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背靠鬼》高考前的一次灵异经历,彻底改变我的生活。身边的惊悚,你能忍受吗?

  我哪能料到有此一出,左脚一软当场就给跪了,蜡烛离手后连翻几个滚,灯芯经不起折腾直接熄灭,四周上下登时一片漆黑。
  我满眼黑斑,心中慌乱到极点,空出的右手哆嗦着摸向了刀柄。计算好角度后,我猛一提劲,大喝一声,带刀朝后劈去,那一刻我是真的下了杀心,几乎把血都呕出来了,要斩断双手腕绝不在话下。
  可惜智者千虑,尚有一失。在那般境地下,我竟忘记了考量两侧墙距,刀挥出的刹那间便撞上了墙壁。顿时火花四溅,铁器铮响,反弹回来的力震得我虎口生疼,腰刀当即就脱了手。而借由那一瞬零星闪起的光点,我惊骇地发现,原本背向我的那尊佛像,不知何时竟转过了身,成了正对我。
  我惊骇万分,简直是要疯了,这佛像少说也有半吨重,从刚才开始不过三四秒的时间,人力拖动它实属天方夜谭,操他妈看来这次是真闹鬼了。
  前面几条甬道走下来,虽说偶有怪事,但都有惊无险的,牛逼地评论一下,权当是个消遣。谁知我这边精神上刚有松懈,那边就他妈发狠招,还真应了那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没了武器,我胆量比电量降的还快,深知多耗一秒便命少三分,大腿卯劲向前扯。这时,我突然发觉到缚在脚踝处的那股力竟消失了,整条腿动作自如。我仰面喊靠,心说怎么着是想放过我?
  纵然万般奇怪,但我不敢多作逗留,第一要务还是要逃。在地上连滚带爬了几步我就速速站了起来,连从腰间取手电的功夫都省了,双臂一张摸到了墙,抬足便奔。
  
  这条暗道并非呈直线,似乎故意在打弯儿,开始阶段就像是在绕圆走。我越跑越不自信,但终究没停下来,周围虽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只要沿着墙的走向跑,应该不会错。
  跑的正火热,只听前方一声巨响,接着回音紧随而至,层层叠叠得想打了轰天雷。入耳听着相当沉闷,凭感觉似乎离得挺远,但道路七拐八拐的对声音削弱力很强,大概要近上不少。
  我略一回味,心潮一阵翻涌,这,这是枪声。前方必定发生了重大变故。
  赶不及再琢磨,接着上一波尚未完全消散的余音,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再度传来,发出这是个男人。这一叫就不歇,而且能听出那叫声是扯着嗓子喊出的,几声下来就嘶哑了。
  全黑的环境下,这种音调显然是最难消受的,我鸡皮疙瘩都能抖一地了。一摸右腰,立刻就傻了,居然是空的。许是刚才跑的时候给丢的,当时跑的急,没有太留意,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好歹留了一个,左侧的手电还老老实实地挂在那儿。
  
  打开了手电,我把所在地方周边探照了一番,发现这条甬道修建的相当简陋,地面没搞任何装修,就是原生态的湿泥土。墙壁坑坑洼洼,也没有壁画作装饰,这应该是个人或者个别小团队偷偷建成的。
  惨叫还在继续,可能是叫累了,没了之前高亢,变得无力而琐碎,不刻意去听根本听不到。我往后照了照,没什么跟着,深吸一口气镇静下来,我提灯再次前行。
  到最后了,马上要到最后了,我暗暗告诉自己,兴奋的想飚泪,我容易吗我,一路过来流汗无数不说,胆子都快吓瘪了,真不知道以后影不影响生育。
  脑子正一锅粥似的想着,我一眼瞧见,两步之遥的地上有一片树叶,不由大奇,这个地方有树叶是不可能的,外人也不会无聊到带片叶子来。我蹲下来,用手电聚光到上面,然后小心谨慎地捏起来,聚精会神地望了个仔细,而后有种自插双目的冲动,这哪是什么树叶啊,分明是张完全脱水的干蛙皮。
  
  回复第913楼(作者:@帘卷千修 于 2012-04-27 19:29)   LZ的故事大概进行到多少了?感觉主线越拉越长了哈,虽然看得很过瘾   [消息来自掌中天涯]    ==========将近三分之二了,第二部分快收尾了,后面的剧情变化会很快,会对前面的事情有所交代,但主要为第三部分开头,过渡一下就是第三部分,也是最难写的部分,它结束后就是大结局了,希望既在情理之中又可以颠覆想象。
  
  听朋友讲,我这个人虽长得还算正派,但行路时却表现得非常畏缩,平常一走动,两眼就不知不觉地往下瞄,跟他妈小日本扫地雷似的,整一副前列腺发炎的吊样。
  不过也多亏了这德性,那蛙皮混于黑暗中,一般人昂首挺胸地走还真瞧不见。我嘀溜着蛙皮的一角,搁眼前恍了一恍,想与之前那张作下对比。
  前面蛙皮出现的突然,我没往深层次想,最后感觉没有用处,便收拾收拾冲马桶了,印象上并不是太深刻。但记忆这东西,就像女人的事业线,挤挤总会有的。我可劲儿思索了一阵,对前者也慢慢地记起了个大概。单从形状来说,两者的相似度的确蛮高,剥除完整且撕裂得相当匀称,我强烈怀疑它们同出自一人之手,并且这个人对蛙皮剥取的操作相当熟练。
  想到这一步,我后知后觉到,现如今的事态发展,明显有些地方不对劲。趁着逻辑还没混淆,我赶紧在脑中逐条罗列了出来:首先第一,这里有蛙皮存在,而之前此物出现过一次。第二,两张蛙皮的创造者很有可能是一个人,而其人似乎曾经跟踪过我,而且想要告知我什么事情。第三,这个人十有八九来过这里。我掰掰手指,又加上了一条,第四,目前我在这地方。综合这四条观之,底子里好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同一张提前编织好的大网,在等着我这条小鱼上钩。极端无奈,现在手里的线索支离破碎,按我万年不得开窍的脑袋,很难举一反三地把整体拼凑出来。
  我脑海中一个闪回,对了,蛙皮下的那方白巾上写着,“谜底在原地”,这个给我传讯息的人所说的“原地”会不会就是这地方?但要那么讲,那人意思表露得也忒含蓄了点儿,我他妈头想秃顶了也猜不出来啊。
  知道再怎么琢磨也无济于事,带着新增的疑问,我将那蛙皮扔在了一旁,尘归尘,土归土,哪儿来滚哪儿去吧。
  废话不多说,工作重心还得放在赶路上,因为刚听到了枪声和惨叫,我料想前面必有流血事件,这不比鬼神那般虚幻,随时都有可能丧命。我虽心生怯意,但到这节骨眼上,不能就此打退堂鼓。知道即将步入终点,我变得愈发慎行。所谓夜黑风高日,杀人越货时,纵然我不干这些勾当,可出于安全需要,身在暗处毕竟心安得多。手电射出的光线未免有些强了,但功能太次无法调小,我只好用手捂住,周围光晕瞬时一片血红之色。
  行进了约半刻钟,在绕了几个半弧后,只觉豁然开朗,一个偌大的空间赫然于眼前,因为太大了,以至于能明显感受到气体在轻微流动。
  这就是终点了吗?对于面前的黑暗和死寂,我很是意外,原来打算到达前关掉手电的,但这环境实在让人难以反应过来,我也是深入几步后,感知到气流的变化才意识到已经进来了。
  没有丁点儿光亮,没有任何声音,活脱脱像个地狱,我呼吸无法抑制的急促起来,刚才的动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我之前的那些人呢?!
  我吸吸鼻子,咳嗽了一声,立刻有所警觉,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非常奇异的清香。
  
