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红闻言,显得有些羞赧,即便是在同性面前,脱光衣裳也是很难为情的,更可况她还是个没出阁的姑娘。
不过,刘小红最后还是把衣裳全部脱了下来,奶奶这时已经把木板上的单子被子全都拽下,让刘小红光身躺在木板上,从自己带来的大包袱里拿出一块渔网,将渔网铺在了刘小红身上。
渔网大小和奶奶的身高同等,长一米六多,宽二尺,这是太爷用麻绳浸鸡血编织而成的,上面的漏眼儿比较小,麻绳也比较细,不适合捕鱼,用朱砂掺墨汁写上“勅令禁灵”以后,就是一件隔挡鬼神的行器。
这块渔网是奶奶的心爱之物,太爷专门花了三个月的时间给她编织祭炼的,原本是让奶奶护身用的,从不轻易拿出来使用。
铺上渔网之后,奶奶又从包袱里拿出红布,盖在了渔网上面,又在红布上面放了女人刚刚脱下来的衣裤。
接下来,按照法事流程,衣裤上面就该放纸人了,不过奶奶没带纸人,家里也没有纸人,当时答应的仓促,就算现做也来不及。
奶奶想了想,掀开红布和渔网,从刘小红头上剪下一缕头发。盖回红布和渔网之后,又拿出七张黄纸,分别放在刘小红的头部、双臂、双腿、前胸、小腹七个部位上面,又将剪下来的头发分成七缕,每张纸上面放一缕。
最后,奶奶点上一捆香,在房门外面横插一根,距离刘小红头顶半尺远的地方横放一根,距离脚底一尺远的地方横放一根,剩下的香全部用红绳捆住末端,离地一尺高,倒悬在了房梁下面,这个叫“烧倒香”。
这跟末代一里,高祖经历里“烧倒香”的性质截然不同,高祖经历里那是一种邪术,招鬼魂用的,而奶奶现在烧的是通告鬼魂用的,焚香倒悬,警告过来的鬼魂,这里不欢迎你,赶紧滚蛋,你要是不走,这倒香就是给你下的战书。
做完这些以后,就只剩下守株待兔了,不过,在这里我必须说明一下,从末代一到现在,写了七年的书,网上冒充我的人是有的,从书里偷去这些残缺方法的人,也是有的,今天我写的这个,必须提醒一下女性读者们,但凡是男师傅说用类似方法给你驱邪的,千万都别信。被骗财骗色的女性太多了,有些被骗了一次又一次,居然还能执迷不悟,真是可悲又愚昧呀。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了,整个屋里屋外静悄悄的,房梁上的香因为被倒悬的缘故,烧了一会儿之后,居然突突冒出火着了起来,奶奶朝香看了一眼,跳动的火光映得她脸上发红。
就在这时候,香头上的火苗忽闪了一下,紧跟着诡异地变小了,就像被啥压上了似的,火苗一点点熄灭了,最后香头上只剩下点点星火,忽明忽灭,没一会儿,星火也被压了下去,香头呼呼冒出了黑烟。
奶奶见状心头一沉,这是色鬼出现了,但并不是一条!
奶奶赶忙扭头看向刘小红,就见刘小红在红布下面居然一动没动,奶奶从包袱里抽出一根柳条,朝她身边挪了挪,这时候,放在刘小红身上的黄纸轻轻动了动。
奶奶明白,黄纸是被色鬼带出来的阴风吹动的,倒悬的焚香也是被它们用类似方法压灭的,这等于是色鬼不服气,接下战书,要跟奶奶开战了。
须臾间,放在刘小红身上的七张黄纸全都轻轻翕动起来,黄纸上放着刘小红的头发,色鬼这是把头发当成了刘小红。
奶奶深吸一口气,抄起柳条在刘小红身子上方的虚空横抽了一下,柳条发出“嗖”地一个尖利声响,刘小红身上的黄纸顿时停止了翕动。
不过,奶奶就感觉自己身边突然冷冽起来,冷的都让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就感觉从头到脚,温度“刷”一下下降了。
奶奶并不害怕,转身挡在了刘小红前面,冲着屋里大声喝道:“我不管你们是谁,从今天开始,不许你们再碰她一下!”
