,但最后经过我们栏目组实地探访得知,其实就是封谷村太偏僻,生活不方便,全村人搬走了而已。”

  “你是指苍泉村的人也搬走了?”

  “或许吧,不过所谓的灵异事件往往都是无知者胡乱猜测而已。”

  “真希望苍泉村的人也是搬走了,至少他们活着。”陈永兴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是...你知道为什么大伙认为村民的失踪和魔鬼有关吗?”

  “难道另有原因?”白千山愣了愣。

  “是啊,在村民失踪之前,村里就闹鬼。”

  “之前闹过鬼?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详细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了,我也只是听见寥稀传闻,清楚那些事的人只有苍泉村的村民,如今全部失踪了。”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 白千山笑了笑。

  “传闻可不是空穴来风,你们别怪我啰嗦,去那里可真得想清楚了。”陈永兴不厌其烦地提醒。

  “陈伯,上个月我们的一期节目也是耐人寻味,一对夫妻有三个儿子,三儿子陆续莫名其妙的失踪,一时间传言四起,都说与鬼怪有关,闹得人心惶惶,后来我们栏目组实地调查,很快查明了真相。”

  “真相是什么?”陈永兴明显来了兴趣。

  “生儿子传宗接代是自古以来的传统思想,他们的邻居非常渴望生个男孩,但事与愿违,连续生了四胎偏偏都是女孩,于是生了嫉恨,起了杀心,邻居用糖果偷偷骗出小男孩,杀害以后再埋藏尸体,最后放出谣言说鬼怪作祟,硬生生成了灵异事件。”

  “唉,人心叵测啊。”陈永兴叹道。

  “鬼怪之说都是无稽之谈,我从来不信,就算是有鬼,也是有人在装神弄鬼,苍泉村消失的一百多人,最好的结果是他们搬走了,那么最坏的结果,是他们已被人杀害。”

  白千山解密了太多所谓的灵异事件,《城南鬼屋》《神秘的大脚怪》《北海幽灵船》《消失的守墓人》,最诡谲的迷局背后往往是最简单的真相,虽然没有亲生经历苍泉村的失踪事件,甚至他还没有到达苍泉村,白千山心中已经有了判断,对此,他深信不疑。
  “我们栏目的目的,就是对社会的灵异恐怖事件给予合理的科学解释,记录它,传播它,以正视听。” 一旁的柯谷维补充。

  陈永兴无可奈何地说。“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们,总之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你们非要去那里,若是出了事,可别怪我带的路。”

  白千山点点头说:“当然,真出了事也怨不得你。”

  摄影师王志勇笑着说。“其实吧,我倒真希望我们能撞上鬼?”

  “你这是什么话?” 白千山斜视他。

  “老白,你想啊,我们做灵异节目这些年,什么怪事没见过,就差亲眼见鬼啦,若是真让我看见,定然兴奋大过恐惧,这可是震惊世界的重大发现啊,太有新闻价值了。

  “你就不怕那玩意吃了你?”

  “怕什么呀…,就算是鬼,可能有老婆孩子在世,可能还有父母兄弟,就算他是个孤家寡人,一定有需求对吧,任何需求我们都可以满足,当然,人命除外啊,其实大家可以坐下来谈嘛,我提供你的需求,你让我研究采访,大家可以做朋友嘛,没必要搞得你死我活嘛,是吧。”

  “行行行,真遇上鬼,一定让你去和他谈谈,看他接不接受专访。”

  大家都笑了笑,不再说话,埋头继续赶路。

  此时,白千山扶了扶眼镜,瞟了一眼走在队伍最后的那个人,他身上挂着一个白色的工作牌,牌子上写着:莫建峰教授,科学顾问。

  每次实地探访,电视台都会邀请一位科学顾问对各种灵异事件进行科学性的分析,长期合作的老教授这次没有来,白千山不知道什么原因,可能是路途太遥远,老教授身体吃不消,又或者是其他什么,总之这次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白千山第一次和他合作,感觉这个人有点怪。

  他背着一个大背包,手里始终拿着一本册子,表情严肃,全程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十分神秘,特别是他的那双眼睛里好像蕴藏着一些东西。

  似乎是渴望,兴奋,还有……恐惧。
  六人继续向前走了十多分钟,来到一处长满藤蔓的山壁前,领路的陈永兴突然停住。

  “怎么啦?陈伯。” 白千山也跟着停下。

  “奇怪啊,我找不到路了。”陈永兴一脸惊诧。

  白千山环顾四周,附近都是高山峭壁,已是无路可走。

  “是不是咱们走错路啦。”

  “我记得是这里,应该没错啊。”

  摄影师王志勇是个急脾气,立马就大声嚷嚷起来:“老伯,咱们面前横着一座大山,在这里找什么路啊?你到底认不认识路啊?”

  陈永兴涨红了脸。“我在赤城镇做了三十年的乡邮员,这十里八乡,哪里有路,哪里有山,没有人比我更熟。”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的莫建峰突然靠近山壁,他伸手翻动山壁上茂密的藤草,沿山壁边走边搜索,众人互相对视,都是一脸疑惑,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

  在一处乱石堆前,莫建峰突然停住。

  “是那里,是那里...”陈永兴手指莫南泽身前的乱石堆激动地喊了起来。细看后,陈永兴大吃一惊。“怎么…塌了。”

  “陈伯,那乱石堆就是你要找的路?”白千山问。

  “没错,那原本是一处山体裂缝,人称一线天,搁以前是可以走那里穿到山的另一边,山的另一边就是苍泉村,可是现在你看……这….”

  “陈伯,那乱石堆就是你要找的路?”白千山问。

  “没错,那原本是一处山体裂缝,人称一线天,搁以前是可以走那里穿到山的另一边,山的另一边就是苍泉村,可是现在你看……这….”

  白千山仔细观察那山壁,确实有一处山体断层裂缝隐藏在山壁茂密的藤草下,裂缝上方相对较窄,一直延伸到山顶,裂缝下方约十米比较宽敞,若是没有塌,完全可以容纳一人通过,而如今却都被乱石堵住。

  白千山想了想说:“偌大一个村子,不可能就一条路吧,只要能去苍泉村,绕条远道也行。”

  陈永兴摇摇头。“苍泉村东南北三面均是悬崖峭壁,没有其他路可行,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西面呢?”

  “苍泉村西面是原始森林,沼泽遍地,毒蛇野兽横行,我们现在的位置是苍泉村的东面,若要去西面,需要绕过整段山脉,穿越丛山峻岭,至少也要三天时间,路程遥远又异常凶险,几乎算不上是一条路啊。”

  “这….”

  听到这话,众人有些心灰意冷,他们是记者,不是探险者,你要说苍泉村有鬼,他们一点不怕,但你要说让他们走一条遥远且凶险的路,而目的只是为了做节目,他们可就他太愿意了。
  “如今看来,不仅是苍泉村的村民失踪,是整个苍泉村都消失不见。”柯谷维无奈感叹。

  “妈的,我们岂不是白跑一趟。”王志勇卸下身上沉重的包袱,一脚踢飞身旁碎石。

  “老白,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柯谷维撞了一下白千山肩膀。

  作为实地探访负责人,白千山眉头紧锁,一时间沉默不语。

  苍泉村的秘密,仿佛就像一个迷宫,众人已经找到了迷宫的大门,却发现没有开启大门的钥匙,若就这样返回,实在是憋屈。

  “回头吧...年轻人,你们本就不该来这儿。” 陈永兴再次说出这句话,而这一次没人再反驳他。

  “也许…还有一条路。”莫建峰此时突然说话。

  “还有路?”所有人都转头看着他。

  莫建峰手指远处一座不太陡峭山,淡淡说出三个字。“翻过去!”

