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堪怜有情人
七政殿，润玉案前正襟危坐，璃茉带着两名仙侍走了进来。
“陛下”璃茉颔首行礼道：“已查清，娘娘便是听了这二人的闲话，才……”
那两名仙侍听至此，心中大惊，不曾想自己谈论关于陛下之旧事竟被天后娘娘听了去，如今还被带到了陛下面前问罪，二人惊慌的跪在地上，嘴上不停的说着陛下饶命，请陛下恕罪。
多么熟悉的一句话，让润玉恍惚，望着面前跪着的仙侍，似乎看到了从前那一身青衣之人跪在那里，也是说着请陛下恕罪。
润玉这样一沉默，倒叫那两名仙侍心中更是惶恐不安，以为陛下是在思量着要如何要了她们性命。
良久，润玉漠然开口，道：“将她们遣至别处吧，我天界用不得这样多嘴之人”
只这一句，这两名仙侍在天界是再无容身之处了，不过总比没了性命要好许多，于是她们连忙谢恩叩首，被璃茉带离了七政殿。
待殿内只剩下润玉一人时，他才将疲惫之色流于表面，闭着眼抬手捏了捏眉心，寂静的七政殿，只响起一声轻叹。
来到寝殿外，润玉犹豫了片刻，才小心翼翼的敲门，许久未得到里面人的回应，他终是无奈的推开殿门，踏入其中。
邝露早已醒来，此刻正双手撑在床边坐着，低眸看着自己脚尖在白色羊毛地毯上一圈一圈的划着，向左划，毯上的羊毛翻起，如雪花一般，再向右，又恢复如常，与整张毯子融合。
她自醒来便是百无聊赖的重复这样的动作，且一言不发，滴水不进。
眼前出现那一双再熟悉不过的靴子，邝露才停下脚尖动作。
那双靴子还是她亲手做的，为此还伤过手指，得了他一顿轻训，却从此见他日日都穿着。
润玉坐在她身边，想去握她的手，却在抬手即将触及时，悻悻收了回来。
如此情境，便如当年镜水湖畔，他向她倾诉儿时悲痛，她明明心疼，却不敢去握住他的手。
二人无言，最后是邝露打破了沉默。
“为何骗我”她问
润玉不明所以，只见她侧头看向他，眼中毫无波澜：“我明明是杀过人的”
邝露想起来了，曾梦到的那人，便是当年披香殿的主事。想来也是可笑，自己生平唯一一次杀人，却是为了帮他瞒着他的心爱之人。
原来曾经在这份感情中，她竟卑微至此。
为了他心爱之人，她去杀人；为了他心爱之人，她亲自筹办他们的婚礼；为了他心爱之人，在他不在时，她便替他悉心照顾。
“露儿，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润玉终究将她的手握在掌心，眼中真挚无比：“可你要相信我，如今我的心里真的只有你一人，过去种种，皆已是过去，如今我只想与你一人一起执手偕老”
这样的话，邝露从前也是听过的，可心境却大不如前。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回，邝露在他开口前，先言道：“过两日便是我生辰了”
这般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叫润玉一时愣住。
“我想去人界”她继续道，见他不答复，看向他：“怎么？我可是去不得？”
将她这三句话在心里斟酌了一番，润玉才是反应过来，猜测她也许是相信了他，不再对过去之事耿耿于怀，润玉欣喜，连说了两遍可去。
“既如此，等生辰那日，我陪着露儿一起去”
然而当到了那日，他二人因邝露故意在街头撒下大片银票引得人潮涌动将他二人逐渐隔开后，润玉才知道，她说要来人界只是个幌子。
眼见着与她在人群中冲散，润玉心慌之下，运起灵力一挥，淡蓝色灵力如水中波纹一般向四周散开，所到之处皆静止。
不过片刻，喧闹的街边，如纸上画一般，寂静不动。
