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铃当场蒙圈,有些局促地站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太史穗低头轻轻地笑了一声,把右手伸到桌子下面,悄悄地把刚才发的一条短信给删了。
“我没喝酒,也没吃辣。”萝铃指了指桌子,忙不迭地表示自己很乖,没有违抗命令,并下意识地请求多玩一会,“要不我等会再......”
壹索没理她,伸手解了自己的安全带,一副要下车抓人的样子。萝铃连忙抓起把墨镜手机往包里一塞,一股脑地冲上了副驾驶,并乖乖地系好了安全带,全程都没再回头看自己的小伙伴一眼。
金格:......
待着车开上了高架桥,慢慢变得平稳之后,萝铃还是没忍住:“壹索,我觉得我们应该保持一点距离。”
壹索打着方向盘变道,没看她,也没说话。
萝铃尝试着继续说下去:“今天直播那件事情,墨夷肯定气疯了——我圆了胃药的谎,但我们曾经的那段关系,若有心要挖,也是挖的出来的......”
“你觉得那段关系,会影响到你。”他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壹索,你不明白我现在的处境,因为你一路都走得顺风顺水,也没人敢质疑你苛责你,但我不一样,我每一步都得如履薄冰......”
“好吧,我其实也不怎么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但我很担心你会因为我而沾上污点。对于我这样的女明星来说,绯闻是蹭热度博话题的利器,但对于你这样的人来说,绯闻会让你一直以来追求的东西毁于一旦——所以就算有绯闻,也应该是和钟前辈那样的人......”
“萝铃,你还是喝醉的时候比较好。”壹索淡淡地打断道。
萝铃懵了,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昨晚喝成那个样子,不会说了些什么吧?”
“你说你喜欢我。”
萝铃:!!!!
“放屁!我又没有断片。”
萝铃正准备继续反驳,又看到壹索唇角那抹时有时无的弧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他耍了,气得恨不得给他一肘子,又不知道该怎么怼,一时闷闷地想着招数。
半晌,他开口道:“那部剧,你不要接。”
抄袭固然罪不可赦,但更让我厌烦的是,你会被媒体拿去和钟离飘作比较,那些人为了话题量什么都敢写,捧一踩一已经是最温柔的招数。
我不想这种事情发生在你身上。
萝铃嗯了一声,自然没壹索想得那么深,只是调侃道:“如果我不演,谁会来演?”
“露露。”
“你怎么知道是她?”萝铃认真地想了想,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露露的资源一直不错,如果萝铃实在不肯接,墨夷这边定会让露露顶上,一来狠狠地彻底捧红,捞得一大笔钱,二来人气起来了,也可以和她互相制衡。这样的消息,应该是日使放出来的,毕竟日使是露露的经纪人——但是又是什么时候放出来的呢?
“猜的。”
萝铃:......哦。
壹索将车稳稳地停进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却又迟迟不解开门锁。将近凌晨的停车场里空无一人,只有几盏昏暗的灯悬在头顶,将两人的轮廓都勾勒得有点朦胧。
“萝铃,你刚才说的为了绯闻拉开距离,我不能配合。”
“......给个理由吧。”
“因为我在追你。”
接着,不等萝铃说更多,他解了车门锁,侧过身,一边伸手替她解开安全带,一边在她的脸颊耳侧处蜻蜓点水地一吻,低声又重复了一遍:“从现在开始,我学着做你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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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9
一周后,正如壹索所说的那样,露露接下了《爱的世界》。
也因为直播2.0事件,萝铃在热搜上整整挂了三天,从衣领夫妇和精灵夫妇的口舌大战,到太史穗接受采访时的冷淡脸和“嗤谁跟她是朋友”,再到萝铃方再次出面澄清和金格的友谊关系,如此种种的大瓜小瓜,群众吃得心满意足。
