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答应一声,走上前去,在壮汉人中扎了一针,壮汉居然没有反应,连忙又在壮汉双手的虎口各扎一针,还是没有反应。
奶奶下意识地给壮汉探了探鼻息,脸色顿变,转头对太爷说道:“爹,他没气儿了!”
太爷闻言却不慌不忙,说道:“不打紧,只是一时半会儿把气堵了而已。”说着,太爷抽出腰里的短剑,将壮汉的嘴撬开,吩咐奶奶,“你去找两根筷子过来,用筷子夹住他的舌尖,将舌头挑起来,用银针扎他的舌根……”
奶奶很快在屋里找到两根筷子,按照太爷所说的,夹起了壮汉的舌头,银针伸进嘴里,在他舌根狠狠扎了一针,血“噗”一下从壮汉舌根喷了出来,壮汉轻嗯一声,胸口有了起伏。
过了没一会儿,壮汉悠悠转醒,似乎察觉到嘴里不对味儿,“呸地”吐了一口血水,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被捆在了椅子上,迅速挣扎几下,没能挣开,抬头一看,就见太爷、奶奶、王草鱼,站在他身前。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壮汉脸上露出了一丝怯意。
太爷拉过一条椅子,坐在了壮汉对面,笑着反问壮汉:“你觉得我们是什么人?”
壮汉把太爷三个人、包括旁边椅子上的白守嗣,挨个打量了一遍,疑惑道:“你们是……警察署的人?不对,你们老老小小的看着也不像。”顿了一下,壮汉说道:“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太爷说道:“适才我已经说了,想找你打听个人。”
壮汉闻言,脸色微变,“我说了,我不认识!”
“真不认识吗?”太爷把短剑又亮了出来,“你再说一句不认识,我就切你一根手指,说两句就切两根,说,你到底认不认识!”
壮汉脸色顿时数变,心虚地反问道:“你们、你们是他们母子什么人?”
太爷笑了,壮汉这么问,说明他是认识胡三妞母子的,太爷说道:“不是他们什么人,你只需要回答我的话就行了!”说罢,太爷露出一脸杀气。
壮汉被太爷气势给镇住了,居然说起了软话:“几位爷,你们看看我这屋里,还有柜子里边儿,放着不少好玩意儿,你们看上啥了尽管拿,只求几位爷能放过我。”
太爷并不理会壮汉的话,起身过去,将短剑放在了壮汉的小拇指上,“你还不想说么,那你这根指头可就不是你的了!”说罢,太爷刚要使劲,壮汉顿时大叫起来:“这位爷,别切别切,我说,我说……”
“说吧。”太爷把短剑从壮汉指头上拿开了。
壮汉眼珠转了转,说道:“我确实认识胡三妞他们母子,他们家也是这个村里的,就住在我家旁边,我们还是邻居,发大水的时候,他们家里的房子给水冲塌了,家里的粮食也冲没了,不过,他们家里人都没事,后来,我见他们家里没吃没喝,想要逃荒要饭,我就在村头拦下他们,和三妞的男人李冬商量,要是他能把三妞卖给我,我就给他们一些大洋做盘缠,李冬一听就同意了,六块大洋把三妞卖给了我。”说到这儿,壮汉朝太爷几个人看了看,转移话题又说道:“几位爷,我、我其实就是看上了三妞,只想从李东手里把她买过来,好好待她,我可没想把她怎么样呀。”
“少废话,接着说,胡三妞后来怎么又被别人买走了?”
壮汉干咽了口唾沫,吞吞吐吐接着说道:“后来……后来李东带着全家逃荒要饭去了,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大儿子小木跑了回来,整个来家里哭闹跟我要娘,我就骗三妞,说把孩子给他爹送回去,可我上哪儿找他爹去,就把小木捆上……卖、卖给别人了。”
“卖了?卖哪儿去了?”
壮汉舔舔嘴唇,沉吟了好一会儿,说道:“卖……不是卖,是送,送给邻村一家子了,他们家没儿子,都、都是些闺女,后来……那家人也逃荒要饭去了……”壮汉说着,又朝太爷几个人看了看,似乎在察言观色。
太爷面无表情道:“你接着说,你不是要对胡三妞好嘛,她怎么又被别人买走了呢?”
