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燎篇番外之 《饮鸩》 上
CP：唐毒
人渣慎入
--------------
那夜，月欲圆。
阴暗的地窖内，通往外界的石闸已经打开。他在冰冷石板上，被一把银笄深深扎进血肉，看那人毫不回头地离开，去奔赴另一个人的约会。
他捂着胸口喷涌的炙热的鲜血，挣扎坐起。明月的光铺满他遥不可及的前路，那个熟悉的背影挺直如离弦箭，渐行渐远，正从刻骨铭心的记忆中走出。
他回想起方才那人一笄刺进自己胸口时的眼神，旖旎长发如瀑披散，惊艳如鸩毒，一入相思便叫人有死无生。
他竟有些欢喜。
——真好看，真好看，这是我养大的人啊。
在唐燎缺失的记忆里没有父母的影子。
只听说他的父亲是一名籍籍无名的斩逆堂杀手，母亲则出自苗疆。唐家堡向来不喜堡内弟子与外姓通婚，他爹便携着爱妻与尚在襁褓的幼子前往苗疆，谁料中途出了事，从此再无音讯。
起初唐家堡与五毒教都各派了人手去寻找，后来五毒再现天一教余孽，引发了一场持久的骚乱，寻人之事只能不了了之。只有唐家堡这边还勉强维持了半年，再后来，就淡忘了。
谁都没想到，五年后，平素很少出堡的唐傲侠偶尔一次外出，就在山林里捡回了当年下落不明的婴孩，取名叫唐獠。
彼此，他正和他的狼兄狼弟们血淋淋撕夺一只兔子，凶狠的眼神如雪白锋利的獠牙，饶是唐傲侠这样的大人都略有胆寒。
也正因为如此，没人愿意收养这个孩子。
最后还是唐傲侠又当了回好人，出面领走了他。而唐獠这个名字也被改为唐燎，取星星之火足以燎原之意，愿这个命运多舛的孩子能秉承他死去双亲的遗愿，倔强地生存下去。
之后的八年，唐傲侠一直试图驯化这个已迷失本性的孩童。只可惜，即便过去八年，刻进骨子里的残忍和野性依然不能磨灭。
或许是当年唐傲侠用毒箭轻易杀死了野狼群，唐燎打小就喜欢研究各种剧毒之物。鸩毒这一课，他听得尤其认真。
说岭南有鸩，鸩喜食蛇，剧毒者尤喜，如此反复，则毒性更淬。因鸩鸟而死的人，吐出的鲜血凝结以后，会显现优美的纹理，故而又称“文血”。用鸩羽在水中轻点，这水就被称为“文血浆”，喝了便性命不保，洗手则骨肉尽碎，是极好的东西。
他听了之后便跃跃欲试。
后来斩逆堂不知道从哪儿弄到一个俘虏，拿来给弟子们练习拷问技巧。这人是个硬角色，当年在神策也是干过一番大事，经历种种折磨依然紧咬牙关，众弟子束手无策。轮到唐燎时，他拿了一根鸩羽出来，点在茶水中，也不威吓俘虏，而是不慌不忙坐下，取出随身的弩箭开心地涂起来。
他甚至都不跟俘虏搭话，一支一支专心致志面带微笑地顺着纹理描涂，眼神温柔如看待情人，就连手上沾了些微侵“文血浆”蚀了皮肉，也只是淡定地注视，仿佛那不是自己的手足。
第二天唐燎出来的时候，屋内只有一具尸体。他涂完了所有的弩箭，拿最后一点“文血浆”喂了俘虏，轻轻松松走出了狱门。
秘密没拷问出来，人却这么没了，谁都没想过还会有这样的结局。
面对斩逆堂之主唐怀智的震怒，年仅十一岁的唐燎却笑说：不会说话的人，留下来何用？
有些人啊，生来就是一把剑。毕露的锋芒，要把自己和外界割伤。
但唐家堡掌权者们却极为欣赏，甚至断言他会是唐家堡所需要的最好武器，默许放任，期待长成。
因此这些年，少年唐燎行事纯粹，心无旁骛，照这样发展下去，他真的会按照唐傲天期望得那样，长成唐家堡最锋利的武器。
只可惜中间的岔路上，十三岁的唐燎遇见了九岁的桑药。
唐燎生命中第二次出唐家堡，去了他向往许久的岭南寻找最神秘的黑鸩。归途时听说苗疆也有不少奇毒，就绕道去了那里。
夕阳下，他独自站在树顶村三岔路口，一个苗疆少年从他身边经过，背上驮着的孩童有着夜合花一样甜美的睡颜。
桑药失踪了。
那天一起捉迷藏的小伙伴们寻遍了可以躲藏的每一处，都没找到他。阿落少年奔跑着呼喊桑药的名字，山风漫漫，无人回应。
山风传来少年寂寞而嘶哑的呼喊时，唐燎正把昏迷不醒的桑药封进罐子里，推下深深的水潭里。做完这一切，他镇定自若回到村落协助搜寻，只等风声过去。
半月之后，唐燎提出要走。因为唐燎的特殊身世，教中人对他心有愧疚，纵然他有一半外族血统也不愿怀疑。他走的那天，来了很多人欢送他，欢送仪式从下午持续到黄昏，好东西一样一样送个没完，装了好几箱。没有人知道，他们急切寻找的小桑药此刻就在礼物堆下危险地昏迷着。
夕阳下，唐燎在满载的牛车上跟淳朴的苗人们挥挥手，就这样把他们的珍宝从苗疆偷走了。
长期的药物侵害和幽闭空间给幼小的桑药带来了很坏的后遗症。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听不见人说话，也不会说话，耳边嗡嗡嗡有无数的蜂蝶狂舞。
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想要怀念，却始终想不起。
他就知道，他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是阿燎。
天神一般的阿燎。
--------------------
【说了这周更新，再少也算对不对……下周内努力完。】
这个是草稿哈……写完回头修BUG和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