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画师|柠檬夏天 文|刘小爱
错过前两天故事的宝宝，点这里哦：
我爸妈的爱太畸形，害了我一辈子。
奶奶60岁远嫁初恋，15年后，结局让我傻眼了。
01
我上高一那年，我爸妈决定离婚。
虽然我早就知道他俩分居多年，离婚是迟早的事，但心情还是烦闷的不得了。
那个时候，学校图书馆的天台还是随便可以上的，于是，我就趁着傍晚吃饭时间，跑上去吹风。
没想到，张乐居然也在天台上站着。
他是我的初中同学，高中同校不同班。那天，我俩坐在空旷的天台上，盯着远处渐渐黑下去的天，不知不觉就说了心里话。
张乐的父亲在他初中时就出事故去世了，当时他妈妈正要带着他改嫁，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吧。
北方的初冬，天台上的风有点大，刮起来怪冷的，张乐看我双手捂脸，鼻尖通红的样子，就把他大大的冲锋衣外套搭在天台的铁丝网上，像个避风的城堡，我俩就躲在里面说话。
说着说着就忘了时间，上课铃响了，这才着急忙慌往下跑，对视的时候，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心里拂过了。
他的教室在二楼，我在一楼，而且，很巧的，他的班恰好就在我们班上面。
那个晚自习，我无数次地看天花板，想象着他的座位位置，心里有点甜。
年少的心动来的纯粹又简单。
每天上操回来，张乐都会到我们班门口站一会儿，我不敢回头，光听到他和同学说话打闹的声音，脸都烫得像着火。
喜欢就藏在彼此的眼里，看一眼就都明白。但到底是胆小啊，我俩一直都不敢当面表白。
张乐觉得我成绩好太优秀，又主持校运会，又是广播站站长，他没自信。
我去看他打篮球，球场上的张乐帅得一塌糊涂，女生啦啦队喊他的名字都快喊疯了，我也就被吓的没了勇气。
升高三那年，我爸和我妈的离婚大战到了白热化，利益面前，他俩仇人一样，你死我活地争了两年家产，完了就开始争我。
我被逼得快崩溃了，学业和家，压力大得像山一样。
02
最终，我选了我妈。
尘埃落定，但高三的课那么紧，我在家待了两个礼拜后返校，正好赶上月考，原本遥遥领先的成绩掉得没影儿，我有点接受不了，一赌气就办了休学。
我没想到，张乐会来看我，他紧张地说，他是我同学，然后把一部小灵通混在零食里递给了我。
他走后，我打开小灵通看，短信草稿箱里满满的，都是他提前编好的短信，合起来，就是一封表白的情书吧。
从第一句：李薇薇，我喜欢你，到最后一句：李薇薇，你赶快好起来，不管是高三，还是你理想的大学，我都等着你。
张乐是那种典型的理科思维，情书写得像个小学生一样，找不到任何的形容和比喻，但字字句句承诺朴素又实在，我心里的欢喜，像一面春天的湖。
那年高考，张乐达了体育类的二本线，本来是可以走个省内不错的学校的，但他顶着父母的压力没走，转头报了复习班，又跑去和原来的班主任打了招呼，把我和他分在了一个班。
终于可以朝夕相处了，开学第一天，张乐看我走进班里时，眼里的欣喜激动一览无余。
03
复读那一年，张乐比我都努力。
他说他是个男人，得说到做到，一定要和我考一个大学。
那时我的理想是去复旦，有点儿高也有点儿远，但他毫不在乎，霸气地说，以后我所有的理想，他都要承包下来。
真的，有张乐这样做事坚定不问结果的人在身边，就像时时被打了鸡血，复读班里谈恋爱的人不在少数，但只有我俩，去食堂的路上，也在互相考英语单词。
高考考数学时，我因为紧张发挥得很不好，出了考场，张乐小跑着过来找我，我怕会影响他，就赶紧把不好的情绪往下压。
可没想到，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也没多劝，他捏了捏我的脸，又伸手揉了揉我脑后的头发，说了句，别多想，后面还有机会。
他的掌心热热的，我的泪差点就涌出来了。
查分那天，我俩守着QQ一夜没睡，分数查到了，两个人谁也不敢先发，我的心忐忑得七上八下。
眼瞅着天朦朦胧胧有了点亮，他说，那要不咱们就同时发吧。
我说好。然后就那么瞪大了眼，盯紧对话框。
不知是努力的结果还是缘份的安排，神奇的事就那么出现了，我俩的高考分数居然分毫不差。
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发错了，赶紧去问，他也以为我发错了，马上打了一长串的问号过来。