润玉旋身踏上云头，寻了一番，才在不远处找到那一抹正在窜逃的身影，与她转头时的目光相对，邝露心惊之余，立刻旋身化作寸缕之烟消失，润玉连忙追赶，自他离开后，街边景象恢复如常。
眼瞧着邝露所行方向乃是忘川，润玉一股不安之感涌上心头，抬手捏诀，脚下云彩行之更疾，终是在靠近忘川的上空抓住了邝露的手腕。
手中一用力，将她扯回自己身边，二人踏着同一块祥云。
“你来此处做什么”
“忘川水，可忘情”
简单的回答，如刀，利落的划开润玉的心口，直插进心脏。
“你真要如此报复我吗？”
报复，他竟然以为她是在报复他？看来，即使他再如何说爱她，却还是不了解，若她手中握着一把刀，也断不会将刀刃对着他，即便她再恨，再失望，也不会伤害他分毫。
心里如此想，嘴上却顺着他的话，道：“是！我便是要这样报复你又如何！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与你不曾相识！”
若没有年少时的遥遥一见，便不会有这后来千年的纠缠心痛。
润玉听之，心中痛感更重几分。
不相识？
若不曾相识，他自己一人，可否能承受笠泽寻母时那一步步的沉痛？
若不曾相识，他受雷刑醒来，身边可还有人为他垂泪担忧？
若不曾相识，他腹背受敌时，可还有人会说出白衣沾上几个泥点，就显得比黑衣脏那样宽慰他心之话？
润玉非常清楚，再无人能如她一般，知他，懂他，体谅他。
当他被万人所恶，她仍能信誓旦旦的对他说愿誓死追随，虽然登上天帝之位时，也有不少仙臣这般说过，可只有她的这句话，是让他深信不疑的。
当他因篡改了所思梦而心虚时，也只有她能因他的一个眼神而明白一切，且能为了他，手染鲜血，那是她第一次杀人，为了他，他如何不知。
本是一颗晶莹剔透的露珠，却还是和他一起坠入了泥潭。
已经尝过失去她的痛苦滋味，已经醒悟自己早已离不开她，润玉又如何能叫她忘了他们之间，一点一滴垒起的情感，那不是一朝一夕，而是千年之久的情感啊。
二人再次如那日在寝殿时挣扎拉扯，然而却在邝露脑中忽然一个眩晕之间，向后挣开时脚下踩空，她的衣袖自润玉抓来的手中错过，在润玉的惊呼中，邝露整个人从云头坠下，跌入下面的忘川，润玉毫不犹豫，跃身随她一起向下飞落。
身下的忘川，透着幽绿的气息，暗黑的河水，如同一个怪物张着大口，等待食物掉入嘴中。
许是感知到了生灵的气息，忘川里的千万幽魂纷纷流窜于河面。
掉入水中的那一瞬，邝露便觉全身冰冷，且有无数的幽怨之气向她袭来。
听说，掉入忘川，便再无生还的可能。
也好，若这便是命，她认了。
然而那些幽魂在触及邝露时竟被弹开，如一道结界一般不得靠近，可幽魂在忘川千万年，好容易见了生灵，如何能弃之，于是一团团诡异的幽怨之气散发着嘶哑的叫声，一次次向邝露撞去，却一次次被打散。
邝露觉得全身在被撕扯一般疼痛，脑海中那似是满身裂痕的水缸的记忆，终是破碎，陌生又熟悉的画面如波涛汹涌，如忘川幽魂，在她意识里叫嚣奔腾。
尚未恢复完全的身子，还是未能承受这样双重的冲击，邝露的意识正在一点点减弱。而在意识归于黑暗前，她似乎看到那月白身影向她游来，可她还是没有等到他握住她的手，双眼缓缓合上。
润玉，我累了。
闻讯而来的旭凤赶至忘川，恰逢润玉抱着邝露从忘川中破水而出，二人的衣衫皆因被河内的幽魂撕咬而残破，除了昏迷不醒的邝露，两人暂且安然无恙，连摆渡的老叟也惊诧不已，他头次看见，入了忘川还能活着出来的人。
“大哥，发生了何事？”旭凤见润玉怀抱着邝露，且邝露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虽不知他二人如何会从天界来了这里，还掉入了忘川，旭凤却知轻重缓急，提议润玉带着邝露去他宫中，找人来医治。
