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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尾曲:路过人间-郁可唯
/01
周日晚上,和家人一起去超市采购。周末恰逢晚高峰,车在小寨堵成只乌龟。
耳机里放着纯音乐,我靠在后座昏昏欲睡,忽地有人用力敲后车窗,吓得我一激灵。是一个戴眼镜的大叔,皱着眉头。
我满脸懵,正回想是不是变道时剐到了谁,他操着方言大声喊:“车门没关好!”说着拉开车门重新关上,头也不回潇洒离去,连说声谢谢的机会都没留给我。
我扭过身子望去,是后车司机。
绿灯亮了,我们的车拐向不同的方向,就这样分开在茫茫车流中。
采购完吃过饭已经十点多,我们拎着大包小包气喘吁吁爬楼。我提的东西轻点,走在最前面,正碰上楼上小哥下来遛狗,不怎么熟悉。
我自顾自打开门。没想到那狗竟分外自来熟地跟我进了家门,好像来过很多次一样,大摇大摆跳上沙发。
我回头,小哥在门口目瞪口呆。我不敢伸手去抓,小哥只好连声道着抱歉,飞快进屋把狗拎起。见我们拿着东西,小哥顺道搭了把手。
老姐气喘吁吁没能提上来的米面油,寒冬腊月穿着卫衣短裤的小哥,一只手就轻而易举拎了起来。
然后就是四人一狗客气地互道再见,走时那狗还在冲我们摇尾巴,不知道是舍不得我们还是那只沙发。
/02
晚上睡不着觉,索性起床打开电脑,想把这两件琐碎又温暖的小事记录下来。写着写着,一段已很模糊的记忆,伴着袅袅升腾的茶香浮上心头。
一零年吧,那时我还上小学。从西安到哈尔滨送老姐去上大学,要坐好几天的绿皮火车,只记得窗外荒芜惨黄的土地,和对床那个东北大叔。
好几年以后,宝石老舅的《野狼disco》火遍全网,知乎上有个热门话题叫“有个东北老舅是怎样的体验”。
我刷着回答,突然想起了他。标准又可爱的东北大叔,幽默健谈自来熟,嗓门特大,说话像扯着喉咙喊。记不清他饭量大不大,但背包里总有掏不完的小零食。
他和我下军棋,我马上赢时骗我说工兵不能拐弯,鸡贼地成功翻盘。他和老姐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连她高中时暗恋的对象都挖了个一清二楚。
火车停靠时,我在外面疯跑,从火车和站台中间的缝隙掉了下去,其实当时是见他在车厢里,想去打个招呼。
被抱出来时后脑勺擦破一小块皮,睡觉时只能趴着把脸埋在枕头里。他在我旁边哎哟哎哟,跟自己受了伤一样。过会又拿出颗大白兔,说我不哭就给我。
后来我还是哭了,他却给了我。
他比我们先到站,走时很轻松很平常,好像跟出去上个厕所没什么区别,除了背上了他那个黑色大登山包。
“再见啦,小丫头。”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后我还一直记得他背着包,冲我挥手的样子。有时我会怅然地想,倘若我们再见还能认出对方吗?
他的模样被我的记忆侵蚀干净,我也早不是当年爱哭鼻子的小女孩。可也就是这样,我擦肩而过的每一个人也都可能是他。
是他让我觉得,再见是一个很美好的词。
/03
想起初中时去新加坡游学,宿舍楼的厨师大妈手艺挺棒,就是脾气暴躁。
不让倒剩饭剩菜,选菜时犹豫上几秒就会被她敲盘提醒,我支支吾吾让她少打点,她二话不说给我满满两大勺,一顿饭吃了我近一个小时。
离开那天,四五点就要坐大巴到机场,大妈也跟着早起准备面包牛奶,不忘催促还迷瞪着的我们赶紧吃。
我趁她没留意,把面包偷偷塞进包里,吮着牛奶听她和带队老师说话。
她用很蹩脚的中文问:“他们,还会来吗?”
老师愣了一下,点头说:“会,肯定会回来看你的。”
其实我们都知道不会回来,她心里可能也明白。但那一瞬间我有种强烈想哭的冲动。
没能做到回去看她,可现在我也时不时会想起她。
/04
坦白讲,我是个很不爱交际的人。
如果你在街上遇见我,一定会觉得这人不好相处。夏天鸭舌帽冬天毛线帽,耳机的音量永远开到最大。
没有疫情时就习惯了戴口罩,一半是出于社恐,一半是冷漠。
总觉得大多数人都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就好。
但写完这篇文章时我想,下次出门时似乎可以摘下耳机,不戴帽子,对每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笑一笑。
毕竟,遇见彼此,哪怕只有一瞬,也是老天给予的缘分。
晚安
· 作者简介
笔名杨州,喜欢感性诗意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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