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金光光芒再次减弱,奶奶这回看清楚了,一金一黑两条人影,黑影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爹,也就是我太爷;而那条金影,依旧闪闪发光,奶奶只能看到他的身形却看不清他的面目,看着像是个人,但到底长啥样儿,不清楚。不过,金影明显没之前高大了,之前比我太爷个头还要大,这时候矮了一大截,就跟一个十来岁孩子的身高差不多,而且动作越发笨拙。
这时,金影虽然气急败坏,却拿太爷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整个身子就好像被灌满了铅汁,举手投足步履维艰。
太爷这时绕到了他的身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转身防备,太爷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个乌黑发亮的圆环,太爷将圆环朝他脑后拍了下去,就见圆环诡异地穿过金光的后脑,像一道铁箍似的,把金光的后脑和嘴脸给箍住了,金光身上的光芒顿时再次减弱,身子朝下缩小,从十来岁变成了七八岁模样。
紧跟着,太爷又不知从哪儿取出一个圆环,朝金光头顶拍了下去,金光毫无反抗之力,圆环顿时箍在了金光的前额和后头顶上。
金光顿时大叫一声,浑身突然光芒暴亮,似乎要做困兽之斗,奶奶就觉得眼前一花,双眼被光芒晃得一片漆黑,黑中附带着耳鸣。
不知道过了多久,奶奶这才感觉眼前稍微有了些光亮,揉揉眼睛,视线从黑暗模糊逐渐转为明亮清晰,耳鸣也跟着消失了。
这时,就见一身黑衣的太爷,领着怪胎站在自己眼前。由于眼睛还没彻底恢复,看着两个人有好多晃动的重影,犹如梦幻,分不出真假。
奶奶连忙又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晃动的重影不见了,眼前确实是太爷和怪胎。太爷倒是没啥,只见怪胎身上一道一道箍着好多圈黑黢黢的黒箍子,光头上就箍了三道,身上最起码还有五六道,每一道都有他自己小手腕那么粗。
太爷将怪胎一把推到了奶奶身前,淡淡说道:“带他回去吧,从这条路返回就成了。”
奶奶朝怪胎看看,问太爷:“爹,他身上箍的这些是……”
还没等奶奶问完,太爷打断道:“你别问这么多,只管带他回去!”
这时,怪胎大叫道:“敢带本神回去,本神就折磨死你们!”
奶奶一听,忍不住连忙问太爷,“爹,他不是当年那小长工转世吧?当年那小长工不是答应要给您延续香火、做后世子孙的吗,您看他,他怎么……”
太爷一抬手,没让奶奶继续说下去,太爷说道:“小长工早他三年投胎,却没能活下来,他是阴差阳错才投胎到咱家的。”
奶奶闻言忙问:“既然不是小长工,那他到底是个啥,咋还浑身冒金光呢?在路上时,我听一个老者说,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仙。”
太爷答非所问道:“有这九道箍在,就算他是大罗金仙,回到肉身也只是个凡人,将来把咱家这些传给他就行了,千万不能叫他碰别的,这次就因为他逆天降雨才遭了报应。”
奶奶点了点头,随即朝太爷打量了一眼,又问道:“爹,您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呀,怎么还变年轻了呢?”
太爷回道:“不怎么样,每天都在打仗,我这次回来,实则是来人间收兵将的,收完就走。”
奶奶听不明白太爷的话,太爷似乎也不想给奶奶解释那么多,只给奶奶又说了一句:“我就是这么被他们收去的……”说完,太爷消失不见了。
奶奶站在原地怔愣了许久,不知道为啥,奶奶感觉自己这时好像在梦里一样,不过,奶奶这种感觉,很快就被怪胎的叫声打破了:“奶奶,奶奶?您醒醒呀,愣着干啥呢?”
奶奶闻言,低头一看,就见怪胎仰着头,正满脸带笑看着自己,虽然他脸上被三道黑箍套着,显得分外诡异,但笑容却十分灿烂,奶奶还从没见怪胎这么笑过。
奶奶顿时问了怪胎一句:“你这时候认识奶奶了吗?”
