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江银山之战结束数天之后,郑成功重赏镇江清军投降将领,高谦和部下李发、高继芳、潘麟、温琨等人均受重赏,而对于郑军有功将领的封赏咋被推迟到了收复南京之后,可见,郑成功对于收复南京那是胸有成竹。
七月初一,江浦县清朝守军被八名明军吓走,芜湖县人民前来迎接郑军;七月初二,六合县和浦口镇千户所投降;七月初三,太平府守将刘世贤迎降;七月初四,郑军兵临南京观音门;七月初五,七月初六,芜湖、当涂、繁昌三县正式投降。
虽然已经逼近南京城,但是郑成功军毕竟是孤军深入“盖此处上通九江、黄河,北连芜湖、采石,南达京口,处处各有水师。彼若侦知我师登陆远扎,会合窥犯,请援则不及,堵御则周章”左冲镇黄安毛遂自荐带领江中水师保证攻打南京的郑军陆师的安全,并且向郑成功陈述了自己的作战方针“海中水师,必用大船乘风冲犁。今江中风微流急,大船不便敲浅驰骤,只用大铳船十数只,每小船用长橹二枝,两艘边各用长檬八枝,每樘前配铜百子ー门,斗头另配铜花干铳一门;遇敌先发花干,然后将左搌拨转右边发铳,右边发完,右撑拨转左边发铳,径冲入阵中,两铳齐发;如此往来飞击,谅 无完船。但火药、火箭、火罐、 足用。虏若敢犯,先擒解以振军威!”初八日,黄安领74艘大小战船移往三岔河口,准备堵截来援的清军船只。
初十日,郑军在凤仪门一带登岸,扎营于狮子山,各部分程而进“一程、右提督,二程、前锋镇,三程、后提督,四程、右虎卫,六程、左虎卫,七程、左提督,八程、五军,九程、中提督,十程、左先锋。”各部兵马开始制造攻城器械,但正所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不战而屈人之兵,郑成功也开始对城内的清军进行招降。十一日,郑军截获了城内管效忠往苏州、松江等地的求援信“总督管效忠自镇江败回,日将防城器具料理,并差往苏、松等处讨援兵,并带报急 燕都奏请救援,称海师二十余万,战船千余艘,俱全身是铁,箭射不透,刀斩不入。瓜镇二战,败回者魂魄犹惊,策战者鞠缩不前。现攻下镇江、太平、宁国等府、浦口、六合、丹涂、繁昌、勾容、浦江等县,滁、和等州,松江提督马进宝阴约归(马逢知在长江战役开始之前就和郑成功有书信来往) 现在攻围南都,危如垒卵,乞发大兵南下教援扑灭,免致燎原焰天云云”。
由此可见城内清军的窘态,按《清史稿兵志》的说法南京驻防八旗“顺治二年,始设江南江宁左翼四旗,陕西西安右翼四旗,皆置满、蒙兵二千,弓匠二十八,铁匠五十六”城内满蒙八旗人数约4000人,又设江南汉兵提督“分中、左、右、前、后五营,分设将领八,兵凡四千”城内清廷守军总兵力8000人。在郑成功进攻南京的十四年前也就是1645年,以南京为中心的弘光政权在清军的进攻之下迅速灭亡,南京城内以及南京周围大量的明军投降,均被改编为绿营数目高达五万余人,由此可见清王朝在江宁府(南京)一带的兵力十分雄厚。但随着郑成功军队的大举进攻,镇江、瓜州两仗,驻守的八旗军遭到了沉重打击,不仅如此,各地绿营汉军也是纷纷投降(如管效忠求援信中所述),所以此时南京城内的守军数量肯定大不如前。
七月十二日郑成功开始布置军队“前锋镇,中冲镇扎狮子山,堵御凤仪门,以左提督为应援;中提督、后提督、左先锋离前锋镇之后面第二大桥头山上屯扎,中提督居中,后提督居左,左先锋居右;右提督、宣毅后镇吴豪扎汉西门教场;并拨水师应援风仪门。本藩督亲军并五军屯扎狱庙山相机攻取。”
七月十六日,城内清军冲出凤仪门反扑,被击溃。
从此之后一直到七月二十二日,清郑双方没有大的动作,前锋镇余新部明军甚至开始摸鱼,注意是字面意义上的摸鱼“前锋镇以对垒之际,然何听营兵撒网取鱼?”
