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百话》自创小说无限更新中

第一话和第二话已经写出来了,稍后就会发上来啦!~

第一话:镜子

在我的这篇拙作完成之前,这面镜子,已经先后将它的99位主人杀死。现在,它正立在福州市五一路的某个装修考究的古玩店里。和店子里的其他镜子比起来,它像一只站在水面上高傲地俯视一干杂雀的鸬鹚。它有什么理由不骄傲呢?它装帧精美,周围镂空的木纹泛着幽幽的青光,最顶端还镶着熠熠闪光的宝石,连特里奥佩特拉房间里的梳妆镜见到它也要自叹不如的。

这面镜子现在的主人是个不把世俗的目光当回事的无礼的家伙,要不他怎么会在繁华的商业街上开一个另类的古玩店?更无礼的是,他甚至不把他的顾客放在眼里。现在就有个现成的例子:您瞧,一位胖乎乎的姑娘踱进店子里,手里提着印有各种品牌LOGO的袋子。天气很热,她脸上厚厚的粉底像受了诅咒一样纷纷拌着汗液沿着面颊顺从的流下。这姑娘拽了拽一把古扇的扇坠,又摸了摸从西域引进的一张白狐皮的尾巴。店主的眼睛厌恶地跟着这胖姑娘从店首溜达到店尾,他的目光像在厨房里发现了一只不识时务的蟑螂。终于,那个胖姑娘脚步停在了那面高傲地镜子面前。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原本淤积着赘肉的大饼脸在镜子里却显得那么娇俏,以至于她看到映在镜子里的脸,某一瞬间还以为是别人的。她在心里惊呼道:“天哪,这是我吗?”这面彰显尊贵的镜子好像急于摆脱自己挂在店面中供人观赏的,不体面的命运,而尽显谄媚之态,把胖姑娘的脸照的像天仙一样。胖姑娘看着自己在镜子中的脸,高兴地快哭起来。她用各种姿势与表情对着镜子狂照,以证明自己并没有看花眼,然后像嫁入豪门的明星一样,笃定拥有了这面镜子,从此就会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于是,她叫老板把这面镜子拿下来,并且询问此店能否刷卡——她清楚的知道积攒了10年的工资足以把这面镜子据为己有。
老板懒懒的过来,帮她把镜子拿下来,她付了款,虽然那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是比起这面像赋予了神力一般的镜子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快速刷了卡,甚至把长期混迹菜市场与小贩周旋训练出的讲价本领也抛之脑后,逃也似的夺门而出。古玩店的老板依旧用冷冷的眼光看着如获至宝的疯丫头,嘲讽地笑了一下。
胖姑娘在把她的宝贝镜子擦拭干净,挂在自己精心布置的卧室之前,还要跑一趟菜市场——晚饭时间快到了。在此期间,各位看客们,我邀请您们了解一下故事的主人公:她名叫小丽。当然,她和普通女孩一样,生活平静的像吸进鼻孔的空气。没有任何涟漪,也没有值得炫耀的事作为和朋友的谈资。(当然,如果她有朋友的话)即使如此,她居然淘气地妄想尽快摆脱这不济命运的羁绊,她曾经无数次幻想着嫁个高富帅,无奈上天没有给她一副好容貌,没有给她一个凹凸有致的线条,更没有给她一个财大气粗的老爸。好在她有中国女子最实用的高尚品质:认命。不晓得她祖上积了什么阴德,在她认命之后,境况反而好转起来,有一个高帅但是不富的男生爱上了她。“就差那么一点点了!”她对自己说。

晚餐十分丰盛,但是两人营造的气氛却颇给这晚餐丢脸,他们没有说话,只静静地吞咽。小丽轻咳了一声,用以引起王帅的注意。王帅抬起头,厌恶地看着她。“嗯,那个……我今天买了一面镜子,你不知道,这面镜子特神奇,能把人照的特别好看。”小丽眉飞色舞地讲着,嘴里的米饭也跟着兴奋,在她长大的嘴里乱舞。王帅哼了一声,冷声道:“就你那身材,没把人镜子给照碎了?别做梦了!吃饭吧!”小丽听完这话,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人拽进了冰箱里,由内而外地上冻结冰。

由于小丽的不专注,洗碗的时候,有一只极度渴望自由的碟子从她的手里飞出去,完成了它的愿望。小丽叹口气,徒手捡起破碎的碟子。她还在想着王帅的那句话:别做梦了!是啊,该醒醒了!她愣愣地站在原地,想着怎么能从镜子带给她的梦幻中醒来,手里的碎片扎破了自己的手指,血液知趣地流了下来。突然一个声音传来——”用刀!“这声音非常微小,但在空旷的厨房却被无限放大。这是怎么样的声音呢?小丽拼命在头脑中将这个声音和各种生活情景对照——一个女人临终的时候也许会发出这样无力的声音吧?这个念头马上让小丽汗毛直立。她怯怯地转过脸去;搜寻她在恐惧之下就会寻找的唯一靠山,同时也是屋里除她自己之外唯一能发出人类声音的声源:王帅。可是奇怪的是,王帅此时已经睡在她的卧室里呼呼大睡了。”是幻听?“小丽苦笑着摇摇头,”是不是太累了?“她回头继续想她的人生计划。此时,怪声却又一次突兀地响起:”用刀!“。小丽像被针刺了一样猛地回头,如果第一声是幻听,那么这第二声,小丽听得异常清楚,她的大脑快速分析,甚至已经排除了幻听的可能。”谁?“小丽大声吼了一句。这一句话出来,小丽自己都吓了一跳——不是自己,不是王帅,那是?……

躺在床上,小丽辗转难眠。怪声事件甚至第一次无耻地超越了小丽对王帅身体的关注。在这之前,小丽每每躺在床上,都要偷偷窥视一下王帅紧实的肌肉与内裤下面鼓鼓的一包,小丽着迷于王帅内裤下面包裹着的东西,她认为那是男人身上最神圣的部位。所以好几次她想趁着王帅熟睡把手伸进里面一探究竟,都被自己活活忍了回去。但是此时,她居然无暇顾及王帅的身体,却专注于怪声的由来,让她着实狐疑了一下。然而这种怪念头就像冷风呼啸而过,她的脑筋又重新回到了怪声的怀抱。”用刀“是什么意思?用刀来干什么?想着想着,小丽也沉沉睡去。

暗夜,小丽悄悄起身,从熟睡的王帅身上跨过去,着魔似的幽幽来到厨房,就着惨白的月光,拿起了冒着寒气的菜刀,撩起廉价的蕾丝睡衣,一片,一片,一片刮着肚子上的肉。可怜的肚子被她刮得毁了容貌,丑陋的脂肪泛出来,伴着粘稠的血液低落在地板上。她正剥落自己身上的肉片,并冷笑着。肚子上已经没有肉可以割,纠结在一起的肠肚靠了月光的恩赐清晰地展现在小丽眼前。她的整个肚子被掏了一个大洞,她看着自己的作品,傻傻的笑了。”你做的很好“。熟悉的声音传来。小丽从梦中惊醒,看看自己的身体,完好无损。于是她没有惨叫,相反,却有一种诡异的快感在她身体里隐隐跳动。
清晨,小丽乖巧的闹钟准时将主人从虚幻的世界重新拉回了悲惨的现实。它的主人拖拽着疲惫的身躯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看睡在身边的王帅,他内裤下面像种了一棵树苗一样霸道地将内裤高高顶起。小丽看了这个却引起了一阵莫名的干呕,好像患有严重咽喉症的人 刷牙时候将牙刷过度深入自己的口腔。她于是跳下床,跑到厕所里抱着马桶就是一通吐。吐完之后,她看着自己在马桶里掺杂着浑浊胃液一团团的呕物——它们泛着油光,晶莹剔透,是如此可爱。小丽不忍就此将它们冲进污浊的马桶深处,她觉得这样美好的东西应该留着。她一直都有收集可爱事物的强迫症,从小的手机挂件,到张着小嘴的精致的小熊饼干。她于是兴冲冲地跑进厨房,拿来一个自己认为好看至极的盆子,把自己肉状的呕吐物一块块捞起来,装了进去。然后洗漱,精神饱满的去上班。
