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怪谈》古代妖异志(长篇)

  古寺邪灵 154

  许梓授望着行钧那护体青龙,心中盘算着如何脱身,然后擒住那和尚,逼他交出龙珠为己所用,正在思量间,却听得面前诸多鬼使发出阵阵怒吼,原来是见得不能杀死许梓授和行钧二人,诸般鬼差恚怒无比,但听得领头夜叉高举铁戟,振臂一呼,喝道:“铸狱墙,将此二人封死在内!”
  话音刚落,但见的写有“烈河增”字样的那扇铁门内洪流滚滚,赤色铁水汩汩而出,焰光灼灼,远远围绕一周,如同江河拔地而涌,其余三门中奔出无数戴枷人形,手持各类器具,自那铁汁之河中取水铸造铁砖,又复垒砖为墙,瞬间一道厚厚矮墙便已成规模,那些人兀自劳作不休,贴砖加瓦,那墙似有越增越高之势。
  许梓授吃了一惊,朝着行钧喝道:“这又是何意?”
  行钧冷笑道:“你今已造阿鼻地狱极重之业,以是业缘必受不疑,这狱中铁墙铁网弥覆,其地亦铁,上火彻下,下火彻上,若鱼在熬,脂膏焦然。我料你虽有复生之能,但无逃脱之术,你就带着一片狂妄野心,困在这无间之狱中,忍受亿万年之苦罢!”
  许梓授厉声吼道:“你这和尚,想将我永久困在此地?简直是痴心妄想!”说着,他躯体变幻挣扎,挣得那黑色铁链叮当作响,但无论如何变化形状,却始终挣脱不开束缚。
  许梓授冷汗冒出,复而狞笑道:“那和尚,我虽然逃脱不得,那你又焉能躲过这劫?你煞费苦心,却也是将自己葬送在此地!”
  行钧冷笑连连,说道:“你不是一直都奇怪,我方才为何能死而复生?如今我却不妨告诉你,我是借了摩呼罗迦的神通,方才重返阳间。”
  许梓授一怔,笑容消失,回想起那黑天魔神施展最后一击时,那半人半蛇之躯的摩呼罗迦好似摆出一个衔尾之姿,听行钧这么一说,猛然联想起昔日见过吐蕃石刻中,有龙蛇的“无尽之结”之传说,能循环不灭,施术之时似乎也是摆出衔尾之态。
  他震惊之余,喃喃说道:“难道是那魔神对你施展的混沌重生之术?”
  行钧笑道:“经他点拨,我也只是领会了其中的皮毛而已。”
  许梓授厉声吼道:“这不可能,只有龙蛇血脉才能施展这奥妙之术,你只是一介凡人,哪里能和龙蛇扯上关系?”
  行钧不答,深吸一口气,口中低声颂咒,数息时间之内,他左眼中异光闪动,瞳仁中金色光彩星星点点,迅速连为一片,如同暗室宝珠一般洞澈空明,澄光汇聚之处,金焰晃耀,令人不能正视,一扫周围鬼蜮阴森之氛。
  围绕在行钧周围的鬼卒一齐后退数步,口中发出嗬嗬之声,好似对这般异象甚是畏惧。
  那许梓授在远处看得分明,咬牙切齿说道:“你竟然将龙珠纳入体内,果然狡猾,难怪那乔道人寻找不到!”
  “那黑龙赠我宝珠之时,”行钧说道:“将此秘法传授于我,说是世间贪婪之人甚多,倘若不能隐匿瑰宝踪迹,只怕祸及于我。现在这龙珠已经和我左眼相融,若非这般紧要关头,旁人也万难发现我身怀异宝。”
  说着,他那左眼之中突然现出一条细小花纹,颜色如银,正是衔尾蛇的形状。许梓授看得清楚,震惊、狂怒、嫉妒和不甘之情纠结在一起,他用力挣扎,狂吼得声嘶力竭,身上铁链格格作响。
  行钧朝他这处望了一眼,叹气说道:“死生转毂,因果循环,如恒河之沙,积数不可以测算;如太空之云,变态不可以思议……”
  话音未落,他断臂上那青龙之气倏忽而灭,眼中异彩也渐渐黯淡下来,他将头一垂,再也不动,身躯如同泥塑木雕一般,生息渐逝。
  许梓授知他是施展秘术神通,即将脱身而去,他头上青筋暴起,奋力挣扎,破口而骂道:“你这贼秃,设计害我,我脱身之后定叫你碎尸万段!”
