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奶奶回到家的时候,就见王喜凤翘着二郎腿在家里堂屋椅子上坐着,奶奶立马儿想了起来,自己离开何家的时候,王喜凤说要来找太爷,没想到她还真的来了。
王喜凤见奶奶进门,一脸不痛快,“妹子,你咋才回来呢,去哪儿了?”
奶奶朝王喜凤看了看,这女人,在他们自己家里就颐指气使,到了别人家里还趾高气扬的,奶奶淡淡说了一句:“我娘都不问我去哪儿了,你问我干啥呀。”
“哟,我就不能问问吗,你可别忘了,都是因为你,我们家老爷才成了那样儿!”
王喜凤这话无疑戳到了奶奶的痛处,奶奶显得有些不自然了,抿了抿嘴唇没吭声儿,王喜凤又说道:“你之前在我们家里说的,等你回来以后就知道下咒那人是谁了,你现在也回来了,那你告诉我,下咒那人到底是谁!”
太奶在旁边陪王喜凤坐着,她轻咳了一声,奶奶朝她一看,她给奶奶轻轻点了下头,奶奶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直言不讳对王喜凤说道:“给何老爷下咒那人,大概二十多岁,长了一张枣红脸,应该是个外地人,而且,他应该就在你们家附近,每天偷觑着你们家,你们家里人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
王喜凤闻言,脸色顿时微变,“他……他每天都在盯着我们家?”
“一定是的,尤其是何老爷,也可能还盯着你,只要你们出门,就有可能被他盯上,要不然昨天那个纸人他也不会发现,更不会让何老爷烧掉。”
奶奶话音一落,王喜凤突然显得坐立不安,竟脱口问了一句:“那他……他到底想干啥呀?”
奶奶一愣,感觉王喜凤这话问的有些傻,奶奶说道:“他想干啥不是明摆着的嘛,给何老爷下咒,偷你们何家的东西呀。”
王喜凤闻言,脸色却显得并不轻松,说话的声音低了好多:“好了我知道了。”王喜凤转而对太奶说道:“姐姐,我看这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等刘爷了,先走一步了。”说罢,王喜凤站起身就走,奶奶看着她有些仓皇的背影,搞不清她这是啥意思,刚才还一副趾高气扬、兴师问罪的样子,这时候,咋走得像个犯了事儿的罪人似的呢?
晚上,太爷和爷爷都回来了。全家人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奶奶把何家的事儿跟太爷说了说,奶奶本不想跟太爷说的,但实在没办法了,这回遇上的应该是个奇门中的高手,并不是鬼怪,自己恐怕应付不过来。
太爷听奶奶说完就笑了,对奶奶说道:“面如重枣,那是山西人,关二爷就是山西的,何财主之前不是到山西去了一趟嘛,保不齐是在那里得罪啥人了,给人追到了家里,山西那地方,奇人异士,多如牛毛,尤其在那深山里边儿。”
“山西人?”太爷这话,无疑捅破了一层窗户纸,让奶奶眼前的疑雾散去了一多半儿,“爹,您这么一说,那何财主还真有可能是得罪了啥人,我就一直觉得给他下咒那人,是来找他寻仇的,要不然,他为啥会一直盯着何家不放呢,就算是做贼的,也没有天天夜里仅着一家偷东西的。”奶奶顿了一下,又说道:“还有何老爷的衣裳,他说是在山里被树枝挂破了,扔山沟里了,我觉得他应该是在山里遇上了啥事儿,把衣裳扔掉了,还被人弄走了头发和血,要不然他不可能被人下这么厉害的控咒。”
太爷点头道:“只要不是他家里出了内贼,里应外合,那一定就是在山西出了事儿。”
这时,坐在奶奶旁边的爷爷插了一句嘴:“前些日子,搭咱们商船奔丧的那三男一女,也是山西的。”
奶奶闻言,在心里一合计,那几个人过来的时间,与何财主家出事儿的时间差不多,连忙问爷爷,“那他们有没有带着一条白狗?”
