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对张师傅笑道:“刚才周师傅不是也说了嘛,法门不同、流派也不同,我们家自成一派,法事自然也有与众不同之处。”奶奶这么说,等于是把话绕了个圈子,就跟没回答张师傅一样。
张师傅微微蹙了蹙眉头,他当然能听出奶奶在绕圈子,随即追问道:“那你们家法门里的滴血供神,到底又是作何解释的呢?”
奶奶这回连想都没想,因为上面那句给张师傅绕圈子的话,就是奶奶在为自己争取思考时间。这么一来,别人根本看不来她在思考,也就不会被人看出马脚。
在这里必须说明一下,昨天和今天这两章,有些东西写的比较抽象,主要是我的文字功底不够,不能写到位,有些读者可能看得不是太明白。昨天的咱就不说了,就说上面奶奶的这种做法。咱举个例子说,别人问你,一加一等于几?你第一时间回答不出来,又不想让人看出来你在计算一加一等于几。你就会随口先应付一句:你说等于几就等于几。在你说出这话的时候,其实脑子里正在计算等于几。别人一听,会继续问你:到底等于几?你这时候,因为有上一句话作为缓冲,已经算出来等于几了,会立刻回答:等于二。这么一来呢,别人根本不知道你计算过,也看不出你的思维急剧转动过,这就是所谓的,一心两用。
有人看了这个可能会说,你累不累呀你,直接说不知道不就行了。有时候,有些事,不是一加一等于几那么简单的,虽然累,但能对自己起到最大的保护作用。
这时候,因为有上一句话作为缓冲,奶奶已经把应对的话想好了,直接回答张师傅:“我们家的法门里面,供血代表虔诚,仙家被凡人的虔诚感动,更容易显灵,别的法门里那些血祭、牲祭啥的,不也是为了让仙家看到凡人的虔诚嘛,把郭老爷的血滴进油碗里,就是这个意思。”
奶奶这个回答挺让人信服的,张师傅点了点头,另外两个师傅也点了点头。
风水先生李师傅说道:“依我看,郭老爷家宅风水极好,可总有一股晦气聚而不散,敢问白仙姑,这是因为啥呢?”
奶奶朝李师傅看看,笑了,因为李师傅这个问题太简单了,根本不用奶奶回答,直接遗祸江东就行了。
奶奶转而看向郭贤,朝郭贤问了一句:“郭老爷,我能说实话吗?”言下之意,能不能说出玉碗的事儿,因为整个前因后果都是因为那两支玉碗。
郭贤当然明白奶奶这话的意思,不过,他显然没想到奶奶会问他,顿时一愣,三个师傅闻言,全都把目光转向了郭贤。
郭贤有些措手不及,似乎不知道该咋应对奶奶这句话了,从他表情里能看出来,他害怕奶奶说出玉碗的事儿。
郭贤连忙对奶奶几个人说道:“里屋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到外面说吧。”郭贤这么说,就是想转移视线。
奶奶顿时在心里暗笑。
来到外屋,分宾主落座,三个师傅坐下以后相互看看,似乎在交换眼神儿,谁都没再吭声儿。
奶奶却落井下石地追问了郭贤一句:“郭老爷,要不要我对三位师傅说实话呢?”
郭贤顿时一窒,顿时坐立不安,脸色显得很难看,三位师傅也都看向郭贤,在等待郭贤的答复,也疑惑到底是什么实话。
郭贤仓促之下,赶鸭子上架,被动地回答了奶奶一句:“白仙姑,有些话说出来,后果可不堪设想呀。”
奶奶顿时笑了,不再逼迫郭贤,扭头看向三位师傅问道:“各位前辈,你们还有啥要问我的吗?”
