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拿到剧本后的第二个星期五，萝铃和壹索抵达了综艺节目《年少有你》录制地点。第一季的所有小朋友都是可爱漂亮的小姑娘，反响十分不错，也捧红了不少童星。到了第二季，在网络极高的呼声下，小姑娘全部换成了小男孩，更是掀起一片热浪。
萝铃和壹索录制的，是第二季的最后一期。
工作人员用一部全新的手机替换了两人的手机，又将两人身上的所有贵重物品和钱财暂时保管，再一人一件粉色卫衣，算是粉队。
萝铃看着穿着粉色卫衣的壹索，当场笑岔了气。
节目最开始，两人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接士贞，由壹索开车启程前往士贞的家——萝铃坐在副驾驶上，乖乖地系好安全带后，从肩上的小书包里掏出一本书，笑着问壹索：“你是科班，应该看了挺多的表演书，觉得《我的艺术人生》这本如何？”
壹索抽空瞥了她一眼，淡声道：“书不错，但对于士季来说，有点早了。”
“有点早？那你是什么时候看这书的。”萝铃收好书，放回自己的小书包里。
“七八岁的时候，书是母亲留下来的。”壹索不慌不忙地打着方向盘，言语里听不出情绪，“你知道的，她很喜欢电影。”
萝铃听到他提及平陵夫人，倒并未出现不小心提及对方伤心事时的尴尬神色——若放在别人身上，肯定会觉得愧疚抱歉。只是壹索不一样，两人算是从小长大，一路相伴走来，早已清楚对方的软肋。
平陵的死，无关政治，无关阴谋，只是平平常常的一场病而已——死亡固然恐怖，但相比起丘子若的死，已经温和太多。
“士季很适合电影，真希望可以和他一起演部戏。”萝铃笑笑，想起之前的话剧，“话剧真是炼人的好地方，可惜我没本事演话剧——如果再来一次选专业的机会，我肯定会选表演系了。”
“你不适合科班。”壹索淡淡开口，“有自己的表演体系，这比理论更重要。”
“你们科班演员背台词就轻松很多，很快就能背完......还有发声，还有对镜头的捕捉感......”萝铃看了他一眼，还是有些遗憾当初的选择，“我有什么表演体系？我只是努力把我自己变成角色，所以你总说我出戏慢。”
“那你以后不要演反角就好。”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语气仍是淡淡的，“没必要改变什么，想学台词我可以教你。”
“那我先拜个师？”萝铃笑道，远山黛漂亮大方，“壹索老师，受萝铃一拜。”
“拜就免了，别惹事就好。”
“......”
两人一路说着话，似乎没过多久就到了士季的家。士季的母亲是一个平凡的妇人，所以尽量避免出现在镜头里，士季倒不像母亲，光是容貌就好看得像个瓷娃娃，那双纯黑色的眼睛更是灵气异常——像极了萝铃。
萝铃之前只是在话剧院里远远一见，现在这么近距离地看他，简直喜欢得不行——那么聪明，那么漂亮，就应该在舞台上发光发热。
士季也很喜欢萝铃，牵着萝铃的手不松开，几声甜甜的姐姐喊得萝铃心都化了，对着壹索倒有点害怕的样子，大概是被他冷冰冰的气场给震住了。
三人坐上节目组的车，很快就到了凤凰山。小小的士季穿着粉色上衣白色短裤，像只乖巧的兔子，认真地接过任务卡念道：“请沿当前梯步前进，注意收集沿途食材，以备中午野炊使用。”
萝铃见了鬼：“我连锅都没有，怎么炊？”
士季好像对收集食材这样的事很感兴趣，先是问小花能不能吃，又问那条蚯蚓可以抓吗，最后的目光锁定在了一簇红艳艳的蘑菇上，垂涎三尺的样子。
“宝贝这种好看的蘑菇都有毒，不能吃。”萝铃拉起他的手，边走边煞有其事地说道，“有些动植物也是类似的，不要因为好看就喜欢。”
“可是你也好看，你有毒吗？”士季扬起脸，认真问道。
“我......没毒。”萝铃吃力地回答。
壹索殿后，听到他们的对话心下觉得好笑，脸上仍是淡淡的，冷不防道：“她在说谎。”
士季猛地跳起来，看了看自己那只和萝铃紧牵的手，发现并没有变紫变黑，又松了口气：“姐姐没说谎，她要是有毒，我早就死了。”
萝铃听言便笑了，又听到壹索道：“这种毒很特别，你和她呆得越久，你就越离不开她——士季，感受到了吗。”
士季抬眼看了看萝铃，没注意到她的耳朵红了，认真地点头：“感受到了。”
然后一脸虔诚地看向壹索：“哥哥好厉害。”
萝铃：......
