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画师|柠檬夏天 文|刘小爱
错过前两天故事的宝宝,点这里哦:
老公手机里,藏着我们永远不会离婚的真相。
在抖音评论里,发现男友的出轨证据。
01
今年五一期间,我回老家看望父母。
碰到了多年的老邻居陈叔,他和我家住同一条街,3年前,陈婶去世后,他跟着女儿去了省城。
平时他经常回来给陈婶扫墓,清明节才回来过,这又回来了。
闲来无聊,我妈跟我聊起了,陈叔和陈婶的故事。
我妈说,这是她这辈子最羡慕的婚姻。
02
陈叔和陈婶相识于上世纪七十年代。
那年,20岁的陈叔从城里到我们村参加亲戚家的婚礼,陈婶也在婚礼上帮忙。
农村的婚礼,一应用品吃食全是自制,陈婶带着姑娘小伙们往门头上挂灯笼,剪喜字贴喜花,忙得不可开交。
忙碌中,陈婶突然看到了院子里穿得齐齐整整闲逛的陈叔,就一把抓了他,让他去熬浆糊,和她一起贴对联。
陈叔站在木头板凳上贴,陈婶一边给他扶着凳腿,一边在下面指挥:高了高了,哎哎,左面,低点低点……
她的声音是脆的,清甜的,像一颗新鲜的果子。
贴完了对子,两个人站在院子里欣赏成果,陈婶虽是初中毕业,但农村学校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对联上龙飞凤舞的字并不全认识,陈叔就一字一句的读给她听。
深秋明亮的阳光里,陈婶水灵灵的大眼圆睁,听得极认真,两条细小的辫子垂在胸前,娇娇俏俏的。
陈叔一时兴起,就又把对联上的典故也一并讲给她听,当讲到洞房前那句,互敬互爱白头偕老,同心同德恩爱夫妻时,陈婶的脸已经比对联还要红。
那之后,陈叔一有时间就往我们村跑,理由五花八门,城里的奶奶想念村里的豌豆了,槐花开了,城里的槐花沾了汽油味不好吃了......
每次一来,他就找陈婶带着他摘豌豆摘槐花,上山摘蘑菇下河摸鱼,作为酬谢,他就给她带一些小礼物,有时是一朵头花,有时是一条手帕。
陈婶不肯要,他就把东西往她身上一堆,扭头就跑。
几次之后,陈婶也就明白了。但在那个年代,喜欢啊爱啊这些字眼肯定是说不出口的,两个人就把心思都放在了行动上。
陈叔爱吃烙饼,每次他一来,陈婶就悄悄地做好装在竹篮下,然后在大树下笑盈盈地看他吃。
陈婶手巧,学着人家织围巾,白天怕别人问不敢拿出来织,只好晚上赶工,结果,织出来的针脚有松有紧不均匀,但陈叔一个冬天都围着,当宝一样。
陈婶是家里的老大,砍柴做饭喂猪,什么都得做。
陈叔就偷偷地来帮她,虽然他经常帮的是倒忙,他帮她喂猪,结果一跳进猪圈,猪一拱,他一慌,一桶猪食洒得一点儿不剩,他帮她割草,草没割多少,一不留神,镰刀砸在了脚上,布鞋破了,露出了大大的脚趾。
每次陈叔一出糗,陈婶就笑得直不起腰来,但眼里的光却热烈地像六月的阳光。
03
时间一晃,就是第二年的秋天。
村里很多人都看出了苗头,只有他俩还蒙在鼓里,像手心里藏了糖的小孩,总以为谁都不知道,却不知眼角眉梢的甜蜜早把他们出卖。
很快,陈叔的家长就找上门来,说陈叔因为陈婶不肯接受家里安排的相亲,希望陈婶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要再缠着陈叔。
当然,这些事陈叔是不知道的。
那个年代,城市户口和农村户口,隔着的距离不亚于山川大海,一个农村女子想嫁给吃商品粮的城里人,绝对是高攀。
何况,陈叔那时已经有了工作,在银行做信贷员。而陈婶,却是个整日喂猪种地的农村女孩。
被人家追上门来警告,老实巴交了一辈子的陈婶的父母羞愧的头都抬不起来,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逮着陈婶揍了一顿。
然而,陈婶是块硬骨头,鸡毛掸子都打断了,既抹不开脸说两厢情愿,也不承认是自己缠着陈叔。