周末,《爱的世界》官宣,西摩饰演男主角宋昂,露露饰演女主角严琳,直接点燃这场吃瓜的高潮——网传萝铃拒演剧本耍大牌,看不起电视剧圈,而露露低调接剧赚好评,收割一波路人粉——公关通告玩得极其漂亮,萝铃光看评论都能感觉出大半个世界对自己的恶意。
两位同龄女演员同时被舆论推上风口浪尖,明明在片场里炫家世耍大牌的露露,却被写成了敬业谦虚的大家闺秀;明明是拒绝抄袭的萝铃,却被喷成了恃宠而骄的低情商,只会蹭热度炒CP,演戏期间还总是外出聚餐耽误进程。
饶是从不在意外界评论的萝铃,在这次大面积脏水的攻击下,也有点心寒。她原本并不对这个圈子抱有什么期望,但是始料未及的是,明明什么也没做,就能被骂得怀疑人生。
但幸好,圈内有人站出来替她说话。
第二周的周一晚上七点,原作品《人间笑谈》的读者突然大面积攻陷《爱的世界》编剧素和的最新微博评论,放上一块块调色板,力争抄袭事实——接着,名里转发了其中一条热评,没有配字,但意思不言而喻。。
然后是《窗里的女孩》剧组的编辑们,纷纷转发点赞名里的最新微博,声援萝铃,抵制抄袭。
最后是金格的最新微博——@金格V:任何形式的抄袭都是过错,她只是坚持明辨是非。
短短几个小时,风向大幅度翻转,萝铃从耍大牌成了拒绝抄袭,浴血奋战一周的铃铛们在超话里喜极而泣,抱作一团。素和关闭了评论区,露露方也迟迟未给出任何回应。
这场闹剧持续了三天,原作者雯子却一直没有现身,神秘至极。
从金茉莉一路走来,不过几个月,萝铃就看着自己被捧上神坛,又被拽进泥潭,现在又被迫地洗去泥泞,换上华服,走进众人的称赞声里。晓晓说这已经是娱乐圈里的平常事,墨夷的公关一向玩得飞起,能捧起她,自然也能毁了她。
萝铃叉起一块火龙果,塞进嘴里,笑了笑:“这次,墨夷根本没想帮我走出困境吧——我没有接受那剧本,墨夷就拿我来给露露垫脚,捧她踩我?”
晓晓没说话。
“现在已经是七月底了,大概下周《窗里的女孩》就要杀青......我之前跟月使说过,不接《爱的世界》,换成综艺节目都行。等八月结束,我要和墨夷解除合同。”
“你疯了?”晓晓猛地从沙发上起身,定定地看着萝铃,“先不说你要损失多少资源......光是违约金,算下来就有一亿多,你赔得起?”
“我自己想办法。”
在和晓晓彻底摊牌的第三天傍晚,萝铃到了剧组开始化妆——今天是《窗里的女孩》中莫小光和安山的最后一出戏,两人在大雨滂沱的深夜里,站在安山家的屋顶上,声嘶力竭地要置对方于死地。
是莫小光策划了母亲的死亡,而不小心撞见真相的安山,也在莫小光的一步步引诱下,成功喜欢上这个看似乖巧单纯的女孩子——莫小光一边瞒天过海地欺瞒警察,一边朝安山吹着枕边风,却在不经意间暴露了蛛丝马迹,让安山抓住了把柄。
“莫小光现在的情绪是,她的事情被安山发现了,但是她认为自己是可以掌控局面的,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想要杀了安山;但对于安山来说,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单纯的女孩子变成了杀人犯,他有后悔和愤怒,但更多的是对于这个女孩的仁慈,甚至是惺惺相惜——因为他也犯下不可弥补的过错。”
“安山的妻子和女儿都因为安山的驾驶失误而丧生,且安山对于自己出轨的事实始终心怀愧疚,所以把爱错误地倾注在了莫小光身上。”
萝铃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开始!”
安山猛地拉开通向顶层的门把手,雨水溅了满脸,他的脚步很急,却甩不掉身后的莫小光。
迎面而来的风暴如同猛兽在咆哮一般,快要将安山的身体彻底撕碎,暴雨更像是利齿般啃食着他的寸缕肌肤,他顾不上其他,踩着木质台阶疯了般地往上冲。
下一秒,莫小光伸出手,狠狠地抓住了安山的脚踝。
雨水冲刷着安山的视线,这让他有点看不清曾经的爱人——在电闪雷鸣里,安山化怒气为动力,猛地抬起另一只脚,踹在了莫小光的肩膀上。
萝铃倒是被这一下给踹得生疼。
她费力地爬上剧组搭制的木楼梯,只感觉狂风快要把自己吹倒在地,连耳膜都发疼。对面的安山已经警惕地退到了房顶边缘——只要再往下一步,他就死无葬身之地。
萝铃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下意识捂着自己的肩膀,踉跄着朝他走去:“我不想害你。”
“你是真的疯了......”
“对,我最喜欢别人叫我疯子了。”萝铃脚步一滞,唇角扬到一个近乎疯狂的弧度,眼里的光芒更是偏执得可怕,“没人可以操纵我,我这辈子怎么过,我自己说了算......没人敢替我做决定,我看谁不顺眼就杀了谁,人人见了我都要低头......”
