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被问的措手不及,朝女人看了一眼,女人连忙替奶奶回道:“这是位老前辈,随我一起过来封印黄海魔眼的。”
这人却依旧不理会女人,紧紧盯着奶奶又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怎么看不到你的前世?”
女人闻言,也诧异地看了奶奶一眼,连忙又替奶奶辩解:“听我祖师爷说,前辈乃是一位受人敬仰的非常之人,你看不到她的前世,说明前辈道行在我们之上。”
女人说罢,这人朝女人看了一眼,沉吟了片刻,“言之有理!”旋即给奶奶和女人抱拳:“在下浙江长兴,这厢有礼了。”
奶奶和女人连忙还礼,女人说道:“我乃陕西商洛,这位老前辈是……”奶奶回道:“我姓白,叫白守枝,河南新乡人。”
渔夫长兴,看着能有六十岁上下,黑瘦的一张脸,矮小身材,跟威海一样,也是胡子拉碴满头乱发,赤裸着上身、光着脚,只穿了一条末过膝盖的宽松短裤,看上去比威海更加不修边幅。
相互介绍完以后,长兴扫了奶奶两个一眼,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女人商洛立刻把威海封魔眼的事,对长兴说了一遍。
“嗯”长兴听完问道:“他一个人封不了,叫你们俩来找我过去帮忙的?”
“是的,威海师兄现在被群妖追赶,我们两个下不得水,还烦劳你过去助他一臂之力。”
长兴点了下头,“帮他可以,不过,我得先把我船上这些玩意儿卖了再说。”
奶奶和商洛同时一窒,那边都水深火热了,这边还有功夫卖鱼?
商洛着急道:“长兴师兄,威海师兄封印魔眼失败,已经打草惊蛇,只怕那些妖魔会越聚越多,到时候更加麻烦,你还是快随我们过去吧。”
长兴却一摆手,“不着急,这些玩意儿是我好不容易打上来的,而且都是应了时辰的,过了时辰,有些就得再等上好几年。你们两位耐心等待,若是耽误了我的时辰,我过去帮忙的时间会拖的更久。”
商洛一听,不再吭声儿,看了奶奶一眼,虽然着急,却示意奶奶一起等待。
长兴不紧不慢又蹲回船舱里,挨个拿起鱼货,又自言自语上了,一些放在了他屁股后头,一些扔进了海里。这时候,小船旁边过来几个游客,看到对着鱼自言自语的长兴,纷纷小声议论,说这渔夫好像精神不正常……
过了半个多小时,长兴终于挑选完毕,之前的几十条,现在只剩下十几条。他从船舷处拎起一个鱼篓子,将剩下的鱼全都放进了篓子里。
背上鱼篓,跳下小船,朝游客最多的地方走去,奶奶和商洛见状,也跟了上去。
“诶——!都快来瞧一瞧看一看嘞,识我此宝者分文不取,不识此宝者千金不卖……”走在海滩众多游客当中,长兴扯起嗓子吆喝起来。
奶奶一听他这词儿,咋这么耳熟呢?
很多游客经他这么一喊,纷纷围拢了上来,他把鱼篓往地上一放,众人朝鱼篓里一看,顿时失去一大半兴致,有人还说:“我以为是什么宝贝呢,不就是些鱼嘛。”
倒是有几个游客对长兴篓子里的鱼鳖挺感兴趣,问他怎么卖,长兴朝那几个人一看,指着其中一个说道:“它们跟你无缘,不卖给你!”
这人一听,立刻招呼其他几个人:“走走走,不买了,这老头儿有病。”
几个人闻言,立刻转身就走,长兴却一把拉住了另外一个游客,“你别走,我这里有只王八蛋,上辈子杀了你的性命,你拿回家把他炖了吧,这样你们俩的仇恨就两清了。”
这人一听,狠狠甩开了长兴,“你还真有病!”
长兴却说道:“今世你不杀他,等他再转世成人,你还得杀他,你杀过他之后,他又杀你,冤冤相报何时了呀!”
几个人却充耳不闻,远远走开了,长兴见状,背上鱼篓就要追上去,商洛却拦下了他,“你这么说,别人怎么可能买你的鱼呢,怪不得凡人称你为‘老疯子’。”
长兴却嘴硬道:“我每次都是这么卖的,不过就是多费些口舌,每次都能卖出去。”
商洛说道:“是鱼篓里的哪一只,你交给我,我来帮你卖。”
长兴愣了愣,眼睛旋即直勾勾看向了一个打扮时尚的漂亮女人,连忙放下鱼篓,从里面拽出来一只海龟,“就是它,这个就交给你了,我又看到一个有缘人。”
商洛接过海龟,顺着长兴的眼神一看,问道:“长兴师兄,你看到的不会是这个漂亮女子吧?”
