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仙所说的“这里”,指的是他所在的这个时代,他应该已经算出奶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他却闹不明白奶奶是怎么过来的。
面对老槐仙的疑问,奶奶迟疑了一下,回道:“既然您都算不出来,那可能就是天机了,恕我不能对您直言。”
绿人点了下头:“也是,既然是天机,在下便不敢多问。”旋即,绿人将话锋一转,又说道:“相逢既是缘分,您若无急事要办,可在我这里歇息一晚,明日再走。”
奶奶一合计,老槐树离我们村子这么近,真的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一准会被李财主抓到,于是拱手对老槐仙说道:“我确实有急事要办,今日就不再讨扰了。”
“那好吧,那我这就送您离开。”说着,绿人朝奶奶抬起了手,或许等他一挥手,奶奶眼前的景象就不见了。
“等等!”就在这时,奶奶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绿人放下手问了一句:“您还有事吗?”
奶奶犹豫了一下,问道:“有件事……不知能不能问。”
“您请问吧。”
奶奶问道:“几十年后,我与您相识,您掌管着这一带的阴曹地府,您仙身上的每一片叶子,便是一条鬼魂,不知您现在也是否掌管着阴曹地府呢?”
绿人顿了一下,回道:“我此刻便掌管着阴曹地府,附近百里之内的鬼魂,都归我管。”
奶奶闻言,心头大喜,因为她想到个万无一失的计划,“那、那您能不能派人帮我唱出戏呢?”
“唱戏?”
是夜,李财主派出去的人并没有找到奶奶,李财主气呼呼躺床上睡下了。
刚刚睡着,突然,床边传来奶奶的声音:“李财主,你阳寿到了,跟我走吧。”
李财主一个激灵,当即从床上坐了起来。
就见奶奶站在他床边,在奶奶身后,还站着两个高大的人,一个身穿白衣,一个身穿黑衣,两人头顶都带着尖尖的帽子,两张白森森的死人脸,血红的舌头从嘴里吐出来,一直垂到前胸。
李财主顿时大惊失色,他认出奶奶的同时,也认出了奶奶身后这两位。
“黑、黑白无常?”
“不错,你不听我的劝告,地府阎王爷震怒,派我带索命无常来抓你的。”
“你!你……”
“抓起来!”
奶奶一声令下,黑无常过去用铁链把李财主给捆上了。
随后,奶奶招呼白无常,“你去把三房也绑了,一起带走。”
院子里,李财主和三房一碰面,吓得抖如筛糠,同时向奶奶求情,求奶奶放过他们,只要放了他们,奶奶说啥他们都听。
奶奶却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现在放了你们,等你们还了阳,照样不会听我的话。”说罢,奶奶招呼黑白无常,不必理会他们,押回阎王殿过堂。
两个人一听,吓得腿都走不好了,直接瘫在了地上。黑白无常将铁链搭到肩上,由奶奶头前带路,一路拖拽,两个人哀嚎不断。
不知走了多久,几个人来到一座桥跟前,奶奶停下了脚步,回头对两个人说道:“一过奈何桥,便不能再回头了,从此阴阳相隔,两位有啥要说的遗言吗?”
李财主跟三房一听,哇哇大哭起来,李财主说道:“老仙姑,求您放我回去吧,您要什么我都给您。”
奶奶闻言,没理会李财主,看向三房问道:“你呢,有啥遗言?”
三房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只从嘴里勉强吐出几个字:“我、我不想死……”
奶奶说道:“本来你们可以不用死,破财消灾就行了,谁知你们要财不要命,那我就只能遂你们所愿了!”
“我要命!”李财主大喊:“我可以把家里的钱和粮食全都给您,求您放我一条生路。”
奶奶问道:“此话当真?”
“当真!当真!”李财主把头点的跟小鸡叨米似的。
“那好。”奶奶从身上掏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你在这上面签字画押,我就送你回去。”
李财主连看都没看,在上面摁了个手印。
三房见状,也求起了奶奶,奶奶朝她看了一眼,说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的罪也不少啊。”
三房连连磕头,奶奶继续说道:“大房的死,跟你有关系吧?张家那闺女,不再开口说话,是因为撞见了你的好事,你把她吓得不敢说话了,对吧?”