后来,父母无奈,就将她锁在凉房里反省,九月的北方,晚上已经很冷了,陈婶怕自己冻死就在凉房里,就不停地跑跳。
就在她困得支撑不住想睡觉时,陈叔突然来了,他轻轻地敲凉房的门,说英子,咱们走吧,没人同意咱们俩在一块儿,咱们就走得远远的,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陈婶想了一下就同意了,然后和陈叔商定,三天后的午夜,在村口碰面,然后一起去省城,再从省城去南方。
那三天很煎熬,陈婶紧张担忧期盼兴奋,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但万万没想到,天有不测,到了第三天早上突然开始下暴雨,下了一整天后,傍晚时分,进村唯一的一座木桥被雨水冲垮,陈叔过不来,陈婶也出不去,私奔就此失败。
04
这一段往事,陈婶在世时,曾经多次聊天时提起,每次一说起,陈婶就笑陈叔,看看你,私奔都不会挑日子,百年不遇的暴雨就被你挑上了,害我生了那么一场重病。
当时,陈婶一紧张再加上晚上跑出去着了凉,回去就病了,高烧一直退不下来很快就成了肺炎,住了院。
而陈叔的父母发现了他私奔的苗头,火速将他锁在家里禁了足。
没有陈婶的消息,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陈叔急得团团转,后来,他从窗户爬到外面的树上,结果从树上掉下来摔断了腿。
这下,陈叔的父母再不敢阻拦他,因为陈叔的主治医生说了,陈叔的腿可能是废了。
有了家长的默许,陈叔等陈婶一出院,就一瘸一拐地上门去提亲。这次轮到陈婶的父母不大乐意了,可又想到陈叔虽然瘸了,但人家好歹是吃商品粮的,自家闺女嫁了也不算吃亏,也就同意了。
陈婶很心疼陈叔的腿,眼眶里的泪不住地转。
陈叔低着点沉闷地说,英子,后半辈子就是个残疾人,如果你现在不愿意的话,我不会怪你的,你长得好看,肯定能挑个更好的人家。
陈婶红着脸又羞又气地嗔怪他,话说得飞快:”你这人,真是的,只要是你,我啥也愿意,啥都不怕。”
陈叔抬起头,笑得无比灿烂。
陈婶这才知道,原来,他的腿瘸是假的,为了骗得父母同意,他将计就计,住院后,一直磨医生,就差下跪求医生了,医生无奈,这才把他的情况说的严重了些。
婚礼就定在了第二年春天,婚礼上,陈叔紧紧地拉着陈婶的手,其实这是他们真正意义的第一次牵手,两个人的脸烧得像是喝醉了酒。
05
婚后的陈叔和陈婶,和世间所有的平凡夫妻一样,日子过得有鸡毛蒜皮,也有平和顺当。
陈叔在县城里的银行上班,来回二十公里,每天他都跨一辆二八自行车上下班,城里女人有的,他一定给陈婶买回来,头油,雪花膏,全村的第一块丝巾,第一双羊皮皮鞋,都是陈叔给陈婶置办的。
而陈婶,并没有因为陈叔有工作而好吃懒做,她种地喂鸡,操持家务,照顾他们的独生女儿,每天陈叔下班回来,小院里清爽干净,永远飘着饭菜的香味,夏天有汤,冬天有面。
赶集时,陈婶还去集市上卖小米卖鸡蛋,她看起来和大多数的农村妇女差不多,但却又不一样。
她自信爽朗胆子大,敢做敢当,农闲时,她带领着全村的妇女们编排节目,敲锣鼓扭秧歌,站上舞台的她,光彩夺目,明媚动人。
每年的正月,我们村永远是最热闹的,周边的小商小贩都抢着来做买卖。
他们又都是极善良的人,邻居谁家有红白喜事,陈叔和陈婶必定双双到场帮忙,村外的土地庙里常年住着一个流浪汉,陈婶就经常收拾些旧衣物送过去,逢年过节还会端上一碗饺子。
我上大学那年,我爸因为做生意把家里的钱赔得精光,当时也没有助学贷款,正在为学费犯难之际,是陈叔亲自把学费送上了门,我才得以完成了学业。
但不管做什么,陈叔和陈婶一定形影不离。
我曾无数次见过他们经过我家的小路一起去散步,陈叔背着手慢悠悠的,陈婶步伐轻快匆匆的,但陈婶走一截就会停下来回头喊陈叔,陈从亮,你能不能快点儿。
声音还是脆的,甜的,透着几十年如一日的恩爱和快乐。
