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画师|如月 文|苏叶
错过前两天故事的宝宝，点这里哦：
我朋友圈发了张照片，我爸妈轰动县城。
夜场妹网恋的最惨下场。
01
肖兰第一次遇见老庄的时候，特别狼狈。
她上班的服装店，有个顾客试衣服的时候丢了手机，试衣间没有监控，顾客怪肖兰没帮她看好手机。
就是这时候，老庄站了出来。
老庄是陪女儿一起来买衣服的，父女俩已经站在一边看了好半天，将肖兰的窘迫尽收眼底。
老庄思路清晰，问了顾客几个问题，确定手机是某牌子的，可以通过ID密码给找回来。
然后，没费什么周折，就发现了手机正在商场的另一家店里，带了保安过去，小贼一害怕，自己把手机交了出来。
肖兰终于松了一口气，不停道谢，非说要请老庄吃饭。
最后饭没吃，却加了微信。
02
第二年开春，天气还凉着。
有一日下午，老庄坐在店里，瞧着门口有个身影徘徊了很久，却始终没有踏进去，老庄心里起了疑，起身去查看。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两个人同时笑起来：“是你啊。”
肖兰遇到难事了。
原本给她带孩子的母亲突发阑尾炎住院做手术，她一下就慌了神。
母亲要人照顾，刚上幼儿园的儿子童童也要人看护，她又请不了长假，只好考虑请个护工，白天替她在医院陪着母亲，等到了晚上，她下班后再接上孩子一起去医院。
做手术和请护工，都需要钱，肖兰囊中羞涩，就把脑筋动到了结婚时买的首饰上。
好巧不巧的，老庄开着一家连锁的典当行，就这么又遇上了。
35岁的女人，竟然需要靠典当首饰来度日，肖兰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所以在门口来回走了好几趟。
老庄招呼肖兰进门，给她介绍流程。
称完重量，核对发票的时候，老庄传授经验：“你一个人扛这么多担子太累，分一些给你老公，男人不能太惯着了。”
肖兰声音很轻：“我离婚了。”
手指正在计算器上快速指戳的老庄突然就停了下来，愣愣地看了肖兰一眼：“不好意思啊……我多嘴了。”
肖兰轻笑：“没事，最难过的那阵子已经过去了。”
听上去云淡风轻的语气，却让老庄的心泛起了涟漪。
单身女人带孩子的苦，他可以想象得到，他也是一个人把闺女带大。
老庄对肖兰生出些莫名的同情，他把手镯和项链推回到肖兰面前：“这些你收起来吧，你要多少钱，我先借给你。”
商场的窘迫，眼前的无奈，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肖兰不会选择卖掉金器。
肖兰连连推辞，死活不愿意“空手套白狼”地向老庄借钱，最后东西留下，老庄按照市场价多算了一倍的钱给肖兰，还写了欠条。
这是两人第二次见面，就成了债主。
03
接着，他们又见过几次面。
不久后，母亲动一个小手术，麻醉还没过，肖兰守在床边，一步都不敢离开。
老庄拎上小米粥和水果篮去医院时，把肖兰吓了一大跳。
上午，老庄打来电话说到了医院，惊讶之余，肖兰还是报了病房号。
“我想着刚手术完，你这离不开人，就熬了点小米粥带过来，老太太醒了得吃清淡的。”
老庄压着声音说话。
有那么一瞬间，肖兰的心头涌进一股暖流。
谁也没有再说话，一直到母亲苏醒。
喂母亲喝了粥，护工才姗姗来迟，肖兰顾不上计较，拎上包就要往幼儿园赶。
再有一会儿，儿子就该放学了。
老庄在后面小跑着跟上：“我送你去吧，我……我开车来的。”
路上，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孩子这么小，有什么事情非得到这一步呢？”老庄像个苦口婆心的长辈，恨不得开口劝肖兰复婚。
肖兰乐：“他出轨，认错态度还不好，我说离婚，他威胁我离婚就让我一家人不好过，所以我就带着孩子净身出户了。”
“他没跟你争孩子？”
“争了，我说我就要孩子，要是他不让，我就把他的丑事曝光。”
“气性还不小，”老庄调侃道，“你知道一个人养孩子有多难吗？”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不然能去你店里吗？”肖兰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轻松一些。
连日来的疲累让她的精神处在高度紧张状态，要是说话再绷着，那根弦就要断了。
现在的她，连放弃的资格都没有。
咂摸出老庄话里有话，肖兰后知后觉：“你怎么知道一个人养孩子难？”
“因为我也是。”老庄很淡定。