壮汉脸上的肉顿时抽搐了一下,说道:“后来……后来我家里也没吃的了,就、就把三妞卖给别人,换粮食吃了。”
太爷笑了,抬手一指屋里满满当当的家什,“你家里这么多好物件儿,还能缺粮食吗?”
壮汉吞吞吐吐道:“这、这些东西,也不能当饭吃呀,这时候饭都吃不饱了,也没人要这些东西,拿这些换不了粮食。”
太爷点了点头,“话说的不错,可惜,一半儿都是假的。”太爷脸色陡然一变,又将短剑放在了壮汉小拇指上,这次连停都没停顿,直接一劲儿,壮汉的小拇指被切掉一节,带着血跌落在了地上,切口处血流不止,壮汉顿时杀猪般惨叫起来。
“说实话可以饶你一命,要不然,先切你手指,再把你脑袋割下来!”
壮汉疼的浑身哆嗦,看了太爷一眼,却咬牙硬撑着,“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实话?”太爷把短剑放在壮汉另一只手的小拇指上,“这根指头你也别要了。”
太爷刚要使劲,壮汉大叫起来,“等等,我说我说……”太爷收起了短剑,壮汉忍着疼,磕磕巴巴说道:“我、我没卖那、那孩子,我、我把他摁进水缸里淹死了,我骗三妞说,把孩子给他爹送回去了,谁知过了没几天,一天夜里,三妞半夜起床到外面转了一圈,回来就跟我大吵大闹,说我杀了她孩子,我、我都不知道她是咋知道的,后来,吵的没法儿过了,我就骗她说,送她去找他男人和小儿子,后来,我就把她带到北边一个村里给卖掉了……”
太爷点了点头,“早说实话,也不至于受断指之痛。”
壮汉闻言,连忙说道:“这位爷,我该说的全都说了,您你能不能放了我,绕我一条狗命呢。”
太爷说道:“我可以饶了你,不过……被你杀死的小木能不能饶了你,那就不好说了。”说着,太爷把纸人从怀里拿了出来,走到白守嗣身边,对白守嗣说了一句:“徒儿,为师再委屈你一下。”
白守嗣这时还没彻底恢复,却坚定地给太爷点了点头,太爷伸手将纸人摁在白守嗣的眉心,将小鬼孩子又放在了白守嗣身上。
过了一会儿,白守嗣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神态完全变了一个人,但是,对壮汉依旧十分忌惮,不敢往跟前去。之前他敢掐壮汉的脖子,是因为奶奶用银针扎了他的百会穴,疼痛迫使他产生了怒气,怒气又生出了胆气。
太爷对白守嗣说道:“孩子,冤有头债有主,杀你的人就在你眼前,你自己看着办吧。”
白守嗣站着没动,壮汉却把眼睛珠子瞪大了,朝白守嗣看看,“他、他是小木?”
太爷没理会他,又对白守嗣说道:“你若不想报仇,那就老老实实离开吧,别在这人世间流荡,对你没好处。”
白守嗣朝太爷看了一眼,这时候,他似乎明白太爷和奶奶是来帮他的,对太爷和奶奶已经没有了敌意和恐惧,张嘴对太爷说了一句:“我想找我娘……”
太爷顿时一蹙眉,看来小鬼孩子的执念,在他娘身上,但是,胡三妞此时下落不明,上哪儿找她去呢?想到这儿,太爷脑子里灵光一闪,不对,连忙扭头问壮汉,“你带胡三妞去找他男人和小儿子,半路却把她买到了别处,胡三妞同意吗?”
壮汉看看小木,又看看太爷,没底气地说道:“她当然不同意,我是把她捆着卖掉的。”
太爷又问:“买他的人家儿,是不是一家四口,家里一个父亲和三个儿子?”
壮汉点头,“对的,南边的村子都受了灾,没人买,我带着三妞往北边走了好几天,才找到一户人家,他们家里三个儿子都还没娶老婆,就把三妞买下了。”
太爷听壮汉这么说,心里顿时有了数,既然胡三妞知道自己儿子死了,又一心想找自己的男人和小儿子,那她就不可能安安分分留在父子四人家里过日子,保不齐在父子四人家里挨打,就是因为一直想逃走,所以才打她的。
太爷这时断定,之前的父子四人,应该对自己隐瞒了什么,保不齐他们知道胡三妞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