  那气味非常清淡,要不是我前面吸惯了暗道的浊气,和后者差别太大,怕是很难闻得出来。多年来观看狗血武侠剧的经验告诉我,这气体可能有毒,我不敢吸摄,忙用袖口捂住了鼻子。
  两只手都用着,不得已就挪开了手电上的爪子,亮度提升,空间里的景象霎时暴露出来。令我吃惊的是,面积太大的缘故,如此强度的光竟也照不完全,高高举起来回走两圈方能照出个囫囵状。
  眼前的景象,我该怎么来形容呢?就像是工厂里并行的仓库,又像是农田中排列的瓜棚,空间内从左至右共分置着八个长长的凹槽,每个凹槽又分了九个小窑洞,共计七十二个。我当时计算出这个结果时,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天龙八部》里掌管七十二岛的天山童姥。
  不管怎样说,见到如此整齐划一的建筑,我首先感叹的还是它的壮观,能够看出来其修建者的用心良苦。
  这时,隔着满是汗臭的衣袖,我闻到空气里,夹杂着些刺鼻的血腥味。这味道很不招待见,我闻的心惊胆战,顾不上那么多,仰脸嗅了嗅,便朝气味浓的地方走去。
  走了二十来米,忽然感到脚上黏乎乎的,我低头一看,只见地上血迹斑驳,稍低洼的地方甚至形成了血坑。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血,循着血迹往上看,十几条血道从第八排凹槽的深处往外流,大多数像河水干涸那样中间就断流了。我确定了一个思路,用最简单的方法,顺蔓摸瓜沿着这些条血道一路往上走。每经过一个窑洞,就探照观望一眼,经过的前五个全是空的,直到第六个,里面是一尊佛像,看第一眼时吓得我几近尿崩。
  走到第八个时,我才终于找到了血迹的源头,这个窑洞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我数了一数,共五个人,喉咙全被割了,他们的身上满是血迹,已凝固成了暗红色。
  看到这幅血肉模糊的场景,我强忍着才没吐出来,五个人中我只认出了三个,分别是黄晴跟踪的两位大汉和管理员,其他两个全是生面孔,不过制服上有“警卫”等字样,推测应该是这男性管理员叫来的伙计。
  其实在那个时候,我承受能力已到了极限,那些人死相惨状是我平生首见,两条腿抖得跟筛子似的,但却没有垮下来,支撑住我的是更重要的事情——黄晴和二伟的去向。
  我的脑袋被各种疑问塞满了,这些个进来的人遭遇了什么以至于全部死亡?而黄晴和二伟呢?单单不见了他们,按理说,这些人进来了,他们也要出现在这里才对。难道是他们中间拐道了?还是道路错综复杂,导致跟丢了。可是,二伟那怂货倒有可能,黄晴那般机灵实在想象不到。
  我试了各种理由也无法说服自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咬咬牙决定把全部的窑洞察看一遍。
  走完了第八排,我呈“S”形,自第七排开始往回走,一趟下来,七洞全空。接着便是第六排,正着走挨到第七个窑洞时,只见置了口大黑棺材。看到的那会儿,我全身关节都僵硬了,这玩意儿的存在实让人意想不到,也更加不可理解。
  这种疑惑并没延续太长时间,因为就在下一刻,喉咙一下被人给勒住了,两只胳膊也被架开反押着。
  伴随着下来的冷汗,我拼命挣扎,但背后那人似乎很懂得如何擒拿,我再怎么挣脱不了,痛的牙根发麻也奈何不得。
  “再动就杀了你。”后背冷冷地抛来句话。
  我闻言就停了动作,知道自己处于下风,反抗绝不是条好门路。我吓得瑟瑟发抖,脸别向后方去看,映入瞳孔中的是个纯白色的影子,他有着僵尸一样惨白的脸,甚至头发都是白的。
  操,这是什么怪物。
  “呦,你逮到什么好东西了?”后面幽幽地传来一阵女腔。
  我耳根子一软,觉得声音无比熟悉。黑暗中一处灯光闪烁,走过来一个人,我看见她模样后,全身都凉了,妈的是火车上的那个时髦女郎。
  她似乎没料到是我,神色也甚是惊讶,但很快目光就被旁边的棺材吸引了去。她笑吟吟道:“very good,我们找对地方了。”
  
  我听她话中意思,似乎也是刚到,不由就泪花汹涌,妈的刚来就瓮中捉鳖把我当王八给逮了,点儿他娘背到姥姥家了都。
  暗处又有几束光射来,伴随而来的是脚步声,我眼珠一转瞥见在相同的方向,又走出了四个人。而他们的身后竟是条甬道,当即就明白了,看来到达这里的入口不止一个,只是不知沿这条路往回走是通向何处。
  四人中为首的是个中年汉子,稍微有些发福,他看了看我讶然道:“这是?”
  时髦女郎答话道:“二爷料的不错,除了魏老,果然还有其他绳子上的蚂蚱。”说罢又指指棺材:“德叔,你那个小子没骗咱们,这里确实有货。”
  叫“德叔”的中年男人笑笑道:“我看中的人不会错的。”他神色一转,扭着肥脖左右扫了几眼道:“要按计划,他们几个应该比咱们早到才是,怎么还不见人影?”
  时髦女郎看着我,眼眸发光:“刚才这里有枪声,肯定是出了事故。德叔,你带伙计们先把此地全貌视察一番,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另外计算一下有多少口棺材,咱们要尽快完成任务。”
  德叔应诺一声,招呼了一下身旁的伙计,几个人就分散开朝不同的方向走了。
  众人离开后,时髦女郎打了个手势,道:“先放了他。”
  小白脸动作很快,话音未落就松了手,我甩了几下胳膊,过了过酥麻劲儿。现在虽没被人制住,但我精神那根弦依然紧绷,半点不敢放松。
  “你是谁?”女郎道,她问话的时候,一直面露微笑,很是好看,可心里作祟,我直觉得这笑容阴险的很。
  “你是谁?”女人又问了一遍。
  我望着她,有种“尼玛抢哥台词”的感觉,其实我也想问她这个问题,但此时此境,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时髦女郎刚才一直在安排别人做事,可以想象到其地位颇高。
  “好,我们换个问题。”女人笑了笑,“有同伙吗?”
  这个问题好回答,我支支吾吾道:“开始有,现在没了。”
  她显然无法理解我的意思,刚想说话,左侧突然冲出来个伙计,慌慌张张喊道:“玲姐,快过来看。”他边叫边哆嗦,显得十分恐惧。
  那女人一听,也不细问,说了句“带路”便跟着他跑了过去。
  小白脸没继续下手押人,他推搡我一把,示意我跟上去:“别想逃跑,我可以轻而易举地拧断你脖子。”
  我下意识缩缩头,赔笑说不会不会。
  快跑几步追过去,我彻底给惊着了,要到的那个位置,赫然正是我方才发现尸体的窑洞。
  时髦女郎望着五具尸体,神色复杂,,那个领路的伙计也在旁站着,为众人打着光,一言不发。
  小白脸伏下身,用手戳了戳尸体的脑袋,观察片刻道:“是阿邦和阿威,全是被割喉失血过多死的,其他三个穿着制服,貌似是魏老的人。”
  这时候,叫“德叔”的男人也跑了过来,他气喘吁吁地望着眼前情景,大受震惊,竟也说不出话。
  “几个人颈部的血块凝固状态差不多,他们的死亡时间应该相差不到一分钟。”小白脸看了看我,“速度很快,绝对是个暗袭高手。”
  我心里一个不爽,操你看我干什么,我有这能耐不早把你丫灭了,你拧我胳膊我他妈记着仇呢。
  女郎是聪明人,一下领会了小白脸的意思,摆了摆手道:“德叔,你那个小子没和阿邦他们在一块儿,会不会是他干的?”
  德叔“啊”了一声,明显刚回过神,他喃喃道:“肯定不是,我知道他,他没这本事。”
  “玲姐,德叔。”后面又传来喊声。
  小白脸站起来,接过灯朝后一照,光影交错中又跑来了两个伙计,其中一个步伐很慢,可以看到他肩上正背着一个人。
  到了我们跟前,那伙计身子一挺,将背上那人掀了下去。所有人都低头去看,却见那人头发斑白,是一个老头子。
  “这老家伙一双招子被废了,人还有气,只是痛昏过去了,在第三排第五个窑洞里找到的。”背人的伙计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我借光一看,见那老头子满脸是血,一条两指长的刀疤贯穿眼角,看样子是生生被人划瞎了。
  “刚才的枪是这老头子开的。”另一个掏出一把枪递给时髦女郎,“他正抓在手里,只打了一发子弹。”
  我平时对枪械比较感兴趣,兴冲冲地扫了一眼枪的样式,立刻就失望了,那是把很垃圾的54手枪。
  女郎掂量了一下手枪,道:“是魏老的人吗?”
  “不是,是社科院的。”伙计说着又拿出一个证件,“好像还是个教授呢。”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但内心波澜最大的就是我了,我瞅着昏死的老头子,心道我的天,眼镜男还在找他,想不到他成这般模样了,这老家伙到底遭遇什么了。
  女郎接过证件,仔细地看了看,面色一紧道:“情况有变,我们赶快开棺材。”
  