“啊？”肖兰惊呼。
见肖兰一脸的难以置信，老庄笑着絮叨起往事。
他和前妻青梅竹马，十几岁就开始谈恋爱，生下闺女果果的时候，俩人才二十岁。
果果八岁那年，前妻遇到一个外国男人，觉得那才是真爱，就和老庄离了婚，头也不回地跟着老外出国了，这么多年除了定期给果果寄东西打钱外，一次都没出现过。
唏嘘过后，肖兰又归于平静。
04
母亲住院的那一个多礼拜，肖兰没有想象中的累，老庄完全在她的预料之外。
上下幼儿园是老庄车接车送，母亲在医院的吃食也都是老庄在家里提前做好了送到医院，出院那天，老太太的脸色已经是肉眼可见的红润。
为了表达谢意，肖兰邀请老庄：“周末童童4周岁生日，你带上果果来家里吃饭吧。”
开车的老庄怔了一下，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一下子冰凉，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样。
老庄自己也说不清楚，怎么就会有这样的反应。
他只知道，自己总要忍不住地去关心肖兰，她说一句字，露一个笑，在他心里似乎都是风景如画。
周末，老张提着一堆礼品，和果果一起登门。
老太太在房间里休息，读高三的果果带着童童在客厅里拼乐高，老庄溜达着去了厨房。
厨房里准备了许多食材，却一样都还没下锅，肖兰穿着围裙，右手提溜着锅铲，左手在手机上划拉着什么，老庄凑过去一看，竟然是一本网上菜谱。
老庄笑出声，“你是不是不会做饭？”
肖兰垮着脸点头：“我有过敏性鼻炎，闻不了油烟味，所以很少进厨房，之前都是我妈做饭。”
话音刚落，老庄已经卷起了袖管，又叫肖兰把围裙脱下来给他：“你出去吧，做饭是我的拿手戏。”
叮铃桄榔好一阵子，几盘硬菜就上了桌。
煎炒蒸煮，样样俱全。
一顿饭吃得轻松又愉快。
05
那天之后，肖兰和老庄的关系似乎又近了一点，偶尔，老庄会约肖兰一起吃饭。
肖兰不是次次都去，大概是约三次去一次的频率，并且每次吃完后，肖兰总要找个由头，回敬一些小礼给老庄。
有时是给果果带一份甜点，有时是请老庄喝杯咖啡。
肖兰不是小孩子了，她能感觉得到老庄的情意，她很感激，但她不想这么快开始一段新感情。
上一段婚姻带给她的伤害是无法估量的。
当初她和前夫也是因为爱才走到一起，不过才几年时间而已，就已经物是人非，情爱这东西，满的时候，说的比唱的好听，可一旦没了，就是撕心裂肺的痛，肖兰忘不了刚离婚的那阵子，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短时间内，她不想再碰感情了，哪怕老庄对她真的很好。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她还欠着老庄的钱。
无论什么感情，只要掺杂进了经济纠纷，总是更容易破裂。
肖兰也想过同老庄说清楚自己的想法，但老庄没有表明心迹，肖兰便不好先提这个话头，否则倒显得她自作多情了。
于是就这么不咸不淡地处着。
晃晃悠悠地过了半年，果果高考结束，考上南方的一所大学。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晚上，老庄特别兴奋，丝毫没有了从前的老干部样子，订了一家网红餐厅，说要给果果好好庆祝。
那时两家的关系已经非常好了，肖兰还给果果包了一个升学红包。
吃完饭后，果果和同学约好了去唱歌，老庄打车送肖兰一家人回去，到了小区楼下，老庄说有话要说，请老太太带着童童先上楼。
老太太乐呵呵地抱着孩子就下了车，走之前还不忘冲着肖兰挤眉弄眼一翻，恨不得满脸都写上“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老庄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到主题，喝完酒后的脸上像火烧一样，他提议在附近走一走，肖兰没有反对。
夏日夜晚的街道比白天还要喧嚣。
人来人往的小区门口，肖兰竟被前夫挡住了去路。
男人喝了酒，一张嘴是刺鼻的酸臭味：“老婆，你该消气了吧？”
肖兰哭笑不得，离婚一年多了，现在来问她消气没有，以为她还是从前那个任他欺负的小女人吗？
见肖兰没有回应，男人伸手去拉她，却被老庄一把推开：“你离她远点儿！”
酒壮怂人胆，说的大概就是老庄这样的。
在男人第三次不依不饶地要牵肖兰手的时候，老庄彻底爆发。
两个人都挂了彩，前夫捂着肿成大包的额头，丢下两句脏话跑了，老庄坐在马路牙子上，冲肖兰笑得开心，老庄的鼻子里，还滴滴答答地往外渗着殷红的血。