自呕吐之后,小丽经历了从娘胎开始从未经历的最美好的一天。因为同事都惊讶于她的瘦。他们像看到电影里的金刚现世一样纷纷聚到她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询问小丽什么减肥方式如此见效,小丽被问得云里雾里。直到回到家里,小丽美好的一天终于到达了巅峰,居然平时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的王帅也惊呼道:”天哪,你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瘦?“小丽兴奋地冲进卧室,对着那面赋予她生机的神镜左照右照。的确,镜子里的小丽不亚于任何一个电影里搔首弄姿的女明星。如果她现在决定去当演员,那么中国女明星的失业率将会攀升至宇宙最高。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简直高兴地吃不下饭了。这是实话。因为她接下来就发现,她真的没有任何食欲。但是作为一个帅哥的女友,她必须尽自己的本分,在自己有喜讯的时候必须做一餐丰盛的食物与男友分享。尤其今天这么令人精神振奋的夜晚,她一定要为自己心爱的男友做上一顿天下最好吃的晚餐。

当小丽端出自认为天下第一美味的晚餐的时候,她作为一个女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的小男友狼吞虎咽的吃掉了自己亲手烹饪的美食。这美食吃起来是如此大快人心,王帅连声问着:”亲爱的,我爱死你了,话说,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怎么这么好吃?“小丽笑笑,轻声说:“呵呵,这是一个秘密,你喜欢吃我明天再做好了!”小丽爱死王帅今天的样子了,但是她仍然有一丝顾虑……从她身体里排出的呕吐物已经被王帅大快朵颐得一干二净,想要排出更多,应该要等到明天吧。
第二天一早,小丽便不安起来,她冥冥地觉得,那面镜子,前天晚上做的梦,呕吐,以及那怪声,有某种微妙的联系。但是昨天晚上却什么也没发生,既没有听到怪声,也没有做梦。看到王帅的裸体,也没有像之前那么反胃了。这难道意味着自己要胖回去?那么自己心爱的王帅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抛弃自己?她不敢再想下去,一个女人的多疑和善于瞎想就此淋漓尽致体现在她身上。她独步到阳台,又凝眉走到厨房,不安地看着四周……她看到了什么?是的,一把泛着寒光的菜刀,和自己在梦里见到的一样。她微笑着拿起菜刀,撩起了自己的睡衣,狠命向自己妖娆的小蛮腰上割下去……这一幕,王帅清晰地看在眼里,他吞了口自己的口水,小丽割下来散落在地板上的人肉在他眼里简直神仙才得以享用的极品美食。他在此时深深爱上了自己的女友,他甚至生出了没有这个女友就再也享受不了这人间美味的可怕想法。

小丽的单位就像一个微缩人脑,由上面派发指令,各个部门分工协作,把一项工作像流水线产品一样生产出来,中间不能出任何纰漏。而今天,部长办公室却频频传出骂声,你如果在今天早晨进入部长办公室,也会被一贯随和的林部长态度的突然转变感到愕然。只见林部长翘着二郎腿在严厉斥责几个手下的工作态度不积极,因为他们上班时间议论小丽的身材而耽误了一笔生意。其实,部长自己都觉得非常奇怪,一个胖得不取笑她就对不起她一身赘肉的女孩子,怎么会在两天时间瘦成这样,而且……越来越瘦……
小丽下班之后回到家没有看到王帅,客厅没有,卧室没有,厨房没有,厕所也没有。王帅从来不肯单独出门,他像一只得了被害妄想症的寄居蟹,认为只要离开壳子,就会遇到灭顶之灾。但是今天,他却不见了? 小丽把屋子翻了个遍,最后瘫坐在床上。”他真的离开我了?”想着想着,小丽哭起来。但是没等到她哭得尽兴,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那只手散发着腐烂的恶臭,事实上它也的确腐烂了。小丽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这只手的去向——它由小丽的后背伸出来,然后向前蔓延,最后狠狠勒住了小丽的脖子。小丽纤细白嫩的小脖子险些被勒断,引起了她阵阵猛咳。然后,更可怕的事情出现了。一张正在腐烂的脸探了过来,这脸原本属于帅气的王帅,但却因为食用了小丽的毒肉变得狰狞不堪。王帅的怪脸此时已经凑到了小丽面前。说是脸,真是恭维了它,它实际上是一张急速消融的肉泥。我们都有这样的经历:在路边摊买一碗肉丸,却发现由于捏的不够紧实,碗里的肉丸散解在汤水里,好像一碗肉末汤。此时小丽面对的脸就是这样的状态。小丽吓得惊叫起来。此时,王帅的怪脸却发出了声音:“亲爱的,你终于回来了。我想吃肉,吃肉啊!” 小丽不争气的脖子被力大无穷的王帅嘎嘣一声勒断,头部软软的耷拉下来,她眼神呆滞,带着怨愤,大有一个伟人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壮烈。王帅见状才缓缓松手。小丽俨然已经魂归西天了。对于王帅,剩下的问题,就是从哪个部位开始了。王帅有选择恐惧症,他端详着小丽的尸体好一阵子才做出决定。看吧,他首先是用手指抠下了小丽连着血管的两颗眼球,塞进了自己张的巨大的怪嘴里,用残缺不全的牙齿大嚼,然后则是扯下了小丽的整颗脑袋。王帅嚼着小丽的头皮,却觉得没有眼球口感幼滑。虽然如此,王帅依旧很消受。从口感来说,小丽的大脑最为多汁,王帅把脑干放在嘴里的时候,脑干中的脑浆溅射在王帅的嘴里,那种感觉别提多消受了。就这样,王帅享受了小丽的整个身体。他打了一个饱嗝,却尴尬地反刍出一些小丽的肢体。当然,王帅向来不是个浪费的人,他又将反刍的东西又生生吞了回去。此时,他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机。他的身体依旧在急剧消解。此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当时,王帅坐在电视机前无聊地换着台——他的选择恐惧症又犯了。就在他决定看哪个频道的时候,他的胃里却翻江倒海起来,以他敏锐的感觉来说,他觉得自己胃里的小丽正在以惊人的速度组合起来,先是脑袋与整个身体连在一起,然后是四肢,然后又是大脑……王帅的胃简直成了一个再造工厂。接下来的事情验证的王帅的感官功能的确出色,王帅剧烈的干呕着,可是从嘴里出来的只是一些可疑的绿色粘液,然后,各位看客不要着急,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只见王帅一阵比之前更加剧烈的呕吐,一只娇嫩的女人的手从他的嘴里伸出来,这只手紧紧扒着王帅的下嘴唇,以此借力把剩余的部分拖出来。于是,更多的部分从王帅张到畸形的嘴中突兀地呈现。一只手,另一只手,头颅,身体,还有双腿……王帅的嘴巴脱臼的厉害,下颌骨被巨大的力量撑得脱了臼,软趴趴地吊在下巴上。这时轮到王帅瞪大眼睛体验惊惧的一幕了。被他生生吐出来的裸女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她身姿曼妙,皮肤白皙,朱唇凤眼,活脱脱就是仙女下凡。此女捋了捋沾满黏液的头发,微笑地看着王帅。“谢谢你!把我从那面镜子里解救出来,你知道吗?我被那镜子困住已经200年了!”女子朱唇亲启,对着已经变成一滩肉泥的王帅幽幽的说。
第二话:寄生
下午3点一刻,林先生已经坐在电视台的专车内。如果换到平时,这个时间他只会坐在24层的高级办公室里冲一杯速溶咖啡,慢慢嘬饮。对于像他这样的职业经理人来说,在规定的时间内干规定的事情是不可逾越的原则。但是,不可思议的是,他现在正坐在驶往演播厅的专车内,旁边穿着脏得油腻的夹克、絮絮不止的司机与他亲热地就像失散多年的胞兄一样。林先生无法集中精力听这位自来熟的司机絮叨,他脑子里飘的全是股票的曲线图。不得不说,林先生优越的家庭环境给了他良好的教养——他会在司机滔滔不绝的时候报以外交式的微笑,对于朋友让他帮忙参加一档相亲节目的请求,他自然也是不可能拒绝的。
一根烟的功夫,林先生已经来到了演播厅。他的好朋友苏然殷勤地迎上来,他笑的如一朵沐浴在充沛阳光下的葵花。“哎呦喂!”苏然一声怪叫“您可算来了,我心理正打着鼓呢,说您今儿要不肯来,我可就喝西北风去了!”林先生也配合着换了一张外交式的表情,谄笑道:“那哪儿能呢?必须来!谁叫咱是哥们!”他们一言我一句PK着恭维的能力,稍后,才进入正题。苏然给林先生简要介绍了一下节目流程,在这里不必细言他们的对话,因为只有一点是值得我们注意的:苏然让林先生保证最后带走的相亲对象,一定是某位领导的那位千金。林先生敷衍的点点头,他开始为自己的角色自嘲起来——自己不就是一个托儿吗?其实自己没少当托儿,去年还为领导当酒托儿,最后喝的吐血,住了半个月医院。也许苏然就是看到了林先生的此种本领才选他帮助自己。
