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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和珅贪墨的具体数额,历来有很多种说法,主流的有两种,一说折合白银二亿八千万两,另一说折合白银八亿多两。当时,清朝的国家财政年收入处于3000-5000万两白银的浮动区间,所以就有了和珅贪污数额是清朝年收入数倍或十多倍的坊间传言。虽然这是一种模糊的预估,也甚接近事实的真相。
“和珅跌倒、嘉庆吃饱”,虽然罚没银让嘉庆笑逐颜开,然而乾隆中后期穷奢极欲,以致官场靡乱、民变四起。嘉庆捧着一堆看似庞大无边的银子,其实并没有花上二、三年,就捉襟见肘了。
和珅的五条经济罪状
和珅的确是遭到嘉庆忌恨上了。在乾隆过世5天后,正月初八,嘉庆就对他动起了手——“革职查办、抄没家产”。紧随其后,是议罪20宗。在下面,笔者列举出关于和珅经济犯罪的款项。
家内所藏珍宝,内珍珠手串,竟有二百余串,较之大内多至数倍,并有大珠,较御用冠顶尤大,其大罪十五。
又宝石顶并非伊应戴之物,所藏真宝石顶有数十余个,而整块大宝石不计其数,且有内府所无者,其大罪十六。
家内银两及衣服等件,数逾千万,其大罪十七。
且有夹墙藏金二万六千余两,私库藏金六千余两,地窖内并有埋藏银两百余万,其大罪十八。
附近通州、蓟州地方,均有当铺钱店,查计资本,又不下十余万,以首辅大臣,下与小民争利,其大罪十九。
以上五条,是和珅涉及的经济犯罪,按照罪名从大到小的顺序排到,和珅在政治方面犯下的是主罪,经济罪只是从罪,排名相当靠后。
和珅的抄家清单
抄家清单不等于贪墨数额,因为有一部分是他的固有财产、一部分是历年来累积的御赐、还有一部分是他带领的团队理财有方。抄家清单由金银、房产、文物珠宝、珍稀器物、一共四个方面组成。
嘉庆年间,清朝还是很讲皇室尊严的,因此象房产、文物、奢侈品等物类,是不会立马变现的。一般的处理方式是居留下来,以作把玩或者赏赐之用。嘉庆当时能够用于花销的这块,只有金银类。下面,列举抄家清单中的金银类物品。
赤金元宝一百个(每个重一千两,估银一百五十万两)、白银元宝一百个(每个重一千两)、生金沙二万余两(估银十六万两)、赤金五百八十万两(估银八千七百万两)、元宝银九百四十万两、白银五百八十三万两、苏元银三百十五万四百六千余两。洋钱五万八千元(估银四万六百两)、制钱一千五百串(折银一千五百两)。——《嘉庆四年正月丁卯抄检和珅相府物品清单》
笔者粗略地计算了一下,共抄得金银锭折合白银约一亿零七百万两。
嘉庆四年和五年的财政支出
先厘清一个概念:国家收入和国库存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国家收入减去支去、多出的那部分纳入国库存银。康熙朝终,国库存银700万两;雍正朝终,国库存银5000万两。这就是说,雍正在位13年,每年国库银盈余约400万两。至于乾隆朝终,没有明确的国库存银数目,按照乾隆朝的用兵规模和他奢华的生活习惯来推测,其朝终的国库存银不会高于雍正朝,大约不到5000万两。也就是说,乾隆朝的平均年收支仅仅处于平衡的状态,当嘉庆接手这一摊后,如果没有开源的增收,他的朝廷收入仅供开支之用。
事实上,在嘉庆四年和五年,清朝并没有找到开源的方法,而正常外支去的款项却十分巨大。笔者在下面列出的计划外支出,是依据《清史稿》的记载。
第一块,普免天下积年的逋赋
乾隆是贪权的,他六十年执政期满后,打着禅位的幌子,权作对天下人有个交待。其实,随后当了三年有余的实权太上皇,想必嘉庆当年是敢怒不敢言。终于,随着他腾出位子,压在嘉庆头上的大山摘掉了。按照惯例,新皇登基要普免天下的钱粮,但当时人口基数大,国家有实际的难处,嘉庆仅仅普免了积年的逋赋。
逋赋指未交的赋税,就相当于公司的应收账款。逋赋的形成主要是困难户交不起赋税,无奈之下形成的拖欠。一般这种人群,仅占总数的百分之三,如果算上历年的逋赋,大约是当年国家收入的百分之五十,即白银2000万两。
第二块,免除被兵地区后的新旧额赋
被兵地区指发生民变后、朝廷大举用兵的地区。历朝惯例,为了恢复被兵地区的生产,会免除当年或后面三、五年的额赋。
据记载:嘉庆四年,免河南、湖北、直隶三省共67个州县的新旧额赋;嘉庆五年,免顺天、云南、甘肃、四川、江苏共五个省份中70州县的坍田额赋。
当时,清朝约1400个州县,免除新旧额赋的州县共137个,约占国家收入的百分之十,约免税赋折合白银400万两。
第三块,镇压白莲教用兵经费
镇压白莲教众从嘉庆元年开始,至嘉庆九年终于捻平,历时九年,用银二亿两。平均每年用银2200万两,嘉庆四年和五年,共计用银约合4400万两,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第四块,除了镇压教匪用兵外,嘉庆五年还对青苗叛乱进行了征剿。
当时,授琅玕为贵州巡抚,负责对广顺等寨苗人杨文泰的剿伐,年内即平,琅玕因为此功升任云贵总督。关于此次征战的费用没有明确的记录,但动用巡抚并且记入《清史稿》的战事,应该不会是小事。况且,贵州边垂之地,军需补给耗资巨大,想必也要500万两银子以上。
如上,粗略统计一下,在嘉庆四年和五年期间,国家计划外支出约7300万两白银,用掉了和珅抄家款项的三分之二。而且,在当时看来,结束教匪的用兵还遥遥无期,使得嘉庆对未来的国家财务状况作出向坏的预期。
所以说的“一年花没了”,虽然有些夸张,但也不算太过份,因为和珅抄家所得的金银锭折合白银一亿零七百万两,仅仅只够嘉庆满打满算地支付三年的计划外支出。而嘉庆所面临的这种困窘,追究到根子,就是因为乾隆中后期执政的昏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