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那段凌乱的岁月中,照进来的光




「深巷里的慢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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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明明只有一个太阳,可我身边却有这么多束光,温暖岁月,温暖我心。
儿子在收拾要带走的东西,满床的兵荒马乱,我实在没忍住,“你再这么扫荡下去,你爸只能把你踹下车,把这一大堆东西送去上大学。”
儿子吊儿郎当地过来勾住我脖子,“老妈,您别看现在东西多,除去送人的,丢了的,扔掉的,卖掉的,坏掉的,我回来时还会孑然一身。”
“当年你老妈可比你有出息,孑然一身去,满载而归。”老公的补刀立马让儿子兴奋起来,“这空手套白狼的家风得传下来啊,快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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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报道晚,进校门时已经有要返程的家长在和孩子依依惜别,我擦去脸上的汗,顺便把眼角的泪一并擦去,为了给我凑学费,老妈已经把唯一的房子卖了,她还不知该去哪哭呢。
我顾不上坐了一夜硬板酸痛的腰,办好入学手续后就往食堂跑,我至少要保证在接下来的三年里能填饱肚子,哪怕是去刷碗倒垃圾。
洗碗的地方离前厅很远,食堂的阿姨们能理解我最初的羞涩,快到上课的时间会很善意地把我从洗碗池前推走。
我在食堂洗碗的消息没多久还是传开了,先是我们寝的室友来做交易,“咱们快点干,你抽空给我讲讲那道题,老胡说我再答不出来就推出午门。”
接着是全班都来搞活动,送到后厨的餐盘越来越干净,没多久,覆盖面已经波及到其他班级、其他系,以至于我们学校差点成为“新东方”的附属学校——家务劳动者的摇篮。
远离家人来到这个我不熟悉的城市时,我以为我会一直单打独斗,用血肉之躯去拨开生活的荆棘,带上一身伤痛和满脸泪痕,涉过这段黎明前的黑暗。
可是,前方却有那么多双手瓦解掉我的伪装,坚强的,冰冷的,然后为我披上柔软却温暖的铠甲,让我的整个世界都涌动起浪花,拍在我干涸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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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要召开运动会的消息我是知道的,但因为我各项沾体育边的细胞都不发达,便没放在心上。
等运动会结束要收垃圾时,我们班一位勇士冲到主席台上抢过大喇叭,“我们班是本届运动会指定卫生清洁单位,请各班级配合把矿泉水倒空了,把垃圾送到定点回收单位。”
没多久就有人拿着早已准备好的大垃圾袋,拉着我挨个方阵收矿泉水瓶。阳光下,这些穿着耐克、阿迪达斯的少爷们,愣把严肃的校运动会搞出了丐帮大会的活泼气质来。
归途,夕阳的余晖将我们几个人的背影拉得很长,晚风送来一股清甜的气息,像是把我所有的怯懦和不安在这暖融融的空气中熬煮成蜜,淡淡的、轻轻的,却让我对未来三年远离家人的生活,充满热忱和敬畏。
我们学校是很具有文艺气质的,具体表现就在于隔三差五地征文,而且要求全员参与。对此,在其他班级怨声载道时,我们班同学往往以姜太公的姿态来稳坐钓鱼台,这成为我收获最多的时节。
开始还有人怯生生地来敲门送“秋波”,后来从同学口中得知我忙着去送奶送报,除了书本和钱,眼睛连余光都没有档期时,就直接心有灵犀送上了秋天的菠菜。
再后来,我的出场费已经多到要有经纪人的地步,一本本稿件送出去,一张张票子收进来,直到翻车的那回,是因为学生会的干事实在受不了了,有人太不具有职业素养,连抄一遍都不肯,直接将我的手写原稿交上去了。
这场乌龙最终以我免费为校刊提供三次优质稿件而轻轻揭过,这位马虎先生请我们全寝吃冰淇淋,才免于被我的经纪人拉入黑名单的命运。
那个年代各种媒体并不发达,大家想尽办法找来各种刊物报纸给我,维持着我的灵感源泉不枯竭,和我一起找隐藏于角落的征文启事,替我往邮筒里投稿件。
其实,不止是爱情可以为你撑起一片晴空,友情也可以。
在那样肆意纵欢的年华里,大家都小心翼翼地为我编织着一个美丽的梦,守护着我薄如蝉翼的自尊,没有折损于社会的风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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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你那时候就开始自主创业了,够新潮的,人家上学都是花钱,你愣把学校搞成了存钱罐。”儿子竖起大拇指冲我点赞。
“你妈何止搬个存钱罐回来,还搬个移动的印钞机回来呢!”老公冲我挤挤眼,我被儿子搂在怀里,笑着继续解释他的疑问,“我拐了位学长回来,很帅哟。”儿子看着我得意的样子,挑衅地看看老爸又看看我,怂恿着,“快说说啥情况。”
“那位学长为了能和我在一起,费了很大事,将他家跟前那个大城市的工作,调到了我当时在的那个小城,其实,那里的工作和他的专业并不对口,如果继续留在他家跟前,能发展得更好一些,你都想不到,他比我还财迷,连梦话都是怎么赚钱。”
“后来呢?”“后来他还是回到他家那里。”儿子瞪大了双眼,看看他爸又看看我,比我还大幅度地摇着头,随即又安慰地把我搂得更紧一些,“没事,这么没有原则的家伙,不要再想他了。”
“可是,这么没有原则的家伙,等会儿得送你去上大学。”老公悠悠地揭开谜底,“后来的后来,你妈和这个没原则的家伙一起回到他家那里,生下了你。”
许多年前,那个站在校门口冷眼旁观着别人悲欢离合的女孩,并不曾预料到,未来、幸福、永远、阳光,这些美好的字眼,会随着夏日的风一起涌进这座硕大的校园。
天上明明只有一个太阳,可我身边却有这么多束光,温暖岁月,温暖我心。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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