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守灵

二十四
苏尚卿得了消息,急急赶去偏殿。到那的时候,秦昀坐在软榻上,微仰着身子,手上护着肚子,喘着粗气。
“有事没事?”苏尚卿冷静下来,凑到秦昀面前询问。
秦昀眉头微蹙,抬眼看看苏尚卿,摇摇头。
苏尚卿小心扶起秦昀,慢慢走了几步缓和一下,后者示意自己没事,二人这才回府去。

睡前沐浴,苏尚卿去给人拿衣物,回来却见着秦昀撑着墙壁抚着肚子,口中溢出些呻吟。
“又难受了?”苏尚卿熟练的帮她套上衣袍,扶着人坐到床上。
到了孕晚期,活跃的乖离经常假性宫缩,这已经是夫妻俩的家常便饭。
陪秦昀缓了半刻,却不见她脸上痛苦缓解。苏尚卿突然想起了林惊墨想他汇报的皇后的话,心中突然大骇,伸手摸摸秦昀的肚子,很硬。
“夫人,你是不是……”
未等苏尚卿说完,秦昀就打断了他,“苏尚卿……我可能……要生了……”
即使是对此一无所知的秦昀也察觉到规律的宫缩和越来越短的间隙不太正常。
苏尚卿当即传音老国师,迅速吩咐了下人准备,手心微微出了汗。
老国师很快赶来,身后却跟着一位老者。
“离预产期还有几天?”老国师简单给双方介绍了一番,老者率先开口。
“三天。”
老者脸色有些异样,看了看一旁的秦昀。她被林惊墨扶着,正趁着短暂的间隙喘着气。
老者拉着苏尚卿出去,秦昀也没心思顾及其他。
“难呐……难……”老者捋了捋胡须,摇摇头低吟。苏尚卿有些不明所以。
“你是青龙一脉,对吧?龙属十二生肖位之一,君主麒麟与青龙的孩子,只会在满十月那日的辰时破水。”
一时默然。
四方守灵,唯朱雀一族男女皆适合传承。秦家接连几代皆是与朱雀一族联姻,并无时辰的限制,所以很少有人知道这其中密辛。
唯一的法子,是撑到三日后,辰时。

到底还是得让秦昀知晓。
秦昀得知这一消息,只深吸了一口气,坐在床边,节省体力。

第一日
现在还会有一些短暂的间隙让人喘口气,苏尚卿抱着人躺在床上,紧紧握着她的手,安抚着怀中人不时的颤抖。

“苏尚卿,你说……是儿子还是女儿。”
“总之我都要。”

“昀爷,以后不生了,太辛苦了。”
“我没本事喝那个避孕汤,你有本事忍着你自家兄弟?”
“我……”

“昀爷,照万鲸老者的意思,这孩子是肯定会传承君主麒麟,那……孩子跟谁姓?”
“随你……吧……呃嗯……”
苏尚卿总是找些话拉着秦昀聊天,分散她的注意力,减轻一些痛苦,但这个方法很快就没什么效果了。
阵痛已经没有间隙。
“嘶……啊嗯……”即使是寒冬,秦昀身上也出了些汗。躺了一夜,天已经蒙蒙亮,苏尚卿干脆扶着人坐起来,轻轻吹些凉气,擦去秦昀额头的汗水。
秦昀抓着被子一角,捏的指尖发青,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苏尚卿小心喂下一杯清水,秦昀漏出些滴落在衣服上,与滴下的汗水混在一起。
二十五
“苏尚卿……你……出去……”秦昀胡乱地推着面前的人。
苏尚卿愣在原地,泪悄无声息地落下。
他感觉不到一点力量。
“求你……出去吧……”秦昀放弃了强行推动,撑着床板,向苏尚卿的反方向挪了挪。她别过头去,不再看苏尚卿。