几个小时候后,节目录制现场掌声雷动,林先生西装笔挺得上台。他显得如此体面,就像法国人的餐桌一样。他自信满满走上台,台下的观众又是一阵骚动,他感觉自己棒极了。主持人适时恭维了他几句,他更加心花怒放。他俨然成为了台上的主角,全然忘记了台下跟他一样身份,被电视台请来像机器一样嘶声力竭呐喊起哄的托儿们。最重要的,他居然忘记了苏然的嘱托,也是他在电视台领导眼中之所以存在的意义:选择某领导的女儿做相亲对象,以提高这位桀骜不驯、准备进军歌坛的富家千金。林先生胆大妄为地被他不靠谱的第六感带走了,他最终选择了台上12为相亲对象中最美丽的一位。其实,打在上台之前,林先生就对这位话不多,浑身散发着神秘气质的女人一见倾心。以至于上台之后,只要他与她四目相对,他就害羞地像头小鹿,完全找不着北。最终,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之下,林先生带走了自己心仪的女孩。
他的朋友苏然看着监视器里的影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仿佛已经已经看到了明天他拿着行李灰溜溜被台领导赶出来的样子。
此时的林先生,正春风得意地开着自己的车,准备把他身边的女神送回家。他的女神仿佛比他更懂礼貌,林先生絮絮不止,而她则耐心听着,时不时报以礼貌的微笑。她笑起来的样子让林先生神魂颠倒,“出卖朋友算什么,只要天天能看到我的女神对我笑,我愿意出卖全世界!”林先生心里这样想着,苏然就像作家的废稿一样,被他毫不犹豫地抛在垃圾桶里。
林先生故意绕了几个圈子,好让他和他的女神能够相处得久一点。将近晚上十一点的时候,他觉得他该展示一下自己的绅士风度了,便换上了他翩翩有礼的外交面具,温柔地说:“跟你聊天很开心,但是,今天已经不早了,我在想我们是不是能互换一下电话号码,今后好联系?”她的女神眼睛里散射出魅惑的光线,娇嗔道:“这么早就想把我打发走啊?今晚佳人有约?“女神这样说倒是出乎林先生的意料,使得他肌肉一紧,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吧,看你没有请我去你家坐坐的意思,那就麻烦你送我回家去吧!”林先生一听,到嘴的鸭子要展翅高飞了,那还得了,赶忙道:“不不不,你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他慌乱的神情逗笑了她的女神,她佯装愠怒道:“你们男人就是口是心非!走吧,去你家!”林先生心花怒放,他已经在心里盘算着和他的女神如何度过这一夜良宵。
在床上的林先生马上就明白了他的盘算完全是多余的。要不是他阅人无数,他不会清楚今天他遇到的是个多么热情的女孩子。她的能量正如她香奈儿5号的香味那样持久。他们在床上缠绵悱恻,林先生自知这是他度过的最最激情的夜晚。可是……他着实有点感慨地太早了,因为他发现——他的女神的身体,居然有点异常。我本不该打扰林先生的春宵,但是如果你发现一个和坐在你身上和你激战的女人,缓缓长出了六只手臂的话,你也会像我一样,惊呼一声“天哪!”。事实的确如此,那四只手分别从他女神的背后舒展开来,森森的白,而且异常的瘦,不得不让人联想到这六只手根本不属于人类,而属于躺在棺材里不能瞑目的朋友……
而后,这六只手以不可思议的柔性极度拉长,整体的感觉像极了一只不请自来的蜘蛛,只见她的触手慢慢摸索着,碰到了林先生的鼻子,嘴巴,耳朵。被这奇怪的触手触碰的确不是一件惬意的事。林先生感到一阵被浸在南极冰川的,彻骨的冷,冷地他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就呆呆的,任凭他的女神身上起着超出常人理解范围的变化。此时,他的女神看到他的呆样,阴阴的笑了,可这笑却幅度太大,撕裂了她的嘴角,她的朱唇立即像拿刀划开了的动物皮肤一样一直扯到了耳根,被林先生称赞如流云一样眼睛此时也因为瞳孔急剧扩散变成了全黑。她幽幽低下她的脑袋,露出了一排血牙……
林先生惊叫一声从床上醒来,却发现自己血肉完整,和任何一个平凡的早晨一样,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原来是梦啊!”他长出一口气,擦了擦头额顶冒出的细细汗珠,缓缓恢复了镇定。首先,他让自己的眼睛充满怜爱,为礼貌地搂住他的女神做些铺垫,可这时,他发现这的确不是一个平凡的早晨,因为他的身边空空如也。“这是怎么回事?”他径自叫起来,怕自己看错,又用手摸了摸被子底下,他的手告诉他,这里的确没有除他之外的任何一个人。林先生天生胆大,除了带眼睛的龅牙助理,他几乎没有怕过什么人,但是他今天却怕了。人类爱联想的天性使得他第一时间想到了适才做过的梦。但是他又摇摇头否定了这一想法。他于是乎把这一切归结到了女人的薄情上去。
林先生是不容易为情所困的人。和他上过床的女人能组成一个炮兵连,而其中不乏连名字也不知道的。所以,当林先生发现他的女神消失之后,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找一千万个女神代替。这不,他现在正在做着这样的事情。只见他坐在某个酒吧最显眼的位置,周围拥趸着一干女神,他满面春风,左拥右抱。这情形,被荷马撞见,他定要惊呼宙斯现世的。林先生当然不关心荷马是谁,而且他早已忘却了同他一夜春宵的女神和他那位倒霉朋友。他懂事的身体把白天和黑夜分的很清楚,白天属于大脑,用以分析各种数据。而夜晚,则属于裤裆里的东西,用以证明自己澎湃的荷尔蒙。就在他准备尽情挥霍这个美妙夜晚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再一次发生了——他感到肚子里一阵阵的绞痛。那是种肠子纠缠在一起,并不断被人撕扯的绞痛。他的五官被体内的剧烈反应折腾得扭打在一起,样子非常难堪。于是他不得不暂时离开他的女神们独自去卫生间。
一踏进卫生间,他就抱着马桶一阵难以抑制的呕吐。一直吐了5分钟左右,他才正眼瞧了一下他恶心的呕吐物,此时,他不由地又惊呼一声,他看到自己吐出了一包一包的黑色物质,这些粘着胃液的东西紧紧团在一起,他甚至看到有什么生物在其内蠕动,为什么说它是生物呢?因为没有生命的物质不会像它一样扭动地如此自如。就像成蝶前的毛虫蠕动着挣脱束缚它的茧一样……林先生看到这一幕,一阵恶心又袭来,又是一阵呕吐。他尴尬的发现,情况并没有好多少,他只是吐出了更多的黑色残茧。他再也没有心情陪他的女神们喝酒,便匆匆结了帐,回家了。
惊魂未定的林先生躺在自己的席梦思床上,闭着自己入睡,从而忘记如噩梦一般的夜晚。“到底哪里出错了?”他问自己。解决问题最好的方式就是问自己另一个问题,他一下子就找到了症结所在——那个八只手的女人。自从和她上了床,自己的生活就变得一团糟。心结打开,林先生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林先生迷迷糊糊听见有个女人在自己枕边耳语。林先生注意听着,那女人好像在说:“还没有完全适应你的身体啊,好好睡吧,过几天就不会再有排异反应了。睡吧,宝贝!”不知怎么的,林先生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警惕地看着四周。周围一个鬼影也没见到,林先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失望。不过,当他想到“鬼影”这个词,他不禁浑身抖了一阵,会不会就是鬼呢?还有,“排异反应“究竟是什么呢?