  白千山看了看山顶,顿时吸了口凉气,山高壁峭,十分险峻,此次探访,他们携带的东西除了笨重的摄影机外,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当前的困境不在预料之中,他们自然没有携带登山的装备,若徒手爬山,稍有不慎就会掉下来,必然摔得粉身碎骨。

  “不行,太危险了。”白千山立马拒绝。

  这时,莫建峰打开自己的大背包,从里面拿出冰镐、绳索、安全带等一堆登山装备。

  “你怎么会带这些东西?”白千山一脸诧异。

  “荒山野岭,难免山峻路绝,带着它们,防患于未然。” 莫建峰淡淡地回答。

  这话听着似乎没毛病,但白千山心里有种奇怪却难以言明的感觉。

  “我们...真的要爬这么陡的山吗?会不会太危险啊?” 苏晓瑾有些担心,这确实不在计划之内,柔弱的女人难免有些不安。

  “我会第一个爬上去放下安全绳,你们再爬就不会有多少危险。”莫建峰说完,带上装备便朝远处的山壁走去。

  “这样不错,我们可就安全多了。”王志勇说。

  “诶,但你自己可要小心点。”柯谷维朝莫建峰背影喊。

  白千山没有再说话,看着莫建峰的背影,他感觉此人越来越神秘。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艰苦跋涉,六人终于爬上了山顶,山顶的树木很密,树冠高大,枝繁叶茂,遮天蔽日,少了阳光的照射,显得阴冷潮湿。

  脚下杂草丛生,上面还盖着厚厚的枯树叶,一脚踩下去就淹没到膝盖,着实虚实难辨,崎岖难行,他们砍下几根粗树枝,小心翼翼地边走边探。

  王志勇突然放慢了脚步,落到队伍的后面,和白千山并排走着。

  “老白,你有没有听说过巴勃罗.维科夫斯基这个名字?”王志勇突然问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巴勃罗.维科夫斯基?”白千山皱了一下眉头,摇摇头:“没有听过。”

  “哦...这样啊….那算了。”

  “怎么突然问起一个外国人的名字?”白千山转头直视他。

  “就…随便问问。”王志勇的脸色不太自然。

  “不对,你小子有事瞒着我。”

  “嗨…其实也没什么。”王志勇挠了挠头说:“姓莫的手里一直拽着一本册子,他是咱们的科学顾问,肯定是特有学问的人,他看的东西一定是层次特别高的那种,我这不是好奇嘛,就悄悄上去看了几眼册子的封面,名字有些绕口,我读了两三遍,叫《弗拉基米尔·巴勃罗 1918-1925年》。 ”

  “弗拉基米尔·巴勃罗?1918-1925年?”白千山皱起了眉头,认真地思考了好一阵:“按名字推测,这个人应该是俄罗斯人,我对俄罗斯名人其实也有不少了解,但这个名字我却从来没有听说过。”

  “连你都不知道,看来这个莫建峰层次高得离谱….”王志勇瞪着大眼说。

  “大勇,我实话告诉你,我怀疑这个人有点问题。”

  “他有问题?”王志勇愣了愣。

  “在坍塌的一线天,陈伯还未说明路线,他就已经在山壁上寻找起来,似乎他早就知道那里应该有路。”

  “哎哟,好像真是诶,但…就凭这一点也不能说明什么啊,或许他来之前了解过路线呢。”

  “这些年,我们做节目,奔走于大江南北,去过不少诡异之地,遇过不少古怪之事,若是我没有敏锐的直觉,可能早就没命了,所以我很相信我的直觉。这个莫建峰一出现,直觉就告诉我,他有事瞒着我们。”

  “呃…..,要不我去把他给绑起来,好好审问审问。”王志勇半开玩笑半认真。

  “还没到那种地步,总之你多留意他。”

  众人继续向前走,山林中突然飞出一群五彩斑斓的蝴蝶,蝴蝶围绕着众人盘旋飞舞。

  苏晓瑾心动不已,便想要去捉几只,刚向前迈出两步,却一脚踩空,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啊!”女人尖叫一声,眼看就要向着悬崖下方坠去,危急时刻,身后的莫建峰反应极快,他伸手拽住了苏晓瑾的手腕,帮她稳住身形。

  “啊….谢谢你…”鬼门关走了一回,苏晓瑾吓得脸色煞白。

  莫建峰点点头,向前走去,其余几人看见这一幕,都替苏晓瑾捏了一把冷汗。

  “晓瑾,你走路长点心,不要抓蝴蝶。”

  “我知道啦…”女人红着脸回答。

  王志勇对白千山说:“老白,你看见了吗,莫建峰刚才救了苏晓瑾,这也不像坏人啊。”

  白千山皱着眉头,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众人走了一会儿,队伍最前面的陈永兴突然停住脚步,激动地喊了起来。

  “苍泉村!是苍泉村!”

  众人向前方望去,三面悬崖绝壁形成的马蹄状峡谷中,隐隐约约分布着几十座村寨,由于山里雾气很重的原因,整个村庄被重重迷雾所笼罩,有一种不属于人间的神秘感。

  历经千辛,苍泉村终于找到了…
  第三章


  看见了苍泉村,众人兴奋得手舞足蹈,可是他们很快发现了问题,怎么下去呢?

  脚下是悬崖峭壁,高度至少上百米,看上一眼,双腿都会不由地打颤,若是利用绳子降落,这高度实在太高了些。

  几个人在附近转一转,所幸找到一条路,在山的北面有个不起眼的地方,山顶到半山腰是一段斜坡,虽然地势陡峭,勉强还能走,山腰到山脚虽然也是悬崖,但高度不足三十米,从那里降下去就安全很多。

  于是,六个人连着安全绳,拉着藤条,踩着树根,一步一挪地下到那处半山腰,山腰处有棵腰粗的大树,众人把绳子系在树上,莫建峰取出下降辅助器,系上安全绳,第一个降下去,其他人学着他的样子,一个接着一个慢慢地降到山底。

  终于,六人进入了苍泉村!

  这一番折腾又耗费了不少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不知道是时间的原因,还是其他什么因素,众人感觉四周阴沉沉的,眼前的村庄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坟场。


  向前走,村里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丝活气,蛇虫鼠蚁一个没瞧见,除了…

  “哇——哇——哇——”

  忽然,一群乌鸦从空中飞过,发出阵阵鬼叫,听得众人心里直发毛。

  白千山看着周围的一切,似乎穿越了时间和空间,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的苍泉村。

  远处的一片耕地里,几个男人正在卖力的耕种,吆喝声、呐喊声此起彼伏。池塘边,一群女人拿着棒槌敲击衣物,不断发出“绑绑绑”的声音,时不时聊些闲话,东家长李家短,叽叽喳喳,欢笑不断。

  小道上,一群小孩手拿风车你追我赶,个头最小的孩子不慎摔了一跤,他没有哭泣,立马爬了起来,继续追逐游戏,他们与白千山擦肩过,咯咯的笑声飘在风中,久久不散。

  曾经的村子好生热闹,而如今却了无人烟……

  他们去哪儿了?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苍泉村的秘密在岁月的发酵下,似乎已经越埋越深。

  “有——人——吗——”王志勇在这静寂之地突然放声大喊。

  “有…人…吗…”

  “有…人…吗…”

  “有…人…吗….”

  他洪亮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山谷,无数个回音从四面八方传了回来。

  这是一个离谱的问题,接着,他又喊出一个更离谱的问题。

  “你——们——去——哪——儿——啦?”

  “你…们…去…哪…儿…啦…”

  “你…们…去…哪…儿…”

  “你…们…去…哪…”

  声音在谷中反复回荡,接着越来越弱,越来越小,最终归于平静。

  “大勇,别胡闹。”白千山的脸色少有的凝重。“这里可能存在未知的危险,我们必须保持谨慎。”
  “嘭————”

  突然,天空响起一声惊雷,先是飘下几滴雨点,接着大雨如注。

  王志勇怒骂道:“他妈的,怎么突然就下雨了?

  陈永兴说:“山里的天气变化无常,雷雨说来便来,这很正常。”

  雨水划过柯谷维的脸颊,他的眼镜满是雾气。“全身都要湿透了,我们快找个地方躲雨吧。”

  白千山率先朝一座村寨跑去。“大家跟我来。”

  那是一座两层老宅,比周围的房子都要大上一些,多年的风雨侵蚀,布满岁月斑驳的痕迹,依然屹立多年,没有任何塌陷。

  轻轻一推,“吱”的一声,房门伴随着刺耳的叫声被推开,没有预想中的满是积灰和蛛网,屋内还算干净,众人鱼贯进入。

  “啊!!!”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白千山忍不住一声惊呼,屋子正中出现了两个巨大的人脸,直勾勾的眼睛正盯着他看!

  众人都吓了一跳,认真一看,原来是两张黑白遗像挂在墙头,一位老爷爷和一位老奶奶,对这群不速之客似乎并不欢迎,他们神情肃穆,没有笑容。

  “轰轰轰——”

  又一串焦脆的响雷,惊得人头皮发紧,伴随着狂风暴雨,房子也发出“吱嘎吱嘎”的叫声。

  白千山赶紧关上大门,他看了看表,下午17点48分。

  “这雨看来一时半会停不了,今天是没法工作了,我们明天继续吧,反正天也快黑了,今夜就在这里将就住一晚吧。”

  众人放下行李包,奔波了一整天,早累坏了,此刻终于可以休息。
  阳光从屋顶的小窗射了进来,让人勉强看清屋内的状况,六人四处转了转,屋里还算干净,各类生活用品应有尽有,仿佛主人从未离开,只是出了趟远门,还没有回来。

  房子里有几间卧室,足够他们六人居住,众人散开,寻找自己的住处。

  白千山随意推开一间房门,走了进去,里面陈设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桌子上堆了很多书本,还有弹弓、小木剑等各种小玩意,看得出,这个房间曾经住着一个小男孩。

  白千山在桌子上翻动了几下,手突然停住,随即,将一个白色小本子扯了出来,上面写着两个字,日记。

  白千山一页一页地翻看,写的都是生活中的小事,没什么特别的内容,很快他翻到日记的最后一页,上面的时间写着1998年10月24日。

  再没有下文。

  这是村民失踪的日子,白千山叹了一口气,时间过去三年了,也不知道这个孩子如今怎么样了?