  行钧周围的鬼卒不明所以,纷纷举起铁戟朝那和尚身躯刺去,锋刃刺入处躯体土崩瓦解,碎裂为块洒落一地,渐次散碎为细沙,无风自扬,消逝在虚空之中。
  那些鬼卒面面相觑,口中发出啾啾之声,表情甚是困惑,许梓授怒喝道:“那和尚逃走了,你们这帮废物,还不快将他追回来!”
  他周围那些鬼卒却听而不闻,只管将手中兵刃向他身躯刺来,往复不止,许梓授虽在怒吼声中躯体复生,但身上也痛楚难当,犹如身受无穷酷刑一般,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抬眼再看时,莹莹火光中,周围那一圈铁墙却建筑的有八九尺之高,手持大铁戟那夜叉还在厉声呵斥,鞭策驱使那戴枷之人劳作不已,看他意图,竟好似要将自己困在这铁砖囚牢之内,许梓授心中惊惧不已,仰头而啸,一时间却是无甚办法。
  崔花影藏身在岩隙之中,看行钧和许梓授两人自山崖跌落巨坑之中,相互缠斗,不多时便见得那坑中雾气弥漫,形如结界,只听得隐约有波浪之声,顷刻后又传来鬼物嚎叫和人声惨呼,只听得心惊肉跳。
  她不知行钧和许梓授交手胜负如何,正在忧心之时,突见得半空中金光一闪,有光芒星星点点汇聚成形,摔落下来,半晌之后变为行钧的模样,但见那和尚脸色煞白,头上冷汗淋漓,倒在地上喘息不定。
  崔花影惊喜交集,也顾不得危险,忍着身上的伤痛,手脚并用,从那山崖上攀爬了下来,跌跌撞撞奔来过来,跪在行钧身旁,急忙查看他身上伤势,见他胸腹之间伤痕累累,却都呈现出愈合之状,只是他精神萎靡,似乎消耗了极大的体力一般。
  行钧苦笑一声,不待她开口询问,便说道:“费尽心机,总算将那魔头拖入无间之狱,片刻后铁墙合拢,他便万难脱身,永远沉沦冥府了。”
  崔花影听了心中一宽,抬头看那巨坑之内时,雾气缭绕间,隐约见得火光灼灼,传来叮当铸铁之声,还有人厉声嘶吼,凄厉刺耳,却正是那许梓授的声音。
  崔花影看了片刻,突然垂下泪来,行钧知道她现在大仇得报,悲喜交集,正想起身出言安慰,突然双腿一软,摔倒在地。
  崔花影吃了一惊,慌忙将他搀住,问道:“师傅,你身上伤势有愈合之状,为何精神这般不振?莫不是另有内伤?”
  行钧叹道:“摩呼罗迦传我的死里逃生之术,一日之内已经连用两次,不过也耗了我大半条性命,下次是否还能施展出这术,已经很难说了。”
  崔花影望着行钧,眉头紧蹙,似在忧心他安危,然后说道:“那许梓授既然逃生无望,坠入地狱,我们也快些离开此地罢,这里毕竟是贼人巢穴,凶险古怪,莫不要再节外生枝。”
  她将行钧搀扶起来,两人绕开那巨坑,踉踉跄跄朝外走去,经过那亭台废墟之时,崔花影瞥了一眼那莲花刻漏,那刻漏却早已碎为数块,看不清时刻,她喃喃道:“都许久时间了,那祭祀截止时辰也许已经过了罢。”
  行钧低声说道:“苦心积虑数十年,其狼子野心,也终归南柯一梦而已。”
  话音未落,只听得后面石壁上一声巨响,岩块崩裂飞溅,现出一处开口,那裂隙处黑烟滚动,阴沉一片之内,传来无数嘶嘶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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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花影和行钧吃了一惊,一起转身朝后看去,但见那裂隙之处阴气缭绕,有物在其中蠕蠕而动,行钧眉头一皱,说道:“不妙,里面有股妖气……”
  崔花影惊叹道:“莫不是方才我放出的妖物 ,寻踪觅迹,找到了此处?”