奶奶喝罢,原本已经熄灭、倒悬在房梁下的香“哗啦”一下散落在了地上,发出一串轻微的跌落声。奶奶知道这叫“香倒神怒”或者叫“香倒鬼不受”,这是鬼反过来给自己发出了警告,它们想告诉奶奶再多管闲事,就要对奶奶不客气了。
奶奶走过去朝跌落的香上踩了下去,将踩中的香狠狠碾成了粉末,看向屋里再次喝道:“有能耐就来呀,看本仙姑怎么收拾你们!”
奶奶喝罢,旁边窗户上的窗户纸忽闪了几下,房间里的温度很快跟着上升了不少,没一会儿,感觉不到屋里的鬼魂了,好像都从窗户那里逃走了。
奶奶暗松了口气,往身上一摸,掏出火柴,将刘小红木板床头的油灯点着了。借着油灯光亮朝屋里一看,屋里竟然变得凌乱不堪,就像遭毛贼被翻动了过似的。
扭头再朝刘小红一看,就见红布下面的刘小红微微哆嗦着,奶奶连忙问了她一句:“小红妹妹,你没事吧?”
过了好一会儿,刘小红哆哆嗦嗦回了一句:“我没事,就是……就是太冷了,我浑身都冷。”
奶奶顿觉奇怪,鬼都跑了她怎么还会冷呢?不过,奶奶没敢把红布和渔网掀开,蹲在刘小红跟前,把红布和渔网掀开一角,将手伸进去在刘小红胳膊上摸了一把,就感觉刘小红的胳膊像一根冻透萝卜似的,又蔫儿又凉,连忙往她身上又一摸,手掌忍不住一哆嗦,死人身上都没有她这么凉的,这大热天凉的竟然都能冰手!
就在这时候,房门“哗啦”一声被推来了,奶奶连忙起身扭头一看,就见刘小红的父亲刘富僵硬地走了进来,与此同时,屋里的油灯火苗剧烈跳动,忽明忽暗,导致屋里的光线不稳,变得极其诡异。
“你……”奶奶看出刘富不正常了,但奶奶不能露出怯意,冷喝一声:“谁叫你进来的,出去!”
刘富阴沉着一张脸,用一双几乎快要闭上的眼睛瞄了奶奶一下,慢吞吞地低沉道:“你——出——去——”
刘富被鬼上身了,一定是刚才那些鬼里的其中一个,从刘富被上身的状态来看,这鬼能耐并不大,要不然借着刘富的身子说话也不会这么呆滞缓慢。
不过,就这样的鬼上了活人的身,力气也是超乎寻常的,不是奶奶一个弱女子能应付的。
奶奶朝刘富身后的房门看了一眼,计上心头,说道:“你把门让开,挡着门我咋出去呢。”
刘富不知是计,朝前僵硬地走了两步,把房门让开了,奶奶扔掉手里的柳条,小心翼翼朝房门走去,一边走,一只手暗暗摸向了袖子,走到房门与刘富之间,突然停下,猝不及防从袖子撒出一把朱砂,朱砂全落在了刘富的脸上,刘富迟钝地惊呼一声,抬手去擦脸上的朱砂,奶奶迅速从怀里掏出一根寸针,趁着刘富慌乱抹朱砂之际,照定他胸前的中檀穴扎了下去。
这一针因为奶奶有些紧张,扎得非常深,刘富整个儿顿住了,低头朝胸前的寸针看了一眼,打了个激灵,紧跟着,刘富恢复了正常,一脸茫然地朝奶奶看了一眼,随后又扭头朝屋里看了看,更加茫然。
“他家媳妇儿,我咋到我闺女屋了?”
奶奶没着急回答他,把寸针从的胸前拔了出来,刘富轻抽了一口气,低头朝奶奶手里的寸针看看,“这、这到底是咋了?”
奶奶没跟他解释,说道:“快去把你们家的人全都叫醒。”
奶奶话音没落,院里传来了脚步声,奶奶转身走到门口,朝外面一看,晚了,就见刘富的俩儿子僵硬地朝这边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