  “啊————”

  突然,二楼响起女人的尖叫声,是苏晓瑾的声音!!!
  柯谷维和王志勇立马冲进二楼的房间,苏晓瑾畏惧的缩在墙角,面如死灰。

  手电光束在屋内快速扫过,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两个男人一脸茫然。

  “怎么了?”

  “有老鼠,在床底下。”

  老鼠总是女人的克星,特别是城里的女人,她慌忙地后退,躲在男人的身后,上齿轻咬下唇,已是花容失色。

  “哈哈,还以为你撞鬼呢。”两个男人微微松了口气。

  王志勇蹲下身子,手电向床底一照,果然看见一只硕大的老鼠蹲在床底下,那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正盯着他,似乎并不怕人。

  “快把它赶出去。”

  “小事一桩。”

  王志勇抓起一个木棍向老鼠猛戳过去,老鼠反应灵敏,连续几次攻击都躲了过去,不过已是惊慌失措,在房间里四处乱窜。

  “嘭”,王志勇所幸一脚踩下去,不偏不倚踩在老鼠身上,再看那只老鼠,嘴里流出鲜红的血液,肠子都露出来了,已是一命呜呼。

  “啊——”老鼠的惨状令人恶心,女人闭上双眼,叫得更大声。

  王志勇顺势一脚把老鼠踢出房间,笑道:“胆子这么小,以后怎么跟我们做节目。”

  苏晓瑾一脸委屈。“不来啦,再也不来啦,回去就给领导说,让我做什么工作都行,我再也不来这样的鬼地方。”

  “别啊,少了你,那多没趣。”王志勇急说。
  第四章
  天黑了下来,雨还下个不停,入夜以后,山里的气温直线下降,狂风雨夜更是寒气逼人,六人冷的瑟瑟发抖,赶忙生起了柴火取暖,六人围成一圈。

  “记得去四川找野人那一次,走到半路,突然,一个鬼影从我面前跑过,我当时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莫非他就是我们要找的野人,我扛着摄像机立马就追了上去….”

  “接着他跑进一处黑漆漆的山洞,我跟着跑了进去,谁知里面他还有四五个同伴,他们一起向我攻来,我当时是一点没怕,立马就和他们打了起来….”

  “我使出一招蝎子摆尾,将其中一个踢倒在地,谁知道对面不是善茬,剩下的几个摆出一个很奇怪阵法将我困住,当即我一声怒吼,使出我的压箱老底…天罡震山诀!!!”

  王志勇手拿酒瓶,说得眉飞色舞,原本规定他们外出探访时不能喝酒,今儿天冷,白千山就允许他少喝一点,他这一喝,话匣子就打开了,把以前的经历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说到后面越说越离谱,完全是云山雾罩地胡吹乱侃。

  去四川找野人那一次,真相其实就是几个流浪汉,在他这里变成了鬼怪神魔的故事。

  白千山拍了拍王志勇的肩膀。“大勇,你安静一会儿,让我说两句。”

  王志勇立马闭上了嘴,白千山轻咳了一声。“明早我们在村里搜索一遍,寻找线索和拍摄素材,回去还有一段很远的路,必须在中午之前完成所有工作,然后离开这里。”

  “白哥,我们明天没有查明村民失踪的真相,也要离开这里吗?”说话的是苏晓瑾,她第一次来,工作流程明显不太熟。

  “当然,我们是记者,不是侦探,更不是警察,查真相这种事只能尽力而为。”白千山想了想,又补充了两句。“我再重申一遍,晚上不要出门,不要吃这里的食物,更不要喝这里的水。”

  说到吃,大家的肚子咕咕直叫,走了一天的路,他们早饿了,柯谷维取出包里的食物分给众人。

  “陈伯,过来一起吃点东西吧。”

  此时,陈永兴双手合十,正恭恭敬敬的站在两张遗像前,嘴里嘀嘀咕咕念叨着什么,白千山竖起耳朵,模模糊糊听到“如有冒犯,还请见谅”之内的话。

  陈永兴走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食物,回了声“谢谢。”

  进入村子前,白千山就已经向陈永兴付了带路费,既然找到了苍泉村,白千山以为他会离开,却没想到他说:“我把你们安全地带进来,就该把你们安全地带出去,何况这地方我比你们熟,也许还有用得着我的时候。”现在回想起来,这些话依然让白千山很感动。

  “你认识这宅子的主人吗?”白千山咬了一口面包,看着陈永兴问。

  “有些印象,送信时,来讨过水喝。”陈永兴说。

  “他们是怎样的一家人。”

  “全家四口,一对年轻夫妇和一双儿女。”陈永兴停顿一下,低声感叹,“都是好人啊,也不知道如今他们怎么样了…”

  白千山心中一颤,安慰说。“也许,他们真的搬走了。”

  “唉...但愿吧...”

  众人边吃边聊,话题始终围绕着苍泉村,聊着聊着,也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这地方这么偏僻,当年到底是谁发现村民不见的呢?”

  谁都没想到,此时陈永兴缓缓说出两个字。“是......我…。”

  “是你?”其他五个人都吃一惊。

  “对。”陈永兴却是一脸平静。

  第一个发现村民失踪的人,往往是离真相最近的人,谁都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就在身边,几人是大感意外,细想之下,又也在情理之中,苍泉村如此偏远,一般人可不会来这里,但有一些人除外,比如…乡邮员。

  “可否讲讲当时的情况。”所以人都看着他。

  陈永兴久久没有说话,房间里变得很安静,只有木头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火焰的红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双眼渐渐失去焦点,慢慢陷入了回忆之中。

  1998年10月25日,陈永兴永远记得这个日子,这一天发生的事仿佛就在昨日。

  10点30分。陈永兴像往常一样来苍泉村送信,刚进村就感觉不太对劲,若是以前,他只要刚到村口,铁定有几条土狗围过来朝我狂吠,可是这一次却出奇的安静,没有看见狗,更没有看见人,当时他也没在意,就继续朝前走。

  他每次送信件都直接交给村长,由村长再转交给村民,而村长家住在苍泉村的西边,需要穿过几乎整个苍泉村。

  他越走越奇怪,这大白天,整个村子愣是没有看到半个人影,而且村里安静得可怕,一点声音都没有,他送几十年的信,还从来没有遇见过,他不由的冷汗直冒,隐隐约约感觉事情不对头。

  到了村长家,陈永兴就喊了起来。

  “有人吗?”

  “有人在家吗?”

  “我是乡邮员陈永兴,我送信来了…..”

  喊了好几声,没有人回答,他重重地敲了两下大门,“咚…咚...”,只听“吱呀”一声,那大门被敲开了,门居然没有锁!

  “有人在家吗?”

  陈永兴朝屋里喊,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人回答,他索性走了进去,在屋里转了一圈,居然一个人都没有,这更奇怪了,若是家里没人,为什么不锁门呢?

  这时候陈永兴留意到一些细节,桌上放着饭菜,那饭碗里还有半碗剩饭,不知道是今天早上的,还是昨天晚上的,总之没有吃完,似乎突然发生了什么事,人就不见了。

  从屋里退了出来,陈永兴很害怕,他迫切希望看到一个人。

  “有人吗?有人吗?”

  “你们都去哪儿啦?”

  他挨家挨户地喊,挨家挨户地找,嗓子都喊哑了,摔了好几个跟头,几乎把村子找了个遍了。

  没有人,整个村子都没有人。

  “有…...人……吗…..”

  喊到最后,他的声音颤抖得很厉害,内心充满了恐惧,他不知道这里到底发出了什么事,但他能感觉到绝不是什么好事。

  突然,他想起了一些苍泉村有鬼的传言,他吓得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不敢再待下去,他慌不择路,连滚带爬地跑出了苍泉村。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只记得回家之后大病了一场,事件已经过去很久,陈永兴每次回忆起这段经历都心有余悸….

  白千山听完,双手环抱,在屋里来回踱步,过了一会儿,猛然停住对陈永兴说:“除了村民失踪,有没有发现其他不寻常的地方?”

  陈永兴想了好一会儿。“好像没有。”

  柯谷维问:“村民失踪以前村里闹过鬼,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永兴摇头:“来的路上我已经说过了,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苍泉村一直就不干净….”