润玉言拒，不多做解释，匆匆谢了旭凤好意，便一句“我带她回天界”转身飞离了忘川。
璇玑宫寝殿，润玉左右踱步，焦急不已，见岐黄仙官收回为邝露把脉的手，他连忙问：“如何？”
岐黄仙官向润玉郑重的行了礼，道：“恭贺陛下，娘娘脉象圆滑，如珠走盘，乃喜脉也”
“本座是问你天后她可有被忘川幽魂所伤！你贺什么喜……”原本还游走在愠怒与担忧之间的润玉忽然顿住，缓了片刻，难以置信的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回禀陛下，娘娘已有喜，且一月有余，或许也正因娘娘腹中胎儿承着陛下之龙气，才护住了娘娘一命。”
虽内心狂喜，到底还是担心邝露的身体，于是润玉压制着心里那份激动，问道：“那，天后她身子可有大碍？”
“虽说胎儿保住了娘娘的性命，可忘川千万年累积的幽魂怨气，多少冲撞了娘娘的灵气，只得慢慢调养，不过这一胎，娘娘怕是要辛苦些”
“无论如何，须得保住天后与胎儿无恙”
“是”
待岐黄仙官退下后，润玉心底那股子雀跃才是肆无忌惮的蔓延开，直抵眼中，噙着笑意化开。欣喜若狂的坐在床边，虽知她此刻未醒，且不能听见他所言，润玉仍旧自顾的说着：“露儿，我们有孩子了”
属于他与她的孩子，承着他二人的血脉，凝着他二人的情意，那样一个小生命，此刻正在她的腹中，只待着一日日成长起来。
握住邝露的手贴着他的脸，润玉轻吻她的掌心，回想今日一幕幕，想起忘川之中她如浮萍一般了无生气的被幽魂怨气包围，他仍旧心惊。
差一点，他便要再次失去她了。
目光移至邝露尚还平坦的腹部，一手轻轻覆在其上抚摩，润玉眼中柔情一片。
吾儿，多谢，替爹爹保住了你娘亲一命。
————本章完
邝露：“我原本只想喝口忘川水……”
润玉：“咳……露儿，不是我推的”
灵犀：“关键时刻还是**谱吧”
七政殿，润玉案前正襟危坐，璃茉带着两名仙侍走了进来。
“陛下”璃茉颔首行礼道：“已查清，娘娘便是听了这二人的闲话，才……”
那两名仙侍听至此，心中大惊，不曾想自己谈论关于陛下之旧事竟被天后娘娘听了去，如今还被带到了陛下面前问罪，二人惊慌的跪在地上，嘴上不停的说着陛下饶命，请陛下恕罪。
多么熟悉的一句话，让润玉恍惚，望着面前跪着的仙侍，似乎看到了从前那一身青衣之人跪在那里，也是说着请陛下恕罪。
润玉这样一沉默，倒叫那两名仙侍心中更是惶恐不安，以为陛下是在思量着要如何要了她们性命。
良久，润玉漠然开口，道：“将她们遣至别处吧，我天界用不得这样多嘴之人”
只这一句，这两名仙侍在天界是再无容身之处了，不过总比没了性命要好许多，于是她们连忙谢恩叩首，被璃茉带离了七政殿。
待殿内只剩下润玉一人时，他才将疲惫之色流于表面，闭着眼抬手捏了捏眉心，寂静的七政殿，只响起一声轻叹。
来到寝殿外，润玉犹豫了片刻，才小心翼翼的敲门，许久未得到里面人的回应，他终是无奈的推开殿门，踏入其中。
邝露早已醒来，此刻正双手撑在床边坐着，低眸看着自己脚尖在白色羊毛地毯上一圈一圈的划着，向左划，毯上的羊毛翻起，如雪花一般，再向右，又恢复如常，与整张毯子融合。
她自醒来便是百无聊赖的重复这样的动作，且一言不发，滴水不进。
眼前出现那一双再熟悉不过的靴子，邝露才停下脚尖动作。
那双靴子还是她亲手做的，为此还伤过手指，得了他一顿轻训，却从此见他日日都穿着。
润玉坐在她身边，想去握她的手，却在抬手即将触及时，悻悻收了回来。
如此情境，便如当年镜水湖畔，他向她倾诉儿时悲痛，她明明心疼，却不敢去握住他的手。
二人无言，最后是邝露打破了沉默。
“为何骗我”她问
润玉不明所以，只见她侧头看向他，眼中毫无波澜：“我明明是杀过人的”