我激动到手抖，张乐的电话马上就跟过来了，两个人抱着电话语无伦次地疯狂傻笑。
光明正大的恋爱很甜，那个暑假，我俩牵着手，几乎把城市逛了个遍，张乐的外婆住在山上，我陪着他去看望。
山里的夜晚，星空璀璨，他的怀抱有力，嘴唇温热柔软。
那个时候，我们都以为一定会去同一所大学，毕竟连志愿都填得一模一样，我们不止一次地憧憬，在大学的校园里，一起上课吃饭，一起跑步看书。
甚至连女同学的醋，我都提前吃了，我和张乐说大学里的女生都很漂亮，但你如果敢多看一眼，你就死定了。
他马上一本正经地举起手和我保证，说我只看你，其他人在我眼里都没性别。
阴差阳错，那年八月，录取通知书到了，虽然我俩志愿填的一样，但录取顺序不对。
最终，我去了西安，而张乐的学校却在沈阳。
04
没办法，过了随意任性的年纪，就得接受命运的各种安排。
异地恋，其实挺难熬的。
过节时，别的女孩子都往外跑，我往宿舍跑，因为回去就可以和他聊天。
我生病了，他打篮球扭了脚，两个人也只能一遍遍地打电话。
只希望做梦，能多梦到几次也是好的。
每次开学前，张乐都会先把我送到西安，然后从西安转车，绕了个大弯去沈阳。
这样的路线，每年他都走好几遍，有时我撒着娇抗议，要先去沈阳送他，我再回西安。
但他老不放心我一个人坐车，死活都不答应。
大二那年的寒假，张乐的学校有个篮球联赛，我就提前请了假去了沈阳，本来是想给他个惊喜的，谁知，球赛结束时，有个女孩子冲上球场，当着所有人的面和张乐表白。
红玫瑰，白纱裙，刺得我眼睛都快瞎了。
人群轰动，在一起的呼喊声掌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在给女孩子做助攻，我把自己藏在大棉衣里，盯着场内，心跳如鼓擂。
张乐的口音有了一点儿东北味道，他语气果断坚决毫不犹豫，他说对不起，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一如既往的简短有力，我的心落回了肚子。
但是，我还是很难过，也许这些年见证了我爸妈的疯狂，越长大，我对感情对婚姻对未来都更没有信心。
张乐这么优秀，会被很多人喜欢，在漫长的岁月里，他能一如既往地只喜欢我吗？
我在沈阳呆了两天，就闷闷地回家了，张乐要晚几天才能回去。
几天后，家里过年打扫卫生，没想到他跑来了。
我家住在一楼，他帮我妈擦玻璃，邻居看到了问我妈是谁，还不等我妈接话，张乐就抢着回答，我是薇薇的男朋友。
我在屋里听到了，明明心里很欢喜，却不表现出来。
我俩别别扭扭地就到了正月初二，我回乡下的奶奶家聚会，几个表兄妹闹着要喝酒，我喝了几杯就有了醉意，忽然疯狂地想念张乐。
05
我跑到院子里给他打电话。
乡下的星星很亮，我正想告诉他，结果听见他的声音就在外面，他说，他想我了，就来看看。
我忽然就哭了，一切别扭似乎都烟消云散。以后会怎么样，管他呢，当下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假期后返校，张乐特意把我们拍的大头贴贴在了自己的书桌上，还做了情侣钥匙扣挂在我和他的书包上，他说，他要告诉所有人他名花有主啦。
我差点笑出眼泪。
日子过得飞快，大四毕业季，校园里离别的气味很浓，而我和张乐，因为熬过了异地，正在为即将到来的新生活雀跃。
我们一起回了老家，一起找工作，我是师范专业，就先去了辅导机构，一边准备着市里的教师招考。
而张乐学的是金融，小地方这个工作对口的不太好找，张乐的继父开了家倒卖钢材的小公司，正缺人，他就去了继父的公司。
结果没多久，就出了意外。
那时候，张乐继父的公司生意遇冷，欠了一堆债，有天突发脑溢血，他没有任何医保，钱又都压在公司，ICU一天一万多的费用，几天就把家里的钱花了个精光。
我刚工作没啥钱，张乐和朋友借来的钱很快也没了，继父的女儿扔下两万块钱，然后拉黑了所有人，再没露面。
张乐妈也负着气在医院撵张乐，说人家亲生女儿都不管，你算咋回事，赶紧回家去忙你自己的。
那个时候，两家父母合资给我们买的婚房，已经装的差不多了。
张乐没吭声，但也待着不肯走，我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每天去看看。
又过了几天，张乐就和我商量，说能不能先把婚事缓一缓，他想把房子挂出去卖了，先救人。
说实话，我当时心里真的是挺委屈的，但同时，我也十分清楚知道张乐的为人，让他见死不救，他也做不到。