怪胎连忙点头,怪胎的声音这时候也正常了,讨好道:“认识了认识了,您是我亲奶奶,我咋能不认识您呢。”
奶奶也笑了,说道:“认识我就好,那咱走吧,奶奶带你回家去!”奶奶本想拉上怪胎,但是,怪胎胳膊都被黑箍箍着,奶奶只好作罢。
怪胎这时候很老实,跟着奶奶原路返回,不过,走了没几步,怪胎对奶奶说道:“奶奶,这些箍太紧了,箍得我好难受,您能不能帮我拿下来一个,我以后不光听您的话,还不哭不闹不再折腾我爹娘了。”
奶奶闻言,朝怪胎看了一眼,奶奶可不傻,奶奶笑道:“你太爷好不容易才用这些黑箍将你套住,我要是放了你,你肯定会再跑回去的。”
怪胎立刻保证道:“不会的不会的,我要跟着您回去做凡人,您给我弄下来吧,你奶奶,弄下来一个就行。”
奶奶把怪胎头上的黑箍看了看,看不出是啥材料的,奶奶说道:“这些是你太爷套上去的,我可给你弄不下来。”
怪胎立刻说道:“您可以的,这些箍只有我自己弄不下来,别人都可以帮我弄下来的,您只要拉住一个,使劲儿一拉,就能从我身上拉下来了!”
奶奶看着怪胎只是笑了笑,却没伸手。
怪胎连忙又说道:“奶奶,您要是不给我弄下来几个,等将来我回到肉身,就会是个傻子,您不希望您的孙子将来是个傻子吧。”
奶奶闻言,不由得迟疑了一下,旋即,奶奶笑了起来,说道:“你别拿这话来唬奶奶,你太爷做事是有分寸的,我相信他不会让你变成一个傻子的。”
怪胎闻言,知道奶奶不会帮他,脸色陡然大变,露出了本来面目,歇斯底里大叫道:“你们这些愚蠢凡人,太可恶了,声东击西偷袭本神,等本神回到肉身,定要你们鸡犬不宁!”
奶奶闻言,伸手一把揪住了怪胎的耳朵,也叫道:“我看你还是欠打,等你回魂之后,叫你妈给你扔井里去!”
怪胎顿时回头朝远处云端的天门看了看,悲愤大叫:“苍天呐,你怎忍心叫我落到如此境地!”
天门默默耸立在彩云霓霞之中,没有回复怪胎。
奶奶揪着怪胎往回走了没多远,前方回路上出现一个小黑点,奶奶看见黑点就笑了,不用猜也知道,应该就是那小老头儿了。
果不其然,果然是那小老头儿,小老头儿看见奶奶和怪胎之后,连忙站在路边,不敢再往前走,垂手低头,战战兢兢如临深渊,一动不敢动弹。
奶奶领着怪胎走到他近前,见小老头儿这样儿,忍不住问了他一句:“老先生,你这是咋了?”
小老头儿连忙拱手,恭恭敬敬,将身子一躬到底,低声奉道:“小仙拜见上仙。”
没等奶奶反应过来,怪胎说道:“免礼,你过来,把我头上的黑箍取下!”
小老头儿一愣,连忙诚惶诚恐,慢慢抬起头朝怪胎看了一眼,奶奶却一把揪住了怪胎,对小老头儿说道:“你走你的路,别多管闲事!”
怪胎连忙对小老头儿说道:“你不过一个低等小仙,只要帮我除了头上的黑箍,我可以帮你登台封神、位列上仙。”
小老头儿闻言,小心问道:“上仙说的可是真的?”
怪胎立刻说道:“本神从不说假话!”
奶奶闻言,抬手给了怪胎一巴掌,打得怪胎一个趔趄,奶奶对小老头儿说道:“你看看,他现在自身难保,你信他的话吗?”
小老头儿一听,顿时犹豫起来,怪胎赶紧又对小老头儿说道:“本神不小心被他们套住,只要你帮本神拿下头上一个黑箍,一个就行,本神便能脱身,到时候本神一定说话算话!”
小老头儿闻言,再次动心了。
奶奶见状,心下着急,但奶奶急中生智,顿时拉下脸威胁小老头儿:“你真敢过来放了他吗,他一个上仙都能被抓住,你也想来试试吗?几百年的道行你是不是不想要了!”
小老头儿听奶奶这么说,脸色骤变,似乎认清了现实,连忙给怪胎拱了拱手,撒丫子跑了。
怪胎见状,顿时气结地大叫:“低等小仙,不救本神你会后悔的!”
奶奶抬手又给了怪胎一巴掌,随后对着小老头儿仓皇逃窜的背影喊了一嗓子:“哎,你之前的赌咒还算数吗?”
小老头儿没应声儿,头也没回,跑得比丧家的兔子还快。
“啥赌咒?”怪胎没好气地问奶奶。
奶奶淡淡一笑,回道:“他之前说过,你要是我孙子,他就是我重孙……”
“啥?”怪胎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恨恨道:“好呀,他要是敢投胎给我做儿子,看我一天不打他六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