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一生六次南巡,只为一件事


圣祖即位后,河患有增无减。据统计,从康熙元年到十五年,黄河决口达69次,平均每年高达4.6次!
康熙六年,连续在桃园烟墩、萧县石将军庙决口,继之,桃园黄家嘴已塞复决,其下游州县,“悉受水患”,尤其是连接运河的清河全被洪水冲没。黄河下流被阻,洪水尽注洪泽湖,高邮水高几达二丈,“城门堵塞,乡民溺毙数万。”
九年五月,一场暴风雨,黄河与淮河并涨,形成数千里奔悍而来的洪峰,撞击高堰石堤六十余段,冲决五丈余,高邮、射阳等湖受黄、淮洪水合力灌注,高堰几乎塌毁。正值西风鼓浪,洪水行若疾雷飞电,一泻万顷,江都、高邮、宝应、泰州田地尽没,兴化以北,汪洋一片,看不见城郭室庐,洪水漫流。

康熙十五年夏,大雨连绵,久下不停。黄河暴涨,洪水冲人洪泽湖,防湖的高堰堤坝抵不住洪水的冲击,决口34处。漕堤崩溃,高邮的清水潭、陆漫沟大泽湾,共决口三百余丈,扬州地区都被淹没在浩大的洪水中,“漂溺无算”,同年,宿迁的白洋河、于家冈、清河的张家庄、王家营;安东的刑家口、二铺口,以及山阴的罗家口等地皆决口。
从顺治到康熙十五年,33年间,黄河几乎年年决口,甚至一年中决口数次。从受灾记录看,其决口多集中在洪泽湖以东,黄河、淮河、运河的交汇处,具体说,就是扬州、淮安和徐州三府及其所属的高邮、宝应等七州县地区。因此,“黄河南行,淮先受病,淮病而运亦病。”其“病”在“借黄济运”的180里水段不能通行,而临近黄、淮的运河段则被洪水吞没,运河堤被冲垮;洪水退后,留下大量泥沙,把运河淤浅,船不能行。黄河对漕运的危害至深。
清初有识之士,如水利专家靳辅充分认识到:“漕之患莫大于河。”清廷也看出:“漕之通塞,视乎河,河安则漕安,河变则漕危,重漕故重河。”面对黄河年年泛滥,一年比一年严重的灾情,圣祖深为忧虑,多次制订修治计划,却不能实施,主要原因还是资金不足,百姓贫困,治河夫役难以征发。

自明崇祯末以来,数十年间黄河年年决口,原有的水利设施差不多破坏殆尽,欲重新修治,工程浩大,费用甚巨。康熙十六年二月,据工部尚书冀如锡报告,经他查验,因“钱粮不足”,前订修治计划均字工。他证实,黄河南岸自白洋河至云梯关、北岸自清河至云梯关,及高家堰、周家桥、翟家坝、古沟诸快日处,其余溃坏单薄之垣,都应修筑:清口一带,运河被黄河呢沙淤塞,亟须疏通。
朝廷诸臣在讨论了他的报告后,一致认为:“黄运两河,关系运道民生,自应修治。”但一落实修治计划时,都感叹:“所费浩繁,一时难以并举!”最后,量财而出,“酌量要紧处先行修筑。”
同年七月,新任命的河道总督靳辅对修治黄河、运河提出了调查报告:“河道敝坏已极,修治刻不容缓!”他分为八疏,条奏治理措施,请示圣祖批准。圣祖以事关重大,命议政王大臣、九卿、詹事、科道、掌印不掌印各官一起“周详”而深入地加以讨论。几乎动员了朝中所有大小官员、各机构会同讨论靳辅的治河报告,规模之大,人数之多,以往并不多见。可见,修治黄河及运河已到了何等严重的地步!