  柯谷维抿着嘴说:“我怀疑之前的闹鬼和村民失踪多少有些关联。”

  王志勇也来搭话:“其实吧,我觉得村民失踪这件事没那么复杂,苍泉村三面环山,村民还能去哪儿?这不明摆着吗,只有一条路,肯定是进入了西面的原始森林。”

  这时,沉默不语的莫建峰突然开口。“森林里泥土松软,如果一百多人进入,必然留下大量脚印,当年警方组织了大量人员深入原始森林几十公里进行搜索,可是找了十多天,却没有发现任何踪迹,所以这个猜测几乎可以否定。”

  白千山转过脸看着莫建峰。“你怎么知道这些?”

  莫建峰淡淡一笑。“既然要来这里,当然要做些调查。”

  柯谷维突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陈伯是第一个发现村民失踪的人,那么…谁是最后一个见到村民的人呢?”

  “两个山货贩子。” 莫建峰说。

  “山货贩子?”

  莫建峰说:“根据警方最后的调查报告显示,1998年10月24日下午2点,两名山货贩子进入苍泉村,他们于下午4点20分离开,期间没有发现苍泉村有任何异常。”

  “也就是说,24日下午4点20分至25日上午10点30,不到24个小时,一百多人不见了...”

  “真是太奇怪了,这人总不会无缘无故凭空消失吧?” 王志勇抓着头皮。

  “我想...秘密或许就在这个村子里。”莫建峰的话耐人寻味。

  此时的苍泉村一片漆黑,只有那老宅闪动的火光显得格外醒目。
  第五章

  21点30分,众人谈话结束,各自回房休息。

  一楼的卧室里,白千山和莫建峰面面相窥,今夜他俩要睡一张床,气氛着实有些尴尬,其实…这是白千山特意安排的,因为他想单独和莫建峰聊一聊。

  “你睡床吧,我睡外面的椅子。”莫建峰拿起一床被褥。

  “椅子多难受啊,咱俩挤挤得了。”白千山说。

  “我不习惯。”说完,莫建峰就向外走。

  “莫老师,请你等一下。”

  莫建峰停在房门口,没有回头,似乎去意已决。

  “你是第一次和我们栏目组合作,我有一些话想单独对你说。” 白千山说。

  莫建峰转过身来,两人再次面面相看,烛光把两人的影子映在墙上,拉得很长。

  “莫老师,你觉得我们能查明真相吗?”

  莫建峰淡淡地说:“不知道。”

  白千山笑了笑。“我就直说吧,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警察都没有找到的答案,我们找到的机会何其渺茫,这类灵异事件我们栏目组也遇到不少,最后很多都不了了之。”

  “白记者,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

  “莫老师,若是我们没有找到真相,我希望你能给观众一个答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我们的科学顾问,节目最后的揭秘环节还得采访你不是,这时候观众需要一个答案。”

  “若是我们没有查出真相,却要给观众一个答案,这我可不会。”

  “莫老师,你是科学领域的专家,造成苍泉村今日的状况,在你的心里一定有很多种猜测,可能是瘟疫逃离,可能是杀人藏尸,甚至可能外星文明侵入,又或者是其他什么,观众只是需要一个听上去合理的答案,就算我们查不到真相,至少应该给一个比较合理的猜测吧。”
  “白记者每次查不到真相,就是这样糊弄观众?”

  白千山看出莫建峰眼里的轻蔑。

  “这怎么是糊弄观众呢,造成苍泉村现在的情况,一切都有可能,陈伯的话你也听见啦,现在谣言四起,妖魔鬼怪都给搬出来了,你不觉得可笑吗?”白千山摇头笑道,“咱们不能让封建迷信腐蚀人们的思想,观众需要正确的科学指引,对吧,莫老师。”

  莫建峰一侧的嘴角上扬。“我差点忘了,你们来这目的只是为了做节目。”

  白千山笑着说:“咱们来这里当然为了做节目,莫老师,你可是咱们重金聘请的顾问啊,咱们的目的不是应该一样吗?”

  “忘了告诉你,我来这里,没有收取你们电视台一分钱,还有,苍泉村三年前发生的事,一定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复杂,都要恐怖,你就真的不想知道真相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白千山睁大了眼睛。

  莫建峰没有回答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看来,我的直觉没错,莫老师真有事瞒着大家。”

  莫建峰不再回答,轻蔑一笑,转身离开房间。

  他的态度让白千山很生气,白千山冷哼一声,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第二天,众人早早起床,按计划,他们在村里进行了一番仔细地搜索,包括村里的水井、窑洞、水塘、草堆,只要有可能藏匿尸体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最终还是一个人影都没有找到。
  但是,他们在村里找到一些特别的东西,许多金银首饰,以及大量人民币,家家户户都找到不少。

  这就奇怪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居然还在村子里,当年村民突然失踪,没有带走也就罢了,这苍泉村荒废了三年,这些的东西自然成了无主之物,别说小偷、强盗,就说这寻常的百姓,哪有不心动的,当年村口的一线天还没有塌,这些东西不可能留到今天啊。

  这个时候,陈永兴告诉众人,当年村民失踪以后,确实有不少人惦记这里的财物,虽然村里不干净,还是有不少胆大的人偷偷潜入苍泉村,可是这些人去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就像苍泉村的村民一样,从此人间蒸发。

  于是苍泉村有鬼的传闻,是越传越厉害,越传越广,从此再没有人敢靠近这里….

  听到这话,众人心里打起鼓来,难道苍泉村存在某种未知的神秘力量,能让人消失不见,而这种力量一直延续到今天。

  此刻他们就在苍泉村,会不会也莫名其妙地消失掉呢。

  众人心里七上八下,你说不怕吧,还真有点怕...

  就在这个时候,柯谷维接下来的一番话,更是让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你们有没有闻道一种奇怪的气味。”柯谷维的脸色很难看。

  王志勇使劲嗅了嗅鼻子。“没什么气味啊...”

  “这气味很淡,我在好几处村宅里都有闻到,你们真的没有闻到吗?”

  “房子长期没人住,肯定有臭味,不要大惊小怪。”王志勇觉得柯谷维是神经过敏。

  白千山也使劲嗅了一下鼻子,好像是一股似有似无的怪味,推测说。“也许是村民存储的食物变质发霉产生的气味。”
  “我鼻子很灵敏,如果是发霉的气味,我肯定能分辨出来,这个气味肯定不是。”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白千山,柯谷维鼻子很灵敏,他是知道的,记得有一次,他请柯谷维到家里吃饭,白千山家住二楼,两人在楼下刚碰头,柯谷维就远远闻到菜味,甚至准确的说出今晚做了哪些菜,当时可把白千山给吓了一跳。

  更有意思的事在电视台,哪位同事有狐臭,哪位同事有脚臭,哪位女同事在生理期,他都知道,甚至你在他面前打个饱嗝,他都能准确无误地说出你吃过什么东西,所以人送外号,狗鼻子。

  白千山警觉起来,任何异常都可能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他对柯谷维说。“你能闻出是什么气味吗?”

  “好像是......。”柯谷维说话吞吞吐吐的,脸色有些古怪。

  “到底什么味?你倒是说啊。”王志勇急道。

  “好像是...…尸臭味!”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浑身一震,苏晓瑾更是尖叫一声,躲在男人们的身后。

  “你确定吗?”白千山说。

  “白哥,你知道我来《灵异零距离》栏目组之前,是在《破案前线》栏目组工作,每天跟随警察拍摄各种离奇命案,经常会和尸体打交道,所以尸臭味我太熟悉了,而这气味就是尸臭味,不过这气味很淡,差点我都没有闻出来。”

  白千山双手插入口袋,低着头,在屋里来回踱步。

  他首先想到的,是失踪村民的尸体,他停下,仔细观察这空荡荡的屋子,接着,他想到了某部恐怖电影里的桥段,凶手把尸体藏在墙里…



  他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难道失踪的村民,也被藏在墙里,或者是被埋在地底下?

  想了想,白千山又觉得不对,这里的房子和城里的房子可不一样,城里的房子都是崭新如一,每块地方一模一样,若是破坏了从新修复,也能恢复原貌,很难被发现。这里的房子布满了岁月的痕迹,若是破坏了后从新修复,墙面的痕迹将不再连贯,新墙面和旧墙面会有鲜明的对比,很容易分辨。他已经仔细检查过房间,没有发现墙面和地面有翻新过的痕迹。

  可是这尸臭味又是怎么回事呢?

  “你能不能嗅出气味是那里发出来的。”白千山想了想说。

  “我试一试。”

  柯谷维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嗅遍了几个房间的各个角落,仍然一脸疑惑。

  “怪了,这臭味在屋子里,却不是屋里的东西发出来的。”

  “难道发出臭味的东西还能移动不成。” 王志勇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这话倒是点醒了白千山,这是最符合逻辑的推测,也许发出臭味的东西只是来过这间屋子,将臭味留下,然后离开,可是……

  王志勇笑道:“会移动,还有尸臭味,那不就是——僵尸嘛。”

  僵尸!!!