邝露想起来了，曾梦到的那人，便是当年披香殿的主事。想来也是可笑，自己生平唯一一次杀人，却是为了帮他瞒着他的心爱之人。
原来曾经在这份感情中，她竟卑微至此。
为了他心爱之人，她去杀人；为了他心爱之人，她亲自筹办他们的婚礼；为了他心爱之人，在他不在时，她便替他悉心照顾。
“露儿，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润玉终究将她的手握在掌心，眼中真挚无比：“可你要相信我，如今我的心里真的只有你一人，过去种种，皆已是过去，如今我只想与你一人一起执手偕老”
这样的话，邝露从前也是听过的，可心境却大不如前。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回，邝露在他开口前，先言道：“过两日便是我生辰了”
这般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叫润玉一时愣住。
“我想去人界”她继续道，见他不答复，看向他：“怎么？我可是去不得？”
将她这三句话在心里斟酌了一番，润玉才是反应过来，猜测她也许是相信了他，不再对过去之事耿耿于怀，润玉欣喜，连说了两遍可去。
“既如此，等生辰那日，我陪着露儿一起去”
然而当到了那日，他二人因邝露故意在街头撒下大片银票引得人潮涌动将他二人逐渐隔开后，润玉才知道，她说要来人界只是个幌子。
眼见着与她在人群中冲散，润玉心慌之下，运起灵力一挥，淡蓝色灵力如水中波纹一般向四周散开，所到之处皆静止。
不过片刻，喧闹的街边，如纸上画一般，寂静不动。
润玉旋身踏上云头，寻了一番，才在不远处找到那一抹正在窜逃的身影，与她转头时的目光相对，邝露心惊之余，立刻旋身化作寸缕之烟消失，润玉连忙追赶，自他离开后，街边景象恢复如常。
眼瞧着邝露所行方向乃是忘川，润玉一股不安之感涌上心头，抬手捏诀，脚下云彩行之更疾，终是在靠近忘川的上空抓住了邝露的手腕。
手中一用力，将她扯回自己身边，二人踏着同一块祥云。
“你来此处做什么”
“忘川水，可忘情”
简单的回答，如刀，利落的划开润玉的心口，直插进心脏。
“你真要如此报复我吗？”
报复，他竟然以为她是在报复他？看来，即使他再如何说爱她，却还是不了解，若她手中握着一把刀，也断不会将刀刃对着他，即便她再恨，再失望，也不会伤害他分毫。
心里如此想，嘴上却顺着他的话，道：“是！我便是要这样报复你又如何！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与你不曾相识！”
若没有年少时的遥遥一见，便不会有这后来千年的纠缠心痛。
润玉听之，心中痛感更重几分。
不相识？
若不曾相识，他自己一人，可否能承受笠泽寻母时那一步步的沉痛？
若不曾相识，他受雷刑醒来，身边可还有人为他垂泪担忧？
若不曾相识，他腹背受敌时，可还有人会说出白衣沾上几个泥点，就显得比黑衣脏那样宽慰他心之话？
润玉非常清楚，再无人能如她一般，知他，懂他，体谅他。
当他被万人所恶，她仍能信誓旦旦的对他说愿誓死追随，虽然登上天帝之位时，也有不少仙臣这般说过，可只有她的这句话，是让他深信不疑的。
当他因篡改了所思梦而心虚时，也只有她能因他的一个眼神而明白一切，且能为了他，手染鲜血，那是她第一次杀人，为了他，他如何不知。
本是一颗晶莹剔透的露珠，却还是和他一起坠入了泥潭。
已经尝过失去她的痛苦滋味，已经醒悟自己早已离不开她，润玉又如何能叫她忘了他们之间，一点一滴垒起的情感，那不是一朝一夕，而是千年之久的情感啊。