第二天一早,林先生照旧从床上醒来。他的眼周有一圈浓重的暗黑色,像是有人用油彩涂上去了一样。他懒懒来到洗手间,在他那块奇大无比的镜子里面,他看到短短几天之内,就急剧苍老的脸,以及……等下,这是什么?林先生凭借出色的观察力发现了他脸上细微的变化。在他本来还算嫩白的肌肤上,正渐渐长出一些黑色的脓包。这些脓包像是从毛孔内渗出来的一样,虽然小,远看看不清楚,但是近看之下,满面都是针尖大密密麻麻整齐的黑色不明物体却足以让人心惊胆颤。林先生一看快晕了过去——他已经被这接二连三发生的离奇事情折磨得犀利交瘁了。
虽然身体起了难堪的变化,但班总是要上的。林先生匆匆在脸上涂了一些BB霜,便怀着忐忑的心情上班去了。好在林先生所在的公司是个像超级网吧一样的地方,每个人只是埋头工作,并没有更多的人抬头理会他的到来。这才让林先生松了口气。来到办公室,林先生谨慎地拿出镜子,一边祈祷上帝让他的脸恢复正常,一边拿出了镜子做好心理准备。在磨蹭了一分钟过后,他终于鼓起勇气望向了镜子。这一望,林先生差点大叫一声,镜子里,刚刚就只有针尖大小的黑色脓包就像吃过催化剂一样迅速膨胀,这种速度如果利用在科学领域,人类早已经发明了超光速引擎。林先生的黑色脓包长的实在太快,以致于撑大了他的毛孔,现在变得如芝麻一般大小。整张脸密密麻麻排列着黑色的芝麻,看得林先生后背一阵痒痒。
此刻,他的情况变得越发糟糕,因为他不久之后就发现,脸上的黑色物质迅速向身体的各个部分延伸。不消多久,林先生的全身皆是排列紧密的黑色芝麻。林先生疯了,他拿了身边的碳素笔一个个挑破这黑色脓包。每挑破一个,就会从里面流出黑色的汁液来。他彻底疯了,仅存的理智让他拿起手机,拨通了苏然的号码。他已经预测到,不需要几分钟,他就会死亡,现在,他只想明白他的死因。在”嘟嘟“几声之后,电话那头传出苏然的声音。“喂?”苏然懒懒道。“喂,苏然,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可是……请你原谅我,如果你真的这么恨我,何不直接拿刀砍死我?这种死法太让我痛苦了!”林先生现在已经管不了自己的形象,哭了起来。“什么?你在说什么?如果你在说那期节目的事,那用不着道歉,相反,我还要谢谢你呢,我现在在另一家电视台做顾问,薪水比原来翻了一倍。哈哈!”苏然显然完全不晓得林先生发生的变化。
林先生握着电话,手剧烈颤抖着,因为他看到自己手上的脓包已经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如果你看到现在的林先生,你会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颗超大号的桑葚。黑色的脓包已经撑破了他的衣服,尽情闪耀着它的黑色。尽管这样,林先生凭借最后的一丝理智问他的朋友:”你还记得那天相亲节目上,我最终选择的女孩子吗?请你现在务必告诉我,她到底是谁?”苏然想了想答:“哦,她呀,实话跟你说了吧,那期节目我们实在凑不齐人数,于是就上街随便拉了一个……你今天怎么了?怎么问这些奇怪的……没等苏然把话说完,林先生就挂掉了电话。现在,他的眼睛已经被脓包压住。要不,你会看到林先生眼睛里罕见的泪水的。
下午三点一刻,林先生彻底断了气。他依旧延续了自己良好的习惯,在这个时间点只待在自己豪华的办公室里,任凭脓包膨胀。此时,一位身姿曼妙的女郎走进来,你们猜得没错,她便是那位八只手小姐。她笑着蹲下身子,抚摸着林先生身上罪恶脓包,喃喃自语道:“小宝贝们啊,妈妈来看你们了!用不了多久,你们就可以脱离这个恶心的躯壳了!”说完,她便转身离去了。
可以肯定的是,八只手的女人没有骗我们,她离开以后不久,林先生黑色的脓包就纷纷裂开,从里面爬出了一只只黑色的生物,很快,地上就成为了一片黑色的海洋。可怜的林先生如果看到这一幕,也会倍感欣慰吧,毕竟,这是上帝在他身上完成的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中国有很多妖怪,传说中一种镜妖比较奇特,她/他需要进入异性的身体才得以幻化人形。如今,这只200岁高龄的镜妖终于摆脱了她的囹圄,她已经准备好迎接人类的身体和生活,但是首先,她要把桎梏她多年的那面讨厌的镜子卖掉。毕竟谁都不想第二次看到曾经囚禁自己的监狱的。但是,如今困在镜子里的却换成了我们可怜的女主角小丽,她要找来下一个替身不晓得要等多久呢!
这只200岁高龄的镜妖终于摆脱了她的囹圄,她已经准备好迎接人类的身体和生活,但是首先,她要把桎梏她多年的那面讨厌的镜子卖掉。毕竟谁都不想第二次看到曾经囚禁自己的监狱的。但是,如今困在镜子里的却换成了我们可怜的女主角小丽,她要找来下一个替身不晓得要等多久呢!
