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邪】烟花泪

【拾贰】重逢

第二天一大早吴邪就抓着宪兵队的令章快马加鞭赶到戏楼,镀金的琉璃瓦变成了墨绿,整个楼笼罩在一片灰黑雾气里,人大多逃走了,只剩那掌柜的在楼前长跪不起。横梁下还压着几具残体,吴邪别开脸没去看他们,只是尽力在心里说服自己纵火的不是解雨臣。

突然一抹大红映入视野,在这片黑色里显得格外刺眼。吴邪驱马过去拎起那片没怎么沾染灰尘的戏服,抖开的红色还略潮湿,是件精致得无可比拟的嫁衣。着火前被浸泡了水,才得以幸免于难。连人都没有护一个却偏偏在最后让一件戏服幸存,你还让我怎么怀疑放火之人就是你的事实。吴邪甩开戏服搭到马背上,扬起的裙摆染红了天空,仿佛落下后湛蓝的苍穹仍不舍它的鲜艳。

回到中军府,看着每天是平常几倍的训练量让士兵们唉声怨气的,烈日下的战鼓闪耀着愈加灿烂的光辉。

大战在即。

只言片语里听来的消息串成一条线,只知道是一次猝不及防的大规模袭击,城外大片反叛军集结,连派出去阻挡其汇合的两支步兵队也一人未归。按理说新政府的警惕性很高,却从未参透“跬步积千里,滴水汇汪洋”的道理。身为将军,理所应当要冲锋陷阵,也不是没有挥枪敌千军过,只是这次总是有莫名的不安,未免这一切都太像巧合。不在意一花魁的逃跑也许是即使知道他是老九门后辈,也从未把他划入威胁之列。

临行前一夜未眠的吴邪凌晨才浅浅闭上眼,才两柱香的功夫就从从梦里惊醒,放弃了逼自己入睡,简单收拾了一下站在窗旁等着黎明的光。军帽挂在床边的衣架上,仿佛是悬在脖上的刀稍有不慎就坠下砍断颈椎,又见证了自己所有的苦痛绝情。时候差不多了,走过去打开门吓得跑来叫吴邪的小伙计扑了个空一个猛子扎进屋里,被吴邪一把捞住。看着带着佩刀配枪离去的主子,伙计愣愣地现在庭院里,不知是追还是不追,不知是不是和每一次他离开一样,做好不用再等他回来的准备。

穿过整装待发的军队走向战马,这大家伙也身披金甲昂首挺胸,比坐在身上的将军还多了分豪情,看主人来摇了摇头鬃毛被风扬起像披风飞舞,轻轻发出呜呜声蹭了蹭准备上马的主人,惹得吴邪一阵忍俊不禁,又满腔不舍,要是这一战你我只有一人归,我希望你的下一任主人能比我更好地保护你。

驱马跟上走在最前的都督,熟悉的身影停在身侧,击鼓,对阵,呐喊,进攻,本该刀光剑影鲜血淋漓的战斗在耳边传来一声声炸响,自己不知怎的,世界仿佛被抽成了真空,听不到声音,千篇一律的画面回放在眼前,怎么也回不过神。
对方像是早已预料,为这场厮杀早就未雨绸缪,只是微微惊异于传言中的起义军有这么严格的纪律和整齐的队伍。阵势不大,如果将领可以和自己这边匹敌,也支撑不了多久。都督看着前面的混战,有些厌烦地偏过头:“上吧,擒贼先擒王。”吴邪没说什么,从队伍里抽身而出飞奔往前,声音渐渐回到耳畔,看着不远处士兵们不断围上又被打散开来的马上之人,长枪耍的游刃有余,却怎么看都有一分不符武将之勇猛的玩弄感。快马从侧身接近,抽刀正要劈向人手臂突然人胳膊一曲手一松一握把枪柄往后送了一截如同玩短刀一样,扭过神在吴邪愣神的瞬间一把掀掉了吴邪的军帽。

从未见过解雨臣这般模样——一身前一代的军装,合身的尺寸让人的气场多了不少威严,花旦的容貌还在却染上了霸王的杀气,两人都有些惊异,目光交换的刹那解雨臣突然一手搂住马脖子把自己吊在马下一刀砍在了吴邪马腿上,连哀鸣都还没听完,解雨臣一把掠过重心不稳扑向前的吴邪拽上马就转身往自家阵营跑去。怀里这将军乖乖就范是不可能的,一边骑马一边摁着人不安分的手还要防着这家伙手里不长眼的子弹,这吴邪不知是吃错什么药,宁肯从马背上摔下去都不愿被俘虏,解雨臣恼羞成怒一脚踹在人之前被自己划伤的小腿上才让这人直吸冷气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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