  他这话本想活跃气氛,却让在场的所有人脸色煞白,一点都笑不出来,而且听上去,似乎没有比这更加合理的解释。

  “大勇!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白千山的脸色很难看。“要是别人说这话也就算了,我们是科学解密节目,得出这种鬼怪结论,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我…开个玩笑嘛。”王志勇两手一摊,耸耸肩。
  可是这气味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几个人琢磨了一会儿,始终想不明白。

  常年录制各种灵异节目,怪事他们时常遇到,没解开的谜团多了去了,如果每一个问题都非要搞清楚,这节目根本没法录,实在想不明白,他们干脆也不管了。

  回去的路要走好几个小时,白千山看了看表,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

  “算了,大伙开工吧,小柯,整理下了仪容,大勇,准备开机。”

  “好的”,“明白。”

  白千山对陈永兴说:“陈伯,可否对你进行一次采访?”

  “采访?”

  “不用紧张,都是关于苍泉村的问题,把你知道的如实说出来就行。”

  “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呀。”

  “不,是对着摄像机和我们的观众再说一遍,可以吗?。”

  “那好吧…”
  第六章

  柯谷维拿着话筒站在摄像机前,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一番梳洗和打理,精神了很多,他磁性的嗓音配上惊悚的腔调:

  “观众朋友大家好,我是<灵异零距离>栏目记者柯谷维,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是XXX市以北200公里的苍泉村,大家通过镜头可以看到,我身后有很多完好的村宅,大多都崭新如初,屋内家具及各种生活设施是应有尽有,但不知为何,整个村庄突然之间变得空无一人。”

  “事前没有任何预兆,事后也没有找到任何可寻的迹象,这一切到底是鬼怪作祟,还是人性作怪,村民离奇消失的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真相,让我们跟随镜头,一直走进的神秘的苍泉村。”

  “栏目组在调查过程中,找到了一位老先生,据他说,他第一位发现苍泉村村民失踪的人,让我们听他讲讲当时的情况,老伯,请先介绍一下自己。”

  摄像机镜头对准了陈永兴。

  “我叫陈永兴,今年59岁。”

  “你从事什么职业呢?”

  “我是赤城镇的乡邮员。”

  “你是怎么发现苍泉村的村民失踪的?”

  “我来村里送信,就发现他们不见了。”

  “请您给我们讲讲当时的具体情况。”

  “那一天,我刚进村…..”

  陈永兴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略显紧张地将那一天的经历对着镜头又讲了一遍,白千山在镜头后,微笑着频频点头,竖起了大拇指。

  时不时,白千山会看看远处的莫建峰,留意他的一举一动,经过昨晚之后,莫建峰变得更加沉默,再没有和白千山说过一句话,似乎刻意的和整个栏目组都保持距离。

  从早上到现在,莫建峰一个人在村里四处游走徘徊,白千山猜测,莫建峰可能是在寻找线索,毕竟他是科学顾问,相关知识高于这里所有人,是最有可能找到真相的人,白千山很想过去问问莫建峰,他是否已经有了重大发现,但想起昨晚两人的不快,白千山担心热脸再贴冷屁股,自讨没趣。

  可怎么办呢?思来想去,白千山想到一个办法。

  派出女人!!

  当苏晓瑾靠近莫建峰时,她发现这个男人闭着眼,仰着头,神情悲伤。

  “莫老师?你怎么了?”

  莫建峰睁开眼,发现苏晓瑾,立马别过头。

  “没...没什么。”

  女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愣了愣,轻声细语地问:“你怎么不和大家呆在一起,一个人多危险啊。”

  莫建峰说:“他们不会喜欢我这种人,我又何必惹人烦。”

  苏晓瑾说:“不会的,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

  莫建峰笑了笑。“嗯…谢谢...,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想问问你,在村子里有什么发现吗?”苏晓瑾实话实说。

  “没有。什么发现都没有….”莫建峰的情绪突然有些低落。

  “你有心事对吗?”苏晓瑾察觉到这个男人的变化。

  莫建峰没有回答,发呆。

  “一个人如果把痛苦藏在心里,只会越来越痛苦,如果把它说过朋友听,心情就会好很多,莫老师,如果可以帮到你,我愿意做一个倾听者。”

  莫建峰转头看她,这个女人二十出头,很年轻,长的也很漂亮,眼睛正眨巴眨巴看着自己。都说女人似水,那漂亮又温柔的女人一定就是暖洋了,不知不觉,暖洋已经流进莫建峰的心窝,让他无法抗拒。

  “我想起了一个人。”莫建峰终于开口。

  “那个人一定是你特别重要的人吧。”

  “他是我一生的挚友。”

  “难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失踪了。”

  苏晓瑾环顾了一眼周围,惊讶道:“他是苍泉村的人?”

  “不是,不过他来过这儿。”莫建峰说完,又开始看向远处发呆,不再说话。

  苏晓瑾突然有种难以言明的感觉,莫建峰的那位挚友一定与苍泉村有某种关联。

  “喂!时间到了,我们该走了。”远处的王志勇朝两人大喊到。

  “莫老师,我们该离开啦。”苏晓瑾转头对莫建峰低声说。

  莫建峰沉默了许久,叹了一口气,才说:“好吧….”
  实地探访工作终于结束,众人收拾好设备和行李,踏上了返回的路程。

  莫谷维走在队伍的最后,眉头紧锁,一脸的失望和沮丧,仿佛一个中学生遇到一个解不开的难题一样。

  白千山一脸如负释重的神情,这期的苍泉村探访,虽然最终没能解开村民失踪之谜,但收集的素材,足够做一期高质量的灵异节目,对他来说结果还算圆满,一切还算顺利。

  众人来到悬崖下,来时的绳子依然挂着崖壁上,他们要从下方爬上去,原路返回。

  “我先上吧。”王志勇卸下背包,拉起衣袖,露出粗壮的手臂。

  “嗯,你小心一些。”白千山点头

  “放心,没问题。”

  王志勇将上升器挂在绳上,背上安全带,脚一蹬,爬了上去,他动作很麻利,一转眼,已经爬上四五米。

  突然,只听见上方传来一声轻响,王志勇感觉身体轻轻一抖,身体竟和绳子一起快速坠落,下一秒“扑通”一声,重重地落在地上。

  “哎哟!”

  “大!勇!”

  “王!哥!”

  众人立刻把王志勇扶起来,他摔得鼻青脸肿,所幸都是皮外伤,并没有大碍。

  “哎哟…,这...绳子怎么回事?”王志勇看着手里的绳子。

  “是啊,怎么突然掉下来了?”

  “难道上面没有系紧?”

  众人是一脸疑惑,谁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不可能,我仔细检查过,上面系的很牢固。”

  白千山捡起地上掉落的长绳,顺着绳子一边捋,找到了绳头,他吃了一惊,绳头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撕咬过!

  “这怎么回事?”

  王志勇捂着胸口说:“山里老鼠众多,难道是它们咬烂的?”

  柯谷维说:“什么东西不咬,偏偏咬这根绳子?”

  王志勇说:“也许山里老鼠没见过绳子,它以为能吃呢。”

  柯谷维说:“有这么蠢的老鼠?”

  王志勇说:“老鼠类不都这样嘛,见啥咬啥。”

  白千山把绳子扔到地上说:“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我们还是快想一想办法,怎么离开这里吧。”

  众人望着几乎垂直的山壁,就算有冰镐,这也不可能爬的上去,等人来救援,更不现实啦,谁知道你在这里啊,一时间,众人有些迷茫了。

  “现在怎么办啊,总不能一直呆在这个鬼地方吧。”苏晓瑾开始有些不安。
  “没有其他办法,如今我们只有一条路。”说话的莫建峰,他转身指向后方:“便是穿越西面的原始森林,绕出去。”

  白千山也看向身后,点了点头,这确实是唯一的办法,虽然绕一点,至少比困在这里强啊。

  “陈伯,你认识那条路吗?”

  “虽然没走过,但是我知道大概的路线。”陈永兴说。

  “三天能走出去吗?”白千山问。

  “最多四天。”陈永兴说。

  “行吧。”白千山叹了一口气。

  他们已经没了选择的余地,别说三天,就是三十天也得走啊,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那种感觉很奇怪,仿佛冥冥之中有某种神秘力量在暗中作祟,似乎不会让他们轻易离开...

  那是一条充满未知和艰险的路,所以出发前,在村里再次搜索了一番,找了很多东西,例如火油,森林里刚下过了雨,到处都是湿漉漉的,生火取暖、做饭照明,没有它可不行。

  还有锅,他们的食物短缺,在森林里煮点野菜野味啥的,肯定用得上,还有绳子、刀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本来找到了几个手电筒,可惜里面的电池已经腐烂,完全用不了。

  让人意外的是,他们在搜索村子时,无意间在一个隐秘的角落找到一件特别的东西。

  一把猎枪!