万恶的审核……
我又来啦,第三话放出
第三话:谎言笔记
不得不承认我真是一个思维奇特的人。当别的小孩子还在问妈妈“天上有多少颗星星?”的时候,我在考虑地球毁灭之后人类的去向;当别的小孩子还在谈恋爱的时候,我在思考失恋的次数和个人财富值的比率。讽刺的是,像我这样一个被各种人怀疑大脑构造异于地球人的孩子,居然读了大学,居然读到了硕士,居然顺利毕业。我敢保证这件事情绝对能让信奉旧约的人吓得花容失色改信马克思。而此时,我正供职于一家私营的心理学研究机构。最近,我的研究课题是:真话和谎言,那个更易于接受。
这是一个怪诞心理学家才会研究的课题。但是它正适合我的口味。心理学研究者一般都有一个误区就是:你以为你是先搜集素材、调查研究而后得出结论。实则你是先预定一个结论,而后搜集素材、调查研究以去证实这个结论。对于上述我正在做的这个课题,我采取了一种逆推的办法,即预设真话与谎言其中一个更易于接受,然后对比剩下的那个难于被接受的程度。
为了这个课题,我大费周章地在各大报纸上做了广告,聘请志愿者参与实验。 可是效果不尽人意,自从广告发出之后,到现在我只接待了10位志愿者。今天更是离谱,居然连一个志愿者也没有。我看着天色不早,就寻思着关门上哪儿去喝一杯了。没错,我是个十足的酒鬼。正在此时,一个愁容满面的男人立在了我办公室的门前,他怯怯地叩响了我的铝合金门。
“谁啊?”我正在整理衣衫准备出去,所以口气略微显得有点不耐烦。
“呃……我是心理实验的志愿者。”对方显然被我不礼貌的口气吓到了。
于是我马上调整了语气请他进来,并把外套重新挂在了衣帽钩上。
进来的是一位面貌清秀的小伙子,身着黄色的T恤和浅蓝色牛仔裤,搭一双纯白帆布鞋,看起来清新健康。他搓着手扭扭捏捏地走过来,我们握了手,互换了名片;他有力的大手汗津津的,可以感到他很紧张。我叫他坐下,并给他倒了一杯茶,示意他不要紧张。
一个心理学家一旦开始他的实验,即使平时再怎么平易近人,此时也会变得面目可憎。他们会像遇见羚羊的狮子一样,不断地向实验对象提一些冒犯礼数甚至含有攻击性的问题。可是,今天有些不同,我面对的这个人,他仿佛被赐予了一种魔力,这种魔力使得我一与他对视,就有种会被看穿的惴惴不安,这种不安使得我产生了自己才是实验对象的错觉。所以,我久久未向他提问,而是看着他“嗯……啊……”地支支吾吾。
“黄先生……”谢天谢地,他终于开始说话了。
“我在报纸上看到你的广告,我觉得非常有趣,而且,我对这个课题深有感触。”
“哦?那您尽可以说说你的想法。”我松了口气,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一个主动配合的实验对象更难得了。
“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没关系,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不要在意什么逻辑。我想……我能听懂。”
“好吧,这要从我经历的一件事开始说起,我不期待你能够相信,但是它的确发生过……”我向他点点头,挑了一个较为舒服的姿势,开始听他讲所谓的经历。现在想想,我很庆幸自己挑了一个舒服且安全的姿势,要不我可能要从椅子上摔出去好几次。因为他的故事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首先,我想向各位看客透露一下他的资料:他叫刘晓,是一家医院的外科医生。三年前结婚,妻子美丽贤惠,去年还添了一对可爱的双胞胎。你可能会说,他幸福地很典型。但是,这是生活,不是电影,所以刘晓的幸福生活终将被打破,并因为一些事情被心魔控制,堕入自责或复仇的深渊。
事情果然是这样,他美满幸福的生活被一次偶然的拍卖会搅乱了。一年前,刘晓去某地旅游,在当地,他参加了一场小型拍卖会,他最终拍得了一本古老的书,至于到底是怎么拍得的,在此不必赘述,我倒是建议大家把注意力转移到这本奇怪的书上,它装帧精美,暗红色的装订线绕过它平直的身体,服帖地躺在暗蓝色的封面上,上面用拉丁语写着:谎言手册。这本书刚被巧舌如簧的古董贩拿在手里的时候,刘晓简直想上去把它抢走。它是那么美,在昏黄的拍卖厅显得那么熠熠生辉。
刘晓一路上都舍不得去翻开他的宝贝,直到回到家,他才小心翼翼地从包了几千层的报纸中取出了它,可是,就在下一秒,刘晓就傻眼了:这本书只有两页,而且就这可怜的两页比木乃伊年纪还大的纸上竟然一个字也没有;英文、法文、中文、日文、拉丁文、阿尔巴尼亚文、火星文什么文都没有,干净地连飞过一个癌细胞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刘晓狐疑地对着阳光看了一阵,才顿悟自己结结实实地上了一当。
刘晓虽然很生气但是没有扔掉那本书,他把那本书摆在卧房里比较显眼的位置以提醒自己长点记性。在过了足以忘掉一次不愉快购物经历的时间之后,刘晓的生活又回到了原先的轨道,上班,下班,回家。或者去酒吧喝一杯。是的,这个世界酒鬼真多!
刘晓某天下班没有回家,他对长期的家庭生活有点腻烦。他想为自己创造哪怕一个小时的私人空间,顺便喂饱肚子里的酒虫。“就从现在开始吧!”他对自己说。
于是,他踱步来到了常去的一家酒吧,给自己要了一杯酒,慢慢抿起来。酒精由食道进入胃里,又由胃的蠕动进入血管,血液流动,最终把酒精献给了大脑。大脑沉醉在酒精中,顾不得控制肢体和理智,刘晓摇摇晃晃地朝一个打扮时髦的姑娘走去。
“你好!”刘晓极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
“你好!”姑娘回头微微一笑。
“你经常来这儿吗?”刘晓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搭讪了,这种感觉在结婚之后近乎绝迹,这时却像被春雨浇灌的树苗,慢慢露出头来。
“不经常,第一次来。你呢?”
“还好,也不算经常,这里环境不错,挺适合恋爱。”
姑娘听了这话,有点娇羞地低下头。
“呵呵,你男朋友呢?”刘晓佯装问到,其实傻子也看得出来这姑娘现在单身。
“我啊,我还没男朋友呢。你呢,没带女朋友过来?”
“我也单身。”说完这话刘晓愣了一下,思忖自己为什么要撒谎呢?难道自己想跟这姑娘有更多发展?
“哦,这样啊,我有很多姐妹,找时间介绍你们认识。”姑娘微微一笑,好像已经知道刘晓要做什么。
“那再好不过了,你……你能留个电话吗?方便你给我介绍女朋友。”
“好啊,这是我名片”姑娘打开皮包,从里面掏出来一张散发着花香味的名片递给刘晓。
“谢谢你,那么,改天联系喽!”刘晓笑眯眯地离开姑娘,姑娘也回敬他一个笑容。
刘晓走在回家的路上,回忆着姑娘的笑容,手里一遍遍把玩着她的名片。
他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走进了一幢楼房。在这幢楼房的402室,他的娇妻正在哄着他们的宝贝入睡。刘晓气喘吁吁走完了最后一段阶梯,紧接着掏出钥匙,准备打开那扇对他而言如牢狱入口般的大门。不可思议的是,他那把可怜的钥匙,竟怎么也扭不动不知道见了什么鬼的锁,这锁仿佛被上了冻一样,任凭钥匙怎么扭摆,也纹丝不动。刘晓挠了挠头,拔出钥匙端详一下,钥匙没错啊,难道是妻子把锁给换掉了?这件事情触发了刘晓可怕的偏执症,他不甘心地再次插入钥匙扭锁,此时门却毫无征兆地“啪”一声开了。刘晓像被捅了一刀一样大吓一跳,因为他只是把钥匙插进了锁眼,并没有做任何可以使锁打开的动作……
门被继续打开,现在可以完全看见门内的情况了。只见刘晓的娇妻穿着她那套纺丝睡衣站在门内,如惊弓的小鸟一样,警惕地望着自己的丈夫。
“你……你……你找谁?”这问句让刘晓摸不着头脑,妻子问自己的丈夫“你找谁”……这是多么诡异的情况!他已经觉察到一种恐怖的变化正如夜晚的氤氲一般在他的周围弥漫开来。这种变化让他无所适从。
“你在开什么玩笑?”刘晓有点愤怒。
“你是不是开错门了?”娇妻继续挑战他脆弱的神经。
“什么?你疯了么?我是你丈夫啊!”刘晓终于开始歇斯底里起来。
“你……你别胡说,我丈夫就在家里!”