  众伙计齐声答应,德叔大手一挥,带领他们就要去办事。
  那女郎连忙叫停,问道:“德叔先别急,棺材的数量计算清楚了吗?”
  德叔擦擦头上的汗,道:“查过了,一共八口,奶奶的还真不少。”
  女郎眉头皱起:“竟然超出预算这么多,这下有的忙了。”
  “全带回去的话,二爷定然高兴。”德叔嘿嘿直笑,招呼几个伙计走。
  “等等。”小白脸忽然道。
  伙计们纷纷停下脚步,德叔回过头,小声问了句:“怎么了,白少?”
  我看看小白脸,心说这辈分怎么排的,一半老头子对个后生这么恭敬。
  小白脸道:“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怎么讲?”女郎也很困惑。
  “这些棺材被藏的这么隐秘,很显然不想被人发现,但我们一路走过来,基本没遇到什么障碍,有点太顺利了。”小白脸将灯光拉向远处,“这里的棺材多的异乎寻常,只怕中间有所掺假,或许还设置着致命的机关。别忘了我们的身份,临到开棺死于非命的事情见得不少了”
  众人点点头,但皆面面相觑,被小白脸一说,大家都多少有些犯怵。不过这家伙也真不简单,谨慎的程度都能赶上黄晴了。
  那德叔满脸的横肉,贼眼瞄瞄我:“小玲,现在人手不够,要不让这小子帮个忙?”
  女郎当即会意,狐媚一笑道:“完全可以。”
  德叔冲我甩甩手:“小子,你跟我过来。”
  我也不是傻子,他们这一唱一和意思相当明确,分明是拿我当印度阿三使啊,因为怕开棺时遇到危险,所以让我去打个头阵,万一真有个闪失,先死的人无疑是我。畜生啊,我心里咒骂,可现在正受制于人,拒绝的话没准挂的更快。
  实属无奈,德叔将我和那些个伙计拉在一块儿,小白脸则背起了仍处昏迷状态的教授,连同那女郎,我们全部八人前往最近的一处棺材所在。
  那最近的位置在六排七号窑洞,我刚走过去,一个伙计就拖来一只铁皮箱,打开箱子后递给我把实心的铁锥子,长约一米,直径有两根拇指那么粗,单手拿着还挺沉。那伙计不停地从箱内拿工具分给众人,不消一会儿,除了小白脸和女郎外,包括德叔每个人手里都有家伙。
  说干就干,他们打开提前准备好的矿灯,便对棺材进行了开卸。我从来没干过这种事情,在一旁傻呆着,他们并不计较,没人安排我该干什么。
  小白脸没打算看我们干活,他把教授放到了邻侧的窑洞,然后就拿着手电和那女人同行四处查探去了。
  德叔拎了个锤子和尖锥,在棺材的不同部位敲打,他年龄毕竟大了,干了一阵便闲下来,吩咐伙计们继续做事。
  他在棺材盖上来回摸了几下,自语道:“他娘的,真是怪了。”
  旁边有个伙计很是机灵,看他一脸惑色,以为是发现了什么具有威胁性的东西,便壮着胆子道:“怎么了德叔?”
  德叔抬起头注视了他一眼,道:“这棺材不过数十年,却采取了古朝代的封棺手法,实在是怪。古代开始时并不用钉子封棺,而是用皮条将棺材盖和底部捆合,横向三道纵向两道,‘三长两短’之说就由此来的。”
  他见伙计听得入神,有些得意,指着棺材的一处说道:“你看这里,这是木楔,和皮条连用紧固棺盖用的。这种封棺方式已经被淘汰了,因为时间一长,本该起加固作用的木楔却致使了小缝隙产生。”他顿了顿,锥子选准了一个地方用力一砸,只听“咯吖”一响,是棺材板翘起的呻吟声。
  我看得傻眼了,这帮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开棺材竟如此轻车架熟。
  有了德叔的指导,加上三个伙计手脚利索,一个钟头不到,这口棺材的封棺部件便被尽数摧毁,唯一剩下的工作就是掀开棺材板。
  小白脸和女人时间掌握的恰到好处,这边事务刚一完成,他们便鬼使神差地返了回来。
  “把它打开。”德叔道。说着所有人都往后退,只用矿灯从上往下照着,正对在棺材的位置。
  我操!我用最短的时间把这群人的祖宗十八辈在思想上强奸了一遍,而后握紧了长铁锥,将锥尖慢慢推送进棺材板的缝隙里,这个动作用时不到十秒,可完成之后我身上全是冷汗。
  主啊!我心里默念一声,两臂运力向下一压,棺材板轻易被我撬开了。
  与此同时,所有的人都大退了一步,但下一刻,甚至下几刻,都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安全了?我窃喜,心说若有命回去,一定剃个光头以示我佛慈悲。
  好奇心作祟,我先于其他人壮着胆子朝棺材里看去,顿时整个人都懵了。
  