  话音未落,但见那裂隙中黑影一闪,一物疾奔而出,似人非人,其高约一丈,奔之甚急,直冲二人方向而来。
  行钧吃了一惊,勉强立定,将崔花影挡在身后,凝气做法,却只觉得力气不继,法术难以施展,定然是方才转生之术消耗巨大,他在急迫之下,不由地头上冷汗冒出。
  此时这洞内巨震更烈,建木咯吱作响,横生蔓延,钻入周围岩隙之中,室内穹顶岩石不断落下,险些砸在二人头上,却见奔来那物逼迫至近前,乃一大蝎虎,那怪竟能人立而行,动作迅疾,身躯摇摆之时,上方所坠岩石竟被它一一避过,奔袭之势却丝毫不减。
  崔花影见那蝎虎利齿大张,手爪如钩,神色贪婪,一副噬人之象,又见得行钧窘迫模样,知道他受伤不轻,急迫之间怕是难以再施展法术,情急之下从怀中掏出那半截舍利,抢在行钧身前,将手一举,大喝一声,说道:“妖物还不退下!”
  那蝎虎动作毫不停留,低头望着崔花影,眼神中显出一丝嘲弄之色,它啸叫一声,巨口一张,一条红舌倒刺横生,如同匹练般弹射而出,直向着崔花影卷了过来。
  崔花影心中一沉,想到这佛骨舍利在自己手中终究还是不曾起效,按照这般情势,就算那许梓授伏诛,自己和行钧也是难以活着离开此地。
  正当此时,却见身后火光迸散,耳中听得砰然巨响,与火炮声相似,但见卷至自己面前的那条红色瞬时间四分五裂,变为一团血雨,挥洒在半空之中。
  崔花影吃了一惊,扭头看时,却见的行钧咬牙切齿,以手掩面,指缝之中只露出一只左眼,那左眼中金光灼灼,灿比赤金,光华迫人,方才正是那只眼中射出一缕光芒,击碎了那蝎虎妖物的长舌。
  那大蝎虎初时只觉得行钧气息奄奄,行动时还要人搀扶,只道他软弱可欺,却不料此人陡然生出这般摄人气势,心中骇然,顾不上口中剧痛,长嚎一声,扭身便要奔逃。
  行钧冷笑一声,左眼中光华再现,如同雷电激射,势极可怖,转瞬间便击在那蝎虎后背之上,隆隆震响之处,那怪物惨叫一声,遍体焦黑,化为炭块碎裂当场。
  行钧见得格毙了那妖怪,将手缓缓放下,呻吟一声,闭上左眼,汩汩鲜血从那眼窝中流了下来,崔花影看得心惊,急忙将他扶住,问道:“师傅你这眼睛……究竟是何等情况?”
  行钧疲惫地摆了摆手,身子摇晃了几下,喘息不定,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倒是你,手中怎么好似拿着佛骨舍利?你既不通法术,又怎能指望佛宝相救?”
  崔花影苦笑道:“这佛骨舍利的由来,也是一言难尽,既然在我手中无甚用处,还是师傅你拿着这舍利吧,定然能发挥其效用。”
  行钧正要开口说话,突然脸色一变,头上冷汗冒出,他双眼一闭,身躯向后倒去,竟是晕了过去。
  崔花影大惊失色,急忙俯身探他气息,呼吸尚在,只是意识不清,想来是连番恶斗,又施展禁术,身躯再也承受不住这般折磨。
  崔花影抬头望了望四周,但见得这室中震颤得越发厉害,好似随时都要倾塌一般,那巨坑浓雾中火光隐现,叮当打铁之声和许梓授的厉声惨叫此起彼伏,远远传来,她心中这绝非久留之所,将牙一咬,把行钧背负在肩上,跌跌撞撞朝着一处缝隙走了过去。
  当她走了不到一半路程,正汗出如雨、步履维艰之际,突然听得背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她心中一寒,暗暗叫苦,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定然是其余妖物沿着方才那道裂隙,也寻找到此处。
  崔花影强忍惊惧,背着行钧,慢慢转过身来,朝后望去,但见方才那蝎虎跃出的裂隙之中,果然有冒起团团黑烟,无数幽绿、鲜红的瞳仁在那幽暗处灼灼闪烁,大小不一,一起望向自己,眼神之中全是贪婪残忍之色。
  崔花影深吸了一口气,脑中心念飞转,寻思对应之策时,却听得那岩隙处一声巨响,石块崩裂,那缝隙登时扩大数倍,无数妖物争相跃出,烟尘弥漫之处,只见得个个奇形怪状,形容丑陋,首巨如斗,发蓬鬙如羽葆,手足皆钩曲如鸟爪,嘴爪之上具是鲜血淋漓,有些还在不停咀嚼口中白骨,似乎意犹未尽。
  那些妖物邪祟跳跃出来,一起望崔花影和行钧,口中发出欷吁感叹之声,似乎甚是喜悦,也不管头顶有斗大岩石纷纷坠落,接踵摩肩而上,步步紧逼而来。
  崔花影背上寒毛倒竖,她不敢耽搁,背起行钧,发足狂奔起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些追来的妖物形体巨大,倘若自己能寻找到一处狭窄岩隙钻了进去,曲折前行,定然能觅得一线生机。
  正当她朝着远处一岩隙奔了几丈,却见的那裂隙中涌出一股黑色洪流,四下蔓延开来,仔细看时,却是一群拳头大小甲虫,挨挨挤挤,有千万之众,唧唧而鸣,沿着地面和岩壁席卷而过,那虫掠过那白色蝙蝠和无头巨怪的尸身之时,只听得那虫潮中咯吱作响,如同无数人一起磨牙般刺耳,片刻之后,那两怪尸体便只有白骨存留,血肉脏腑皆无。
  崔花影骇得魂飞天外,慌忙立住脚步,这下好似身处绝境一般,后面有无数妖物追击而至,前面又有那噬人的黑色虫潮,进退不得,却如何是好?