话毕,她的“丈夫”从里屋踱过来。虽然屋内灯光昏暗,但是刘晓依然看到了他的脸,只一眼,刘晓便恨不得挖掉自己的眼珠,因为他看到了毕生看到的最诡异的一幕——他看到了活生生的自己……
另一个“刘晓”显然也被这一幕震住了,他呆呆地望着对面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这种诡异又尴尬的气氛维持了几个世纪之久,两个刘晓几乎异口同声道:“你是谁?”
通常,我们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并不会觉得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但是如果你没有做任何动作,镜子里的自己却用怨愤的眼神审视着你,你一定会觉得很恐怖吧!刘晓正在经历这样的恐怖。这种恐怖让他无法思考,他只得后退,再后退,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里?也许现实中娇妻还躺在自己的怀里,打着浅浅的呼噜,想到这里,他狠命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好疼!这疼通过血液传递到大脑中,让他的神智稍微清醒了一下,他依稀可以利用眼睛辩得周围的物体了,虽然仍然眩晕,他依然看到了一样他应该看到的东西:躺在卧室桌子上的那本《谎言手册》。他的直觉告诉他,他一定要拿到它才能解开那令他发疯的谜题。所以他迅速绕过了“刘晓”,跑进卧室,一把捞走了手册,便夺门而出,他脑袋一片空白,只能听见身后的娇妻因为惊惧发出的尖叫。
刘晓惊魂未定地掏出那本手册,他此时已经跑出了市区,躲在一个破房子的屋檐下,像一个躲避猎人追捕的幼兽,又惊又怕地缩在角落里。他期望他的手册能够给他一切答案,尽快!因为他再也承受不了什么打击了。翻开手册,他的确找到了一些线索——第一页上写着一段拉丁文,大概意思是:谎言程序已启动。刘晓应该庆幸自己在大学期间辅修了拉丁文,使他翻译手册上的文字完全小菜一碟,可是翻译出来又有什么意义?谎言程序是什么?什么触发了这个程序?这个手册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些问题根本不是懂点拉丁文就能解答的了的。
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刘晓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宠物一样,到处流浪。他一直在思考上述问题。他的脑袋一刻也没有停歇过。最终我们的刘先生费尽心思终于得到这样的结论:拥有这本谎言手册的人,他撒的谎会成真。想想看,刘晓跟他偶然邂逅的姑娘偶然撒了一个他毕生撒过的最愚蠢的谎言——“我还是单身”,结果这谎言居然成真了,某种意义上说,刘晓现在真的成了单身。只不过他成了单身,原来的生活却被一种神秘的力量再造了一个“刘晓”,重新拉上了正常的轨迹。以此类推,只要他撒了谎,谎言即刻兑现,但是也会有另一个“刘晓”被复制出来继续以前的生活。
可以说,关于人的终极问题,最终会回归到“我是谁”这样一个貌似再简单不过的问题上来,但是俗世生活阻挡了我们对这个命题的思考,刘晓是个特例,他被逼着过早地思考这个恼人且耗费脑细胞的问题。大家一定很关心他现在的状况,请列位不要担心,我们的男主角现在过的非常好。我说的是物质方面——他拥有很多的财富,一大屋子下辈子都花不完的钞票。他住在别墅里,什么都不必干,每天的工作只是把堆积如山的钞票花出去。因为某一天,有人问他的经济收入时,他说:“我是个富翁,我的钱多的花都花不完。”这句话说出去之后,他真的成为了富翁,他在心里默默地祈祷代替他承受贫穷苦难的另一个“刘晓”不要吃太多苦。我们的男主角真是一个好人!
三年之后的一天早晨,刘晓拿起手中的报纸,百无聊赖地看着,接下来的剧情不说你也该猜到了吧,是的,他看到了我的广告。这条广告促成了我们之间的会面,并给我一个绝好的机会向大家讲述这么一个令人咋舌的故事。
此时,刘晓正坐在我对面,他不再像刚进来时那么有距离感。自然,我也放松了很多。
我问他:“那么现在……你已经知道《谎言手册》的秘密了吧?”
他微笑着点点头。
我还想问点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扰了。
我起身去开门,想着可能是另一个志愿者到了,抑或是同事帮我叫的外卖到了。
但是当我拉开门把手,清楚地看到门外的状况时,我瞬间惊呆了:立在门外的,不是志愿者,也不是外卖派送员。他不是任何我能想到的人。门外立着的,是若干个“刘晓”。那些“刘晓”们个个眼含怒火,仿佛要冲进来将我碎尸万段。我就那样呆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刘晓”们趁机鱼贯而入,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太自作多情了。他们完全不是冲着我来的。
“刘晓”们围着我的客人,眼睛里的戾气变成了杀气,他们中的一个揪起刘晓的领子,他们四目相对。在我这个旁观者的眼睛里,虽然他们长得一模一样,眼里却流露出的情感却像是来自两个世界。真正的刘晓眼睛里满是淡定和从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一般。
“你到底对我们做了什么?”提着刘晓领子的那个人吼道。
“我什么也没做,这是注定的事!”
“我他妈才不信呢!凭空冒出来这么多个一模一样的人,你居然说是注定的!鬼都不信!快说,到底怎么回事?要不你今天就死在这里吧!”
“呵呵,你们想要杀死我?”
“我们也是被逼无奈。不能再让刘晓复制下去了……你少废话,我们花了2年的时间找到你,你就是病源体,懂吗?你这个肮脏的败类!”
“哼,你们想杀就快点动手吧!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真相的,不要白费口舌!”
“好,既然你已经觉悟了,那我们就成全你!”
我一听今天这里势必要有一场杀戮了,就赶忙过去阻止。不想却被一个刘晓撞翻,躺在地上就动弹不得了。
我睁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我宁愿自己是瞎子,我眼看着一群人杀死了和他们的样貌完全一样的人,这种感觉真的十分惊悚。他们一拳一拳打在已经停止呼吸的刘晓的脸上,周围浮动着血液的分子。恶魔也不过如此吧。我叫着“住手”,但是不一会就精疲力竭,连一个字也喊不出来了。
刘晓们疯狂地击打着刘晓的尸体,但是,他们根本没有料到,在他们的身体上,也慢慢地产生了一些变化——他们开始融合了。他们先是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紧紧聚集在了一起,然后缓缓地,肌肉融合了,再是骨骼,血液,最终,他们融成了一个全身长满了脑袋的怪物。这怪物摇摇晃晃向我走来,而我却全然不能挪动哪怕一步。我就这样看着它走过来,不是,应该是爬过来,由于过度融合,他们的四肢已经被融为一个巨大的肉球。他们的身体以不可思议的程度扭曲着,头与头紧紧挤在一起,但是眼睛里依然充满着怨恨和不甘,我敢保证,看到这样画面的人真恨不得立马死去。实在不是恐怖就能形容的了的。正在这时,我由于过度刺激,晕厥过去。
我的再次清醒是由于窗外吹进来的寒风,我勉强睁开眼,周围一片寂静,哪里还有什么怪物,只是,在我的不远处,有一大片腐烂的坏肉与血渍,还有一本浸泡在血水里的书。我挣扎着起身,拿起那本书,凭着我浅薄的拉丁语知识,我看到了这本书第二页上如下写到:谎言程序关闭。而在第一页与第二页的中间,我看到了一行小字,是用中文写的:“我终于找到了答案:谎言,只有用死亡来结束。”
在我的身体修养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又重新恢复了生气。我来到心理研究所的办公室,提笔在给执行部门的信函上写到:“关于之前做的关于谎言和真话的项目,建议立即停止。因为永远找不到答案。”
没人么?
