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阁楼外是绵延数日的大雪,窗棂上积了一层厚雪。
阁楼内气氛一时凝滞,二人视线相接,云华心中藏着秘密,仅被盯了一会便心慌意乱,急忙将头低下去,不想让京袅看出什么异常来。
京袅弯下腰来挑起云华的脸,让他抬起头来,“怎么,就这么不愿见本王?”
云华没有否认,屋内一时间静默下来。
半晌,云华额上滑落几滴汗珠,屋内炉火烧的正他旺,京袅见他还披着大麾跪在榻上,于是顺手去解他胡乱穿上的大麾。
“怎么在屋内还穿得这样厚。”
云华本来僵在身前的手一把攥住还未披好、尚有缝隙的大麾,他急忙道:“今日大雪,屋内仍是、仍是有些冷。”
“靖王殿下还觉得屋内冷?那我便让他们再添些炭火来,自不必穿这么厚了。”
云华一时慌神,也不知该找怎样的理由搪塞,只能胡诌道:“与靖王和谈应当以礼相待,如今我衣冠不整、华服已乱,只好披上大麾以求体面。”
“哦?竟是如此,那靖王殿下还当真是有心了。”
京袅停下手上动作,只立在一旁,云华还以为他被自己忽悠过去,心神一松。
疏忽身前抽痛,他下意识收了手去扶腰侧,却被京袅一把掀开了大麾。
他身前一片圆润的情状便直直显露在京袅眼前,京袅一时也万分惊愕,不知该作何反应。
云华自觉秘密败露,不愿呈给京袅看,于是仍拿了大麾往身上披。
半刻后,京袅忽然笑了几声,只不过笑中带泪,略显几分凄凉,“云华,我竟没想到你会这样对我!”
他眼中忽而燃起怒火来,语气开始不善:“这才不过几日,你就同那辰王在一处苟且,如今连孩子都有了,还想凭着旧日情分来与本王和谈?”
京袅解开云华被绑在床头上的手,手腕处已被勒出道红痕,他将云华搂在怀中,一手探向云华身前。若从背影来看,倒是像往日一般恩爱。
“本王最厌恶别人骗我了,若是你今日坦诚前来,解释清楚缘由,说不定我会改变想法。”
京袅一只手正拢住云华腹侧,指尖稍稍用力,就见云华脸色又白上几分。
云华声音中带了哭腔,眼角开始泛红,“没有、没有,我从未骗你,除了那封别离信,我不曾骗过你,呃!”
“若是除信之外,我还有事情骗你,我便遭天打雷劈、万世劫难!”
京袅只静静看着他,神情冷淡如常,“靖王殿下当真是演的一出好戏,让我差点就相信了。”
“不曾骗我?”京袅冷笑了声,“那你腹中这孽种是如何来的?”
云华急忙打断他,想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却还是被按了回去。
“不是的、不是的,他不是孽种,他是……”
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京袅示意门外人直接进来,云华亦不愿在外人面前失态,于是只闭了嘴垂眸忍痛。
那斥候见有外人,也并未开口,只跪在屋内,京袅挥手示意他直接说明。
“梁王殿下,接军情急报,辰王一路军队绕后火烧我军粮草,幸得殿下思虑周全,我军现已将火扑灭,并歼灭偷袭敌军。”
那斥候还未出门,京袅就感觉到怀中人身子开始紧绷着颤抖起来,“怎么,听见辰王殿下来救你反倒是怕了?”
“刚刚靖王殿下想说什么?你腹中不是那辰王的孽种还能是谁的血脉!”
云华看着京袅微勾的嘴角,明明面上笑着,神情却是冰冷异常,他心中的惧意越发深重起来。
京袅将云华从怀中松开,倚坐在云华对面,京袅将手轻轻放在云华起伏不定的腹顶上,忽而开始用力向下压。
“呃——哈、哈啊!”
云华的脸霎时失了血色,呼吸声沉重起来,他小口向外吐着白气,身子愈发剧烈颤抖起来。
“如若我是辰王,夫人有孕在身还深入军营同敌军和谈,我也会心急如焚,赶来营救,只可惜他大约等不到你腹中这孽种出世了!”
“不要、不要,京袅、京袅!呃——他不是孽种、他不是孽种,他是你的孩子!”
云华想将京袅的手从身前推开,可他毕竟痛了许久,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两手抓住京袅手腕,用力向外推他。
“这可真的本王今年听过的最有趣的玩笑了,若是真的,那本王可要欣喜若狂了!”
京袅腕上仍搭着云华两只手,只是渐渐失了气力,京袅凑到云华耳边,用极暧昧的语气道:“怎么不反抗了?是默认了还是想舍了这孽种?”
云华此时只觉得腹内坠痛异常,仿佛体内骨血都被撕裂开,比割创剜肉的痛楚更盛,他哪里还听得清耳边京袅说了什么,只眼前开始阵阵发黑。
他不愿在京袅面前露出丑态来,于是只紧咬着下唇,身子颤抖着忍着这一阵绵长而剧烈的疼痛,甚至连向前挺身休息一下都不愿。
云华口中涌起层血腥气,想必是咬破了嘴唇。他也不知自己痛了多久,只忽然觉得身下热流涌溢,衣衫开始湿润起来。
就算云华再迟钝,如今也知道,他大概是要早产了。
云华声音有些喑哑:“袅儿,我求你,求你放手……他真的是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