  眼见的身前身后的妖物离得自己越来越近,形成合围之势,若是不想出退敌之策,片刻之后自己和行钧便要成为这地下枯骨,再难得见天日。
  崔花影眉头紧蹙,她深吸一口气,强自稳定心神,心念飞转,苦苦思索对策:现在仅有自己和行钧两人尚存,行钧重伤昏迷,无法施展法术,自己即手无寸铁也无任何神通,又该如何抵挡众多妖物?
  窘迫之际,她想起握在手中的那半截佛骨舍利,倘若还有一线生机,那也只能指望这佛门瑰宝了,可是这佛宝发挥神威之时,却是好似不受自己控制,自己面临危险之际,曾数次举起这舍利,都无甚效果,除了有那两次的情形例外。
  例外?崔花影心中一动,恍然而悟,精神不由一振,握拳暗想道:终于有办法了!
  古寺邪灵 156

  崔花影背着行钧,转身朝着方才倒塌的亭台方向奔去,左右两侧都是奔袭而来的妖物,正向着自己迅速靠拢而来。
  崔花影汗如雨下,心中如同擂鼓一般,眼见得旁边的妖物离得自己越来越近,吐气嘘烟之声犹如在耳畔一般,饶是平时大胆,也不由地觉得筋骨酸麻,身上伤口犹如火烧一般疼痛,但一想行钧现在昏迷不醒,他的性命就托付在自己手上,若是现在脚软摔倒,那岂不要遗恨终生。
  崔花影咬定压根,拼了命地奔向那亭台方向,两边的妖物见了,也转身围拢过来,在她身后紧追不舍。
  她本来便身上有伤,又背着行钧狂奔,只觉得肩上有千斤重量,踉跄前行之中眼前发黑似乎有无数金星在前面飞舞,简直快要昏过去一般。
  也不知奔了多久,终于奔到那矗立而起的五块巨石之前,她再也支撑不住,往前一扑,摔落入方才许梓授站立的那阵型之中,背上的行钧也翻滚而落,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崔花影挣扎爬起,她知道现在不是喘息的时候,身后无数妖物汇聚在一处,如同潮水般奔袭而至,跳掷嘶吼,顷刻之后便要扑了上来。
  崔花影抬头看那五块巨石,上面星图竟然完好无损,焰火莹然,流光溢彩,太阴星图案依旧是半明半暗,思索许梓授方才说过的言语,好似自己也属于那太阴星命格,让他漏算一步,因此才无法完成这最终祭祀。
  崔花影摸摸怀中的那枚佛骨舍利,三步并作两步奔到一块巨石之前,望着其上那半明半黯的星图,心中忐忑不安,扭头再看时,后面的妖物已经奔至近前,最前面的几只离得自己仅有两三丈之遥,不过几息的时间,便能扑至近前。
  崔花影心知自己是在赌博,倘若事情不如自己所料,行钧和自己都要死无葬身之地,她喃喃说道:“柳小姐、杜猛、张公子,愿你们在天之灵,能保佑我这次猜对!”