当然也吵架,但每次吵,两个人也没啥重话可说,不过是吹胡子瞪眼地生两天干气,过后一笑泯恩愁,和好如初。
陈婶从五十多岁开始,身体就不太好了,那时,他们唯一的女儿已经在省城安了家,就三天两头地接她到大医院检查。
一开始都是小毛小病,好了几年后,2014年时,再一检查,就发现了肺癌。
06
病情自然是要瞒着病人的,但陈叔知道后接受不了,他背过所有人,一个人跑到各大医院去打听肺癌的治疗方案。
手术,化疗,靶向药,面对这种病,其实每个医生说得都差不多,要有信心,要相信医学,要做好心理准备,要鼓励病人。
医学不敢给个准话,一辈子不相信神鬼说的陈叔开始求神拜佛,找各种偏方,不管花钱多少,只要哪里有一丁点儿或真或假的希望,陈叔都要跑去看看,学回来认认真真去做。
陈婶的体质本来就不太好,化疗后的效果也不尽如意,女儿女婿带着她在北京上海的大医院看了一圈,最后,陈婶大概也明白了自己的病况,说什么也不肯待在医院,女儿无奈,只好带着她回了家。
回来后,陈叔就到处找人给陈婶定寿木,他消瘦了很多,但从选木到样式,他都一丝不苟,细细地询问比对。
他说,这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怎么也得合她的心意。
她的心意有谁知道,当然只有他。
陈婶待在家的最后时光,他一直守着她,寸步不离。
2018年春天,我回老家过去探望陈婶,那时,她已几乎吃不下什么东西。
陈叔熬了米汤给她,她吃几口,就一定要看着陈叔也吃,最后剩下的半碗,她又指挥着陈叔去倒在门口的树丛里,她说不要浪费粮食,咱们吃不了的让鸟儿们吃,陈叔悄悄地抹着泪出去倒了。
陈婶勉强地扯着嘴角气若游丝地对我说,我没多少时间了,多做些积德的事,希望我受的这些罪,你陈叔不要再受。
陈婶受了多少疼痛,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但她咬着牙从未表露,就怕陈叔难受。
2018年8月,陈婶在陈叔的怀里,永远地闭了眼。
07
陈婶的葬礼上,陈叔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
村里的人很多人来劝他节哀,陈叔嗓子哑得说不了话,只好点头,泪水顺着迅速苍老皱纹层叠的脸一直流一直流,就没断过。
陈婶的墓地是最豪华的,还种着一排绿盈盈的常青树,安墓碑时,陈叔曾一遍一遍地把那个名字用手指勾过去,轻轻地抚摸,一下又一下,他是想说些什么的,但一张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抓着自己的心口哭。
他的样子狼狈,可却让我们每个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陈婶去世后,女儿怕他太伤心,求着他去了省城同住,当时,他们的女儿已经怀了二胎,陈叔就跟着去了。
但他一有空就回来,一个人坐在墓地上,捡捡石头,给树浇浇水,絮絮叨叨地说话,一坐就是半天。
山坡上风大,街坊四邻有时看到他,总是要去劝他下来,但总也劝不下来。
他不再怎么哭了,但那浅浅的笑里透着的,依然是铺天盖地的孤独和悲伤。
这次,见了面,我跟他聊天,认真听他讲了,他跟陈婶的往事。
陈叔说起陈婶的语气依旧是宠溺的,像是陈婶一直还在。
其实,她确实还在,一直在他的心里。
后来,我在返程时,远远地看到了正在山坡上的陈叔,广袤的蓝天下,呼啸的大风里,他正在细致地清理墓地上刮来的树叶,那样子,像在做这辈子最重要的一件事。
无论生前还是死后,他都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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