听到门板关上的声音,秦昀才松了一口气。
坐着,躺着,侧卧着,半躺着……无论什么姿势,都无法缓解一丝疼痛。
她慢慢站了起来。
身前的肚子躁动不安,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将军的身心。
她现在是弹尽粮绝,退无可避,被困在一座孤城,等待着死亡。
从外部打不垮的,就从内部一步步瓦解。秦昀被人从内部击垮。
门外的苏尚卿一直静静地站着,恨不得屏住呼吸,捕捉到房内最细微的动静。
他听见了沉重的脚步,隐忍的呻吟和颤抖的喘息。
或许……苏尚卿还得喂养着自己的杀妻凶手。
这真的是一件复杂的事情。

老者走到苏尚卿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轻叹一声:“圣子是未来天地的主宰,岂是寻常人轻轻松松就能诞下的……这也是对秦昀的考验。”
苏尚卿沉默片刻,坚定地回道:“我相信她。”语毕,他转身离开,所有的担忧都压抑在泛红的眼尾里。

苏尚卿轻轻叩门,“昀爷,吃点东西吧。”
屏息,凝神,苏尚卿听到房内的动静有些慌乱。静静等了一刻,房内才传来一声虚弱的声音:“进来。”
秦昀故作镇定地盘坐在床上,倚着墙,几缕发丝因汗水黏在脸颊两侧,显得有些狼狈。
苏尚卿放下盘子,轻声询问:“还好吗?”
秦昀只是点点头,“嗯……”
谁都能猜到真实情况,但苏尚卿刻意忽略了那一刻钟,看上去对秦昀深信不疑。
秦昀也知道苏尚卿能猜到自己说的假话,但这一刻,两个人都在自欺欺人。

苏尚卿一勺勺喂下一些汤饭。秦昀装的跟真的一样,除了口中艰难的咀嚼与下咽提醒着苏尚卿,她要生了。
现在已经是深夜,今日辰时,秦昀将迎来最后的磨难。
秦昀一直靠着墙一动不动,身前的肚子是不是鼓起一个个小包,苏尚卿看着都觉得难受。他一把搂过秦昀,后者没有一丝反抗的力气。
“秦昀,你什么时候肯服个软,都到这时候了!”除了上次房事,秦昀所表现出来的永远是一副强硬冷淡的模样,这是她骨子里的冷漠,只有苏尚卿有幸打破过一次,但很快又被武装起来。

房中短暂的沉默被秦昀的痛吟打断。
“嗯啊……”
苏尚卿握住了秦昀的手,一遍一遍的轻声说道:“夫人……夫人……昀爷……我在,我永远在!”

大概到卯时了,秦昀嘴唇干裂,苏尚卿一点一点的喂去清水,感觉怀中的人越来越安静。
许是折腾了一夜,苏尚卿突然有点热。他脱下一层外衣,正要继续喂水,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秦昀迷迷糊糊地倒在苏尚卿怀里,只发出些无意识的呻吟。
苏尚卿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地摸了摸秦昀的额头,愣是一口气没出来。
好烫!
外面飘起了雪,里面的人高烧不止。

秦昀突然身子一抖,到辰时了。她重新恢复了一些意识,气运开始运转,强行提着精神。
苏尚卿抿了抿嘴。秦昀竟然在最难受的三天忍着痛不用气运,直到现在才用出来。
宫口开的很快,秦昀感觉乖离已经迫不及待了,直向下冲。
秦昀似乎早就跟林惊墨交代了什么,他摸索一番,配合着气运一齐用力按压她的腹部,秦昀咬破了唇。
苏尚卿想绕到秦昀下身看看情况,却被拉住袖子。
“别看……”
“好。”
苏尚卿转过身子,封闭了听觉。

林惊墨拍了拍苏尚卿,他接触了听觉,属于乖离的啼哭直冲向他的大脑深处,圣龙气控制不住的外溢。
林惊墨还挡在他面前,苏尚卿发现一些异样,前者淡淡开口:“苏大人,我被昀爷封闭了视觉和听觉,只有她和您可以解,现在昀爷很虚弱,麻烦您解一下。”
苏尚卿心中那点醋意退去,悄悄看向秦昀,她脸上是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样。

“不就是吃点醋嘛,我苏尚卿只吃秦昀一个人的醋!”
讲道理,二十五我十一点多就写完了,贴吧忘了发
后面会冒一些现代无包子番外
然后可能会有现代正文,也可能令开新文,反正是现代的,答应大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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