  我敢担保,所有人看到里面的东西都会感到无厘头,因为棺材内放着的竟是散落的红蜡烛,虽然我不知道这伙人要找什么,但绝计不是这玩意儿。
  见我安然无恙,几个人不约而同地走上前,待矿灯光圈缩小集中至棺材内里时,他们的神色皆同一时刻地发生了剧变,特别是小白脸,一双细眼直勾勾地盯着棺内,阴狠得犹如片刀。
  那德叔脾气大些,没憋住火率先骂了出来:“格老子的,被耍了。”他扭扭肥头:“白少,你说的真对,果然是掺了假的。”
  小白脸没搭理他,冲我命令道:“拿根出来。”
  我无奈服从,颤悠悠把手伸入了棺内,只觉得整个手指尖都冷冰冰的。摸着油腻的蜡层,我慢慢摸索出一根,像拿了颗手雷,小心翼翼地递在小白脸面前。
  他却没接手,就让我这么持在半空,观摩小片刻然后凑近闻了一闻,说道:“有腐尸味,应该是和尸油掺杂一起熬成的。”
  我听完汗毛直立,觉得格外恶心,“刷”一下扔到了远处,连忙拿手在衣服上蹭,蹭了几下突然就感觉不对,便又在棺材上抹了两把。
  小白脸也不生气,淡然地看看我,稍后转向众人:“事情开始不顺利了。”
  “鸡巴蛋的蜡烛、蜡烛,这分明在暗骂我们是猪啊。”德叔联想力倒挺丰富,望着棺材不爽道。
  作为领头人,女郎势必要控制局面,她张开双手道:“大家别慌,这里还剩下七口,我们一口一口地打开,没理由全是假的。”她长发一甩,又说了些打气的话。
  那仨伙计出了大半晌的力,结果发现全白忙活了,相互都有些泄气。女郎鼓动一番,他们才又鼓足干劲。
  众人不作耽搁,收拾了一下工具,迅速地转入了下一处,第五排第六个窑洞。
  过来的时候,德叔贪些便宜,从棺内抱了几根蜡烛出来。他用打火机点燃一根后,对女郎道:“小玲,还有六口要做,矿灯电力恐怕吃不消。我看了一下,这些蜡烛凑活着能使,咱们先用它们顶着。”
  女郎当即应允,熄灭了矿灯,只是那小白脸欲言又止,好像要说什么,到最终摇摇头作罢。
  用蜡烛做光源,光线质量和散射范围明显不及矿灯,但它胜在数量。德叔一股脑地将携来的蜡烛全点着了,七八根下来,产生的光感也不容小觑,整个窑洞能照个通亮。
  小白脸和女郎两人没再离开,就待在一旁看伙计们干活,就是那小白脸不知在想些什么,蹙着眉头一副阴森森的样子。
  经历了前面的插曲,众伙计心里都憋着一股气,想急于挖出所要的东西,手脚更为迅捷,半小时功夫就开得七七八八了。我肯定是跟不上他们的速度,估计干也是帮倒忙的份,便闲在旁侧等着再一次掀棺材板。
  正当伙计们干得热火朝天时,小白脸忽然发话道:“停手。”
  在场之人无不吃惊,伙计们停下动作,不解地望向他。
  女郎回脸问道:“怎么了?这个时候不能停。”
  小白脸看看她,走到棺材前朝伙计要了把铁锤,接着迈开步子走向第四个窑洞,那里立了尊佛像。”
  “我把这里仔细视察了一遍,除了棺材外,也没漏掉这些佛像。我计算一下它们的数量,一共有十一尊之多,而这其中木材制成的占七樽,其他四樽原材料都是陶瓷。”小白脸顿了一下,用锤子轻轻敲打着左手掌,“我一直在想,如果陶瓷佛像是空心的,那在里面藏东西的话再妙不过了,因为没人会对这些守护神产生怀疑。”
  “而那棺材正好又可以误导人,给人们造成一种假象。”他话音未消,手中的锤子便砸向了佛像。
  伴随着一阵瓷片破裂声,佛像的头部被砸了个稀巴烂。
  果然是空心的!我心一缩,猛然间瞧见佛像里露出了个枯瘪丑陋的人头。
  “在这里面!”那女人兴奋不已,“终于找到了!”
  “嘿嘿。”空气中传来了两声冷笑,我吓了一跳,循声侧背一看,只见身后的德叔脸上挂着一个相当诡异的笑容。我稍微一愣,猛然间发现他的眼神已经涣散了。
  死了!?我还没回过神,德叔就慢慢跪了下来,接着做出了个忏悔的姿势。
  
  下贴:【高个】
  
  “德叔?”如此诡谲的一幕,在场其他人也都尽收眼底,边上的一个伙计不知发生了何事,走过去想要扶他。
  “别动!”小白脸大喝一声,他反应奇快,打开手电往上一照,只见上方不知何时多出了个团状物体,仔细一瞅才发觉是一团黑烟。那烟似乎是个活体,来回翻腾涌动,有几个瞬间,看着就好似一张女人的脸。
  小白脸面部生出一丝惧色,说道:“糟了,是……是烟傀!”
  烟傀?我一窒,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那是什么东西?
  不需要我问,那女郎已帮我代劳了,她锁眉道:“烟傀是什么?”
  小白脸不作答,闪电般跑上前将点燃的蜡烛全部用脚踢灭,同时打了个手势示意伙计们打开电子光源。
  “烟傀是在极阴之地才出现的一种鬼灵。一般在坟地聚集的地方,常有鬼火生出,火焰所产生的烟尘就会幻化成此物,在日本‘百鬼夜行’中有关于它的记载,男曰煙煙罗,女叫置行掘。”他目不转睛,紧瞄着上方的烟雾,“这种东西只伤害生人,也就意味着它于熟者无碍。正因为这一点,古时很多方士便创造出此类邪术,来圈养这种鬼灵。很多王公贵族的墓室中,放置了许多下了邪术的蜡烛,一旦不知情的盗墓者点燃,往往会全军覆没,威力比机关强上百倍。传说秦始皇墓中设有长明灯,或许里面就有这东西存在。过去我和二爷在盗取一个相国古墓时曾遇到过一次,但当时烟雾过少并未成形。”
  说到这里,他咬牙恨恨道:“我早该想到的,那蜡烛里掺了尸油,灯芯里肯定也不正常,恰好可以催生此物。”
  我听得真切,心说原来是这么回事,甬道那头死去的三位忏悔男应该就是这样中了招。怪不得我使用蜡烛时脚踝被人拉住了,兴许就是这东西,幸亏蜡烛灭了,不然早在前面就挂了。
  “玲姐,你快看。”一个伙计指着上方尖叫道。
  【今天跑五千米累个半死,困太狠就这些吧,算解释了一个小谜团,高个和黄晴马上就出现了,他们一直在这里】
  
  我再次抬眼去看,就见烟雾中女人的脸越发清晰了,甚至已经具有了面部特征,在空中一圈圈地盘旋着,阴冷地俯视着下方。
  小白脸表情难看到了极点,狠狠地咬住下唇:“不好,这烟傀已经成形了。”他手指着一个方向吼道:“快跑,用最快的速度按原路返回去,记住,不管遇到什么,任何人都不要停。”
  小白脸如此大惊失色,伙计三人自知事端非同小可,工具朝地上一撩,俩腿一蹬,眨眼间就蹿了出去。
  时髦女郎像是没反应,仍旧站着没动,小白脸推她一把道:“你先走。”
  “那你呢?”
  小白脸扬了扬手:“既然发现了这一具,至少也要带它回去,那样你再面对二爷时也好交差。听我的,现在走,我随后就赶上了。”说完,就将目光移向佛像,举起铁锤就是一下,登时便将手臂砸折了。
  女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头一拧就拿起手电往外处跑。
  他们这先后的离开,说明情况完全失控了,趁刚才说话分神的空当,我拔腿就开溜。当然,我是不敢和他们选同一条路,于是抬脚便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小白脸似乎直接忽略了我的存在,就听到后方瓦片碎响,他正干得火热。我心骂此人真怪,为了具烂尸体连命都不要。就在这一排窑洞跑到尽头时,左侧忽然闪出了个黑影,有只手猛劲拉住了我的胳膊。
  我一心要逃,根本顾不了其他,这突然而至的一拉让我差点儿就要尿崩。我心惊胆战地回首去看力气的发出者,人一下子就傻掉了。
  我操!是高个!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镜,对于眼前情景,我心脏明显负荷过重。
  而最让我惴惴不安的是,高个的身上竟然全是血,他目前已经脱去了那件厚风衣,只穿了件白衬衫,上面血迹斑斑得犹如殷红的梅花,触目惊心。而正是通过这件显眼的衣服,我很快就发现高个右肩正涓涓地流着血,很明显,那是一处枪伤。
  