谢谢各位,我会加油的!~
额……其实我想写的是个螃蟹!~但是蜘蛛也好啦,反正不是人就对了
谢谢,我无耻地自恋了……
今天和一群同学一起看《人体蜈蚣2》,他们吓得哆嗦,我淡定的吃着泡面。妈的,我的人生到底缺了点什么?
继续了,继续了……
怪谈百话 第四话:鞋带
“妈的!这是谁干的?”白瑞大骂一声。
他的那双DIOR皮鞋蜷缩在宿舍走廊的墙角,虽然外表看起来像刚被涂上乳胶漆的墙面一样光鲜,但两根原本应该熨帖在鞋面的鞋带却不翼而飞。在白瑞的眼里,这双皮鞋经历了从圣女到婊子的转变过程。他偏执地认为,鞋带就是鞋子的衣服,没有鞋子,等同于没穿衣服。这个可笑的偏见折磨了他整整三天——每当他把自己的爱鞋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放在宿舍外的公用鞋架上时,悲剧总是在他第二天重新看到鞋子的时候发生:不管换什么样的鞋带,他们都会像被气化了一样消失在空气中。他没有穿衣服的鞋子就那样赤裸裸地展现在自己的面前。
今天,他满怀希望地出门,幻想着穿着这样一双名牌鞋子会吸引到多少女孩子的眼光,然后他就看到了他极不想看到的一幕:它们……又不见了!
“怎么了又?”他的胖室友豪猪站在门口,嘴里叼着一根中南海。他一张口说话,从嘴巴的缝隙里便飘出一股青蓝色的烟雾。白瑞刚刚因为一件小事麻烦了他极怕麻烦的室友,所以他可爱的室友眼神里散射出不耐烦的光束。
“你看啊,你看啊,我的鞋带……不知道哪个变态,又把我的鞋带偷走了!”白瑞气得手舞足蹈,像动物园里被人捉弄了的猴子。
豪猪对他室友的印象,和一个吃饭都要妈妈拿糖豆哄着的婴儿差不多。看着白瑞滑稽的样子,豪猪很想笑,但笑到喉咙便被自己锁起来了。
“别着急,今天别把鞋子放在公用鞋架上不就行了?鞋带嘛,出去再买吧。”
“哎,只好这样了。”白瑞深知“只好这样了”的意思。就是说自己没有别的路好走了。他喜欢那个站在走廊中间,如警卫兵般的鞋架,鞋子摆在上面,显得整洁有序。但现在,他却要告别这种秩序,把鞋子乱摆在宿舍的地上——正和他不知卫生为何物的粗线条室友一样!
“杀了我吧!”他在心里嘀咕着。
白瑞把鞋子从他心爱的鞋架上拿下来,心像被扔进滚油里一般。他拖拖拉拉走进宿舍,把鞋子轻轻放在地上,又拿手蹭了蹭上面的灰尘。转身出去了。豪猪看着他摆在地上,除了标签,引不起任何人多看两眼的欲望的鞋子,不屑地哼了一声。
白瑞在街上整整逛了一天,才从一个颇有品味的店子里,发现了一对让他满意的鞋带。这对鞋带由叫不出名堂的丝线编织而成,做工细腻,带身印着独特的青花瓷纹。他对这对鞋带的满意之处不是因为它贵族的气质,而是因为……似曾相识。是的,初见这对鞋带,白瑞的眼球就被它们截获了,他在脑袋里的引擎高速运转着,在哪里见过他们呢?咖啡店?图书馆?宠物店?自习室?一双双穿着鞋的脚从白瑞的脑袋里匆匆走过,但是这双鞋带却不属于其中的任何一双鞋。搜索失败,白瑞关掉了他的大脑引擎,便以高价买下了这对鞋带,以待回去慢慢研究。
店小二笑靥如花地把白瑞送出去,招呼他下次再来。白瑞喜庆地走在街上,他脸上的笑容把他装扮地像被新郎亲吻的新娘。但是,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在脸上僵了一下:他怀疑他被跟踪了。跟踪者是一个穿着运动服的男性,年纪和他不相上下,脸上带着悲伤的表情。实际上,白瑞很早就注意到了这个男孩。他那时候气愤地像一只火鸡,脚底生风地从宿舍楼跑出来,正巧撞上了那个男孩。他与男孩短暂的对视,使他永远也忘不了男孩充满积怨的眼神——他仿佛是被人谋杀,重新现世的冤魂一样,那眸子里有种让人悚然的寒气。以致白瑞一撞上他的眼神,说了声“对不起”,便慌忙离开了。
好累啊~明天继续吧 各位安安!~
不好意思,各位,楼主生孩子去了,让大家久等了!现在继续!
如今,白瑞又看到了那个男孩。男孩站在街对面,双手垂着,脑袋微低。与上次不同,他居然对着白瑞笑了。这笑容让白瑞感觉像喝了一大口冰镇啤酒,由内而外透着难以言喻的冰冷。白瑞重新打开引擎,在脑袋里搜索这个男孩,他认识我吗?我认识他吗?但最终他的引擎失去了效用,大脑回应给他两个字:无果。白瑞不知道作何表情,便对着那男孩僵硬地一笑。这笑是如此难看,连白瑞自己它而觉得羞愧难当。然而,一辆皮卡从白瑞的眼前疾驰而过,短短的几秒钟,男孩便从他的视野中蒸发了。
有一段时间,白瑞的思绪完全被那个男孩攫走了。他到底是谁?他在跟踪我吗?但得知自己的大脑给不出他想要的答案时,他的目光又重新锁定了他那对宝贝鞋带。他摩挲着在阳光下反射着蓝色光芒的鞋带,只恨自己不能瞬间转移,这样他就可以第一时间,为他的宝贝鞋子和鞋带举行婚礼了。
一个小时之后,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宿舍楼。紧接着,他急不可耐地为他的鞋子和鞋带举行了一场隆重的婚礼。看着他们紧紧相依,白瑞欣喜若狂。
白瑞对鞋子与鞋带达到了一种病态的痴迷程度。他曾经发明了100多种不同绑鞋带的方法,同一根鞋带在不同的鞋上可以凹出迥异的造型,鞋带的打结方法也会根据鞋子的功用而千变万化。这时,白瑞穿着一双纯白色的运动鞋奔跑在学校操场上。鞋子上的绿色鞋带像姑娘的麻花辫一样编织在鞋面,尾端被塞进鞋里面,朴素却能彰显品位。白瑞高昂着头,脚步轻盈。可是,当他经过铁栏杆的时候,那种不安的感觉重新袭入他全身。一双眼睛……
白瑞不安地回头看了一眼,下一秒,他开始更加不安起来。是的,那个阴魂不散的男孩。他正躲在铁栏杆的后面用他灰色的瞳孔注视着自己。眼睛中散射的冷光只有鹰隼锁定了目标才能发出。白瑞一惊,脚底打滑,摔倒在地。又一瞥,躲在栏杆后面的男孩竟又消失了。
夜晚,白瑞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头痛欲裂。脑袋里满满地堆积着那个男孩的影像。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跟踪自己?而且,那张刀削一样棱角凸显的脸似乎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在哪里?