  据陈永兴说,早些年间,赤城镇许多人以打猎为生,猎枪自然随处可见,后来国家对枪支进行严格管控,猎枪被大规模收缴了上去,这把枪定是某村民偷偷藏起来的漏网之鱼,不过很可惜,他们没有找到火药…

  东西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王志勇又叫唤起来,他的头已经肿得像猪头一样,直叫疼,陈永兴采了些草药,把王志勇包的像个木乃伊似的。

  这一番折腾完,时间又过去不少,转眼已经下午4点多,眼瞅着天又要黑了,而且天空阴沉沉的,似乎还要下雨,六人一商量,干脆今天不走了,明早再出发,在苍泉村再留宿一晚。

  于是,众人又回到之前的老宅,关上了门。

  这时,一只乌鸦落在门前的树枝上,望着关上的大门,发出一阵阵悲凉的叫声。

  “哇——哇——哇——”
  第七章

  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着苍泉村,狂风肆意在屋外嚎叫,六人围在火盆旁取暖,没了昨日的悠闲,每个人都是一副不安的模样。

  柯谷维咳了一声,清了清喉咙:“我们以前实地探访也经常迷路,但每次都能顺利回去,现在的情况和迷路差不多,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事的。”

  “是啊,其实就是晚几天回去,就当去森林观光咯。”王志勇说。

  “老白,你也讲两句,鼓励鼓励大伙啊。”柯谷维对白千山说。

  白千山仿佛没听见一般,单手托腮,眉头紧锁,少有的沉默。

  “你怎么啦…你。” 柯谷维撞了一下白千山肩膀。

  白千山抬起头,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过,突然很严肃地问。“今天搜索村子的时候,你们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吗?”

  “白哥,又是哪里不对吗?”几人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如今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陷入高度紧张。

  “村民失踪了三年,你们不觉得…整个村子太干净整洁了吗?”

  “这话…什么意思啊?”王志勇问。

  “仿佛村民一直就在这里,似乎从未离开一般。”

  “白哥……,你可不要吓我。”苏晓瑾缩成一团。

  “或许是我神经过敏吧。”白千山咬着嘴唇。“总之…大家晚上注意安全,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这里。”

  失踪的村民,离奇的尸臭味,遗留的财物,干净的房屋,苍泉村处处透着诡异,每个人心里都有些难以言明的恐惧,几人不敢再聊苍泉村,刻意岔开话题,开始扯着一些鸡零狗碎的事情消磨时间。

  屋外的风越来越狂,老宅两旁的树枝张牙舞爪地舞动,四周的窗户被吹得“砰砰砰”响,仿佛来了一个女鬼在狠狠地拍打着玻璃…
  风,悄悄的透过门下的缝隙钻了进来,火焰摇曳,人影起舞,墙上遗照里的老奶奶和老爷爷正直勾勾地看着眼前这群陌生人,笑容似乎变得更加诡异…..

  就在此时,屋内突然响起一阵奇怪的声音。

  “哒…哒...哒…哒…”

  白千山立刻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所有人不再说话,竖起了耳朵。

  “哒哒...哒哒…哒哒..”

  声音再次响起,众人听得很清楚,那声音来自楼上,轻盈快速,仿佛是人的脚步声!!!

  “哒哒…哒哒...哒哒”

  气氛陡然变得诡异起来,声音持续不断,众人心里直发毛,苏晓瑾惊恐地张大了嘴巴,吓得几乎就要叫出声来,白千山立刻捂住了她嘴,朝她摆摆手。

  六个人都在楼下,楼上空无一人,怎么会有脚步声?白千山朝几人使了个眼色,大家立马明白他的意思。

  上去看看!!!

  白千山手拿一盏油灯走在前面,柯谷维拿出匕首跟在他身后,其他人紧随其后走上二楼。

  二楼一片漆黑,深邃的走廊看不到尽头,只有油灯发出微弱的光,四周静的可怕,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有人吗?”白千山朝黑暗深处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一阵阴风袭来,火光闪烁,忽明忽暗。

  “谁在哪儿?”

  他又喊了一声,依然没有回答。

  二楼有四间房,最近的一间在楼梯正对面,白千山推开门,几人走了进去,借着幽暗的火光在房间里一番搜索,床上没人,床下没人,柜子里没人,门后也没人,一切如常。

  众人退了出来,又进入第二个房间,同样一番搜索,还是没人,又找第三个房间,依然没人。

  终于,只剩下最后一个房间,在走廊的尽头,门是虚掩着的,如果这宅子里真有其他人,极有可能就藏在这最后一个房间里面。

  “谁在里面?出来!”
  白千山怒吼了一声,里面还是没有动静,就在这时,门缓缓打开,不知道是风吹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

  白千山咽了口唾沫,鼓足勇气率先走了进去,其余几人跟在他身后,但找了一圈,房间里面依然空无一人。

  “原来没人啊…”白千山如负释重地吐出一口气,随即又疑惑不解。“刚才的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那声音很像脚步声啊…”

  “是啊,特别像小孩的脚步声。”

  “这太奇怪了,若真有其他人,这几乎封闭的宅子,他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消失的呢?”王志勇抓着头皮问。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猜到点些什么,但都不敢说出来。

  终于,陈永兴嗓子里挤出了一句话。“这宅子曾经住有小孩,莫非是他的鬼魂回来啦!”

  “啊……”苏晓瑾尖叫一声。“你…你…说这个屋子里有鬼。”

  “诶!老伯,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王志勇说。

  “这地方一直不干净,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呢。”陈永兴说。

  几名记者琢磨了半天也没有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做了那么多期的节目,没有遇到过这种怪事。

  “老白你说说,刚才是怎么回事?”众人都看着白千山。

  “也许...也许是房屋老旧,房体疏松有裂缝,大风的天气下,摇晃碰撞产生的噪音,总之,咱们不要自己吓自己。”

  每个人都希望他的话是对的,只是这话任谁都能听得出来是漏洞百出,那声音言犹在耳,仿佛是一个小孩在楼上跑来跑去。

  六个人挤在一起,微弱的灯火外是无尽的黑暗,众人的心脏怦怦直跳,总觉得黑暗深处有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总觉得有个什么东西会突然冲出来….

  “我们还是到一楼去吧!”

  不知道是谁给出提议,大伙纷纷说好,都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

  回到一楼,陈永兴四处翻找起来。

  “陈伯,你找什么?”

  “烧纸,快烧纸。”

  陈永兴找到几根青香,点燃后插在供桌的香炉上,又找到一些黄纸,在地上烧了起来,他面朝老奶奶和老爷爷的遗像不停作揖,嘴里神神叨叨地念着。

  “莫怪,莫怪,我们不懂礼数,乱入了你的宝地,请你息怒,请你原谅…”
  白千山见他吓得不轻,刚想上前去安抚,他突然被柯谷维一把拉住。

  “老…白…”

  “怎么了?”

  “有一件事,我现在必须告诉你。”

  白千山诧异地看着柯维杰,他脸色煞白,双手颤抖,白千山还从未没见过他如此害怕的样子。

  “什么事啊?”

  “我闻到屋里有一股….尸臭味!”


  柯谷维刚说完,突然“嘣”一声巨响,大门被狂风撞开。

  狂风在屋里肆意妄行,沙土、碎叶、枯枝以及没有烧尽的黄纸在屋内乱飞,所有东西被吹得东倒西歪,火盆里的火瞬间熄灭,油灯里的火也被吹灭,屋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关门,快关门!”

  莫建峰立马冲过去关上大门,屋里终于恢复了平静。

  “大家,都没事吧。”

  “没事”, “没事”,“我也没事。”

  黑暗中,大家互报平安。

  “大勇,打火机,快。”

  白千山有些着急,屋内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他有一种不好的直觉,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这直觉从来没有骗过他。

  “不在我这里,谷维,打火机在你那里吗?”王志勇说。

  “不在我身上,我放进挎包里了。”柯谷维说。

  “那手电筒呢?”白千山着急地问。

  “我也放进挎包里。”

  “挎包,挎包在哪里?”

  屋里的东西被吹的乱七八糟,黑暗中,谁也不知道挎包在哪儿。

  “大家都摸一摸地上,先找到挎包。”白千山忙说。

  就在屋里漆黑一片的时候,苏晓瑾突然喊了一声。

  “谁啊?别乱摸。”

  她突然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白千山听声音判断,苏晓瑾所处的位置离自己很远,立马问。

  “晓瑾?你怎么了?”

  “到底谁啊?请放开我的脚!你弄疼我啦!”苏晓瑾的声音透着恐慌。

  “谷维,我叫你找包,你的手摸到那里去了。”白千山大吼道。

  “老白,我在你身边啊。”柯谷维的声音在白千山旁边响起。

  “大勇,什么时候了,你别开玩笑。”

  “老白,不是我。”王志勇发声的位置明显和苏晓瑾有些距离。

  “陈伯?”