  我看得心惊,一想便明白了七七八八,脱口道:“刚才那一枪打得是你?”
  高个无心解释,摆摆手有气无力道:“跟我来。”说话间就已迈出了步子,朝前三排的方向走去。
  这是要去哪儿?我想了一下止住了疑问,心说他总不会害我,要不然早动手了,在这种邪气冲天的环境里碰到他,我就想见着亲人一样,心理上还是欣喜的。
  身上有伤的缘故,高个面色苍白,一副虚弱之相,步伐也没平时那样矫健了,总感觉走路时发飘。他轻喘着气,带着我一路小跑,两三分钟后我们便站在了第二排的第五个窑洞前,而此处洞内放置着一口大黑棺材。
  我愣了下神,道:“在这里干什么?”
  高个无视我的提问,手在腰间一蹭取出了把匕首,将其在棺材狠力一扎,然后杠杆原理向下一压,棺材板“咯吖”一声碎响,立刻松动了。
  我站在边上,看着他做出这一系列动作,不知其意欲何为,这棺材里尽是下了咒术的蜡烛,
  他是不是嫌蜡烛不够多,要多找几根点点,好给外面那只烟傀搭个伴儿?
  接下来的事情,高个用牙咬住匕首,两臂猛一前推,棺材板被推翻在地。这令我大感意外,他自己一人之力,竟然轻易就开了棺。
  “过来。”高个冲我招招手,让我到棺材的跟前。
  我照办后,眼向里一暼,大脑瞬时就发生木亥爆了。这棺材里并没有我预想中的蜡烛,而是躺了一个人,并且不是别人,正是黄晴。
  我的理解力实在难以跟上,抓着头发结巴道:“她……她这……怎么在棺材里?是不是死了?”
  “你放心,丫头没事。”高个面部有些痛苦,咬牙扶住了右肩,“你赶快快带丫头离开这地方。”
  我听懂了话中包含的意思,试问道:“你呢?不一起走吗?”
  高个重重咳嗽一声:“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
  “还有什么事情?这里有只烟傀,前面这东西已经害死几个人了,你现在还受着伤,再待在这地方凶多吉少,你是不是不要命了!”我急声说道。
  高个望着我,眼神里似乎多了某种东西,接着他凄然一笑:“对,那件事情比我的命还重要。”
  既然他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知道再怎么劝都无济于事的。耸了耸肩,把黄晴从棺材里轻轻抱了出来。
  黄晴果然还活着,我能感受到其轻微的呼吸。但她眼睛紧闭着,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像是陷入了重度昏迷。
  ……
  
  我压嗓子叫了两声黄晴的名字,可惜没有奏效,若不是看她胸前起伏,基本和死人没有区别了。我有些心疼,急道:“她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不会成植物人吧?”
  “不用担心,丫头只是吸入了太多的熏香,过段时间就恢复了。”说罢高个咳得比刚才更厉害了,催促道:“你们快些离开,烟傀一旦袭击生人,恐怕我抽不出手再救你们。”
  “好,我这就走。”我转了下身子背起黄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对了,你有没有碰见二伟?”
  见他神情恍惚,我又解释道:“就是黄晴的哥哥,他进来时戴了个黄皮帽。”
  高个捂着肩膀直摇头:“没有,如果他也进来的话,我会帮你找找看。”他望了眼背上的黄晴,补充道:“从你来的那条路回去,遇到的第一个地窖内有个旧木梯,你利用它爬出井底。”
  他怎么这么熟悉?我暗自骇然,但未出口询问,这个鬼地方我也不愿意久留,多说一句就多得待几秒,况且还不一定能得到答案。
  “你多保重。”我向高个打了个美式军礼,头也不回直奔而去。
  小白脸那边依旧断断续续有瓦瓷碎裂声传来,听着相当沉闷,估计是砸到佛像下身了。
  我对这里已经完全不感兴趣了,虽说来了之后依然是一头雾水,没弄明白的还是不明白,但好歹把黄晴带回去了,到时候等她醒了再细问也未尝不可。这么想着,我就缺德地感觉这背上的不是人,而是本参考书。
  毕竟才走过没多久,我对暗道没之前那么畏惧,用手电打着光凭感觉一口气走了出来。外面两具尸体仍然保持着被我踢歪的姿势。我斜了眼他们的死相,顿时颇多感慨,要不是运气好蜡烛及时熄灭,恐怕自己会和这些人一样,永远长眠于此,尸体烂透也不一定有人发觉。
  我向上提了提黄晴的身体,重新步入来时的甬道,幸好我们俩人都属于标准体型,勉强可以平肩步行,但无法快速跑动,侧身亦受到了限制难以完成。
  来的时候是分叉口,因此这样返回去就是一个交汇点,我突然觉得很可笑,说是世事难料可又像一切都被安排好了,就像最开始阶段我背着个纸人提心吊胆地走进来,现在背着活人悠哉悠哉地走出去。
  我数着自己的小九九晃悠悠地走了约四十分钟,不知不觉走过了三个交汇点。就在我算计高个说的旧木梯是否能承受住和黄晴两人的重量时,我细腻地留意到很恐怖的一点,在我的背后出现了两阵十分清晰的脚步声,
  我吓得几近瘫倒,连忙甩头往后瞄,结果还未扭到位,后脑勺便生出一阵强烈的剧痛感,只觉得被一个金属钝器所猛击,我眼一黑,整个人都垮掉了。
  “又抓到了两个,带他们去见魏老。”这是我闭眼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最近在集中安排剧情,想让第二部分收好尾,下面几贴初步规划【审问,只有眼白的人们】【匕杀——必杀】【高个的抉择】【高松的终极意义】【再见】——第三部分【眼镜男归来:“高松”的来信】
  
  冰凉的液体从头顶浇下来,一下蔓延至全身,我打了个哆嗦,悠悠地睁开双眼,看到面前站着两个大汉,都是络塞胡子,满脸横肉。
  “醒了?”一个拎空桶的汉子歪下头,凑到我跟前瞅着我。
  我头疼欲裂,甩了甩发梢上的水珠,稍一动弹忽然发现被绑到了个坐椅上,绳索捆得严实,勒得我浑身发麻。我定了定神,一下记了起来,操,好像在甬道里是被人砸晕了。想着就慌了神,连忙四下去看,只见四壁皆是石灰墙,仔细看还有头发丝似的裂纹。除此以外,我看到房间的中央位置还放了个石磨,磨盘上有不少未磨碎的麦粒,敢情这是个磨坊。
  对了,黄晴呢?我搜寻未果,抬头去看两个汉子,心里咯噔一下,给人卖青楼了?
  “该走了。”持桶的汉子把空桶扔在一旁,打了个手势。另一位立即会意,两大汉一人一边分裂座椅两边,一提手把我连人带椅架了起来,飞快地往外走。
  出了磨坊,我两只眼就没闲着,可劲儿地往四周看,一个古色古香的宅院豁然眼前。回廊、假山、玉石柱甚至还有水亭,一派的清朝故居风格,简直就是个小型庄园,我看得发呆,心说这他娘到底什么地方?是比尔盖茨在中国买房产了吗?
  看天色是破晓不久的清晨,空气很是清凉,我适才被泼了桶水,身上还湿呼呼的,微风一吹更是爽到不行。两个汉子力气当真不小,我被他们这般架着在回廊左转右拐,四平八稳地跟坐轿似的。穿过一排白杨,再次左转,我们进入了一处双层阁楼,其框架设计完全承明清之风,像是拍古装戏的采景点。
  阁楼的厅堂里有不少人,我平日里数钱速度极快,因此打眼一瞧,就点清了人的数量,加上我们刚进入的,一共十七个。而这其中,包括我在内有六个人是坐着的。
  两个汉子走至厅堂中间,便把我放下了,然后不约而同地向后退,分列我的两边。我翻起眼睛,瞧见一个穿着唐装的老头子坐在正堂前,手举着瓷杯在一抿一抿地喝茶。
  我偏过头看向右侧,就看到那时髦女人和三个伙计,全和我一副扮相,被绑定在椅子上。不由一惊,看来也被抓了。那女郎发觉我在看她,缓缓侧过了脸,对着我微微一笑,也不知道她什么心态,这时候还笑得出来。我不再看她,按顺序看向最后一个位置。
  黄晴!我浑身一震,几欲喊出声来。她没有被绑,但似乎精神不佳,脸色苍白地坐在椅子上,冲我绷紧嘴唇示意我别说话。
  此时老唐装已喝完了茶,冷眼瞧着我道:“吴老二是不是没人了,这么小的娃娃仔都招进来了。”
  这话明显不是对我说的,我憋着嘴没吭声,随后便听到女郎哼了一声道:“孙爷,您这可就说错了,他不是和我们一起的。”
  “哦?”老唐装疑惑了一下,把茶杯放下,“小玲,你和白少都是个人才,没必要非得跟着那吴老二干,魏老的实力比他强的多,你以为那个组织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听到这句话,我和黄晴对望了一眼,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自从高个提及“组织”这个名词后,它只存活于我们二人的想象中,而如今,是要真正面对了吗?
  那女郎没答话,只是饶有兴趣地仰头看墙壁上雕花图案。
  老唐装吃了闭门羹,也不动怒,道:“听说尤老鬼在X市失踪了?”
  我彻底不淡定了,那,那是我生活的城市啊。我再度望向黄晴,她眉头紧皱,同样大感震惊。
  女郎呵呵一笑道:“尤老鬼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线索,一个人偷偷跑去那里想独享成果,估计是中了招。你知道吗?那个城市居然有‘婴蛊’这种东西存在,而且还登上了报纸。”她瞟了瞟我,接着说道:“在我们两方之外,还有极难对付的家伙在找那些东西。”
  我回想起那张报纸的内容,渐渐有点不安,那个屡次出现并把我吓个半死的人形玩偶,学名是叫“婴蛊”吗?
  久违的疑惑一下掀了出来,我耸起耳朵更认真地去听,或许他们的谈话中,就有我不停追寻的答案。但老天爷不想给我这个机会,老唐装不再继续和女郎对话,终于把目光射向我,问道:“小朋友,你是哪边的?”
  时髦女郎等人纷纷看向我,他们也很想知道我的身份,可这真是让我极度为难,若我实话实说就是一路人,他们肯定不会相信,说不好还会用刑。
  事实证明,人民的智商是经得住考验的,在那个时候,我舌头一打弯,张口道:“我……我是社科院的。”
  
