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点了点头,说道:“好吧,那我这就回去了,老太太迟早也会回去的,对不?”
小黑人没吭声儿,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奶奶笑了,被小黑人正经的样子逗笑的,奶奶又试着问他:“你警告我少管闲事,是说这边的闲事不能管,阳间那边我可以随便管,对吗?”
小黑人一听,顿时憋不住正经的样子,气的原地蹦起三尺高,叫道:“白守枝,你别揣着明白故意装糊涂,好,既然你想管,那就随便管去吧,反正话我已经给你带到了,听不听是你自己的事,将来上面怪罪下来,与我无关!”
奶奶闻言,又一点头,试着又说道:“那好吧,我也不为难你了,我回去等着老太太,等她也回去了,我问问她去。”
小黑人闻言,却冷哼了一声,说道:“真是良言难劝该死的人,你去问吧,她又瞎又聋又哑,我看你能问出什么!”
“啥?”奶奶一听,心说,这不对呀,自己之前还听老太太开口唱过,并且,自己跟她说话,她还扭头看向了自己呢,说明她也能听见,这小黑人咋说她又聋又哑呢?
奶奶没和小黑人争论,转身朝村里走了两步,眼前突然明亮,睁开眼,奶奶暗松了口气,又回到老太太家里了。不过,奶奶不敢再去看院门上方,赶紧从凳子上起身,将凳子搬回了原来的地方。
回到瞎老太太身边,奶奶对瞎老太太说了句:“老姐姐,等你回来以后,有啥话尽管跟我说,我给你管到底!”说罢,奶奶转身坐到屋里的椅子上等起了老太太。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奶奶从晌午一直等到天色擦黑儿,眼看着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凳子上的瞎老太太突然打了个激灵,似乎回了魂儿。
奶奶连忙从椅子上站起,就见瞎老太太并没有从凳子上起身,冷不丁张嘴又唱上了,非常突然,导致奶奶心里一凛,不过,奶奶依旧听不清她唱的啥,似说非说、似唱非唱,异常诡谲。
又是唱了那么几句,突然停止,这时,瞎老太太嗅着鼻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摸摸索索走出了房门。
房子里的奶奶也嗅了下鼻子,因为她闻到一股饭菜香味儿,像是从院里飘进来的。
奶奶连忙走到门口朝外面一看,就见老太太弯腰从门口旁边的地上,端起一碗饭……
饭从哪儿来的?凭空出来的吗?奶奶已经不再关系这个了!
瞎老太太端着碗筷,摸摸索索进到屋里,又摸摸索索坐到了桌旁,捧着碗吃起了饭。
奶奶跟着坐到了旁边,朝她碗里看了一眼,记得中午吃的是大米饭,现在碗里是小米粥,米粥里面似乎还放着红薯蔓菁之类的东西。
奶奶这时已经两顿没吃了,也有点饿了,但比起瞎老太太的事儿,自己饿两顿也不算啥。
奶奶趁着她吃饭之际,对她说道:“老姐姐,我是来帮你的,你告诉我,你这里到底遇上了啥事儿?”
瞎老太太吃着饭,对奶奶的话充耳不闻,奶奶又说道:“我知道你能听见,告诉我,要是你有啥冤屈,我帮你伸冤!”说罢,奶奶又等了一会儿。
瞎老太太居然还是不理会奶奶,自顾自吃着小米粥,奶奶蹙起眉头又说了句:“你不会真的又瞎又聋又哑吧?你要是故意跟我装聋作哑,我可就不管你了!”
奶奶说罢,瞎老太太放下了手里的碗筷,奶奶以为她听见了自己的话,要跟自己说啥,谁知道,她居然又自顾自唱了起来。
看得奶奶一愣一愣的,这瞎老太太到底是个啥意思?
唱了没几句,瞎老太太端起饭碗,继续吃了起来。
奶奶见状,放弃跟她说话了,在心里一合计,难不成,等她吃完饭,把碗放到院里以后,还要再唱一次么?