三房闻言,忌惮地朝李财主看了一眼,奶奶看出来了,她当着李财主的面,还有些不想承认,奶奶说道:“你既然不知悔改,那就随我过桥吧。”
三房当即惊叫起来:“我认,我认,大房身体有病,一直在吃药,我往她药里加了些东西,把她给吃死了,张家那闺女,是、是撞见我跟情人幽会,我就吓唬她,不叫她再说话,还把她送回了张家。”
三房说罢,李财主把眼睛瞪圆了,忿忿地看着三房。
奶奶旋即又从身上拿出一张纸,上面也写满了字,对三房说道:“你也来摁个手印吧。”
三房哆哆嗦嗦,在上面摁了手印。
奶奶把两张纸拿在手里看了看,对两个人说道:“这是你们签的阴契,但凡违背契约,黑白无常就会上门再抓你们!”
“不敢,我们不敢……”
奶奶转而对黑白无常说了句:“送他们回去吧……”
第二天一大早,奶奶出现在了李家门前,给奶奶开门的还是那个小丫鬟,丫鬟看见奶奶大急,“老道姑,您咋回来了呢,老爷昨天晚上派人找了您一夜呢!”
奶奶只是给丫鬟笑笑,迈脚进了门,说道:“你家老爷呢,把他找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丫鬟犹豫了,奶奶却又说道:“把你家三奶奶也找来,你放心,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
丫鬟一脸担心地去了后院,奶奶则稳如泰山般坐在了前厅。
没一会儿,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就见李财主和三房,由丫鬟引领着来到了前厅。
两个人看见奶奶以后,脸色大变。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很显然,两个人还记得昨天的梦。
奶奶笑着反问他们:“你们说呢?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我好言相劝你们,你们不听,这回签下了阴契,该听了吧?”
李财主一听奶奶这话,直接就给奶奶跪下了,连连说道:“我听我听,我以后什么都听您的!”
奶奶却叹了口气,失者复聪,没想到自己竟然用的是这种手段,“减租一成,每月五百钱叫你儿子李望山送给穷人,你能听吗?”
李财主立刻点头,“我能听,我一定照做!”
奶奶又看向了三房,三房没跪,连忙把头低了下去,奶奶对她说道:“以后,做个好人,多多积德行善,赎你的罪吧。”
三房没吭声儿,却连连点头。
就在奶奶打算离开的时候,李家少爷出现了,应该是丫鬟告诉他奶奶回来了,他应该是来给奶奶求情的,但一看这阵势,有些傻眼了。
奶奶对他说道:“你今后不用再背着你爹要钱了,你爹每个月会给你钱,要你去做好事。”
李家少爷却一脸茫然,他不知道自己的爹娘这时候为啥对奶奶言听计从,不过,他问了奶奶一句:“既然我爹都答应了,那您答应我的事呢?”
奶奶一愣:“什么事?”
“给我找师父呀。”
奶奶顿时眉头微蹙,想起来了,不过,这事咋办呢,但总不能失信于人吧,奶奶想了想,“要不……你跟我走一趟,看那位道长能不能收你?”
李家少爷顿时高兴了。
奶奶带着李家少爷离开了,李财主和三房眼睁睁看着,却不敢阻拦。
一路无话。
奶奶只担心一件事,之前都是她一个人回来,这次却带了一个人,不知道女道士肯不肯现身相见,更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找到道观。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出现了那座熟悉的小土坡,土坡上那座道观也在。
奶奶暗松了口气。
山门关着,奶奶领着李家少爷来到门前,推开门一看,就见女道士居然在井边站着。
奶奶连忙招呼李家少爷一声,但没等奶奶开口,女道士却说道:“我已知晓。”说罢,朝李家少爷看了一眼,问道:“你想拜我为师?”
李家少爷闻言,立刻给女道士跪下了,“求师父收下我。”
女道士沉吟了片刻,说道:“拜我为师,是要折寿的,你肯用你的阳寿做交换吗?”
李家少爷不明白女道士这话啥意思,奶奶也不明白,女道士却一指身边的水井,交代李家少爷:“去外面折根活树枝插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