正如他们一致认识:“黄河关系运道民生,固应急为修理。”然而,他们又为经费所困扰:“目今需饷维殷”,按靳辅的计划,每天需夫役12万有余,负担不起这笔浩大的经费开支。如从山东、河南等省招募民夫,这些穷困贫民远道而来,途中食用无资,还担心一些贪官污吏“借端扰民”,危害更大。他们提出:“应先将紧要之处,酌量修筑,俟事平之日,再照该督所题,大为修治。”圣祖即指示:“河道关系重大,应否缓修”,再由总督靳辅重新考虑,拿出切实可行的计划。
诸臣提到“需饷维殷”、“事平之日”大修,指的是吴三桂发动叛乱,朝廷平叛,正是用军饷的紧张时刻,所谓“事平”即指平息三藩之乱。进人康熙十七年,平叛的军事形势逐渐朝着有利于清军的方向发展,开始变被动为主动,在西北和东南二翼战线都取得了胜利,只剩湖南中路吴三桂叛军,势单力孤,已经陷入困境。随着形势的好转,全面治河也从这年正月开始。以新任命的河道总督靳辅为总指挥,实施治河的最新计划,圣祖批准拨经费250万两白银,作为治河的费用。
靳辅是著名的水利专家,顺治九年出仕为官,考授翰林院编修,历任内阁中书等多种职务,最高职务做到安徽巡抚,再升任河道总督。他治河的指导思想,亦如他所说:黄河与运河应为一体治理。运河漕运受阻,大多都是河道变迁造成的后果。他批评历代治河的人,多尽力于漕运船经行之地,其他决口,则认为无关运道而加以忽视,以致黄河河道日坏,运河河道日梗。因此,黄、运相关之处,断不容忽视。他的治黄思想,概括起来就是治河、导淮、济运三策,也是清廷的基本目标。

在靳辅主持治河,“各工并举”之时,清军平叛节节胜利,自康熙十八年展开总反攻,至二十年冬攻占昆明,八年内战宣告结束。紧接着,二十二年,进军台湾,郑克爽降清。圣祖对此十分欣慰,对朝廷诸臣说:“今四海太平,最重者治河一事。”遂展开了大规模的治河。二十三年九月,圣祖离京首次南巡,亲临治黄工地,阅视河工。
以平叛胜利、收降台湾为标志,自明末以来的全国大乱至此告终,正式开始了由大乱转为大治的历史进得两大战争的相继胜利,为“盛世”的到来举行了一次威武,壮观的炎基礼,而圣祖首次南巡,旨在向全国臣民宜布,自此全面转入经济建设,大治天下,即从“治黄导运”入手,兴利除害,确保中原及江南重点农业区风调雨顺,免受黄河之害,漕运畅通,所赖南方财富源源北上,以足国家财赋的收人。这一战略的实施,实质也就是治国的开始,为实现“盛世”打下雄厚的物质基础。
继首次南巡之后,圣祖分别于康熙三十八年、四十一年、四十二年、四十四年、四十六年南巡。他一生中六次南巡,都为巡视堤工,亲临工地指导治河而来。他首次南巡,途次郯城,即向漕运总督邵甘、河道总督靳辅阐明此意:“黄河屡次冲决,久为民害,朕欲亲至其地,相度形势,察视堤工。”几天后,到达桃源县众兴集,巡视黄河北岸诸险工。看来运道之患在黄河,防御河患全凭堤岸,一定要有南北岸两堤,修筑坚固,可免决口。

今诸处堤防,虽经整治,还需加厚增高,以防未然。他又说,如宿迁、桃源、清河上下,旧设减水坝,意欲分流,泄其水势,使堤岸免被冲决,又使下游疏泄,不改淮弱黄强,清河喷沙的忧虑。但需筹划精详,措置得当,“使黄河之水顺势东下,水行沙涮,就永远不会雍塞决口,一劳永逸,河工可告成也。”
他继续南行,经天妃阁、高邮湖、准安等,直抵南京。沿途有河工处,圣祖必亲自视察,经高邮湖,看到民间田庐多在水中,即登岸,沿堤畔步行十余里,召见当地贫民,询问受灾的原因,掌握第一手资料。
北返时,舟泊江都县邵伯镇,命吏部尚书伊桑阿、工部尚书萨穆哈“往视海口”。他指示道:高宝等处,湖水下流,原有海口,因年久沙淤,以致壅塞。今将人海故道疏通,可免水患。又经天妃闸时,于黎明时舍舟登岸,视察高家堰堤工。他看了看地形,对靳辅道:此段地势高于宝应、高邮诸河数倍,前人已于此筑石堤拦水外溢,关系最为重要,须年年防护,不可轻视。经清口、桃源县北关、宿迁等处,圣祖必亲自阅视,提出他的建议,嘱以应做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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