“就是她,我这里有条鱼,是她前世夫君,本来约好一起投胎,再做夫妻的……不行,我得把这条鱼卖给她,叫她养着!”说罢,长兴抱起鱼篓朝女子走去。
商洛看看怀里的海龟,又看看长兴,转而对奶奶说道:“老前辈,您过去帮他一把吧,扯着男人还好说,扯着女子,别人只怕会说他耍流氓。”
奶奶立刻点了下头,商洛抱着海龟去找之前那个人了,奶奶则跟上了长兴。
就见长兴来到漂亮女人近前,嘿嘿一笑,“没错,就是你了!”
女人看看长兴,笑的那么猥琐,露出一脸厌恶,“你想干什么?”女人身边还有个男人,看着像是他男朋友,立刻把女人拉到了他身后。
长兴隔着男人对女人说道:“我卖条鱼给你,这条鱼,跟你是前世夫妻,今世你必须养着它,了却了这段情缘,要不然,等你成亲之后,会有婚煞之灾,克死丈夫,致使你孤寡一生。”
女人一听,还没等说话,她身前的男人吼道:“你胡说什么,滚!”
长兴却没走,对女人又说道:“我说的句句都是真话,你不买下我的鱼,我是不会走的!”
男人当即抬起了巴掌,但却没有落下,奶奶这时候赶了上去,对男女说道:“你们别生气,他就是想卖条鱼而已,你们就可怜可怜他买一条吧。”
男女朝奶奶看了一眼,或许见奶奶岁数不小了、也或许见奶奶一脸慈祥,两个人顿时都没那么大的火气了,女人扯了扯男人,男人立刻说道:“不就是条鱼嘛,我又不是买不起!”
男人立刻对长兴说道:“你算算这篓子里的鱼值多少钱,我全买了!”漂亮女人身边的男人,往往最不缺的就是钱……
长兴却说道:“我只卖你们一条,其他玩意儿跟你们无缘。”
男人有些不耐烦了,“少废话,赶紧拿来吧!”
长兴伸手从鱼篓里拿出一条鱼,奶奶一看,这条鱼长的还挺好看,五彩斑斓的。
女人见状,立刻欢喜地叫道:“好漂亮的鱼,我喜欢我喜欢!”
男人一听,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问长兴:“多少钱?”
长兴说道:“随意给,不过,你不能给,必须她给。”
男人顿时又吼了一声:“你怎么这么多事呢,谁给不一样吗!”
女人却立刻翻了翻她自己的包,拿出一百块钱,递向长兴:“一百够吗?”
“足够啦!”长兴笑着接过钱,把鱼递了过去,男女却同时皱眉,男人说道:“你没有袋子吗,拿到家里还不得死了呀。”
长兴闻言,突然收住笑容,拿着鱼的那只手猛然一抖,再看长兴手里,拿的已经不是鱼,而是一个透明的白色袋子,鱼已经在袋子里,袋子里面还有水。
男女顿时诧异惊呼,女人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你咋做到的,袋子是从哪儿来的呀?”
长兴嘿嘿一笑,“这是魔术,买我一条鱼,还看了我的魔术,不亏吧?”
男人在诧异中接过了袋子,这时候,两个人已经对长兴刮目相看了。
奶奶见状,心知肚明,这不是魔术,是法术……
这时候,商洛返回了,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还带给了长兴十块钱。
奶奶问她:“你咋把乌龟卖给那人的?”
商洛无奈道:“贱价卖掉的,那么大的龟,十块钱可买不到。”
这时候,长兴背上鱼篓子,又在游客里物色起了“有缘人”。
奶奶和商洛都很无奈,只能帮他一起卖鱼。
折腾了大半天之后,终于,鱼篓里的鱼货全部卖完了。各种各样的鱼,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前世与今生,让奶奶长足了见识。只是,想要细写,还得再占用一两章的篇幅,太冗长了,所以,省略了。
海滩上,海水冲涮着海岸。
商洛问长兴,“这次你该跟我们走了吧?”
长兴点了下头,却惆怅地看着远方的蓝天大海,嘴里自言自语说了句:“该走了,不过这一走,只怕我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