  “我在你身后啊。”陈永兴的声音在白千山背后响起。

  莫建峰正堵着大门,不断发出很吃力的喘息声,也绝不可能是他,五人都不可能,抓着苏晓瑾脚的人又会是谁?

  难道屋子里真的多了一个“人”!!!

  “啊————”

  苏晓瑾发出一声惨叫,同时伴有地面摩擦声,仿佛是谁正拽着她在地上拖行。

  “救——命——啊——”

  女人惨叫连连,王志勇立刻朝她冲去,但地上的杂物太多,也不知道踢到了什么东西,一个趔趄摔倒在地,陈永兴和柯谷维也一起冲去,谁也看不清谁,竟撞在一起,也摔到了。

  女人还在尖叫,情况岌岌可危。

  怎么办?怎么办?

  危机关头,忽然听到“咔嚓”一声,屋里出现了一团火焰,白千山右手高高举起,他终于找到了打火机。

  光明照亮了方向,所有人都向苏晓瑾跑去,她倒在墙角,全身凌乱不堪,身上竟有十几道血痕。

  “那个‘人’呢?”

  众人左顾右盼,除了他们六人,哪里还有其他人,那“人”再一次诡异地消失不见。

  白千山怒不可遏,吼道:“搜,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众人关上了大门,又关紧了所有的窗户,点燃了所有的油灯和蜡烛,把整个屋子照得透亮,六人开始在屋内进行了地毯式地搜索,他们搜遍了每一个角落,甚至每一处缝隙,反复搜索了好几遍,却任然没有发现一个人。

  ‘他’到底藏着哪里?‘他’到底长什么模样?‘他’到底是什么来历?‘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他’到底是人还是鬼?

  没有人知道。

  无论是什么东西,如果堂堂正正地出现在眼前,大伙也不至于这么难受,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可是偏偏看不见又找不着,这种感觉是既憋屈又恐惧。

  他们做了很多期灵异节目,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恐怖离奇的事情,曾经坚信的理念,第一次受到巨大的冲击。

  莫非…真的撞鬼了吗!

  白千山定了定神,柔声问:“晓瑾,只有你近距离接触过‘他’,你有什么特别发现吗。”

  女人已是惊弓之鸟,抱着头惊恐地说不出一句话,过了好一阵,才平缓情绪,支支吾吾地说。

  “他有……一双小手。”

  几人都是一怔,小手…,难道真是房主孩子的魂魄回来了吗?

  陈大爷立马跪在地上,对着两张遗像不断磕头认错:“我们无意冒犯,如有得罪,实属无心,求你息怒,求你原谅…..我们无意冒犯,如有得罪,实属无心,求你息怒,求你原谅…..”

  白千山脸色铁青,他想起了那本日记,日记的封面写着小孩的名字。

  钱小山。真的是你吗?
  第八章

  次日7点30分。

  昨晚怪事之后,六人再不敢分开,为了安全考虑,都挤在一个房间里休息,他们惧怕黑暗,屋里点满了灯,天终于亮了,还好没有再发生邪乎的事情。

  此时,已经到了该出发的时刻,按计划他们要离开苍泉村,进入原始森林,但白千山还没有叫醒大家的意思,大家折腾了一夜,也害怕了一夜,几乎一夜未眠,他想让大家多休息一会儿。

  白千山正靠墙发呆,莫建峰走了过来。

  “白记者,可以和你聊两句吗?”

  白千山皱了皱眉头,随即点点头,跟莫建峰走出房间,接着转下楼梯,来到一楼,莫建峰打开了大门,清晨的阳光射了进来,莫建峰置身于白色光芒之中。

  “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白千山问。

  莫建峰转过身,两人面面相窥,白千山有些吃惊,莫建峰和他一样,一夜未眠,但他却精神抖擞、神采奕奕,仿佛遇到了特别兴奋的事。

  “白记者,昨晚的事你怎么看?”

  “莫建峰顾问,这个问题不是应该我来问你吗?”

  “你想知道真相吗?”

  “当然,怎么…,难道你知道?”

  “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但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莫建峰很认真地看着白千山。

  “什么事?”

  “今天不要走,留在苍泉村。”

  白千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好几秒。

  “留下来…?你疯了吗?”

  “白记者,你做灵异节目这些年,有没有遇到昨晚这般诡异的事。”

  “到是没有。”

  “你们的节目我看过,什么灵异,不过是以噱头搏收视的科普节目罢了,挂羊头卖狗肉,灵异二字名不副实,而这里发生的事才是真正的灵异事件,为什么不留下来记录这一切呢。”

  “昨晚我们还不够狼狈吗,或许…我们真的碰上了某种超凡的力量,就算留下来调查,恐怕也只是徒劳。”

  “给我点时间,也许我能解开这里的秘密。” 莫建峰两眼放光。

  “莫老师,你有事瞒着我们,对吗?” 白千山目光变得锐利,仿佛想要看穿眼前这个人。

  “白记者,我对你实话实说吧,一个月前,你们栏目组收到的关于苍泉村资料是我提供的,参加这次探访也是我争取来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记者做灵异节目这么多年,解开了这么多谜团,我一直以为你是个了不起的人,一定可以查明苍泉村的真相,可惜昨晚的经历就把你吓破了胆,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你不用激将我,说吧,关于苍泉村,你都知道些什么事?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要说苍泉村的事,就先得从一个人的经历说起。”

  “一个人的经历…,是谁?” 白千山皱着眉头。

  “一个已经失踪三年的人,我的挚友,石井。”

  “石井?”

  “希望你听完我的讲述后,答应留下来。”

  “.…..”
  (作者留言:提前说明下,全书两条叙事线,一条线在2001年村民失踪后三年,一条线在1998年村民失踪前几日,两个线各占一半内容。)
  1998年10月13日 地点XX学院。

  蓝天白云下,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狭长弯曲的小路上人来人往,一个人影在来往的人群中快速穿梭。

  “对不起,让一让...”

  此人三十多岁,身材匀称,面相斯文,他就是我们故事的另一位主人公,石井。

  石井进入了一栋大楼,然后钻入电梯,按下了最顶层的号码,来到顶层走出电梯,在一处紧闭的房门前停下,伸手敲门。

  “咚咚咚…”

  “请进。”院长浑厚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石井推开门,快步走了进去,院长坐在沙发上,右手撑着额头,视线低垂,看上去精神不是太好。

  “院长,你找我?”石井轻生问。

  听见声音院长才抬头,朝石井点点头,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半晌才说。

  “刘乾辉教授几天前去世了。”

  “什么...你说刘教授他......”石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警察上午来的电话,已经确认了刘教授的身份。”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听到老师的死讯,石井心中难过。

  “死因还在查,不过,据警察透露这件案子很诡异。”院长说。

  “为什么这么说?”石井瞪着大眼。

  “具体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了,其实我叫你来,是有一件事希望你去查一查。”

  “院长要我调查刘教授的死因?”

  “不,查案自然有警察去办,我要你查的是另一件特别的事。”

  “特别的事?”

  “你可还记学院以前来了一位张老先生,带来一个神秘的陶罐吗。”

  石井点头,他当然记得,当年这事闹得动静还挺大。

  XX学院拥有国家级实验室,时常会对一些未知物进行鉴定、分析,来路、目的往往不尽相同,有些是为了科研,有些来自政府机关委托鉴定,也有些来自私人委托鉴定。

  1994年,学院来了一位老人,委托学院鉴定一样东西,那是一个土黄色的陶罐,欧洲中世纪风格,罐身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少说也有一百年的历史,罐口很小,经过精心的蜡封处理,让人感到最诡异的是,罐子上刻着一句俄文,翻译成中文便是:

  开启之日,便是恶魔降临之时!!!

  其实,每年学院都会鉴定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但像这么特别的确实不多,大家都很好奇,都想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当然,那句警告没人当回事。

  但科学研究很讲究步骤,特别是存在潜在危险的东西,必须一个步骤一个步骤来,大伙还正研究罐身,查询来历,拍片什么的,还在做打开罐子前的准备工作,这时猴,更加奇怪的事发生了….

  陶罐离奇失踪!!!

  学院是大为震惊,这事是谁也都没想到,金钱珠宝天天有人丢,不奇怪,可这玩意是危险品啊,怎么会有人惦记呢?

  学院虽然报了警,并在学院展开全面搜查,但始终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神秘的罐子到底在哪里,无从知晓,就像人间蒸发一样,至今仍不知所踪......
  “院长为什么突然提起此事?”

  “罐子失踪,铁定是被人盗走,罐子锁在学院实验室,外人不可能进入,所以一定是我们自己人所为。”

  “院长怀疑谁?”石井心里打起鼓,难道院长怀疑自己。

  “我想来想去,知道罐子的人除了我和张老先生以外,就只剩下研究组的十余人,不瞒你说,我怀疑的人正是你的导师,刘乾辉教授。”

  “啊!!!”石井惊讶的张大嘴,刘乾辉是石井非常尊敬的人,听到这样的话,石井心里不是个滋味,眼睛直直地看着院长,“为什么要这么说?”