他妈带他再婚后，继父对他也不错。
我跑到婚房里把所有房间都拍了照片发给张乐，我说，我可都保留了证据了，将来你得赔给我个一模一样的。
张乐说，好，我保证。
没想过要瞒着我妈的，张乐也再三和我说，一定要我和我妈讲清楚，而且房子卖了，他也只要属于他家的那一部分。
但我还没来得及和我妈说，她不知怎么就知道了，当下就跑到医院里质问张乐，张乐也就如实说了。
我妈气得跳脚，她说没见过这种傻人，你救人可以，但不能把我女儿的幸福搭上。
你要卖房，干脆你俩分手得了。
06
事情一下子就僵起来。
我妈是那种认死理的人，不管我怎么劝，她死活都不同意卖房，而且，她还闹着让我和张乐分手。
她说男人心软一世穷，现在就这样，将来肯定没出息。
她把我关在家里，不准我去见张乐，然后又跑去和张乐说，追我家薇薇的人都排着队，你别不知好歹。
而张乐妈，也整天在旁敲侧击地让他别管继父了，到时候人财两空。
恰好在那时，公司里也被要债的人围堵，张乐毕竟也才20多岁，哪见过这种阵仗，所以，当他又一次打电话和我妈商量卖房的事情时，我妈还是那些无解的车轱辘话，要卖房那就分手。
张乐大概也是被逼疯了，顺着说了一句，分就分吧。
我妈年纪大了，电话都是开着免提的，我在客厅里一字不落地都听到了。
那个时候，我俩因为忙，平时信息都发的少了，现在突然听到张乐说这种话，我心里就挺难受的，我在微信上问半开玩笑半生气地问他，你真的要分啊。
我以为他一定会哄哄我的，但没想到他回答地挺痛快，他说分吧，我没能力给你好日子，对不起。
心里瞬间像涨满了气的气球，这么多年了，我在张乐的眼里居然是那种会嫌贫爱富的人，气头上，我也就赌着气回了他，分就分！
看过很多婚前买房子分手的恋人，没想到我们也会如此，我内心的悲痛夜夜侵蚀着我。
房子很快卖出去了，张乐把钱打给我，阳光里，我盯着那一串数字，晃得眼睛疼。
后来回头想想，当时张乐的压力确实是挺大的，公司医院家都是他一个人担着，而我们终究是太年轻啊。
因为年轻，所以口是心非，因为年轻，也不知道怎么在感情里留有余地，也不肯互相给对方找个台阶下。
想想真可笑，我们熬过了青春，熬过了异地，没想到，最后败给了钱和房子。
分手的那段日子，是最难熬的。
我所有的记忆里都有张乐，看到什么都能想起他来。
一个人的日子浑浑噩噩，后来没过多久，张乐的继父去世，同学们就一起去吊唁，我也去了。
张乐瘦了很多，我偷偷地去看他的时候，发现他也在看我，眼神撞在一起，有内疚想念，是期待盼望。
葬礼结束，我们走的时候，张乐喊着我的名字追出来，同学们都知道我俩的事，就先走了，张乐直接就拉起我的手，话还没说出口，却哭了。
一哭，就哭得泣不成声，然后我抱住了他。
他那天什么也没说，但我内心如海啸，我知道，我们不会分手了。
07
张乐说，继父对他真的好，比他妈还好。
如果他不救他，他一辈子心里难安，那天我妈打电话时，他被要债的人推搡，摔了一跤撞到额头了，鲜血直流，也许是所有的委屈都涌上来，他才说了那一句分手。
好像当时他说的分手，是跟我妈分手，是跟房子分手，但绝不是要跟我分手。
我一下子涌出泪来，我说，你不用解释，我都懂。
张乐从继父去世的悲痛里走出来后，我们好像又回到了年少时那样，喜欢时时刻刻黏在一起，两个人经常能在江边散步一下午。
熟识我俩的同学惊讶地说，这么多年了，你俩咋还有那么多话说。
张乐揽过我的肩膀霸气十足，怎么了，羡慕啊？
从校服到婚纱，我们值得所有人羡慕。而最让我意外的要数我妈了。
我和她说要跟张乐复合，而且计划一起赚钱买房时，她大概也看到了我俩这次决心了，没再阻拦，还把之前的买房款也给了我。
说起来还挺搞笑的，别人结婚家长只有两对，我和张乐，光家长就凑了一桌。
我爸和我妈比赛似的，分别再婚，然后携伴盛装出席。
我特别怕我爸和我妈在婚礼上一言不合打起来，闹得太难堪，张乐像从前那样，把他的手放在我的脖子上，拍拍我的肩说，放心，有我在的，没事。
那几个字像有神奇的魔力，我的心定了下来。
然后，我看着他大步流星地朝我爸和我妈那一桌走去，他和他们说话时，我的思绪一下子就飞回到了十六岁，两个抱团取暖的少年，如今朝夕相伴的爱人亲人。
此刻，正是秋天，阳光正从窗外泼洒进来。
我知道这辈子，我们会恩爱到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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