等了一会儿,瞎老太太把饭吃完了,摸摸索索走到房门口,把碗筷放到了门外。
奶奶这回不错神儿地盯着碗筷,就见碗筷并没有消失,这时候,瞎老太太果然又唱了起来,奶奶却不为所动,依旧盯着碗筷。
瞎老太太唱了几句以后,再次停止,奶奶却还盯着碗筷,碗筷依旧没有消失。
这时候,瞎老太太转身朝里屋走去,奶奶没忍住朝她看了一眼,然而,等奶奶转回头再看碗筷的时候,碗筷凭空消失不见了……
这诡异的一幕,叫奶奶有些不能接受,但也不觉得奇怪了,显然又是仙家把碗筷搬运走的,只是它们不想在自己注视之下运走。
奶奶其实懂它们的规矩,不会在活人眼睁睁注视之下施法,要不然就坏了规矩。就像很多法术,必须用东西遮挡住才能施展,法术属于天机,凡人不能窥见,要不然,不是法术不灵,就是施法者遭报应,这是天地规矩,必须墨守成规。
奶奶跟着瞎老太太进了里屋,就见里屋的摆设和外屋一样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衣柜。
瞎老太太摸摸索索走到床边,脱下鞋子上了床,看样子是要上床睡觉了。
奶奶转身又回到外屋,寻思着自己该咋办,留下来?还是离开?这时候天可是真的黑了,她一个老太太夜里走山路,是很危险的。
最后,奶奶把心一横,得,自己就在老太太家里凑合一夜吧,等明天看看情况再说。
奶奶把外屋看了看,除了一张桌子,几个凳子和两把椅子,没有躺下休息的地方,算了,就坐在椅子上凑合一夜吧。
奶奶到外面把院门关上,回到屋里,刚要关房门的时候,忍不住朝院门上方看了一眼,就见天空已经暗了,天上群星点点。
奶奶心头不禁一动,把院门和房门都关上,活人就出不去了,那要是明天,自己在院里摆个困魂阵,瞎老太太的魂从身体里出去以后,不也就被困在院里了么?到时候,自己的魂也跟着出去,到院里问问她到底咋回事儿,就算她又聋又瞎又哑,魂魄离体以后,可就不聋不瞎不哑了!
想到这儿,奶奶觉得这是个好法子,随后把自己带来的随身包袱打开看了看,里面刚好有红线,朱砂,毛笔,空纸符等等,这些足够摆一座简单的困鬼阵了,瞎老太太又不是啥厉鬼,只是活人魂魄出窍而已,简单的法阵困住这样的魂魄轻而易举。
说干就干,奶奶立刻把东西拿出来,用红线在院里横着拦了三道,又给红线上面点了九抹朱砂,每道红线上面又穿了三道“禁”字符。
等做完这些以后,奶奶就感觉肚子里饥饿难耐,在屋里一找,没有现成食物,但米面都有,白面玉米面、大米小米,虽然老太太不做饭,米面看着却都是新鲜的,并没有生虫。
奶奶盛了一碗面,用盐水把面和了,在案板上擀出两个大饼,然后,到院子的锅台那里看了看,锅台上的铁锅也是干干净净的,将铁锅里抹上一层油,点着些柴禾,给自己烙了两张面饼,我们这里叫烙馍。
用锅盖托着烙好的馍回到屋里,还没等吃,从里屋传来脚步声,就见瞎老太太嗅着鼻子从里屋出来了,她一边嗅鼻子,一边朝奶奶走来。
别看老太太眼睛看不见,鼻子倒是挺灵光,显然是闻到烙馍香味儿了。
等瞎老太太走到奶奶近前,一边嗅鼻子,一边伸手摸索起来,奶奶试了试锅盖上烙馍的温度,已经不烫了,伸手拿起一块,放到了瞎老太太手里。
瞎老太太碰到烙馍以后,拿着就往嘴里送,奶奶却没撒手,夺住烙馍说道:“老姐姐,你跟我说说你的事儿,我就给你吃。”
瞎老太太却不理会奶奶,把烙馍拽了拽,但是奶奶抓的紧,没给她拽走,奶奶又说道:“你要是不说话,我就不给你吃。”
瞎老太太居然还是不理会奶奶,奶奶见她又要使劲,提前一步,把烙馍从她手里扯了出来,说道:“你不说就不给你吃!”
瞎老太太的手里空了,顿时着了急,像只没头苍蝇似的,顺着烙馍的味道,胡乱抓了起来。
奶奶忙朝身后退出两步,问道:“难道你真的听不见我说话吗?”
就在这时候,瞎老太太把手啪啪拍了两下,嘴里唱了起来,唱了几句之后,又嗅着鼻子抓烙馍。
奶奶连忙拿着烙馍又朝后退,瞎老太太抓了几下又没抓着,显得更急了,又把手使劲拍了两下,又唱了几句。
这时候,奶奶隐约有些看明白了,将烙馍塞进了她手里,瞎老太太紧紧抓过烙馍,摸摸索索走到桌边坐下,将烙馍放嘴边啃上了。
锅盖上还有一块,奶奶这时候却没心思再吃了,眼睛不错神儿地盯着瞎老太太,就见老太太将烙馍吃到一半儿以后,放到桌上,又唱了起来,唱了没几句,拿起烙馍,继续吃!
奶奶彻底明白了,老太太饿的时候,会唱一次,饭吃到中间再唱一次,吃完以后,还要唱一次。
但是,她为啥要这么做呢?前后唱的两次,都还好解释,前面那次,因为饿了,唱几句让人送饭;后面一次,因为吃完了,唱几句让人收走碗筷,可是,中间唱的这次呢?
这瞎老太太身上,好像有太多的不解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