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赶忙应道:“啥条件,您说吧。”
老头儿把脸冷了下来,恶狠狠道:“等你们找到郭贤以后,务必要把他交到我手里!”
听老头儿的口气,奶奶感觉老头儿好像也不是啥好惹的主儿,家境至少和郭贤不相上下,要不然他也买不起郭贤的地和宅子。
奶奶点了点头,说道:“好,只要我们办完了事,一定把他交给您。”
老头儿闻言,显得很满意,没再说啥,将奶奶四个人带到了杂货房。
这是一座单独的小土屋,里面还有个土灶台,看样子像是柴房加伙房。
这时,里面不但放着柴禾,还放着很多乱七八糟的物件儿:家具、茶具、木床、床单、枕头、蚊帐、衣裳等等,就连郭贤的那张木床也在屋里放着,看样子老头儿真不稀罕这些东西,准备当柴禾烧掉了。
奶奶把这些物件儿看了看,蹲下身子翻起床单和枕头,翻的很仔细,好像在找啥东西。
施姑娘见状,蹲到奶奶身边问道:“姐,你这是在找啥呀?”
奶奶低低地回了俩字:“头发。”
施姑娘忙问:“找谁的头发?”
奶奶扭头看了她一眼,“郭贤他们一家三口谁的都行,最好是郭贤的。”
“找他们的头……”没等施姑娘把话问完,奶奶打断她道:“你先别问这么多,帮我一起找找,你去找那些衣裳,最好把他们一家三口的衣裳都找出一身儿来。”
施姑娘答应一声,不再问啥,在衣裳堆里翻找起来。
一会儿的功夫,奶奶在那些枕头被子上面找到几根长短不一的头发,施姑娘则在衣裳堆里找出三身衣裳。
奶奶把几根长短头发相互对比了一下,最后,把几个长头发扔掉,用身上的手帕将几根短头发包了起来,然后又吩咐施姑娘,郭贤老婆和孩子的衣裳都不要了,只拿郭贤的就行了。
奶奶包起来的是郭贤的头发,扔掉的是他老婆的。
随后,奶奶和老头儿打了声招呼,本想拿着衣裳离开的,老头儿却拦下奶奶问道:“衣裳可以拿走,不过,你得告诉我,啥时候能找到郭贤?”
奶奶想了想,回道:“少则三五天,多则可能需要一个月。”
老头儿闻言又说道:“那你们这一走,我上哪儿找你们去,等你们找到郭贤,能把他给我送过来吗?”
奶奶肯定道:“当然了,等我们找到郭贤,办完我们自己的事儿,就送来交给您处置!”
老头儿朝奶奶几个看了看,说道:“我不是不信你们,我是不信郭贤,我们家跟他打过好几次交道,那兔崽子鬼的很,我们总是吃他的亏。”说着,老头儿顿了一下,忿忿道:“这次吃的最大!”
奶奶说道:“你放心吧,只要我们找到他,一定给您送过来。”
老头儿闻言,却没有想罢休的意思,又问道:“你们就拿他一身衣裳……打算咋找他呢?”
奶奶说道:“咋找他不能跟您说,不过请您务必要相信我们。”
“不行!”老头儿说道:“如今我留在这个宅子里,就是为了等郭贤那小子,你要是不告诉我咋找,那就带上我一起去找!”
奶奶顿时一皱眉,心说,老头儿果然不是善茬儿呀,保不齐跟郭贤一样奸滑。
奶奶转念一寻思,说道:“好吧,其实就是找地方用他的衣裳做场法事,把郭贤召回来。”
老头儿一听,打量奶奶一眼,问道:“能给他召回来么?”
奶奶点了下头,“十有八九能召回来。”
“就这么简单?”
奶奶回道:“说起来简单,其实并不简单。”
老头儿紧跟着问道:“你不是找地方做法事么,那你看着宅子行不行?”
奶奶露出一丝难色,老头儿继续说道:“原本买这宅子的时候,我找人看了,说是风水宝宅,结果住进来以后……儿女们嫌晦气,都搬出去了,现在就剩我一个了,我就等着郭贤啥时候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再滚回来!”
奶奶本来挺为难,不过,转念又一合计,在郭贤家做法事也不是不行,保不齐还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于是,奶奶答应了下来。不过,做法事的时候,老头儿不能在场、更不能看。
老头儿将奶奶答应下来,已经很满意,保证不会打扰奶奶,并且,按照奶奶的要求,把堂屋和前院腾给了奶奶,老头到后院猫着了。
这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奶奶让施姑娘他们给自己准备了一些物件儿。
施姑娘好奇地问奶奶:“姐,你这到底是要做啥法事呢,又是衣裳又是头发又是木头桩子的……”
奶奶毫不隐晦地回施姑娘道:“招阳魂。”
施姑娘顿时一愣,“阳魂?也就是活人的魂魄吗?”