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后，士·小短腿·季实在是累了，萝铃提议说原地休息一下，但壹索估计了下路程后便摇头否定了。带着小朋友登山的速度会慢很多，如果再原地休息，搞不好天黑都到不了山顶——萝铃想了想，也点点头：“那你背他？”
壹索摇摇头：“不用。”
然后，他就单手抱起了士季。士季乖乖地伸出手，趴在壹索的肩膀上，冲着壹索身后的萝铃露出个单纯的笑容。
萝铃突然有点恍惚——如果自己以后有了孩子，一家三口在周末游玩公园，大概也是这样的温馨吧。如果再有一只狗，那就更热闹了。
“姐姐，你在想什么？”士季察觉到她的变化，开口问道。
“我在想养狗的事......我以前生活的地方，有只很大很大的狗，坐着的时候比我还高，特别温顺。”萝铃笑着摸摸士季的鼻子，“它的鼻子很灵，总是找得到我，但是现在我找不到它了，又一直忘不掉它。”
“你们为什么会分开？”士季继续问道。
“士季，分开的原因太多了......”萝铃垂眸，掩饰住眼底的落寞，“我和太多人分开过，都有点记不清那些原因了......”
“我记得，因为你和那只狗抢骨头，那只狗生气了，就不要你了。”
“壹索！你才和狗抢骨头！”萝铃刚才那点小感伤荡然无存，要不是还在录节目，恨不得往他嘴里怼毒蘑菇。
士季咯咯地笑了起来，眼里有光：“姐姐生气都好看......”
下一句，果然不出壹索所料：“......我要娶姐姐。”
啧。
“为什么想娶姐姐？”壹索的音调未变，却听得萝铃心惊肉跳。
“因为姐姐好看。”士季舍不得从她脸上挪开目光，“水彩笔都画不出来的好看，没有人比她更好看了。”
萝铃被夸得心花怒放：“那姐姐等你来娶我，你要快快长大。”
“哥哥喜不喜欢姐姐？”士季突然问道。
萝铃眼皮一跳。
“喜欢。”他答道。
“为什么喜欢？”士季追问道，“也是因为她好看吗？”
“是因为她不仅仅只是好看。”壹索的唇角有点上扬，摸了摸士季的脑袋，“你长大了要是遇到什么小姑娘，就以你姐姐为模板来选。”
士季人小鬼大：“那我就找不到女朋友了，姐姐是独一无二的。”
“壹索！你又在乱说什么！”萝铃实在听不下去了。
壹索回头看了她一眼，冷淡的蓝色瞳孔里满是柔软笑意，音调仍是平淡的：“好，我不说了。”
三人踩着午餐时间点到了野炊地，节目组早已准备好了锅碗瓢盆，甚至还有一组烧烤架，就等着两个大人来大展身手。萝铃从小背包里倒出沿途收集的蘑菇野菜，还有只被她飞扑而中的野山鸡，示意壹索开工。
壹索一脸坦然：“我不会。”
“巧了，我也不会。”萝铃当然知道他不会做饭，“你把手机拿出来搜搜，山鸡该怎么做？”
“先杀。”
“废话，难道我们生啃？”萝铃操起一把菜刀，“我不敢杀鸡，你去吧——找个没摄像机的地方，免得崩坏了你高冷的人设。”
士季啃手手，看着萝铃洗菜：“什么叫人设？”
“你等会问你哥。”萝铃熟练地甩锅给某人，“想吃炒蘑菇还是蘑菇汤？”
“我想喝汤。”士季想了想，又问道，“你喜欢哥哥吗？”
“不喜欢。”
“为什么？”
“你等会问你哥。”萝铃笑盈盈地摸摸他的脑袋，“你哥啥都知道，去吧。”
于是，士·小短腿·季就飞奔着去找壹索哥哥了。壹索刚处理完那只野山鸡，正在河边洗掉手上的血迹，就听见士季边跑边喊着：“壹索哥哥——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萝铃姐姐——不喜欢你——”
壹索：？
“慢点跑。”壹索稳稳接住飞过来的士季，“你刚说什么？”
