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李寻欢就已经乘车来到与老人约定好的地方,老人早已等待在哪里,见依约李寻欢到来,慈祥的笑容在眼中蔓延开来。
“老人家为何选在今日?”
“因为今天是天公生,就是统领三界内外十方诸神以及人间万灵的最高神,代表至高无上的天的天界最高神祇玉皇大帝的诞辰。今日万仙朝贺,众仙巡视人间,冥界所有鬼魂皆被收押,人间最是清净祥和,没有一丝怨气。”老人徐徐的讲说道。
见李寻欢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答话,老人笑道:“有何不妥吗?”
“那倒没有,只是明天是我母亲的生日,虽然已经备好了礼物,但是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在身边心中有些....愧疚!”李寻欢垂下眼眸轻声道。
“唉!”老人眼中闪过一丝心疼的神色,拍了拍李寻欢的肩膀,叹息一声道:“难为你了,但是可别乱了心神!”
“没事,老人家请放心!”李寻欢抬起头笑道。
见李寻欢情绪依然有些低落,老人邹了邹眉,嗔道:“什么老人家,我有那么老吗?”
“这....”一时间李寻欢竟感到语塞,不知该怎么称呼。
看到李寻欢的窘态,老人忽然又哈哈笑道:“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是吧?”然后又一本正经的道:“那你就和音儿一样叫我爷爷吧!”
“这....您会有这么大的孙子吗?”李寻欢被老人的小声感染柔和的浅笑道。
“哈,臭小子!你知道我多大了?老夫我可是已经活了几百年了!”老人牵着李寻欢的手腕一边走向光圈一边笑嘻嘻的说道。
“几百年?那不成了老妖怪了!”李寻欢故作惊讶道。
笑声还在空气中飘散,人却已经消失在光圈内。
一道亮光划过,一座古色古香的房屋出现在眼前,李寻欢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按下心中惊异,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房屋,这是一座古典的院子,绝对不是一些现代的仿古建筑可以比拟的,只见这房屋四周的墙壁全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高达十米,黄铜雕成的兰花在白石之间妖艳的绽放。
察觉到李寻欢的惊异,老人笑了笑道:“随我来!”
穿过院子,李寻欢随着老人走进一间屋子里,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细碎的阳光,影射在地上仿若一地碎花。
转弯映入眼眶的是一张雕花大理石大案,林诗音一身淡紫色的绣花古衣,盘腿而坐美目闭合,一头秀发简单的挽起,额前几丝散落的秀发,若不是头顶上空漂浮着一颗不断发出丝丝金黄色光线的珠子,李寻欢简直以为她是在睡觉。
李寻欢转头看向老人,见老人想自己点头,心下了然,径直走到大理石案的另一端盘膝而坐。
老人亦盘膝而坐,双手不断地变化着手势,漂浮在空中的珠子猛然间光芒大振,在空中飞快的运转着嗡嗡作响,老人刚要打出最后一道手印,突然自墙角处飘来一阵阴风.....
风停处,一位紧紧包裹在黑衣下的身影显了出来。
“您来了!”老人恭敬道。
“你当真非要这么做吗?”黑影答非所问道。
“是的,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老人诚恳的望着黑影道。
听到老人的回答,黑影长长的叹息一声,道:“你可知这种法术的反噬有多么的.....恐怖!”
“我知道!”老人答道。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执意如此?”黑影略显疑惑的问道。
“因为我曾受一少年的恩惠,我要帮他从心结中解脱出来!”
听到老人的话,黑影沉默了起来似乎在想老人口中的少年是谁,半晌,黑影才缓缓道:“那少年已死,且已忘却所有前情往事,你......不必如此为他!”
“再生之恩大如天,我永远无法忘记那少年神采奕奕的眼眸和对当年那个病重垂危人的无微不至的关怀,若不是那少年焉有此时的我!”往事历历在目,老人眼中泛起泪光动情的诉说道。
黑影身躯一震,带起一阵阴风,感受到黑影心中波动的老人,眼眸中泛起柔和的神色,感受到老人的目光,黑影正色道:“不许如此!”