奶奶点头道:“差不多吧,我要把郭贤的魂魄从睡梦中拘过来,姐不能跟你说那么多,不过,你要是想学的话,姐可以教你。”
施姑娘顿时笑了,“姐,你咋总想教我这些呢,我不学的,我就问问……”说着,施姑娘好像想起了啥,若有所思道:“姐,要是按照你的法子做的话……那我也有个法子!”
“你、你有啥法子?”奶奶问道。
施姑娘说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算郭贤把宅子卖了,可他家的祖坟还在呀,他不可能把祖坟也搬走吧,咱在他们村里打听打听,找到他家的祖坟……我能叫他夜夜不得安生,等他挺不住的时候,自己就跑回来了,姐,要不你就别麻烦了,让我来吧!”
奶奶一听,连忙阻止道:“不行,上次动他宅子,结果却害了别人,要再动他祖坟指不定还会出啥事儿呢。”
施姑娘闻言砸了砸嘴,不再吭声儿。
半个小时之后,奶奶做法事所用的物件儿准备齐全了。
具体都是些啥物件儿,我不能说保密,但是,我不会全部一一列出来,因为……毕竟是写书嘛,又不是授徒。再说了,这些法术不管成不成,对施法者自身都是有伤害的。
是夜,子时。
郭家院子中间,被白守嗣立了一个木棍绑成的十字架,十字架上搭着郭贤的衣裳和裤子,原本是应该用草人的,但因为时间仓促,只能用木架凑合了。
奶奶将郭贤的头发泡进水碗里,放在十字架顶端,就好像一颗脑袋似的,然后,奶奶手拿一根柳条,一边转圈一边抽打十字架上挂的衣裳,嘴里还一边不停念咒……
顺时针走三圈,打衣裳九下,这个叫打三魂,逆时针走七圈,打七七四十九下,这个叫鞭七魄。
打完之后,头发从水碗里捞出来,碗里的水从木桩顶淋下,让水顺着木桩淋湿衣裳,同时嘴里念咒,淋过水以后,水碗放回木桩上。
取出一根头发捋干,用火柴点着烧尽,念咒,将烧出的灰吹散。剩下的头发,用黄纸包上备用,最后,拿出一把雨伞,打开雨伞斜放在木桩旁边。
法事到这儿就算做完了。
奶奶吩咐施姑娘三个人,今夜轮流睡,轮流盯着院里的木桩,只要法事成了就会有反应。
几个人收拾一下,钻堂屋里等着了。不过,几个人全都没困意,都瞪着眼睛在屋里守着。
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时间来到了丑时,这时候,施姑娘低声对奶奶说:“姐你快听,外面有声音。”
奶奶三个人这时全都盯着外面,并没有听见啥声音,看了看施姑娘,谁都没吭声儿。
又过一会儿,施姑娘又说道:“你们快看,郭贤来了!”
奶奶闻言,又朝施姑娘看了一眼,奶奶啥也没看见,奶奶低声问了施姑娘一句:“你真的看见了吗?”
施姑娘很意外地反问道:“真的呀,你们难道看不见么?”
奶奶三个人顿时大眼瞪小眼,都看不见!
施姑娘看着外面又说道:“姐,你这法事真厉害,郭贤围着木桩像驴拉磨一样转起了圈儿。”
奶奶听施姑娘这么说,朝木桩上的衣裳看了看,这才附和了一句:“真的过来了。”
施姑娘顿时对奶奶问道:“姐,你也看见了吧?”
奶奶说道:“我看不见,不过我能看出法事有没有成,眼下是成了。”
施姑娘问道:“那接下来咋办呢?”
奶奶回道:“等鸡叫天亮。”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了。终于,天色蒙蒙泛亮,附近也传来了鸡叫声。
这时,屋里原本已经有了困意的四个人,又来了精神,施姑娘对奶奶说道:“姐,郭贤听见鸡叫看着想要跑了。”
奶奶却胸有成竹说道:“他跑不了的。”
施姑娘说道:“真的跑了,要跑出院子了。”
奶奶没吭声儿,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过了一小会儿,施姑娘说道:“哎,他咋又跑回来了?”施姑娘话音刚落,木桩旁边撑开的那把伞微微地无风自动了一下。
奶奶见状,没等施姑娘说啥,开门从屋里出去,第一时间拿起雨伞,把雨伞合上了。
施姑娘跟在奶奶后面也出来了,见奶奶合上雨伞,说了一句:“郭贤钻进雨伞里了。”
奶奶点了点头,说道:“这是他的一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