三个师傅又相互看看,脸色变得都不是太好看了。
停了一会儿,周师傅缓缓从椅子上站起了身,给郭贤一抱拳,“郭老爷,我家里还有些事,我先告辞了。”
郭贤看向他刚要说啥,另外两个师傅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纷纷抱拳告辞。
郭贤顿时有些傻眼了,原本请他们过来是为了刺探奶奶,结果被奶奶一句话让他弄巧成拙了。
这时候,三个师傅都看出来了,郭贤有啥事儿瞒着他们,这事儿只有他和奶奶两个人知道,他们却不知道,还要继续瞒下去,人家都不信任你,那这事儿还管啥呀。
干这行的都几分臭脾气和傲气,最讨厌事主对他们故意有所隐瞒,而且这次性质还不一样,他们是被请来刺探同行的,结果被刺探的这位同行比他们知道的还多,他们心里能高兴才怪呢。
过去干这行的人,只要是有真本事的,很少看人脸色,尤其那些资历老的师傅,看事儿都是凭心情的,高兴就看,不高兴就走,不会为五斗米折腰。
三个师傅纷纷离开了,留下傻了眼的郭贤,奶奶这时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郭贤说道:“郭老爷,您要是没别的啥事儿了,我也该走了,家里还一摊子事儿呢。”
郭贤看向奶奶,脸上露出一丝愠怒,冷冷道:“白仙姑,你做的也太过分了吧!”
奶奶直接反驳了回去:“我怎么过分了?你找几个人来刺探我,你就不过分吗?”没等郭贤应话,奶奶随即一点头,兀自说道:“也对,你连那三位师傅都信不过,还能信得过我吗?”
“你……”郭贤被奶奶堵的瞠目结舌,当即威胁道:“今天不把我们家里的事儿弄清楚,你就别想走出我们家的门!”
奶奶说道:“还怎么弄清楚,你们家这些事儿,你真不知道因为啥吗,我跟你说句实话,你再这么下去,迟早会家破人亡!”说罢,奶奶转身离开。
“站住!”郭贤在奶奶身后大喝了一声。
奶奶脚下却没停,走到房门口,拉开房门朝外面一看,奶奶顿时一愣,就见白守嗣单手持短剑,背对房门,正和院里七八个人对峙着。
这时候,屋里再次传来郭贤的大喝:“给我拦下她!”
院里这些人闻言,知道是郭贤在招呼他们,全都想要上来,白守嗣这时发现了门口的奶奶,迅速收起短剑,转身进了屋。
这时候,郭贤刚好追着来到奶奶身边,和白守嗣撞个正着,白守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短剑架进了郭贤的脖子里。
郭贤猝不及防,脸色“刷”一下就白了,外面那七八个人这时把门口堵上了。
奶奶朝他们看了一眼,一个个凶神恶煞,不像良善之辈,更不像普通农家汉,倒像是太爷嘴里那些土匪响马之流。
奶奶灵机一动,当即威胁郭贤:“他们就是你说的道儿上的人吧,叫他们把门让开,要不然,我就告诉他们你家里有两支价值连城的玉碗!”
郭贤一听,脸色更白了,当即朝外面几个人说道:“快、快让开,让他们走……”
外面的人闻言,左右分开,把门口让出一条路,白守嗣挟持着郭贤,和奶奶一起走出房门,院里的人像狼一样眼睛阴鸷地盯着白守嗣,却因为郭贤在白守嗣手里,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走出院门来到街上,奶奶对郭贤说道:“麻烦郭老爷送我们一程吧。”
奶奶在几个人的注视下牵来毛驴车,白守嗣挟持着郭贤,三个人上了驴车。
奶奶坐在车辕上刚要扬鞭的打驴,回头看了看跟在车后面的那些人,大喊说了一句:“你们知道郭老爷为啥找你们来对付我们吗?”
几个人看向奶奶,谁都没吭声,郭贤似乎明白奶奶要干啥,大叫起来:“住口,不许说!”
奶奶朝他看了一眼,冷冷道:“你这是咎由自取!”随即大声对车后面的几个人说道:“因为郭老爷家里藏了一件宝贝,就在他家的床头板下面,揭开床板就看见了!”
郭贤一听,顿时挣扎起来,却被白守嗣一掌磕在了脖颈上,磕得他眼前一黑,坐在车上就起不来了。
车后面的几个人闻言,其中一个人当即给另外一个人递了个眼色,另外一个人转身跑进了郭贤家里。
奶奶这时扬鞭打驴,驴车缓缓动了起来,另外那些人紧跟在驴车后面,不过,走了没几步,钻进郭贤家里的那个人跑了出来,对几个人招呼道:“好多的大洋和金子!”
几个人一听,都不再跟着驴车,转身全朝郭贤家里跑去。
奶奶见状,连忙招呼白守嗣,“把郭老爷放开吧。”
白守嗣闻言,揪住郭贤的衣领子,把他从车上扔了下去。
看着摔倒尘埃里的郭贤,奶奶大声对他说了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