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吴邪第一次见到解雨臣,是在一座老旧的寺庙里。庙门上朱红的漆早已褪色,吴邪伸手将它轻轻推开,他的风筝掉进去了。
院子很小,但看得出经常有人打扫,院子里没有杂草,空气也很清新,应该是有人经常洒水的缘故。
吴邪的风筝正被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女孩拿在手里,她低着头,柔亮的黑发在头顶上盘成两个发髻。
吴邪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踌躇着靠近女孩。女孩抬起头来,眼角的小痣就像一只翩然飞起的蝴蝶,猝不及防撞进吴邪心里,那一瞬间,吴邪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完了三叔,我恋爱了。
2、
当吴邪指着那个女孩说:“三叔,我要娶她。”的时候,吴三省的内心是崩溃的。但还没等他爆发就被人截了胡。
吴邪听到一个跟他三叔很像的声音用截然不同的语调笑着对他说:“他不是女孩子哦。”
吴邪顺着声音抬头,这才发现原来三叔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这人与三叔有着七分相似,三分不同则体现在神态上。
三叔气质凶悍,而这人给人的感觉则更像是一只足智多谋的狐狸。可能是内心拒绝接受一个人顶着三叔的脸,并且眯着眼睛对他微笑的样子。吴邪浑身一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3、
那人对女孩招招手,女孩就把风筝塞还给吴邪,抽出被吴邪牵着的手,乖乖地站到那人身边。
那人笑着对吴邪介绍道:“这是我的儿子解雨臣,因为小的时候身体不好,算命的说,要把他扮成女孩子,方可解命中死劫。因为学过一段时间唱戏,所以还有个戏名,叫解语花。”
胡扯!吴三省发出一声冷哼。
吴邪很蒙,风筝都掉在地上,然后就好气,气这个渣男欺骗自己感情。
吴邪鼓起他的包子脸,猫眼儿瞪着解雨臣,解雨臣若有所觉,他眼角的那颗小痣点在他雪白的皮肤上,实在抢眼,此时微微一笑,那颗小痣就像一只小小的蝴蝶,俏皮的扇了一下翅膀。
吴邪的气,就像被针扎了一下的皮球,噗嗤一下,就全放没了。盯着那颗小痣,吴邪想:其实男的也无所谓了,真的。
4、
那个跟三叔很像的人自称解连环,是三叔的同僚。现在有事要外出一段时间,不能再照顾解雨臣了。解连环想请吴家收留解雨臣一段时间。
解连环蹲下身与吴邪平视,他语气轻松,态度却透出一股郑重,他笑着问吴邪:“你愿意吗?”
吴邪下意识觉得这事不对,为什么要来问我?他握紧了身上的锦袍,犹豫着不敢答应,他想去看三叔,但那个人的眼睛好似有魔力,让人无法移开视线。就这样僵持片刻,吴邪不出声,解连环也不急,好整以暇地等着。
最后,还是那个男扮女装的解雨臣先出声,用他空灵的嗓音轻轻地叫了一声吴邪的名字。鬼使神差的,吴邪也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5、
解连环满意地笑了,吴三省发出一声长叹。解连环将解雨臣向吴邪的方向一推,便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吴三省见状抿唇不语。命哪里是那么好改的,从今往后,解连环便是吴三省的影子,只能活在暗处,而解家唯一的血脉,若无人庇护,也只有扮成女孩才能苟活。这是在解家没落后,他们逃避追杀的唯一办法。
新帝年轻无主见,偏信汪家谗言,而吴家又能撑到几时呢?
解雨臣跟吴邪回到吴家后便换回了男装,吴家待解雨臣很好,一应吃穿用度与吴邪等同。
吴邪开始了与解雨臣同居的生活。他们几乎形影不离,一起读书,一起习武,日渐亲密,甚至同塌而眠。
然而老话说得好,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某一天夜里,解雨臣毫无征兆的meng.yi了。而meng.yi的对象,正是躺在他身边的的发小,吴邪。
6、
解雨臣惆怅的坐在院子里发呆,连吴邪什么时候坐到身边的都不知道。被吴邪一碰,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吴邪大奇,笑着问道:“你怎么了,小花?”