当然了,摸鱼的只是南京周围的明郑军队,下芜湖的张煌言(《先王实录》中称张兵部)那可是战果颇丰,七月十八日“张兵部又报池州府归顺,遺挂印王我安抚之。上元县、溧阳县亦报归顺,遺原兵官张光启往安抚”“十九日,张兵部报:安庆府、徽州府虏守将吊入南京防守,府县官逃遁,城中无主,父老请示安抚,藩委挂印刘世贤安抚之”“二十日,张五军传迎杭州徐阁下渭子徐楷报称:杭虏俱吊入南京,城中空虚,乞付割以便据城迎降”,可见南京周围的各地清朝势力已经几近崩溃。
但是请注意“杭虏俱吊入南京,城中空虚,乞付割以便据城迎降”也就是在郑军摸鱼的这几天,清廷的援军在不断地进入南京,而郑军却是日益松懈。
七月二十二日,清军突然再次从凤仪门中冲出,摸了几天鱼的余新部猝不及防,火炮“俱被击碎”,全军只有少数人在萧拱宸的带领下游泳逃出,余新本人被活捉,右营将董廷、中冲镇副将萧拱柱阵亡,清军得胜回城。
按照清江南总督郎廷佐的奏报,清援军实际上很早就动身了“(郑军)于六月二十六日、逼犯江宁。城大兵单、难于守御。幸贵州凯旋梅勒章京噶褚哈、马尔赛等、统满兵从荆州乘船回京。闻贼犯江宁星夜疾抵江宁臣同驻防昂邦章京喀喀木、梅勒章京噶褚哈等密商。乘贼船尚未齐集、当先击其先到之船。喀喀木、噶褚哈等、发满兵乘船八十艘。于六月三十日两路出巢刀。击败贼众。斩级颇多。获船二十艘。印二颗。”七月十五日“苏松水师总兵官梁化凤、亲统马步官兵三千余名至江宁。又抚臣蒋国柱、调发苏松提督标下游击。徐登第、领马步兵三百名。金山营参将张国俊、领马步兵一千名。水师右营守备王大成、领马步兵一百五十名。驻防杭州协领牙他里等、领官兵五百名。俱抵江宁”仅七月十五日的援军就有4950人,此时城内有能力出战的清军达到一万多人。
余新等人被击破之后,郑成功于当天自狱(岳)庙山移兵观音山“令左先锋镇杨祖统援剿右镇姚国泰、后劲镇杨正、前冲镇蓝衍屯札大山上,作犄角应援;中提督、五军伏在山内;左武卫、左虎卫列在山下迎敌;本藩督右虎卫、右冲镇万禄在观音门往来应援;后提督、宣毅左等堵御大桥头大路;令右提督、宣毅后、正兵镇由水抄蹑其后;令左冲镇专理水师,防其由水抄犯,分遣已定”郑成功本人并未在观音山上。七月二十三日,清军从凤仪钟阜二门出城“其喀喀木、噶褚哈、马尔赛、梁化凤等、由陆路进。汉兵提督管效忠、协领扎尔布巴图鲁、费雅住巴图鲁、臣标副将冯武卿等、由水路进”,先攻观音山上的明军,发炮轰击之,郑成功命令右冲镇、右虎镇爬山增援然而观音山过高,没有及时增援到位,清军迅速击败山上明军,杀死明前冲镇蓝衍,随即从山上冲下又击溃中中提督甘辉、五军营、左武卫,左虎卫等部明军,悍将甘辉坠马被俘,与他同时被俘的还有总兵郭良玉、张禄,堵御大桥的后提督万礼所部也被击溃,本人被活捉。万礼、余新、甘辉三人事后被押进南京,余新等人对管效忠、郎廷佐下跪投降,甘辉呵斥之,最终遇害。
郑成功见大势已去,领残兵逃上船,负责水师的左冲镇黄安令装载士兵家眷的船先冲出,并且在逃跑的过程中搭救四散游泳逃出的郑军士兵,有数千人因此逃出生天,黄安部在混战中击沉了两艘清军战船,清军战船被震慑住,郑成功余部这才成功撤退到镇江。此战郑军损失可以说是自1646年郑成功起兵以来十余年间最惨重的一次,七月二十四日,郑成功在镇江查点军队损失情况甘辉、万礼、林胜、陈魁、张英、蓝衍,副将魏标、朴世用、洪复九名将领要么阵亡,要么被俘,户官潘庚钟、仪卫吴赐也力战身亡,士兵损失也十分惨重,但是仍然有溃兵不断逃回,七月二十八日,郑成功重新整顿军队之后退出长江,正在徽州一带活动的张煌言部水师因此腹背受敌,张煌言又准备向江西一带发展,结果最终全军覆没,张煌言本人历尽千辛万苦才逃回浙江沿海。
此战清廷大胜,数万南明军队仓皇退出长江,清朝官吏在报功奏折中吹嘘道“十数万贼兵,顷刻俱尽”围攻南京的十万南明军队被一万清军打得全军覆没,这无疑是一种夸张手法,因为咱们之前说过,郑成功的巅峰兵力也不过七八万人,而且很明显此战郑成功的损失并没有想象得那么严重,因为郑成功在退出长江之后还准备攻打崇明县,控制这个重要的入海口,但是他很快又要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