  说罢,她拔下头上一根发钗,右手握定,用力朝自己左手手心一划,掌心鲜血喷涌,淋漓滴下,她忍痛皱眉,将左手高举,迅速按在那巨岩星图之上。
  崔花影左手甫一接触那巨岩,便惊觉那星图上传来一股吸力,原本沿着手腕和小臂淋漓流下的血迹竟倒涌而上,尽数汇聚于手掌,然后注入那半截黯淡的星图纹理之上,她正吃惊之上,觉得手掌心伤口处微微麻痒,似乎体内的血液也在汩汩流出,渐渐被吸入那巨岩之中。
  崔花影又惊又俱,却也暗中宽慰,自己果然能和这诡异邪术阵法产生共振之效,正想到此处时,脚下阵图连连震颤,无数白色建木根须密密从土中探出,伸入那五块巨岩之中,那岩石微微晃动,似乎变为活物一般。
  崔花影见得这般异象,还未明白所以,只觉得手掌心剧痛无比,伤口血液似乎加速奔涌,被那巨石星图狂吸而入,原本黯淡的半截星图渐渐亮起,与此同时,那五块巨岩下赤焰红线再现,白雾升腾,地上纹路曲折盘旋,如同条条游蛇一般,延伸向阵型中心。
  崔花影不顾自己手心剧痛,血液流失,心中只是一片狂喜,她抬眼望着扑到丈余之内的妖物,冷笑道:“我果然没有猜错,这下轮到你们吃些苦头了!”
  说着她右手丢落发钗,从怀中掏出那半截佛骨舍利,高举在空中,喝道:“舍利显灵!”
  刹那之间,她手上那枚佛骨舍利显出万丈金光,洞照洞室,荧煌如昼,其色灿若黄金,光华夺目,赤焰滚滚,方圆数丈之内尽数为光芒笼罩,那五块巨岩顷刻间覆盖其中,如同被罩在金色光球中一般。
  奔袭在最前面的那些妖物,原本以为崔花影和行钧二人已经成了自己口中之肉,却不料异变突生,还来不及反应,身躯便已经为那佛骨舍利之光覆盖,立即便燃起业火,熊熊不灭,正负痛惨嚎之际,却见四肢躯干如同冰雪消融一般,在一片金光焰火之中消逝无踪。
  后面那诸多妖物见得这般情形,也是惊骇吼叫,有奔得迅疾的,收势不住,一头撞入那金色光球之内,顷刻间头肩颈便消逝不见,只余下半截躯体在外,挣扎几下扑倒在地。
  众多妖物见这佛骨之威如此酷烈,全都悚然而止,逡巡不敢上前,围绕着那光球外侧缓缓而动,眼神中既有畏惧之色,也有愤恨之意,一个个死死盯着里面的两人,低声咆哮,窃窃私语,那群黑色甲虫也汇聚一处,唧唧鸣叫,声音嘈杂,却也对崔花影毫无办法。
  崔花影心中一宽,冷汗涔涔而下,只觉得脚下酸软,几乎就要站立不住,她方才在情势急迫之间,思量如何能让这佛骨舍利发挥神威,这舍利第一次显灵之际,是巨木之上自行现身,然后那蓝绫衫怪人教自己颂咒打开建木法术禁制;第二次显示神通时,却是自己无心之举,因愤恨将佛骨舍利砸向许梓授,无意间中止了他的祭祀仪式。
  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顿悟,自己要想激发这佛骨舍利神威,必须找到一个引子,那许梓授所设下的巨岩星图阵,便正是激发舍利显灵的工具,正所谓阴阳不容,相激而生,倘若这邪魔外道的法阵运转起来,那枚舍利便定然能自现神通,产生压抑邪灵之力。
  崔花影只觉得自己手心伤口痛楚减轻了许多,血液外涌速度也不似方才那般迅疾,再看地上赤焰纹路时,只见那火线也只向前延伸了一半,却始终无法在阵型中心汇聚成形,好似被那佛骨舍利之威抑制了一般;自己手上那半枚舍利光华灼灼,温暖之意从右手渐次沐浴全身,方才的疲惫伤痛也渐似不觉。
  崔花影望了望伏在地上的行钧,松了一口气,正要展颜微笑时,却听得外间有唧唧嘈杂之声,扭头看时,却见那黑色甲虫不知何时聚拢为一团,层层叠叠,有数丈之高,一起面向自己,每只甲虫都巨颚张开,从口器中探出一根锥子模样的东西,从中同时喷出无数黄色汁液。
  那千万甲虫叠在一处,形同小山,一起喷射,汁水犹如一阵暴雨扑面而来,看得崔花影脸上变色,那那汁液颜色浑浊,气味刺鼻,定然是什么毒物涎液,却不知那佛骨舍利之光能否挡住这般进攻。
  正当此时,另一边有鸟首妖物纷纷腾空,疾速鼓动双翼,在半空造出无数气旋,锋楞如刀,旋风呼啸而下,狠狠劈向崔花影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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