自解雨臣住到吴家起,吴邪就一直喊他小花,解雨臣也没什么表示,随他去了,纵容的要命。
解雨臣心虚地移开视线,随便扯到道:“没,就是看你三叔最近好像很焦虑。”
吴邪侧头想了想,一胳膊跨在解雨臣肩膀上,笑道:“原来你在担心这个,听说最近朝堂上不太平。不过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解雨臣浑身僵硬,闻言却是结结实实一愣。
你要保护我?
吴邪作为九门提督吴家唯一的后嗣,由吴三省抚养,如今各家斗争已然白日化,解家已倒。无数阴谋阳谋之下,吴邪依然像是一杯白水,干净的过分。他什么也不知道吗?解雨臣不止一次怀疑过。
但看着吴邪此时明朗的脸,解雨臣突然释然了。是真是假又如何,我愿意为你飞蛾扑火。
解雨臣笑着打掉了吴邪的手,毫不留情的损到:“可别,你那么弱,还是我来保护你吧。”说着站起身,抬头看天色还早,解雨臣拍拍吴邪的肩,提议道:“我们放会儿风筝吧,我去拿,你在这里等我。”
穿过院里的回廊,解雨臣并没有去拿风筝,而是向着吴三省的房间走去。刚走到门口,只听里面泄露出一丝争吵,虽压着声音,但无奈说话者情绪激动,那句话就这样在解雨臣耳边炸开,他听见吴三省说:“他们就要对吴家下手了!”
7、
解雨臣认真地缝着手里的锦囊,吴邪就坐在他旁边,脑袋靠在他肩上,随着他的动作不老实地一晃一晃。解雨臣不动声色地把脑袋歪向吴邪,尽量靠得近一些。没有时间了,哪怕是一点点,他也想与吴邪更亲近一些。
偏偏天不遂人愿,只听一阵扑棱棱翅膀拍击的声音,一只仙鹤落在了吴家的花园里,正落在他们两人面前。
吴邪兴奋的一下子站起来,又怕把鹤吓跑了,连忙捂住嘴巴去扯解雨臣,这才发现解雨臣的不对。解雨臣此时浑身僵硬,吴邪扭头一看,发现解雨臣的脸都发白了。
“小花?”吴邪不解的扯了扯他,解雨臣猛地转身抱住吴邪,他抱得很紧,像是要把吴邪qian进身体里,但也只是片刻就放开了。解雨臣用尽几乎全身的力气去克制颤抖。
他用额头轻抵着吴邪的额头,强自镇定地嘱咐道:“小邪,前几天我接到了我父亲的来信,他回来了,现在人就在长沙,你穿上我的衣服,去找他,好不好?”
解雨臣虽然是男孩子,却爱着粉衫,识别度很高。吴邪不解道:“为什么?”
解雨臣轻笑一声道:“没什么大不了的,跟他开个小玩笑,看他是否认得出我罢了。”
吴邪听罢笑道:“难得你也有这样孩子气的时候,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解雨臣把头抬起来,注视着吴邪的眼睛,嘴唇蠕动半响终是抿唇一笑,轻声道:“嗯,你路上小心,记得跑快些。”
那句我喜欢你,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9、
被剑穿过身体的时候,解雨臣并没有感到很疼,他仰面倒在地上,天上万里无云,他笑着想到:这天适合跟吴邪一起放风筝,但恐怕自己再也没这个机会了。
……
吴邪并没有找到解连环,却等来了拉着解雨臣的囚车,解雨臣的头垂着,他还穿着吴邪的白衣,衣上一片斑斑驳驳,随着囚车的行进还在不断地往下流淌着血迹。
吴邪好半天没有反应,更多的是一种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反应,虽然看不到那人的脸,虽然那人微微改变了身形,但吴邪知道,那就是解雨臣。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吴邪抖着手解下腰间的锦囊,这是他走时解雨臣亲手为他系上的,吴邪想起解雨臣那时的眼神,有心疼,有不舍,而更多的却是遗憾。
吴邪一把扯开锦囊,里面只有一张纸条,是解雨臣的字迹,与他的人不同,解雨臣的字豪放有力,上面只有一句话:傻瓜,好好活着。
吴邪简直气笑了,这人到了最后都不能以他自己的姿态离去,到底谁才是傻瓜?但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滑落下来。吴邪攥紧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不会就这么结束的,吴家dao.mu起家,家中古籍无数,一定会找到办法救你的!
解雨臣你给我等着!
吴邪的步伐越来越快,是时候成长起来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