“不!”老人激动地道:“不如此做,你们的心结就无法解开,而且她心中的忘川水亦不会消融!”
“我会阻止你的!”
“你阻止不了我!”老人笑了笑道:“您现在是一丝魂魄,他帮你存在世间九世,此次又让您前来就是希望您能助他们一臂之力!”
黑影沉默了起来,他知道老人口中的他是谁,心中亦然明白他让自己前来的用意,然而启动那阵法需要付出的代价让他却步,因为他不想看到有人为他受伤。
老人指着阵法里的俩人,接着又道:“您为什么一直不敢看她,您可知她现在的模样?”
黑影再次沉默了起来,身旁阴风大作。
老人不在说话,只是静静的感受着黑影心中的波动。
许久,黑影终于还是无法控制住心中如潮水一般泛滥的思念,缓缓地看向阵法中的人,她还是原来的样子,一身淡紫色的绣花衣饰仿佛定格了时间穿梭了空间,再次回到那年。
老人悄悄打出最后一道手印,空中飘浮的珠子瞬间光芒大振。
刚感受到阵法的吸力,黑影还没来的及做出丝毫的反应,已被吸入阵法中,如轻纱一般缓缓地落在李寻欢的身上。
阵法中的二人身后各自幻化出一个透明的空间,老人取出凤羽,抛向阵法中的李寻欢,借助引魂珠的法力,凤羽渐渐地融李寻欢的身体里,片刻一个身穿白衣,微卷的长发随意束在脑后的男子自李寻欢的身体里站了起来。
望着那个属于自己记忆中的面貌,老人热泪盈眶的看着那个犹如水晶一般透明的恩人。
知道老人此时的心情,李寻欢没有多说什么,他明白如今他能做的就是尽快的解开心结,因为在他来的路上,孟婆曾告诫过他,阵法时间的长短很大程度影响法力的反噬,虽然他不知道他为何会如此的关心眼前的这个老人,但是他相信她善意的提醒,因为他从她冷漠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担忧。
“恩公!”老人恭敬的一揖道:“稍后我帮您进入我为音儿设下的幻境,在幻境中您可以感受到音儿情绪的变化,您一定要留心,抓住那稍纵即逝的机会。”
“恩!”李寻欢点头道:“放心吧!”
“那我们就开始吧!”
“等下!”李寻欢慌忙道:“您可以将幻境加快吗?”
老人有些不明所以的望着李寻欢,李寻欢思衬一下,道:“比如....我们从重要的关头开始!”
老人点头道:“好吧!我这就将幻境呈现给您看,您随时可以进入幻境!”
老人念出一连串的咒语,李寻欢那本就透明的身体此时犹如一团雾气,在老人咒语的接引下慢慢的渗透到林诗音身后的幻境中。
一段段画面在眼前闪过,幻境是现在的李寻欢所居的时代,二人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恋一一在李寻欢眼前闪过,仔细的感受着幻境中佳人的心思变化,一直都是平静无波,直到相约一起出行,在一座山野中,李寻欢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心绪,催动意念进入到幻境中。
秋天就是这样,刚才还是艳阳高照,这时却已是满天乌云大雨倾盆。
山洞中。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渐凉的秋意使得刚刚淋了一场大雨的林诗音喷嚏连连。
“诗音,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些?”李寻欢一边在火堆旁帮林诗音烤着湿透的外套一边担忧的问道。
被冻的瑟瑟发抖喷嚏连连的林诗音紧了紧身后的毛毯,尽力微微一笑道:“我....还...好...”
李寻欢看着已千年不曾相见的表妹,此时被冻的瑟瑟发抖,想要帮她做点什么,怎知刚已接近她,她便抖得更加厉害,如此反复几次,李寻欢才惊觉此时的自己只是一丝魂魄,身旁满是寒冷的阴气,如何能接近她?