  “社科院?”老唐装满脸惊讶之色,“那里的人怎么会来插手?”
  时髦女郎神态稍微好些,媚眼如丝地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听老唐装又发问:“你们来干什么?”
  “是学生。”我决定绞尽脑汁把这个谎圆下去,指着黄晴道:“我们两个都是学生,和教授一起做调查研究,他来这里说是为了研究藏佛古迹,可惜出了意外。”说着,我伸直脖子去瞅女郎,希望她附和着说句话。
  老唐装将信将疑,他端起茶壶又自饮一杯道:“小朋友,你没说实话。”
  我冷汗随即出来了,心说这才几句话,内容上无漏洞啊,难道他是在诈我?
  不容我再想,后面的俩汉子不知何时走到了我的面前,起先拿桶的那个甩手就在我脸上留下了一个手印。我耳朵登时嗡嗡直响,眩晕劲儿还没过,接着又是重重一记,这次我不幸咬住了舌尖,血液混着口水一并流了出来。
  我闭着左目瞥了眼黄晴,见她一脸惊恐,心骂他奶奶的这是我人生最丢脸的时刻了。
  “说实话。”老唐装再次说道。
  我发现他在说话时神色不太自然,当即肯定了,他果然是在诈我,我必须挺过当下这一段,咬牙道:“我没撒谎。”
  只听一声锐响,一个汉子摸出把片刀,道:“讲假话就扎瞎你的眼睛。”话音刚落,就冲着我的右眼比划过来。
  我第一次面临这种威胁,怕的连叫唤能力都忘了,就觉得那刀尖离我的右眼珠一点点地在递进。
  就在我张大嘴巴想要求饶的下一刻,世界仿佛都静止了,我看到那刀的汉子突然之间眼珠瞪的浑圆,而在他的脖颈处,一把银色的匕首贯穿了他的喉咙,粘稠的血液像坏掉的水龙头一下喷涌出来,洒了我一脸,那汉子“呜呜”低吼了两声,便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场上的所有人都呆住了,惊鄂地望向我的后方,我顺着众人的目光转过那张满是血污的脸,看到高个背着一个人站在门口,他的右手五指同向,还做着甩匕首的动作。
  似神佛一般,高个如入无人之境,昂首走了进来,而后我就听到黄晴喊了一句:“哥!”
  我眯眼一看,身子便跟着一颤,乖乖,高个身上背着的人竟然是二伟。
  高个走近时,我才发觉到他脸色白的渗人,右手也一直在微微颤抖,即刻想起了他右肩的枪伤,望向那里发现已经用白布条裹住了。中了枪理应休息才对,刚才那一下他显然吃不消。
  高个环视了眼厅内的人,然后轻轻放下二伟,他看着我肿的老高的腮膀子,左手一抖又从腰间抽出把匕首,两眼阴测测地盯着我旁边的汉子:“刚才你是用哪只手打的耳光?”
  大汉一听这话就觉出不妙,慌忙向后退,但高个速度极快,两步蹿上前,腿在地上一扫,那汉子直接趴下了。高个飞身压在其身上,对着他的右手用力一撍。厅堂内一声惨叫,大汉的右手被牢牢地钉在了地板上,不断地痛苦抽搐。
  高个站起身,用脚踩在汉子头上,冷冷道:“记住,动我的朋友,会死的!”
  现场已完全被这个外来者的气势震慑了,我看着高个,感觉面前这个人可怕的犹如魔鬼,可这种可怕,让我无比心安。
  高个看看我和黄晴,然后回过头对着完全傻掉的老唐装道:“现在,我要见你们老板。”
  