“萝铃姐姐说她不喜欢你，我问她为什么，她让我来问你。”士季上气不接下气，“所以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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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2
萝铃在这边切好了蘑菇，煮滚了一锅汤，才见壹索牵着士季从河边走回来。她手忙脚乱地洗着菜，没细想他们怎么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只是招呼士季不要乱跑。
士季乖乖地点点头，然后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条什么东西：“姐姐，哥哥说这个算在午饭里。”
萝铃定睛一看——那是一条死蛇！还是乌梢蛇！眼睛还睁着！
她颤抖着看向河边的方向，吓得都不敢动：“你们遇到蛇了？！”
壹索不知何时也站在了她旁边，正挽起卫衣袖子把那只鸡丢进了沸水中消毒，闻言抬眼望向士季，口吻带了点斥责：“不要拿蛇吓姐姐。”
士季哦了一声，有点愧疚，正要拉开萝铃的小书包把蛇放进去，就被萝铃颤声制止了：“谁杀的就谁带着，不要让蛇靠近我。”
壹索倒掉锅里的水，把鸡丢在案板上准备肢解，应道：“下午我背书包，士季放吧。”
“你又背书包又抱士季，多不好。”萝铃又犹豫了，手上择菜的动作也停了，“那蛇就算了吧，人家也不是有意出现的，你直接给弄死了......死得不明不白，万一尸骨未寒就有它的同类来找它......到时候这地上到处都趴着蛇，缠缠绕绕的......”
越说越害怕，大中午被自己编的故事给吓出一身冷汗。
“那蛇往你这边的方向来，我怕放跑了会伤了你。”壹索压低了身子，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音量低声道，随即又直起身子，对正在玩死蛇的士季道，“士季，帮姐姐把蛇给埋了。”
萝铃对着士季努力地笑了笑，心里发热。壹索仍是在旁边切着鸡肉，他的动作有些慢，大概是因为经常不做菜，但一刀一刀都极其细心，在鸡肉和蘑菇下锅的时候，他轻声让萝铃站远一点，大概是害怕烟会呛到她。
士季埋好了蛇，还找了块木头，又让哥哥帮忙用小刀在木头上刻了字。他很少能出来玩，学业和话剧已经占据了生活的大部分，所以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十分新奇——等到萝铃叫他吃饭时，他都有些依依不舍。
“埋好了？”萝铃给他盛了碗鸡汤，顺口问道。
“埋好了。”士季点头，接过自己的小碗，“我们下午还要走多久？”
“快了，等到了山顶，我们就可以和你的其他小伙伴回合了。”萝铃夹起一块鸡肉，细细地嚼。在这荒郊野外的鸡汤自然不及平时的高等餐厅，没有足够的佐料，只是简单纯粹的味道，莫名就让她想起以前的很多事。
士季看看姐姐，又看看哥哥，灵魂发问：“我什么时候才能有弟弟妹妹？”
萝铃：？？？
壹索听明白了这孩子的意思，但没开口。萝铃没听懂，以为他在说自己的父母，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不是已经有士贞这个妹妹了吗？”
“可是我想要哥哥姐姐的弟弟妹妹。”
哥哥姐姐的弟弟妹妹？萝铃被他这连串称呼给绕得有点晕，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士季想表达什么，下意识看向壹索。壹索也正迎上她的目光，两人对视一秒，然后萝铃迅速挪开视线。
良久，萝铃吃力地说道：“......这题超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