此时的李寻欢感到无尽的孤寂无助,他多么希望能驱走她身旁的寒冷,然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眼眸中一滴心疼的泪水滑落。
心中随满是不舍,但也要控制着自己的脚步,自己绝对不能离她太近,否则她身上的寒意会更加寒冷,缓缓的退到洞口,转身间,一丝嫉妒的眼神落入眼帘,这才看到火堆旁的另一位女子,记得她是诗音的好友。
安静的望着山洞中哪个忙碌的男子和那个瑟瑟发抖的女子,再次察觉到那么嫉妒的眼神,李寻欢不禁感到心寒,垂下眼帘心中暗自计较一番......
清晨,守在洞口一夜的“李寻欢”刚想要小息,“”啊~洞内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声,猛然向洞内望去,只见那女子坐在诗音身旁,一旁同样被尖叫声惊道的男子一脸的茫然,道:“萍儿,你怎么了?”
萍儿见李寻欢被惊醒,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哭啼啼的向李寻欢道:“寻欢,她发烧晕过去了怎么办?”
昨夜照顾诗音到半夜才休息的李寻欢,忽然被尖叫声惊醒,心中已少了几分睡意,此时又听到诗音发烧的消息,心头一窒,慌忙抱起躺在稻草上熟睡的林诗音,万分焦急的道:“这可怎么办?”
“诗音~?”“李寻欢”心头一紧,意念刚动身体已轻飘飘的飘向洞内。
见李寻欢章法大乱,萍儿嫉妒的眼神再次飘向林诗音,心中妒意更甚,暗道:“我就不信你什么都比我强,在人间是这样,在地府会不会也一样?”嫉妒的眼神渐渐泛出一丝杀意。
围在一旁不敢近前的“李寻欢”已看出诗音只是昏睡过去了,虽然并没有如她所说的烧昏过去了,但也确实在发烧,察觉到萍儿看诗音时眼中泛出的杀意,“李寻欢”心头一寒,这眼神他似乎曾经见过。
“萍儿,快收拾东西,我们立刻下山!”李寻欢一边用毯子包裹林诗音一边向萍儿道。
“下山?”萍儿暗吃一惊,慌忙拦道:“不行!”
李寻欢恼火的瞪着萍儿道:“她是你的好姐妹,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这里?”
在李寻欢目光的逼视下萍儿垂下头,目光闪动,假意委屈的哽咽道:“但是她现在不能吹风,而且.....而且只怕....时间也来不及!”
来不及三个字对李寻欢来说犹如当头棒喝一般,此时他后悔,后悔自己没有考虑周到,后悔自己没有准备好一切应急物品就答应带她来这深山中游玩....后悔的泪水一滴滴滑落!
“他为她哭,一向开朗的李寻欢竟然在为她哭泣?”心中妒意更浓,握上李寻欢的胳膊,柔声道:“寻欢,我学过一些医术吗?你放下诗音让我...看看好吗?”
刚才还沉寂在悲伤中的李寻欢,似乎听到一句承诺一般,略一晃神,忙小心翼翼的放下林诗音,道:“对对对,我都忘记你会医了!”
“他还记得自己初见他时所说的话”萍儿目光盈盈的望着李寻欢浅笑道:“你还记得我会一些医术啊?”
李寻欢把位子让给萍儿,擦去眼泪道:“诗音曾经和我说过你会医术?”
诗音告诉他如一盆冷水对萍儿当头浇下,还以为他曾注意到自己,原来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眼中满是妒意。
好不容易见诗音的好友神色缓和,“李寻欢”刚刚感到一丝轻松之意,谁知那个笨小子的一句诗音曾告诉他让她更加的妒恨诗音,“李寻欢”恨不得立刻点了他的穴道,免得他在说什么其它对诗音不利的言语。
幻境外,他看着“李寻欢”变换的神色,失声笑道:“你又何尝不是如此的对人毫无设防之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