“安山,我们谁又比谁干净?!”她厉声质询。
一道响雷在两人头顶绽开,冷光落在莫小光的脸上,将她柔软的刘海都勾勒成锋利的角度,更是将白皙的皮肤衬得病态,她眼里的光芒在这冷焰下变得死气沉沉,像是完全空洞的木偶。
“小光,我是爱你的,我不希望......”壹索的语调开始变弱,不易察觉地压低了自己平日的气场,给萝铃铺好了下一句台词的路。
“你不希望?!”萝铃猛地扬高声调,尖锐却不刺耳,“你本来就不应该闯进我的生活,你凭什么对着我指手画脚?!”
话音渐渐被狂风隐去,壹索却在这快要吞噬一切的狂风里,张开怀抱,慢慢地朝她走过来。他的额发被烈风吹得有些乱,每一步都显得格外吃力,连眼角也微微发红......可即便是这样,他也坚定不移地朝着她,走了过来。
莫小光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定定地看着他。
她知道剧本,自然知道接下来安山会做什么......可就算如此,她也愿意让莫小光,或者自己,接受这个人。
明知会一错再错,却仍甘愿一条路走到黑。
“小光。”安山努力地,又叫了一次她的名字,“如果你想杀了我,就动手吧。让你亲手来做,也许会让你记住我......”
莫小光愣住了。
安山慢慢地走近,温柔地,轻轻地,像拥抱漂亮的易碎品般,抱住了她。
“我爱你,我是爱你的。我的天使,我的宝贝......我非常非常,抱歉......”
下一秒,安山用尽毕生力气,将怀里的莫小光,推向了在骤雨里摇摇欲坠的阳台扶手。
萝铃退后几步,整个人跌撞在栏杆上,栏杆也随之发出一声摇摇欲坠的警示音——她却浑然不觉,甚至是好像有些困惑地看着他——下一秒,栏杆断裂,她直直地向后倒去。
这场戏的最后一幕,莫小光从顶层跌下,坠落在安山的后花园里,雨水像珠子般一刻不停地落下,慢慢冲散了周遭的血迹。她的眼睛还如最后一刻那样,困惑而茫然地睁着,一如两人初见时,故作腼腆的模样。
安山站在顶楼边缘,遥遥地看着亲手杀死的爱人。
壹索的眼里没有一丝的怜悯和温柔,嘲讽的笑意在他的唇角展开,冷淡到了极点。雨水不断地冲刷着他的眉梢眼角,却带不来一丝干净明朗。他就这样默不作声地看着支离破碎的莫小光,就像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
居高临下,像尊华美而没有情绪的神。
没有一句台词,却无端让人毛骨悚然,心生寒意。
“卡!”
名里满意地站起来,示意降雨机可以停了。工作人员一拥而上,有人扶起了满身血迹的萝铃,有人给壹索递上了揩水的毛巾,有人忙着收拾场景,有人则大声地鼓着掌。萝铃被小空扶起,遥遥地看着正和名里说话的壹索,心里突然有些感慨。
好快啊,明明已经拍了好几个月,却又好像只和他演了一场戏——还远远不够。
“恭喜铃影后杀青!”不断有工作人员递上小本本和笔跟她要签名,萝铃也将别人送的花暂时放在小空那里,腾出手来,极有耐心地签名合照。
刚签完名,又接受了几家媒体的采访,等到完全结束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萝铃婉拒了剧组人员提出的聚餐,有些疲倦地回到化妆间,慢慢地卸妆。
名里坐在一旁,看着妆容一点点卸下来的萝铃,仍是一派灵气,不由得几分欣慰几分怜爱:“萝铃,你是很好的演员,一定要爱惜自己的羽毛。”
萝铃抬眼望向他,名里这才看见,这个孩子的眼睛已经红了,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好像是顾忌什么。
名里明白了她的意思,淡淡地笑道:“我明白的。路已经走出去了,不管是对是错,已经回不了头,大胆往前就是......如果真到四下无援的地步,大可以来找我,我会竭力带你走出绝境。”
话到此处,已是不能更多了。
萝铃眼眶一热,正要努力说出谢谢的话,又看见名里递来一支药膏,还配袋医用棉签。萝铃忍住眼泪,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他。
“壹索刚才给我的。”名里笑着解释道,将药给她,“他等会还要去B组拍戏,就让我转交给你——这药是外用的,能化瘀止疼。怎么,刚才他伤到你了?”
萝铃这才觉得,肩膀好像确实有点疼——大概是刚才在楼梯那里,被安山给踹了一脚?但也只是隐隐发痛,能忍住的。
名里看她若有所思又开始脸红,便俯下身低声道:“你俩都给我好好的......改天请师父喝喜酒?”
萝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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