  那老唐装也不是吃素的,转眼间就折了两个手下,当着这么多人特别是时髦女郎那伙人还是对立方,他面子自然有些放不下,说道:“凭什么?”
  高个闷声不语,慢慢弯下身子,握紧钉在地面的匕首,运力拔了出来。那大汉许是疼懵了,有一声没一声地呻吟,听在耳中令人心生不忍。高个擦干净刀刃上的血迹,道:“因为从今以后,我说了算。”
  老唐装黑了黑脸,招手叫了一个伙计,耳语了一番后,那伙计便匆匆向门外跑去了。在经过高个身旁时,他的腿明显软了一下,差点儿摔倒。
  可以看出,他们是按高个的吩咐照办了。我简直无法相信,直至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不可思议,短短不到一分钟的交锋中,那个环境到底产生了何种化学变化,能让高个轻易控制住了局面,以至于今后的事情都像电脑程序那样,不管如何运算,只能得到一个提前设定好的结果。
  黄晴早已按倷不住,率先扑向了二伟,我目前最关心的也是这个,转着身子就去看,差一点人仰椅翻。
  黄晴按住二伟胸口感受了片刻,眼神有所缓和,对着我摇摇头,表示说没事。
  我呼出口气,就见高个走了过来,用匕首割断了我身上的绳索。我抖抖身子,顿时就觉得一阵轻松,不顾及场合地伸了个懒腰。
  不怀好意地往右瞅瞅,时髦女郎等人正神色诧异地看着我们,我有点幸灾乐祸,心说同人不同命,几位节哀顺便吧。
  “你怎么样?”高个转了下头。
  和他离得很近,所以我能看出他右手臂一直有意无意地在颤抖,知道他是在强撑,那枪打得果真是太重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单纯道谢已经不顶用了,也不能响当当地拍马屁,他根本不吃那一套,只好
  无言地笑笑。
  高个木了一下,稍后作出个奇异的表情,说道:“你先去洗把脸。”
  ……
  随后的整一个上午,我们好似成了上宾,被安排在了一间卧房,那房间一副老旧装备,和古装剧完全没有区别,甚至更加苛刻。最让我难以接受的是,这里没有接入电线,任何电器都无法使用,因而也就不可能有电风扇这种东西存在了。现在五月中旬,天正热的时候,我转悠了半天满身臭汗,心骂有钱人心理就是怪,真不知道这种上世纪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房间里共四个人,不算黄晴,其他全是闲着无聊的主儿。二伟回来了,而且还是大活人一个,这是迄今为止最让我振奋的事情,也是最梦幻的。我盯着二伟的脸看足足半个小时,才确定这是真的。当然最高兴的是黄晴,二伟被高个背回来后一直在呼呼地睡觉,仿佛极端地疲惫,而他亲爱的妹妹则守在旁边照看着。高个像个深闺少女,坐在窗前呆呆地望向外面的假山。开始我以为他是有闲情雅致在赏景,但时不时见他眉头紧皱,似是思索刁钻的东西。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那个大计划才在他脑中成形的。见高个想的正入神,我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地去打搅他,其实对他的一些疑问我已经不是太上心了。二伟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么只要等他醒来,不能说所有但大部分主干的谜团,我想都会有个答案。想通了此处,我就十分之亢奋,对背后的谜底纠结太久了,该有个了断了。
  等到下午三点钟左右,一个小伙计突然来通知,说是老板已经到了,看样子因为上午的事情,伙计对高个极其畏惧,正眼都不敢瞧他,说话时声音都是发颤的。不要说他,连我这个和高个有过交际的人,都实在无法将面前这个二愣子和冷血的杀手联想在一起。纵然我基本上能够确定,窑洞内那些被割喉咙的尸体以及被划瞎眼睛的教授,皆是高个所为。可我依然不可理解,到底是为了什么,可以让高个不惜杀掉那么多人。
  思绪纷飞间,我心头一亮,记起了点东西。就在高个在擦拭匕首时,我刻意观察了一下,和从红卫兵手中掉落的那把小匕首相比,除了形体大小,二者的样式与图案完全相同。很明显,按出处判别,它们源于一家。若再加以假设,或许,它们属于同一个人。
  
  下贴【高松的意义,错位的时空】
  
  伙计意思是只叫高个一人去,我不好跟着,就和黄晴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看二伟熟睡的劲头,一时半会儿地醒不过来,我们俩人便开始相互诉说分开那一段时间内各自的经历,看对眼前的形势有无帮助。
  同我那种刺激肾上腺素分泌的过程相比,黄晴的经历倒显得相当简单,她为人谨慎,所以自进入鬼蒙古包后,一路追踪前面两个伙计到那口井前,这么长的也路程未被发现。而她进去不久便瞧见了提示牌,知道门票夹层有薄海绵,因此不像我那样中了致幻剂的招,可以说跟踪工作顺风顺水。但好景不长,就在她下到井底没多久,后面忽然蹿出一个人,然后她脸上被盖住了类似湿巾的东西。慌乱之下,她猛吸了几口气,很快就失去了知觉。再醒来时,就已经到了这里。
  听到这里,我苦脸笑了笑,不用说现在已经知道偷袭她的人是谁了,转头看向床上的二伟。
  “你呢?都遇到了什么?”黄晴撇着嘴,她这趟下去无任何发现,心中颇为不甘。
  我自然比她强的多,发挥语言功力,将经过详尽地描述了一遍,听到惊险之处,她还会紧张地眨眨眼睛。
  讲评书般地吹嘘结束后,问题就来了,首先黄晴对眼镜男的出现很是吃惊的,她没有想到,只是单纯地请眼镜男帮忙,竟会把他拉下水,顺带着还有社科院这股势力的介入。
  黄晴揪住垂在眉前的刘海,若有所思道:“显而易见,事情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我从来没想过会引出那么多人。这似乎是个漩涡,不断地有人被吸食进来。”
  我点点头,心里赞成的很,别的不说,单就划分目前的势力,就有“吴二爷”“魏老”“社科院”三股之多。和他们比起来,我们充其量就是只小虾米。想想都害怕,妈的这是不是黑社会械斗啊。
  “对了,你得到的那把匕首呢?”黄晴张开手冲我索要。
  我拿出来递交给她,片刻后,黄晴眼睛发亮道:“和高个的匕首好像!”
  “何止是像,就是同一把。”我托着腮帮,“你有何看法?”
  话刚抛出,门外“嗒嗒”一响,我侧脸一看,见那时髦女郎踩着高跟鞋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见女人过来,我和黄晴相视一愣,同时站了起来。
  女郎也不见外,在我旁边委身坐下,并招呼道:“你们两个别站着了,快请坐啊。”
  我“靠”字当头,心说这女的真不把自个儿当外人,一来就反客为主。
  “你怎么也被放出来了?”我盯着女郎的粉脸道,语气里满是不情愿,对这伙人我仍充满了敌意。
  她柳眉一挑:“因为,我的老板也来了。”
  我闻言一惊,这女郎的老板应该就是火车上的那个“二爷”,他也出现在这里了?
  “是那个高个子安排的。”女郎看着我和黄晴,顿了顿,“我今天到这儿就是想来问一下,那个高个子,是谁?”
  我操,我们怎么知道,对那家伙的身份我们也是一头雾水,拿什么告诉你,我的美眉。再说就算有了答案,也绝不会泄露给你。
  见两人都不说话,女郎以为是我们不愿答应,诱惑道:“当然我也不白问,你们可以随便问我你们感兴趣的,就算是交换情报,怎么样?”
  这个条件的确很诱人,可我真的无可奉告,总不能吹牛说高个是普京的私生子吧。刚准备回绝,黄晴在边上突然答复道:“好,但必须由我们先问。”
  我讶异地望向她,其完全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并在桌子底下狠踢了我一脚。我立刻明白了几分,她这是想空手套白狼,到时候连坑带蒙地问完话,胡诌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应该能忽悠住那女的。
  女郎挑起眼睛瞄向我身后,嘴角一扬问道:“你是这小子的妹妹?”
  黄晴迷怔了一下,回头望望二伟:“你认识我哥?”
  女郎眼神忽然迷离起来:“实话告诉你,那井底下的隐藏的地窖,就是你哥告知我们的。”
  是二伟?我眼皮猛跳动了一下,操,这什么情况?
  黄晴俏脸也冰冰的:“你们是怎样碰到他的?”
  “大概是一个星期前。”女郎突然话锋一转,“相信你们在大堂也听出来了,我们和这里的魏老有很大的过节,而‘锅子坟’整个旅游区都是他买下来的。”
  “一整个?”我一脸羡慕,真他妈财大气粗。
  黄晴瞪了我一眼,似乎鄙视我看得肤浅,说道:“他买下旅游区为的就是下面的窑洞吧。”
  女郎一甩长发:“魏老还没这么聪明,更没那么多时间,他买下这块地的两年内主要是建设游区以图掩人耳目,实质性进展绝对不大,不然那些东西也轮不到我们了。其实若不是你哥,很难有人想到井底竟有那么大的乾坤。我们问了很多近两代的村民,他们都没听说过关于古井的任何传闻,我想从上世纪的某一代人开始,井底都作为一个秘密被雪藏了起来。”
  我插话道:“既然那姓魏的没摸准情况,那为何会想到买下这片地?”
  女郎弹着兰花指,摆出一个撩人的姿势:“也并不是全然不知,之前我们查到了许多线索,都指向这里藏有东西。魏老是大财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雇佣到的能手亦不少,查到这地方并不困难。”
  黄晴显然更关心其他方面,问道:“我哥怎么会知道这里?”
  女郎略有深意地看看她,道:“据你哥讲,是我们这边一个叫‘尤老鬼’的人告诉他的。”
  “他是谁?”
  “算是我的一个上司,二爷身边资历最老的亲信。”女郎露出讽刺的笑容,“不过说到底,也是一个见利忘义的叛徒而已。”
  她换了口气,接着道:“锅子坟旅游区的布景想必你们也看到了,是按十八层地狱划分的。而在这十八处景点中,第七处‘刀山地狱’是未开放的,给出的理由是设施不完善。但有心人一想就知道其中有猫腻,我们瞅准机会,派了两个人进去探查。结果进入一家民国建筑楼后,发现你哥正在里面搜寻什么东西,于是当时就把他抓了回来。经过审问后,你哥透漏出了很多信息,这其中就包括井底的窑洞,并给了我们一张地图。你哥自称是尤老鬼的人,二爷表示很器重他,便把他派给德叔当下属,我没想到他和你们关系那么复杂,当然我更没想到你们社科院也来淌这趟混水,看来这井底的东西真的是很诱人。”
  “你们……”黄晴停顿了一下,“到底在找什么?”
  我暗叫不好,这个问题直接命中靶心,不一定能得到答复。上次高个说组织在找我们这些不是人的怪物,让我心有余悸,因而面对这群人时我脚底板上都会不可控制地冒冷汗。
  果然,那女郎立即反问道:“要找什么东西难道你们社科院会不清楚?”
  坏了,社科院这身份是我随口瞎掰的,它们内里的调查我们狗屁不懂,这下估计会露馅。
  黄晴反应速度自是极快,道:“我们只是实习的学生,深层次的问题教授并未告诉,而且我们最近和高个在一起共事,教授已经许久不向我们下达任务了。”
  这个回答是非常高明的,既很好地推卸了责任,又可以借高个让女人感觉有和我们交流的必要。
  女郎表情变得有些异样,叹口气道:“其实我和你们是相同的一类人,从最开始,二爷就从来不向下层透漏过他的目的。我们的内部十分军队化,从来不需要问为什么,唯一的职责就是服从命令。”
  “我靠,这么变态。”我不由吐吐舌头。
  女郎挤出一条抬头纹,意思是不提这个,然后道:“从我近年的探索过程看,二爷,魏老,应该还有你们社科院的教授,都在做着一个人的影子。”她嘴唇张合,幽幽地吐出两个字:“高松。”
  