  “在罐子失踪后,仅仅相隔一个月,刘乾辉便突然辞职,并携全家很快搬离本市,从此杳无音信,这一系列奇怪的行为不得不让人产生怀疑。”

  石井记忆里快速闪过几段画面,刘教授不苟言笑,遇事波澜不惊,仿佛任何事都不能让他动心,但罐子出现以后他似乎变了一个人,容光焕发、异常兴奋,现在想来确实有些不寻常。

  “罐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刘教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石老师,你认为这罐子里装的是什么。”院长反问。

  “罐子老旧,定然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前的东西,那时候的人知识文化有限,对一些无法解释的恐怖之事,往往冠以恶魔之名,也许是某种病毒或者超级细菌,当然也可能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个恶作剧。”

  院长笑了笑,摇摇头。“如果是这样,就不会有人费尽心思偷这罐子,我认为罐子里的东西绝非寻常之物。”

  “难道真如罐身上面所写,和恶魔有关?”

  “石老师,是否相信鬼神?”

  “我是无神论者。”石井摇头。

  “我们科学教育工作者大多都是无神论者,但很多历史上比较著名的科学家最后都钻研神学,为什么?也许神学和科学并不矛盾,常人不相信它,或许是还未理解它,也许鬼神真的存在,以一种我们还未理解的生命形式存在,对于一些天才科学家来说,那是他们一生都在寻找的答案。”

  “我还是想不明白,学院对刘教授的科研工作一向非常支持,学院可以提供最好的研究环境,这里拥有最好的研究场所,刘教授完全没必要那么做呀。”

  “我也只是猜测,所以让你去验证。”院子叹了一口气,又说:”我认识的刘乾辉是个绝顶天才,他总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东西,更不会轻易放弃他的研究事业,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我想整件事情的背后一定还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这样…,院长为什么让我去调查这件事呢?”

  “一来,你是研究组的一员,你见过那个罐子,二来,你比较熟悉刘乾辉,这件事你去查最合适不过。”院长拍了拍石井肩膀。

  “那好吧。”石井点点头,随即又皱起了眉头,“但刘教授已经去世,我应该从何查起呢?”

  “今天警察打来电话我才知道,原来这四年,刘乾辉去了一个偏僻的地方,你去那里应该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什么地方?”

  “苍泉村。”
  第九章

  “叮铃铃——”

  下午的铃声响起,学生从各个教室里涌了出来,原本空荡荡的走廊瞬间挤满了人,整个教学楼陷入沸腾,嘈杂声弥漫在空气中,许久之后才逐渐恢复平静。

  办公室里只剩下石井一人,他做完离开学院前的准备,眯着眼靠在椅子上休息,脑子里回想着和院长的谈话,食指不断敲击着桌子,发出“笃笃笃”的响声。

  突然,一只手搭在石井肩膀上,他睁开双眼,原来是老朋友莫建峰。

  “还在呢?”莫建峰问。

  “是啊,马上就走。”石井仔细看了看他,“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哟。”

  “还不是几个学生给气的。”

  莫建峰叹了口气,开始大谈学生的各种问题。其实说起来也不是大事,莫建峰教的不是主课,是选修课,旷课的不少,课堂纪律也不好,近百人的大班闹哄哄,他讲课的声音必须保持很大声才行,一个多小时下来,不仅嗓子痛,脑子更痛。

  白千山听他诉了十几分钟苦,笑着问。“晚上有安排吗?”

  “倒是没有。”

  “要不咱俩去老地方慢慢聊。”

  “好啊,正有此意 。”

  两人去了学校后巷的小酒馆,那是他们常去的地方,在角落的位置坐下,点了几个小菜,要了一些白酒,两人是老朋友,彼此熟悉,间言行举止也不拘谨,几杯下肚,已是微醺。

  “石井啊,你看现在的学生,真的是越来越不像话,我们做学生那会,哪里敢这样啊,是循规蹈矩,不敢犯一点错,记得有一次我上课犯困,眼睛就闭上了几秒钟,主任直接把手里的茶杯朝我丢过来,那里面装的可是开水啊,多狠啊…”

  莫建峰是典型的水瓶座,在陌生人面前沉默不语 ,像个自闭症患者,在亲近的人面前滔滔不绝,活脱脱一个话痨。

  石井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着,脑子里始终想着院长交代的事。

  “怎么了,你小子心不在焉的,有心事?”莫建峰感觉到不对劲。

  “建峰,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要去哪儿?”
  “一个偏僻的村庄,我的小狗可要麻烦你帮我养一阵了。”

  “麻烦,当然麻烦,你小子逍遥自在,留我在这里受罪,不仗义,罚,罚一杯。”

  石井仰头把酒一饮而尽,又给自己斟满一杯,低声说:“我去是有任务的。”

  “啥任务啊,神神秘秘的。”

  石井简述了一遍他和院长的谈话。

  “居然还有这等事。” 莫建峰听得直摇头,随即笑道,“你小子不得了啊,不能再叫你石老师,应该叫你石大侦探。

  “你别取笑我了。”

  “听你说完,我也挺好奇到底怎么回事,你若是查清楚了,回来记得告诉我真相。”

  莫建峰为石井斟满了酒,两人碰了下酒杯,一饮而尽。

  “建峰,我不瞒你,今天我眼睛跳得特别厉害,此去我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哪只眼睛跳?”

  “有时候是左眼,有时候是右眼,挺奇怪的。”

  “左眼跳财,那是好事,是好事你担心什么。”

  “这…那好吧,可是我右眼也跳,这又怎么讲?”

  “我们是教育工作者,是唯物主义伟大的拥护者,右眼跳预兆什么怎么能信呢,全是狗屁。”

  “这样啊…..”石井大笑起来。

  “你的预感肯定有问题,我的预感是你小子顺利查清事实真相,安全返回。”

  “好吧,借你吉言。” 石井微笑着点头。

  “胡说八道!罚!再罚你一杯!” 莫建峰说。

  石井不再说扫兴的话,拿起酒杯,两人畅饮起来。

  这一晚,他们喝了不少酒,石井很晚才到家。

  第二天早晨醒来时,已是八点半了,这才想起今天要去苍泉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急急忙忙出了门。

  去苍泉村要先到赤城镇,S市到赤城镇不算太远,一百多公里,两个小时的车程。

  穿过繁华的城市,沿途的景色变得越来越荒凉,路上空荡荡的,车辆很少,距离目的地已经越来越近,石井不禁想起了他的导师刘乾辉,想起了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刘乾辉约石井去学院后山走一走,石井十分意外,他一直认为刘教授的生活枯燥乏味,难得他有如此闲情逸致。

  学院后山是个很美的地方,青山绿水,空气清爽,走在幽静的小道上,不免心旷神怡,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小河边慢悠悠的走,他们边走边聊,从热门学术话题聊到近期的学院趣事。

  突然,刘乾辉弯下腰,捡起一块残瓦片,贴着水面用力地扔了出去,瓦片弹跳在水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衍射出的涡旋状波纹格外好看。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八个水漂。”刘乾辉说。

  石井也捡起一块残瓦片,用同样的动作扔了出去,平静的水面再次荡起一阵阵的涟漪。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也是八个。

  “老师,看来咱俩水平差不多。”

  “哈哈哈......” 刘乾辉开怀大笑,说:“咱们男人都有一颗爱玩的心,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是啊,唯一的区别就是,老小孩,大小孩,小小孩。”

  “哈哈哈......” 两人再次大笑。

  突然,石井收敛了笑容,望着眼前的老师,感觉是那样的陌生又是那样的熟悉,平时的刘乾辉教授不苟言笑、沉默寡言,今天的他和往常判若两人。

  刘乾辉突然严肃起来:“石井,你记住,教育事业的成功在于奉献,科学探索要勇于创新。”

  石井点点头:“老师,我记住了。”

  刘乾辉转头看着石井的脸:“你很聪明,将来必有一番作为。”

  石井说:“老师,今天的你似乎特别不一样。”

  “我辞职了,明天我就该离开这儿。”刘乾辉停住脚步。

  “你…辞职了?这…”石井有些难以置信,一时间无法言语。

  “是得,我考虑得很清楚。”

  “为什么要辞职?怎么这么突然?”

  刘乾辉久久没有回答,他侧过身,望向远方。

  不知何时,夕阳西下,天边彩霞飞扬。

  “我要去完成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事。” 刘乾辉面露微笑缓缓说道。

  太阳的光芒映红了刘乾辉的脸庞,他突然张开双臂做出飞翔姿势,仿佛飞鸟逐日,而这一幕,永远地定格在石井的脑海里。

  光明渐渐逝去,黑暗已然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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