爷爷一摇头,“没见着带狗,你当时在河边不也看见了么,除了他们每人手里拿了一个纸人,就剩他们身上的大包袱了。”
太爷不知道这事儿,顿时疑惑道:“几个山西人?这么大老远的拿几个纸人来咱们这里奔丧?”
爷爷回道:“还不知道他们要往哪儿去呢,说是路过咱们这里。”
奶奶连忙对太爷说道:“爹,他们拿的纸人有古怪,船还没靠岸的时候,有个小女孩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还跟我说了几句话,后来那几个人下了船,我看见有一个人,手里拿的纸人和那小女孩一模一样!”
太爷听奶奶这么说,居然笑了起来,“这个倒是有点儿意思了,冷不丁的来了这么多能人异士,难不成……他们都是一伙儿的?”
奶奶说道:“爹,要不我明天再去何家一趟,问问何老爷,看他在山西到底得罪了啥人。”
太爷点了下头,“嗯,不过,我估摸着他不会跟你说,他要是想说,只怕早就说了,你问问他,他不说,这事儿你就别管了,他要是说了,你也得在心里寻思寻思,能不能管,这些能人异士多数乖张怪癖、难以琢磨,能不得罪他们,最好别得罪。”
第二天,奶奶又去了何家。这一次,何财主终于从床上起来了,还被王喜凤喂着喝了一碗肉粥,精神虽然不怎样,气色看着还算过得去,不过,相较而言,王喜凤却显得神色游离,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
奶奶心下怀疑,今天的王喜凤和昨天相比,判若两人,话少了,神情也没那么嚣张了,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别人发现啥似的,难不成……是她在跟外面的人里应外合?
这个念头只是在奶奶脑子里一闪而过,眼下要问的是何财主,不能乱想别的,就像太爷说的,何财主恐怕不会对自己说实话,自己也不能直来直去的问,问的时候要有进有退。
奶奶旋即笑着对何财主说道:“何老爷,您不用着急,给您下咒的人,已经有些眉目了。”
何财主闻言,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谁干的呀,我的……我丢的东西都找回来吗?”
“人还没找到,东西更没有找回来。”奶奶回道。
何财主抬起头看了奶奶一眼,“啥都没找见,那你、你是来气我的么?”
奶奶说道:“其实有些事儿,您没跟我说清楚,只要说清楚了,人就能找到了,只要找到人,东西自然就能找回来。”
“啥?啥事儿?”
奶奶单刀直入道:“您在山西出的事儿。”
何财主顿时一怔,“山西?”随即诡异地看向了奶奶,“你……你……”何财主转而对王喜凤说道:“你先出去!”
王喜凤不敢忤逆,神色不安地朝奶奶看了一眼,对奶奶说道:“要是……要是抓住了那人,别忘了告诉我一声。”奶奶没吭声儿,王喜凤端着饭碗战战兢兢离开了。
书房里,只剩下了奶奶与何财主,何财主这时神色清醒了不少,冷冷地问奶奶,“我在山西的事儿,你都知道些啥?”
看着何财主严肃的脸,奶奶心里有些紧张,但脸上并没有带出来,奶奶说道:“我要是知道啥,还能过来问您吗?”顿了一下,奶奶又说道:“昨天我把您家的事儿,跟我爹说了,我爹说,您前一阵子去山西,一定是在山里得罪了啥人,被人追到家里来寻仇了。”
何财主闻言,脸色顿变,“刘爷他……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爹不知道,不过,给您下咒那人,我爹说是山西人,您仔细想想,您去山西有没有得罪人……”
“没有!”奶奶话音没落,何财主斩钉截铁回道:“我在山西什么人都没得罪!”
“那好吧。”奶奶说道:“我爹说,您要是不说,这事儿我们就不管了,您另请高明吧。”说完,奶奶转身离开了,走到门口,拉开房门,顿时一愣,就见王喜凤鬼鬼祟祟站在门外,奶奶打量了她一眼,她好像是在门外偷听呢,奶奶没理会她,绕开她走出房门,离开了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