  我听完脸就白了,眼角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不论其他的,光这名字就邪的很,每隔几天都要来那么一次。黄晴亦微有几分变色,搓了搓手等着听下面的话。
  女郎的观察力很强,将我们的表情变化都网罗眼底,但是很不幸,这次她想错了:“我猜测一下,你们社科院也查到了这个人的一些痕迹,对吗?”
  黄晴索性将计就计,赞同地点点头。
  “那再好不过了,看来我们可以交流的方面有很多。”女郎换了个坐姿,“先说说我的职业,要论起来,我们还算半个同行。”
  “什么意思?”
  “咱们都同样从事挖坟掘墓的工作,只不过社科院称之为考古研究,而我们的行为则被列成了违法活动。”
  “你们是盗墓贼?”我惊叫一声,忽之联想出时髦女郎穿着性感小背心在月光下拿铲子刨坑的场景。
  女郎马上一副“少见多怪”的表情对着我,说道:“我们这行并不是见不得光,实话实说,就你们教授的那点道行,同我们这边的人差的远了。”
  我心说这倒不假,每次看新闻,都是盗墓贼开坟挖宝结束后,留下个大盗洞作为“破处”证明,再吸引各路专家屁颠屁颠地从大老远跑来接手。
  表明身份后,那女郎不多废话,直接切入正题:“我自十一岁就开始跟随二爷,当时资历浅,二爷带男人们进墓中活动,只让我处理后勤工作。值得一提的是,魏老、尤老鬼和孙狐狸(即老唐装)那时也都在二爷手下做事,我不知道他们追随了多长时间,但关系自是绝好,每次盗墓结束后,他们四人便要支开所有伙计,举行一次秘密会议。有时几分钟,有时却要三五天,期间还不许外人靠近。这样的生活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在一个晚上,魏老和孙狐狸突然出走,而且似乎携带了大量重要文件,二爷暴怒不已,全力追查两人的下落,可惜他们就像凭空消逝一样,完全没了踪影。直到第五年,魏老和孙狐狸冒出了头,只是那时候他们已建立了自己的势力,不再惧怕二爷的威胁。自那时起,二爷便突然转了性子,大幅度减少盗墓活动,并开始下达一些奇怪的命令。他经常派人去调查不着边际的事情,让人琢磨不透。而随着我年纪增长,二爷将一些重要事务交给我,我也正式地接触我们这个盗墓组织的核心机密。几年的调查中,我们总会和魏老那方的人不期而遇,渐渐就明白过来,他们也在搜寻相同的东西。”
  女郎说的口干,用舌头舔了舔嘴唇:“第一次查到有关高松的信息,是2003年,在西藏的芒康县。其地处横断山脉东南段,昌都地区的最东部。它是古时茶马古道的第一站,兵家常争之地,因此陵墓数量十分可观,每朝每代都有墓葬。加上条子松懈,因此我们这条道上的人经常光临此地。而在其最东部戈波乡,辖区内有一个叫支把的村子,那段时间二爷一直挖空心思地想在那里得到什么。后来魏老又派人前往,令二爷对其地更加重视。其实那个村落并没有什么大墓,不明所以的伙计对二爷的安排很困惑,而事实证明二爷果然另有目的。他将人员分成三队,一队去搜罗所有有关此地的历史记载,一队由我带领去打听此地所有的传说异事,其余一队跟他勘察村落及周边。当地尽是脑淫能力足以逆天的村民,并且历史悠久,留下来的各类传说数不胜数,我负责那队寻家问舍近半个月,所收集到的大大小小有千个之多。我们连续几日工作,把手头拥有的传说全部过了一遍,而参加甄选的所有人都同时地对其中一个燃起了极大兴趣。”
  女郎左右看看两位入神的听客,续言道:“那是一个特殊的故事,至少在千篇一律的神佛传说中,它足够特殊。讲的是清光绪帝在位时,从北边来了一个逃荒者。那个朝代,逃荒逃战迁徙他处本不是稀奇的事情,可这个逃荒者却吸引了全村村民的关注。其一,当年那个村子并不富足,饥民也是存在的,逃荒逃到那里实在讲不通;其二,一般逃荒奔波都是成群结队的,他却单身一人;其三,光绪年间是河南中原地区闹出了灾荒,照理说他是汉人才对,但逃荒者却是个纯正的藏民。”她讲到这里,忽然发问:“你们知道这个逃荒者是谁吗?”
  我立时打了个寒战:“难道……”
  女郎嘴一抿:“他叫高松。”
  像是有股电流贯穿,我和黄晴同时全身一麻。
  女郎丝毫不给我们喘息的时间,又道:“据老人们讲述,高松在逃到支把的时候带了口木箱,而这口箱子就是整个故事的重点。”
  藏民——高松——箱子。
  我的思维被狠狠地抛了起来,三点串一线,女郎的故事让我有似曾相识之感。
  这时,黄晴突然惊叫了一声,受她惊恐的眼神提示,我悟到了什么,后脊背瞬间冷如冰棒。
  下面容许我把想到的说出来,在高个(任梵)描述中,1996年,香拉东吉圣山下的一个村庄,濒死的他被高松装入了一口箱子,并最终死在了里面。而这个故事的后续,其实是高松带着这口箱子,来到了光绪年间的西藏芒康县支把村。
  显然,这是时空开的一个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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