二人再次如那日在寝殿时挣扎拉扯，然而却在邝露脑中忽然一个眩晕之间，向后挣开时脚下踩空，她的衣袖自润玉抓来的手中错过，在润玉的惊呼中，邝露整个人从云头坠下，跌入下面的忘川，润玉毫不犹豫，跃身随她一起向下飞落。
身下的忘川，透着幽绿的气息，暗黑的河水，如同一个怪物张着大口，等待食物掉入嘴中。
许是感知到了生灵的气息，忘川里的千万幽魂纷纷流窜于河面。
掉入水中的那一瞬，邝露便觉全身冰冷，且有无数的幽怨之气向她袭来。
听说，掉入忘川，便再无生还的可能。
也好，若这便是命，她认了。
然而那些幽魂在触及邝露时竟被弹开，如一道结界一般不得靠近，可幽魂在忘川千万年，好容易见了生灵，如何能弃之，于是一团团诡异的幽怨之气散发着嘶哑的叫声，一次次向邝露撞去，却一次次被打散。
邝露觉得全身在被撕扯一般疼痛，脑海中那似是满身裂痕的水缸的记忆，终是破碎，陌生又熟悉的画面如波涛汹涌，如忘川幽魂，在她意识里叫嚣奔腾。
尚未恢复完全的身子，还是未能承受这样双重的冲击，邝露的意识正在一点点减弱。而在意识归于黑暗前，她似乎看到那月白身影向她游来，可她还是没有等到他握住她的手，双眼缓缓合上。
润玉，我累了。
闻讯而来的旭凤赶至忘川，恰逢润玉抱着邝露从忘川中破水而出，二人的衣衫皆因被河内的幽魂撕咬而残破，除了昏迷不醒的邝露，两人暂且安然无恙，连摆渡的老叟也惊诧不已，他头次看见，入了忘川还能活着出来的人。
“大哥，发生了何事？”旭凤见润玉怀抱着邝露，且邝露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虽不知他二人如何会从天界来了这里，还掉入了忘川，旭凤却知轻重缓急，提议润玉带着邝露去他宫中，找人来医治。
润玉言拒，不多做解释，匆匆谢了旭凤好意，便一句“我带她回天界”转身飞离了忘川。
璇玑宫寝殿，润玉左右踱步，焦急不已，见岐黄仙官收回为邝露把脉的手，他连忙问：“如何？”
岐黄仙官向润玉郑重的行了礼，道：“恭贺陛下，娘娘脉象圆滑，如珠走盘，乃喜脉也”
“本座是问你天后她可有被忘川幽魂所伤！你贺什么喜……”原本还游走在愠怒与担忧之间的润玉忽然顿住，缓了片刻，难以置信的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回禀陛下，娘娘已有喜，且一月有余，或许也正因娘娘腹中胎儿承着陛下之龙气，才护住了娘娘一命。”
虽内心狂喜，到底还是担心邝露的身体，于是润玉压制着心里那份激动，问道：“那，天后她身子可有大碍？”
“虽说胎儿保住了娘娘的性命，可忘川千万年累积的幽魂怨气，多少冲撞了娘娘的灵气，只得慢慢调养，不过这一胎，娘娘怕是要辛苦些”
“无论如何，须得保住天后与胎儿无恙”
“是”
待岐黄仙官退下后，润玉心底那股子雀跃才是肆无忌惮的蔓延开，直抵眼中，噙着笑意化开。欣喜若狂的坐在床边，虽知她此刻未醒，且不能听见他所言，润玉仍旧自顾的说着：“露儿，我们有孩子了”
属于他与她的孩子，承着他二人的血脉，凝着他二人的情意，那样一个小生命，此刻正在她的腹中，只待着一日日成长起来。
握住邝露的手贴着他的脸，润玉轻吻她的掌心，回想今日一幕幕，想起忘川之中她如浮萍一般了无生气的被幽魂怨气包围，他仍旧心惊。
差一点，他便要再次失去她了。
目光移至邝露尚还平坦的腹部，一手轻轻覆在其上抚摩，润玉眼中柔情一片。
吾儿，多谢，替爹爹保住了你娘亲一命。
————本章完
邝露：“我原本只想喝口忘川水……”
润玉：“咳……露儿，不是我推的”
灵犀：“关键时刻还是**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