白瑞的搜索引擎被自己强制打开,可是不一会儿,他就像油锅里的鱼,身上火辣辣的烫,不能想起任何事情了。
白瑞被刺鼻的消毒水味呛醒,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校医院的床上。他用半睁着的双眼依稀认出了眼前为他换药的护士——她给病人扎针的时候会咬牙切齿。这个动作让人印象深刻。
“你醒了?”豪猪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我怎么在这里?”白瑞开启龟裂的嘴唇问道。
“你还说呢,昨晚上你一直高烧不退,还一个劲说胡话。我连夜背你到校医院的。”豪猪一脸怨气,恐是嫌白瑞的体重不轻。
“谢谢你。”白瑞笑了笑。
说话间,病房里又走进来两个医生,A医生手里拿着张X光片,B医生表情阴鸷,连大理石的地板也反射不出他愁容满面的脸来。这两个人在白瑞床前站定,A生生挤出一个笑容,这笑正如刚刚砌好的水泥地被人拉了一道口子一样难看。
“你好些了吗?”医生A道。
“好些了。”
“这是你的X光片”医生A把手里的光片递给白瑞,白瑞一看,发现在左脑的部分有一个明显的亮斑。
“这是什么?”
“目前我们也说不出来是什么……看样子,是一个条状的东西,而且,这个东西好像在生长。”B医生严肃的说。
“生长?是虫子吗?”
“那只有做完手术之后才能揭晓答案了。”
“手术?”
“对,开颅手术!”B医生似笑非笑地望着白瑞。
白瑞的脑袋立马上映了一场医生像切开一个柚子一样切开人脑的恐怖片。想到这里,脑壳不由得一阵生疼。
“我不做手术!”白瑞近乎大叫起来,仿佛下一秒医生们就像做人体试验一样把他按倒在手术台了。
“哦,这个你自己来决定。我们医院从来不强迫病人。”A医生扶了扶下滑的眼睛,接着跟B医生交换了一下眼色:“那么……你好好休息吧!”
两个医生说完,便转身离去,走廊响起了特有的,医生式令人胆寒的脚步声。白瑞瘫在了床上——自己的大脑怎么会莫名奇妙多了一个说不上名字的……生物呢?难道……又和那个男孩有关?
白瑞请假了,他不敢跟父母和老师说自己得了病,事实上他自己都不晓得得了什么病。他只撒谎说自己患上了重感冒。除此之外,他的头痛加重了,有时候稍微一用力就觉得大脑要炸开一般,即使吃一卡车的药也无法缓解。比如刚刚,他洗澡的时候水稍微凉了一些,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就让他疼得摔在地上。地板上的积水倒映出浴室的一切。白瑞深深地觉得,他明天就无缘看得见这些在平时不会多看两眼的事物。此时,淋喷头、热水器、甚至马桶都变得可爱异常。白瑞看着这些,流下了泪水……
等等……在淋喷头与热水器之间,好像多了一些什么!白瑞注意看着水面的倒影,一个长着毛的东西缓缓从天花板上垂了下来。白瑞仔细一看,差点昏过去。我知道,在恐怖片中看到这样的情景,你会笑话导演没有创意。但是,想想看,如果你在自己的浴室里真的看到……一颗人头缓缓地从天花板上降下来,是什么感觉?这颗人头如今已经在白瑞的耳根附近了。白瑞这时候如果抬头,就能与它接吻。但是,借给白瑞1000个胆子,他也不敢抬头看看他只剩下头颅的朋友。在水面的倒影里,头颅上的脸是如此熟悉。
是的,那个男孩!他又用他幽怨的眼神望着白瑞,他的苍白如纸的面色让白瑞恨不得马上停止呼吸也不愿多看一眼。这颗头颅虽然近在咫尺,但却感觉不到任何活物的气息。它不属于任何身体——而是被一根什么东西吊着。是什么?鞋带吗?白瑞想起了他莫名失踪的鞋带……他不由得又打了一个冷颤。此时,十分戏剧性地,白瑞头顶的节能灯“啪啪”闪了两下,居然灭了……
从电灯灭掉到白瑞呼出下一口气,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黑暗中,空气仿佛冻结了一般,但是白瑞显然感觉到了比空气更加冰冷的东西靠近他的耳际——那颗头颅!
“你会得到惩罚的!”头颅说话了!虽然在黑暗中看不见它的表情,但是从那嘶哑的、仿佛锯木时发出的噪音一样的声音告诉白瑞,自己一定做了什么错误的事;而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错误的严重性。白瑞的身体已经由打颤升级到痉挛了。“他要杀死我吗?”白瑞已经期待那颗头颅张开他的血盆大口一口咬断自己的脖子。以免除对自己内心的刑罚。可事实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就在怪头说完话之后,一切都静止了。
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就在怪头说完话之后,一切都静止了。
白瑞感觉到自己的血管开始剧烈膨胀,血液像是受热过度的爆米花,下一秒就要从血管里喷出来。也就在这时,灯亮了。白瑞再次看到了积水,那颗头颅消失了,仿佛压根就没有出现过。不过此时的白瑞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血管的剧痛已经让他生不如死。他的身边如果有把刀,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朝自己的心脏扎去。他疼得满地打滚,这才注意到自己全身的血管已经起了异样的变化。它们无一不呈现不可思议的凸起,而在那些原本埋在皮肉下面的血管里,有东西在蠕动。这些东西每蠕动一下,白瑞的痛苦就增加一分。他不敢想象自己的血液被什么东西给取代了,只能继续在地上打滚。
一会儿过后,血管里的东西纷纷找到了出口,它们争先恐后地戳破白瑞的皮肤,继续有节奏地蠕动着。白瑞腾出一只眼睛看了一下,立即认出了那东西是什么——鞋带?他忍着剧痛把鞋带从血管里抽出来。现在,他也会体会到活鱼被抽筋的感觉了。一根长长的鞋带展现在他面前。白瑞再仔细看看这根鞋带……不就是前几天丢掉的那根么?于是,他又抽掉了身体里其余的鞋带,整整十二根!这可不就是自己前一阵子丢失的那些鞋带吗?红的、绿的、黄的、黑的……白瑞像熟悉自己的手指一样熟悉它们。原本消失掉的鞋带现在居然出现在自己的血管里?白瑞于是又一次不争气地晕倒了。
“白瑞,白瑞!”
白瑞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于是缓缓睁开了双眼。豪猪的一张没有血色的大脸让他心中一惊,兀地坐了起来,接着他看到了医院的白床单。不可置疑地,他又来到了医院。
“你好点了吧?”豪猪变换了一种语气,显得温和了些。
“好点了”白瑞试着回答,发现自己还活着,他又惊又喜。
“你这次可要听医生的了,再昏倒了我可不管你!”
“知道啦!”白瑞嬉笑着一拳打在豪猪的肚子上。
走廊上,医生那特有的沉闷的脚步声又一次响起,A走进来,站在白瑞病床前。
“你真要感谢一下你的室友,你知道吗,你大动脉破了,他要是晚一点把你送来,你就去见马克思了。”A医生调侃道。
白瑞感激地看了豪猪一眼。
“不过,有件事情我想问一下。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太奇怪了……”A医生兀地皱起了眉头。
“什么奇怪的事?”白瑞听着“奇怪”这两个字就忍不住全身颤抖起来。
“那个……留在你脑袋里的异物,不见了。我想问问你用的是什么办法把它给……弄掉的?”
白瑞苦笑一下,如果告诉医生他所见到的那个东西是一条鞋带的话,医生一定会笑掉大牙的。就摇了摇头,决定把事情瞒下来。
“好吧,我也就随便一问,你没事就好了!”A医生笑了笑,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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