肖兰忽然就想哈哈大笑，笑着又想哭，她已经许久没有被人这样疼惜和在意了，像回到了十几岁的青春期。
这样看来，老庄也不老嘛，还是有热血的。
其实算起来，老庄确实不老，只比肖兰大了五岁而已。
06
老庄正式表白，是果果离家上大学的前一天。
本来老庄已经没有勇气了，是果果怂恿他：“趁我在家还能助攻，你赶紧把肖阿姨拿下，不然以后我就叫她姐姐，乱了辈分，你可就彻底没戏了。”
借着给果果践行的由头，两家又聚在了一起。
老庄没喝酒，却喝了整整一大瓶雪碧，喝到最后直打嗝，果果一直在旁边给他使眼色，他只是憨笑，搓手，却怎么都不行动。
父女俩像是在打哑谜，逗乐了一旁的童童。
肖兰看着老庄一杯接一杯地倒雪碧，干脆收走了饮料瓶：“碳酸饮料你喝那么多，胃会受不了的。”
老庄挠着头，招呼服务员来一壶温水。
果果被他气得没办法，只好用激将法：“肖阿姨，我马上就要上大学了，就是大人了，以后我叫你姐姐吧，你看你那么年轻……”
话还没说完，老庄的嘴巴比思想快：“那不行，差辈分了。”
“差哪儿了？”果果立刻反唇相讥。
老庄躲不过去了，咕咚咕咚灌了一大杯水，结结巴巴道：“那个……肖兰……我……我想照顾……照顾你们……你你……给我个机会吧……”
磕磕巴巴说完一句话，老庄的脸已经红的像煮熟的大虾。
果果和老太太暗戳戳笑，童童还不懂，只有肖兰，愣在那，完全不知所措。
久久得不到回应，老庄已经不敢再等答案，自顾自地重新喝起水来。
还没半分钟，老钟突然一下子栽倒在地上，周围一片惊慌。
送到医院，问了些问题，一系列检查后，医生沉着脸数落：“怎么能喝这么多碳酸饮料呢，自己过敏都不知道吗，严重了会死人的。”
肖兰第一次知道，竟然有人会对雪碧过敏。
老庄是半小时后醒过来的。
看着他还红着的脸和脖子，果果和肖兰硬是憋着笑，老庄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问怎么到医院来了，果果彻底绷不住，一边笑着一边说：“老庄同志，让你表衷心，谁让你用命表了，还有，你雪碧过敏啊，我长这么大头一回知道呢，哈哈哈……”
老庄瓮声瓮气地哼唧了两声，不好意思地看肖兰，又期待又害怕的眼神再一次戳了果果的笑点。
“老庄同志，恭喜你有女朋友了。”
在老庄晕着的时候，果果抽空替他问了一嘴，肖兰说本来还犹豫的，但老庄都为了她进医院了，不答应好像太不近人情了。
言外之意，她有意，但要不是老庄这趟医院，估计没这么快松口。
果果想，管她是为了什么呢，只要有意就好办。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俩人开始谈起了恋爱。
07
肖兰本以为中年人的恋爱都是稳重的，尤其是和老庄这样的老干部谈恋爱，应该会很平淡，谁知道老庄一次又一次刷新她的看法。
除了按时接送肖兰上下班，老庄总能在每一次见面时制造小惊喜。
东西不算贵，但都是心意，肖兰很欢喜。
恋爱一周年，老庄带肖兰去了一趟云南。
晚上，两个人去小酒吧坐了坐，那种热烈的气氛太能感染人了，肖兰发现，老庄竟然会跳舞，在舞池里左右摇摆，一点都看不出原本中规中矩的模样。
肖兰拍了照片发给果果，果果回过来一条语音：“老庄同志终于暴露本性了，以后你会见到更多不一样的他的。”
第二年，老庄带肖兰去蹦极。
第三年，老庄带肖兰去潜水。
第四年，老庄给了肖兰一场婚礼。
那时果果才大学毕业，在准备公务员考试，童童刚上二年级，老太太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好，是最好的时机。
四年里，前夫不止一次地找过肖兰，都被老庄挡了回去。
婚礼那天晚上，肖兰问老庄还想不想要个孩子，老庄贼兮兮地笑：“随缘吧，不过你也快四十了，我想还是不要的好，不然你太遭罪。”
肖兰也笑，发自内心的笑。
老庄求婚那天，她正好去给老庄还钱，问当初抵押给他的首饰什么时候还，老庄说超过期限了，首饰已经转手，钱也不收，下午，老庄就拉着她去商场好好转悠了一圈，换了一套全新款式的手镯和项链。
这个男人，连吃醋都要找个名目，还挺可爱。
人这一辈子遇到什么人无法自己选择，肖兰曾经因为前夫的伤害心灰意冷，甚至想过一个人过一生，但后来遇到老庄，又让她对未来燃起了希望。
如果他们的结合是一场赌博。
她笃定，这次老庄不会让她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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